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坪乡遇袭(二)
李峻看到了升空的第三枚烟火信令,他所率领的人马也赶到了裴家堡。
裴家堡木质的大门与围墙已经被冲垮,熊熊的大火正在燃烧着,如同一道火墙挡在了李峻的眼前。
“步战队,开路。”李峻厉声地命令。
数百名步战队队员听到了命令,在队长陈大河的率领下,他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在火墙中劈开了一条前行的路。
“骑队,随我冲进去。陈大河,你速速跟上。”
一声令后,李峻一马当先地冲过了火墙,李瑰与骑队队员紧跟其后,挥舞着长枪冲进了裴家堡。
此刻,在四处都燃起大火的裴家堡中,冲杀进来的军卒并未集中在一处,而是分散行事,一伙一群地进行着杀戮与劫掠。
庄子里的抵抗,只是零星地发生,随后也就被残暴的军卒所屠杀。
兵骑,有着极强的冲击性与动性。
正因为如此,护卫队兵骑的冲杀速度非常快。急行的过程中,每名队员中的硬木银枪都破风前刺,将迎面而来的军卒挑飞在半空,继而又摔落在地。
李家庄骑队使用的兵器,是仿制南夷军所用的硬木银枪。
这种枪,不同于寻常的长枪。
其枪杆坚硬,并且带有一定的韧性。长枪的枪头扁长,两侧开刃,顶部呈锥状,整条长枪既能劈割又可冲刺。
长枪是李峻刚为骑队配备的,尚未有过对敌。今日一战,也算是给骑队的硬木银枪见血开锋了。
虽然骑队的战力非凡,但李峻并不让他们与敌过多的纠缠。
只要遇到持刃施暴的军卒,骑队都会一个冲击将其杀散,随后便继续向前,将剿杀的任务交给了身后的步战队。
此刻,由陈大河率领的步战队,正快速且有序地向前推进。行进过程中,所有被骑队冲散的溃军,皆被步战队一一斩杀。
斩风刀,是每一名步战队员所持的兵器。
刀名是陈大河起的,他觉得这样的好刀,不能总叫大黑刀,应该有一个霸气的名字才对。
有一次,陈大河听到李峻了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不懂诗词,也不懂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但他突然有了灵感,觉得中的这把黑刀,便是那长风也可斩断。
斩风,大黑刀有了一个霸气的名字。
此时,每一柄斩风刀如同无常的勾魂索,收割着溃散军卒的性命,将他们的暴虐和杀戮反噬于自身。
在这些军卒的眼中,裴家堡所有人的性命都如荒草,任其宰割。裴家堡中的一切抵抗,在他们强悍的武力下,实属不堪一击。
然而,李家庄护卫队的队员与普通的庄民不同。就是这些嗜杀于裴家堡中的军卒,也根本不能与护卫队员同日而语。
长期不懈地训练,让每一名队员的身上,都有着极强的作战素质与作战意志,以及较高的作战技巧。
尤其是步战队,每名队员都以队为基础单位,相互搭配进攻,彼此协同防御,形成了型的军阵。
各个队间有着紧密的配合,队与队之间的协同作战,让百人的支队形成了更大的军阵。
继而,支队与支队的配合,又组成了千人的军阵。
这样的步战方阵,有着密集、有序,以及变换迅速的优势。
就算是两军步兵对阵,敌方也是难以抗衡,何更况是眼下的这些残兵游勇。
一路杀过,李峻望着倒伏在地上的尸体,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庄民与护院,还有一些衣衫已被撕成碎片的女人,尸身就那样地裸露在寒风中。
这条路通向裴府,每前行一段,李峻都会看到更多死去的尸体,这让他的心紧了又紧。
再次杀散了一伙军卒后,李峻望见了不远处的裴府大门。
就是这一眼,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原本厚重的裴府大门,此时已是大开。一扇朱红的门板,因为撞击而倒压在门槛上。粗大的门栓断裂成了两截,散落在地面。
就在李峻刚想冲进裴府之时,一阵厮杀声从裴府东墙外响起。
“你们这些军贼,我裴松明与你们拼啦。”
“你们杀了我家人,我跟啊”
李峻闻声,赶忙拨转马头,向着声音处冲了过去。
裴家二子裴松明。
因为妹妹裴璎的婚事,裴松明得罪了平阳郡督护吴畿,丢了官职。
虽心中不满,但他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自己不能也没那个权利,逼着妹妹嫁给吴畿。
因此,裴松明一直留在家中,郁闷不已。
当裴家堡被袭后,裴松明惊恐地跟在大哥的身后。他已经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就在裴府的大门即将被撞开的那一瞬,裴松明拿起了一把刀,领着几十名家丁冲了出去。
没有后路可退了,身后就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与妻儿。
从庄子退回到府中,裴松明看到了许多死尸,也看到了许多惨绝人寰的暴行。
他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被杀,也不愿府中的女人被玷污。
“冲出去拼命,死也就死了。”
人在极端的状态下,有时候会激发出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近似于疯狂,疯狂到不要命,疯狂到以命对命。
裴松明的疯狂,的确挡住了一部分来袭军卒,也为裴府老少的逃离换来了时间。
此刻,裴松明与几名护院已经浑身血,看不出伤在哪里,只有鲜血不停地流出,滴落在地上。
然而,几人依旧在与几十名军卒对砍着,依旧在试图拦下这些饿鬼。
刀锋闪过,一颗顶盔的头颅飞了起来,随后喷着黑血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几十把长枪穿透了军卒的身体,回撤之后,每名军卒的胸口处都留下了一道血洞。
裴松明愣了一下,随后依旧疯狂地向前冲,想要将中的刀劈向李峻。
“二哥,裴松明,我是二郎。”李峻口中大喊着,震飞了砍来的短刀。
“二郎?二郎?二郎,快去就我父亲母亲,快去呀!”裴松明从疯狂中恢复了心神,口中急声地催促着。
“他们在哪里?还在府中吗?”
“不在,大哥带他们逃向祖祠了,快去呀!”
“咳咳”
着话,裴松明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也从口中喷出。
李峻见状,赶忙跳下马,一把扶住裴松明。
“别管我,别管我,快去救人二郎,快去救人呀!”
裴松明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李峻,口中却又吐出血来。
“陈大河,步战队跟上了没有?”李峻厉声地大喊着。
“庄主,陈大河在。”
“陈大河,带两个支队,跟我去裴家祖祠。”
“李瑰,让人照顾好松明哥。你带人继续杀,杀光他们。”
完,李峻带人向祖祠的方向跑去。
裴城远去过江南,喜欢那里的景致,尤其是园林,更为欣赏。
故此,他在府中建有各式庭院,大不一。
裴家祖祠在裴府的正南,在一众庭院的最末,是由裴家老宅改建而成。
祖祠内虽是宽阔,但要到那里则需要步行,车马无法通过各式的院门。
李峻去过祖祠,知道不能骑马而行,只好带着步战队跑步前行。
此时,裴家祖祠的大门紧闭,长子裴松华正带人守在大门后。
裴松华的嘴角已经破了,下巴满是血迹。握刀的右不住地颤抖,左肩至后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湿了外袍,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祖祠正院的院墙极高,由平滑的白石堆砌而成。
原本,裴家是为了彰显祠堂的庄重,才会采用白石筑高墙。
没想到,正因为有如此的高墙,此刻才勉强地挡住了追杀,暂时保住了性命。或许,这也算是祖宗保佑了。
祖祠内,近百名的妇孺,浑身战栗地跪在香案前。
每个人都在不停地磕着头,乞求着裴家的列祖列宗,希望他们能够保佑大家渡过这一劫难。
此时,堡主裴城远正斜躺在莒夫人的怀中。
老人的腹处,缠了几圈由衣衫撕成的布条。流出的鲜血,早已湿透了布条,也染红了莒夫人的。
“二郎,二郎他他们来了没有?”
因为伤重失血,裴城远的身体极是虚弱。但他还是努力地强撑住精神,不让自己昏过去。
“没快了,郎君,您坚持住,二郎就快来了。”
莒夫人的声音嘶哑,也有了哽咽,泪水早就流了满面。
“松明,松明,他退退到祖祠了吗?”
“没有主君,松明没跟上来,他”
一身血污的妾室梁氏,跪在裴城远的身侧,哭泣地着。
“好好,松明,松明是我裴家的好儿郎。”
侧目望了一眼祠堂里的人,裴城远深吸了一口气,口中继续道:“让让松华守住大门,一定一定要守住。”
老人知道,裴家堡能够活着的人,或许就剩下祖祠里的这些了。
若是大门被攻破,这个世上就不会有裴家堡了,除了璎儿,也再没有裴家人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裴城远笑了一下。
能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自己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咚咚咚”
撞击大门的声响,如同巨锤一般,击打在祖祠中每一个人的心上,让她们心惊胆战,颤抖不已。
肆意的狂笑不时地传进院子,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这笑声仿佛能将人的身体撕裂,让屋中的女人无不战栗地哭泣,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拿跟粗木来,门栓要断了,快去”
“顶住门,顶住,别让他们冲进来,顶住”
正院里,裴松华的吼声响起。
随着他的大吼,祠堂内的女人们终于哭出了声。
“唉”
裴城远抬了抬颤抖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泪水自眼角处流了出来。
“妈的”
“围住他们,别放跑了一个。”
“陈大河,把他们这些杂碎都给老子砍死,一个都不准留。”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李峻粗野的怒骂声传进了祖祠中。
“李家的人来啦!”
“郎君,是二郎!二郎来啦!”
“主君,璎儿的夫君来了,”
“郎君郎君
“主君您醒醒呀!”
听见李峻的到来,听到大家劫后余生的喊叫,裴城远欣慰地笑着,昏迷了过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