第23章 一些曾经
林雪宁看着当前的热度,洋洋得意。
周敦在给她安排工作,存熠公主嘛,谁能逼着她去赶通告?
按理,公司大力度捧出道的艺人,在初期甚至整个明星生涯,都是会被塞满通告,乃至于出现杀人行程的。
——要么在路上,要么在现场,休息时间抠都抠不出来。
仲源之前就是。
他曾经三天只睡了四个时,中间熬了通宵在录制一个综艺,剩下的时间是采访、站台活动等等。
四个不同新媒体的采访等待间隙,他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打出去的通稿是敬业、诚恳,粉丝心疼一波,然后再去日官方,结果存熠没人搭理她们。
林雪宁近期也有不少的通告,周敦还塞她进了一个开办长达八年的综艺节目去刷脸。
品牌开店的站台活动自然少不了,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通稿。
看着比扶梦资源多多了。
实则扶梦是懒得去。
林雪宁正在给人发信息。
雪宁dy:听我的新歌了吗?修改了无数次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出来的呢
雪宁dy:人呢?不在吗?
雪宁dy:程枫!你是不是又把我拉黑了!
她连续发了十几条微信过去,对方却迟迟没有回音。
“烦死了!”林雪宁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把朝沙发上摔了过去。
周敦抬头看了她一眼,顺口问道:“怎么了?”
林雪宁忍住心里的烦躁回他:“没事!”
周敦心想你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但大姐不,他也懒得再多问。
林雪宁:“喂!你,在这么大的宣传之下,还可能有人没听过我的歌吗?”
周敦:“那肯定是有很多人的。”
全世界又不是你妈。
而且这才过去了半天。
林雪宁很焦躁。
她又把拿回来,屏幕亮起,解锁后还是刚才的微信页面。
林雪宁转到音乐平台分了个链接过来,发给了程枫。
雪宁dy:我新歌,你听听嘛,给我个意见也好啊!
半晌后,程枫终于回了信儿。
程枫:不是你的水准,天赋极高,你没这能力。
林雪宁:“!!!”
她真的是要气死了!
程枫:我过我对你不感兴趣,不必为了我进这个圈子,后天的综艺我不去。
程枫:你应该有你自己的骄傲,林雪宁,别为了个男人。
林雪宁看到这两条微信简直要冒火了。
“我就是为了你!”她委屈地发着脾气。
周敦:“”
又来了又来了,到底是何方人士,让他们存熠大姐这么卑微啊?
林雪宁微信联系人很多,爸妈两个哥哥变着花样地夸她,姐妹也极尽夸张地恭维她,还有些想攀交情的。
往常心情好了,林雪宁也会回一些。
现在看着程枫的对话框,她却只想把给砸了。
林雪宁那边的事情,扶梦不知道。
她正在跟简约一梦难醒这首歌。
上一世是三首歌全都发布了以后,扶梦才知晓的。
她并不太了解林雪宁跟边雁的幕后交易细节,只知道三首歌是陆陆续续发布,前面两个早一点,第三个就晚了些。
而最后一首恰到好处地给林雪宁撑起了原创歌的场面。
现在,扶梦关注了这人。
林雪宁的第一首歌诚恳水平一般,扶梦又是同期出现在娱乐圈里的,给前者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仅凭这水准,她是打不过扶梦的。
那会儿,扶梦估计没多久,这人就会把她的歌放出来。
果不其然,这不就来了吗?
简约严肃又紧张,问:“她从什么渠道抄袭的?”
扶梦作思考状:“之前丢了份稿,可能不是被我无意间扔到哪里去了,而是有人偷走了吧。”
简约:“在哪儿丢的?你是有人去你家偷东西?”
扶梦轻声笑了出来:“是啊,有人去我家偷东西。”
简约不解:“谁能去你家?别的东西丢了吗?你报案了吗?”
扶梦:“没有。”
报案的话还怎么等着看戏呢?
简约:“那你这”
“我问问,”扶梦打断了他的话,似笑非笑地道,“好在我朋友太少,排除起来一点难度都没。”
简约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扶梦的表情里,看到了悲伤。
想再多问两句,可是话梗在喉间,他发不出声音。
边雁惶恐一天了。
昨夜唱作看我的播出,她就发现林雪宁唱了那首歌。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那两首歌谁买了的,但存熠捧新人的力度很大,而且林雪宁的身份一直没有被遮掩,“富家大姐”就是她的人设标签之一。
公司里又有很多八卦,边雁多去几趟茶水间,就听到了许多关于林雪宁的道消息。
经纪人总监周敦亲自带的艺人,全公司上下的管理层都捧着她,要什么有什么,脾气还大,穿的戴的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素人会有的东西。
她就知道,应该是林雪宁买的。
正巧,林雪宁也在参加一个原创类节目。
可能那两首歌,就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吧?
边雁想起来了五百万。
她有点酸涩。
人家能随口用五百万买断两首歌,怕不是连林雪宁的零花钱都算不上。
可是自己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赚够这么多钱。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
这种嫉妒心理还没消散,边雁就陡然反应过来——林雪宁早晚是会把这两首歌曝光的,兴许还会大力宣传。
边雁更紧张了,她最近都没睡过一天的好觉。
本来就在担心扶梦发现这事儿,现在更甚。
边雁连走在路上都忍不住去想,林雪宁什么时候发新歌?
扶梦听见了怎么办?
她现在又不是之前那三年窝在家里连新闻都不看,扶梦现在就在娱乐圈里,林雪宁的宣传还是踩着扶梦来的!
就算扶梦不关注,她身边的人呢?
摘星好歹是一个大公司,经纪人、助理,哪怕是监测音乐市场的动态,都会有人去把当前的新歌数据统计分析,然后给公司里的人看。
扶梦早前在学校就习惯多听歌,新歌榜她是必听的,遇到喜欢的还会特意分析整首歌的词曲构成,她曲库深不见底!
连这三年里,扶梦就算是情绪不对,家里的音乐声都没少,只不过换了交响乐古典乐这些罢了。
边雁在心里不住地着:她一定会听的,她肯定会听到的!
那我怎么办?
她会来问我吗?
我要怎么回答?
是我偷了,还是装作我不知道?
反正她不知道我做了这件事。
边雁在工位上坐立难安,低垂着视线无意识发呆,心里焦躁不已。
我怎么推脱?扶梦要是直接在上爆料呢?
她指责林雪宁抄袭,那余北肯定会把我喊过去询问。
不,我瞒不住。
如果要让这件事情不发生,只能是扶梦不追究。
只有这样,边雁想着,才不会有多余枝节蔓延出来。
她声嘀咕:“对,现在能救我的只有扶梦!”
“边雁?边雁?”
有人在她身后站了老半天喊人,结果边雁一点都没听到,还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些什么。
同事轻轻拍了她一下:“我跟你”话呢。
边雁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大喊:“啊!”
这声音够大,室内的其他人都探着脖子看了过来。
同事尴尬地缩回了。
边雁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她连忙扭头又站了起来,不住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组长,我刚才在想事情。”
其他人见没好戏可看,又齐刷刷低头做自己的工作。
组长:“哦,那个,你是不是今天不太舒服啊?我看你这一上午都不太有精神的。”
边雁慌乱道:“没、没有,我、我就是”
她这结结巴巴的样子,不仅没有给自己的话增强服力,反倒落实了组长的猜测。
组长拍了拍她,很善解人意:“如果有困难的话跟我就好了,请一天假还是可以的。”
边雁:“谢谢,我、我马上就做好!”
组长来就是催她给方案的。
闻言,这人点了点头:“行吧。”
被人一打岔,边雁刚才自我乱想导致的不安忐忑就消散了不少。
她强打着精神逼迫自己专注工作,好不容易写完了最后一点东西,又调了格式,打印后给组长拿了过去。
扶梦猜得到,边雁现在肯定寝食难安。
这位“好友”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境良好,从到大都是好学生,不曾逃课迟到早退,据做的最刺激的一件事情,是年岁不够的时候进了吧。
那会儿,她都没身份证。
没做过坏事的人,一旦越了雷池,就会很惶恐。
直到次数多了,才会淡定。
简约为扶梦提到抄袭这件事揪心不已,他都坐不住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你倒是跟我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好给你安排啊!”他哀求。
扶梦抬头看他,无奈道:“我还没搞清楚呢,怎么跟你?”
简约:“可你刚才要问,拿起又放下了,这不还是没问嘛!”
他都看到扶梦点开微信翻到联系人页面,眼看着要找了,结果她的指悬在屏幕上方,略停了停,又收回去。
扶梦淡定熄灭屏幕,表示她想先把头这个混音给做好。
简约一脑袋问号。
就这?
我等着答案呢,你跟我就这?
简约心痒难耐,就跟有个刺挠似的,不解决掉他都安生不了。
扶梦笑他:“原来你好奇心这么旺盛。”
简约:“!!!”
他真是想给扶梦跪下了:“我的神仙诶!你知不知道抄袭这件事有多严重?还是你的稿子!我就那歌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存熠敢这么做,里必定有所依仗,我要替你制定方案的啊!”
扶梦:“你不怀疑是我瞎的?”
简约拉开椅子,就算下面包裹了防噪音的椅子腿套,也依旧有了一道闷闷的滑地声。
“你不会。”
他很认真地跟扶梦对视,眼里是全然的郑重。
“扶梦,我相信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看过你之前的资料,是,浮光确实是一个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你甚至被喂着吃这行业的饭,我敢,如果三年前你没有消失,现在早已经成了知名的词曲人。”
简约自嘲:“我算是捡漏了。”
“但如果只把你的成绩算作天赋,那对你很不公平。”他道。
扶梦沉默地看着他。
简约:“没有人能躺在天赋上一动不动,你同样付出了无数努力。是,你天赋卓绝让人羡慕,可没有人能够在不练习的情况下,就可以精通所有的乐器。”
从入门到放弃,这是很多人的常态。
天赋很重要,它能让人少了很多的努力。
“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很简单啊!一看就会。”
天赋者在领域内具备优势,不必从头开始,他们是领先众人的。
可所有的领域,都是无止尽的。
他们再领先,在这条无限蔓延的迷雾长途中,还是处于开端。
简约笑了笑,大方道:“我看你总跟看神仙似的,是因为我不懂,也永远达不到你写词谱曲的信拈来。”
音乐圈里,有许多人在感叹浮光归来,藏锋于内,给出的第一首作品水平极高。
乐评人从词、曲、编曲到演唱,穷尽毕生词汇来夸扶梦。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单曲的制作全部由扶梦搞定。
不然,将会有漫天的彩虹屁朝着扶梦扑来。
简约是想营销这点,但还不到时候。
他本打算再等等。
简约喟叹:“他们,你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因为你现在的曲风成熟,又变化多端。”
扶梦笑了笑。
简约:“你如此优秀,糟心事不该你考虑的。”
扶梦笑得可爱:“他们真该跟你多学学怎么吹彩虹屁。”
简约见她心情并未受到影响,也抿唇笑了起来:“那我得收学费。”
两人轻松地聊了几句,扶梦跟简约了抄袭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打算自己处理的。
“我有一个好朋友,”扶梦很平静地着,“唯一的一个。”
简约没有吭声,收敛了情绪。
扶梦:“我没跟你过之前的事情,这下子一起告诉你吧。”
她:“三年前我父母离世,我情绪失落,写不出来歌,也不想写。后来诊断了抑郁症,几乎所有人的联系都断开了。”
只有樊嘉和边雁还在锲而不舍地时长跟她联络。
樊嘉自己来不了,会让他老婆来。这人每天都会跟扶梦发微信,也不计较对方是否会回复,他就是有空了便这么做。
边雁就在b市,扶梦的房子指纹锁上还有这人的指纹。她偶尔会来找扶梦,带些吃的喝的,也会跟扶梦聊天、看电视剧等等。
扶梦:“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简约:“这”
扶梦:“没有朋友,很失败吗?”
简约不知道要怎么。
扶梦:“如果我稿泄露的唯一渠道,那就是边雁了。”
简约:“可她是你朋友!”
扶梦看着他,停顿了片刻。
“你知道吗?嫉妒会毁了一个人。”
扶梦挑着能的,给简约概括了一下,简单描述了目前的状况。
她丢了三首歌,林雪宁只出了其中一首。
边雁不曾给她发过信息,没有道歉,没有回应。
原是滔滔不绝的一人,这些时日却安静异常。
简约:“她图什么呢?”
扶梦回忆着曾经发生过的对话,眼中没什么情绪。
她笑了笑,这笑容浅淡:“人都是会变的。”
边雁是什么时候变的,扶梦不知道。
偷歌卖歌以友情求取原谅,上一世,边雁做得太过顺畅。
林雪宁出前两首歌的时候,扶梦不上也不听外界的音乐,她没有发现。
是在林雪宁出综艺后的那支个人单曲之后,扶梦才调整好心情准备走向这个世界。
然后她听到了那过于熟悉的旋律。
一开始,扶梦也很震惊。
不是没出现过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脑电波对上,然后创作出了很相似的作品。
但总归有差别的。
就好像炒菜,哪怕在同一时间都做了芹菜炒肉,可出来的味道肯定会有差异。
偏咸、辣还是油?
用了哪个部分的猪肉?
火候上是大还是?
谁多了两分钟,谁又少了几块肉?
更何况,这是三首歌。
扶梦当时觉得不对。
她以为是废稿没处理干净,被人捡去了。
可这又很不对。
哪儿有这么完整的废稿?
她碎纸处理后又烧去的,留下的只会是纸灰。
完整的稿子只有一份,扶梦向来收得很好。
如果阿姨不心错拿了,那也不该出现在别人里,对方还标了自己的名字打出原创。
这不合理。
阿姨从来不会擅自处理她房子里的任何纸张,哪怕是打扫卫生,遇到了落在地上的纸,就算白纸,她都会特意收在一个框里,等着问过扶梦后再分类扔出去。
而且,边雁是存熠的人。
林雪宁,是存熠的艺人。
扶梦找上边雁的时候,对方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扶梦点出歌曲,她才瑟缩着,是自己偷了歌然后卖掉的。
“我、我其实是想替你问问,”边雁试图解释,“如果他们要的话,那明你转风格是对的!我就是想让人先肯定你,然后我再把这结果告诉你,给你树立信心。”
那时的扶梦冷笑:“所以你问都不问,就顺便把我的歌连带着所有的权都卖给了别人?”
边雁哑口无言:“我”
她挣扎着:“我本是好意的,我担心你投歌出去却被拒绝,你情绪不对,以前又从未在词曲方面受挫过,我问过徐医生了,她也最好不要刺激你。”
在扶梦冷冰冰的视线下,边雁的声音逐渐降低:“所以我怕万一没人要歌,影响到你的病情。”
扶梦:“那我还要谢谢你?”
边雁:“梦梦,你别这样”
她哀求:“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总监亲自来找我的,要买署名权。就算我不给,他们见过整首歌了,还有备份,抄袭也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存熠这样的地方,你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们从不讲究这些,现在国内维权又这么艰难,不卖给他们,还有人会要吗?”
边雁有理有据:“存熠找人先发歌,他们占了先,就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再要你的歌了!这三首歌就废了!”
扶梦忍不住发脾气:“那就废了!”
她望着边雁的眼里全是失望。
“就算废了,我也不会把权全部让给别人!哪怕作品的财产权在人死后五十年作废,还有人身权是不受限制的!边雁,那是我的作品,你也是音乐系毕业的,你曾经也想成为一个创作人,你不懂得署名权的重要性吗?”
边雁噎住了:“我”
她知道。
可是,那么多钱啊!
对,钱!边雁突然想到,她像是给自己找到了支柱般,急切地道:“两首歌卖了五百万,第三首歌单独给了三百万,买断的钱不比你这么多年的词曲权费用要少啊!”
甚至很多啊!
扶梦几十首歌卖了一千多万,权还是陆陆续续到账的。
算下来一首也就是二三十多万罢了。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很多。
比照着边雁这三首歌的价格,却算不上什么。
除非权管理越来越规范,否则,扶梦的歌传唱再广,也不关她事。
扶梦看着边雁,只觉得这人无比陌生。
边雁却毫无所觉,迫切地想给自己这错误行为找到正当理由:“你看,这么多钱!梦梦,我花了一点,但是你放心,我肯定给你补上,我马上就把钱全都转给你!”
“我不要。”扶梦强硬拒绝,声音冷如冬日寒雪,“告诉存熠的人,权我要拿回来,林雪宁往后不许以这三首歌的创作者自居,同时,发声明盖公章,清楚权归属。”
边雁:“!!!”
她惊惶不已,本就是挨着桌沿的上半身又朝着扶梦那边倾了倾。
“不行的,他们以为这是我的歌,我都好了,也收了钱了,再这样反悔,他们会追究我责任的!”
她情急之下漏了嘴,把自己瞒下歌曲真正作者的事情道了出去。
听罢,扶梦苦笑:“我就,看到浮光二字,他们怎么会提出购买署名权这种没脑子的要求。”
浮光之名在业内,曾经也是被许多人追逐的。
存熠就算是想要枪,也不会找到她头上来。
边雁瞪大了眼睛,泪水逐渐渗出:“梦梦”
扶梦轻声道:“边雁,你到底是出于对我病情的关心,还是其他目的呢?”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发声朝下压着,多了气音。
这是反问,本该有着无尽失望,此刻听来,却似乎毫无情绪。
可她不应没有情绪的。
哪怕是像刚才那般争执、愤怒,都远比现在要好。
边雁心里一震,她万分惊慌。
“梦梦!”她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却不知道要些什么。
这些日子里想了无数次的话,那些被她翻来覆去补充完善用以自欺欺人的借口,到了这时,一句都不出来。
只是在扶梦这冷淡到像是看陌生人的视线下坐着,就已经耗费了边雁所有的勇气。
她想离开这里。
她想逃离扶梦的目光所及。
“我不要钱。”扶梦这样着。
“我要我的歌。”她又了一句。
然后,她站了起来。
边雁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扶梦推开了木门,从这里走了出去。
门打开的瞬间,外面走道上的嘈杂随着空气涌了进来,给了边雁喘息的空间,也带她回到了热闹里。
扶梦见过了太多人间百态。
她笃定,自己不加以阻止,边雁还会卖了她的歌。
林雪宁依旧会出道,那三首歌还是她的“创作”。
一切都是曾经的模样。
就算多了她出道这么一个变数,也不会变。
可当这个推论到来的时候,扶梦又觉得有些许失落。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她突然想起来回来的第一天,那落在沙发旁地毯上的这本书。
当时她笑了笑,随口了一句“逃避的一般都死球了”。
这书是边雁给她的,其实里面的内容不是如书名这般,让人堕落。
相反,里面是散着的鸡汤,意图让人奋进。
可现在看来,两世,边雁都贯彻了这本书的书名——逃避。
直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没人知道她活了两世,没人知道她死了一次。扶梦心想着。
她有了准备,可是看着今生又如上一世那般朝前演变,扶梦难以自已地多了寥落之感。
她从来都是一个心软的人。
她心底有过一丝不确定,那是对于人性的难以捉摸。
世界线不是既定的,不会跟漫画里一样,是那样,哪怕跑出再多的意外都会被纠正,都会被归拢到那一条线上。
这里是她的现实世界,多变、复杂、混乱。
边雁临时决定不卖歌的话,后续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扶梦回来的时候给她发过微信询问三首歌稿的事情,这是扶梦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心软。
边雁做贼心虚,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警惕的。
扶梦死得凄惨,恨得咬牙切齿。
她想报复。
可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曾发生的世界里,她难道要诱导着那些人去重复原来发生过的事情吗?
这样,她会立于道德制高点,成为一个完美受害者。
然后去谴责。
扶梦该这样做的。
这样就可以避免意外。
更甚,如果她愿意多做一点,给边雁、林雪宁、存熠娱乐动些脚,这群人兴许会犯更多的错误。
时间会冲淡所有,可扶梦回来的那日就再度体会了存储的死前三个月的记忆,她回到了那个时候。
但也不全然回去了。
漫长的系统世界时光和切身死亡体验,扶梦是复杂的。
这一丝复杂,在她不曾留意到的时候,露了出去。
她坚持自我,不愿意去做那个卑劣的引导者,不肯利用自己还有的那浅薄精灵之力悄无声息地动。
因为她是扶梦,有自己的骄傲。
可能这骄傲不算好,但她无法舍弃。
她作为旁观者,甚至可以是“助纣为虐”者,漠然置之,静待结果。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简约问她:“你不去找人吗?”
扶梦摇摇头:“我明天再联系。”
简约:“为什么?”
扶梦:“我想让她继续惶恐,然后我看戏。”
简约:“”
再想想,好像有点过瘾诶!
他支持扶梦:“那你找她直接问吗?她会承认吗?”
扶梦:“显而易见的事情,她不承认又有用吗?而且我还有证据。”
简约好奇:“稿不是被她偷走了?你这清理废稿的洁癖不行,太影响证据链的完整性了!”
他可是知道扶梦这臭毛病。
都吃亏一次了,又怎么能再栽在这上面?
扶梦:“nonono,不会,我没废稿,但是我有de。”
简约跟见了鬼似的:“你居然还录de了?稀奇啊!”
扶梦:“意外吧?我不仅有de,我还有发现稿子丢了以后重新誊写的一份新稿子,顺便上申请了权。”
简约:“!!!”
他赞叹:“还真是长大了!”
简约也没多问,他自然而然地以为,扶梦是发现自己作品丢了以后,怕是谁捡到了冒充,所以干脆先申请作品权,以后要是被人诬陷了,也好证明自己。
全然不知,扶梦是故意的。
de分两份,一份是很早之前的无心之举,一份是她连着誊写稿子时候特意用midi制作的。
那一份无心之举,也是扶梦在上一世被边雁拿走稿、毁了残卷以后,算是唯一能证明这歌是她一年前就开始有灵感的物证了——
扶梦难过的时候会给录视频当做日记,那一次在跟父母倾诉时,她有了一段旋律,便随拉过旁边的吉他,就这镜头弹了起来。
不足二十秒,却是这歌的关键部分。
后来她几乎忘记了这事,还是在跟林雪宁对线抄袭真相的绝望中,没有证据的扶梦这才想起来,她有一点点不算de的de。
一梦难醒,本是扶梦写给父母的歌曲。
存熠不知道她写稿时候的心情和意图,自然没有办法让编曲跟进这情感,反倒是朝着大众更喜爱的情歌方面去做。
所以,简约会敏感地察觉到有些地方很奇怪。
也有一些人,同样有这样的猜测。
就像是林雪宁喜欢的程枫,他也发现了。
但他以为,林雪宁是仗着大姐身份弄虚作假,让存熠的人给她代笔。
他不喜欢林雪宁,更不喜欢有人这样去对待音乐创作。
简约夸完了扶梦,又有些苦恼:“但你只能证明,自己是前不久才写出来的歌。我打赌,要是你他们抄袭,存熠那边肯定会有作假的时间线证据出来。”
然后再炒作一番,指不定是谁输谁赢呢!
扶梦:“那得看看,谁的证据更硬了。”
他俩谈论的时候,竟不曾想过和解的选项。
简约也一点都没劝扶梦。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扶梦今日多跟简约了一些事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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