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挑了挑眉，一脸兴致盎然地低头假装摆弄药盒。

    许景逸脸色变了变，严厉地警告韩明泽：“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回去训练，如果觉得太闲，我帮你申请调回原属单位。”

    韩明泽这次意识到自己了什么，顿时涨红了脸：“教教教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

    许景逸和医生交代了几句，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医务室。

    医生憋着笑对韩明泽眨眨眼：“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嗯？”

    韩明泽悻悻地躺回床上，声嘀咕：“那是对教官的敬爱。”

    医生：“行，敬爱，你不如问问高司令他觉不觉得那是敬爱？”

    韩明泽嚷嚷：“我才不怕他。”

    医生克制地笑了笑：“好，你加油。我倒是一直挺想看看高司令被撬墙角的崩溃表情，那一定很好玩。”

    许景逸有点忧愁。

    高天问他：“怎么了？”

    许景逸长出一口气：“没什么，就的觉得当教官真累。”

    高天：“我找刘杰谈谈，给你放几天假。”

    许景逸：“你老这样，我见到刘司令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高天心里泛着一点不出的得意，面无表情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刘杰那混账东西就看你好话，才把这破差事交给你。”

    许景逸：“我倒是挺喜欢这差事。”

    高天：“我也挺喜欢。”训练一天不结束，许景逸就要在第一军团多办一天公。老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下班一起回家，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许景逸疑惑地看着他：“嗯？”

    高天轻咳一声，淡淡地：“唯唯该上学前班了，你有什么想法？”

    记忆恢复带来的一点轻微副作用，就是让许景逸在和高天讨论起高唯时会有些多余的谨慎和不自在。

    许景逸轻声：“去学前班也好，可唯唯性格太乖了，我总是担心他会被欺负。”

    高天：“我会安排好。”

    许景逸：“嗯。”

    高天有点紧张：“你相信我吗？”

    许景逸问：“什么？”

    高天：“相信我会对唯唯很好，比世界上所有的父亲都好。”

    许景逸：“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高天轻咳一声，：“咱们绕路去商场给唯唯买几盒碗的冰淇淋，他天天守着那座不肯走，都快成愚公了。”

    许景逸：“再买一个马玩具吧，给越越也买一个。”

    那是一段无法提起却也不能忘记的过去，平静地看待和提起，是他们都必须要走的救赎之路。

    两岁的高唯终于明白了不能给弟弟随便喂东西吃，于是每次弟弟喝奶，他都乖乖地坐在旁边看着，有点忧愁地皱着眉毛。

    许景逸递给他一盒冰淇淋。

    迷你儿童装，外形做成苹果的样子，成年人只能吃两口。

    高唯开心地欢呼起来，惊喜地抱着那个苹果跑到婴儿床前炫耀：“弟弟你看，我有苹果。”

    许越看着那个漂亮的苹果，咿咿呀呀地扔了奶瓶就要抓。

    高唯皱着眉毛有点为难地：“可你太了，爸爸你不能吃冰淇淋。”

    高天蹲在那个一本正经的团子后面，面无表情地：“吃完了把那个壳给他玩就行。”

    高唯被吓得一哆嗦，苹果冰淇淋“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摔坏了。

    高天：“…………”

    高唯嘴一撇，要哭不哭的泪水在大眼睛里委屈地直转转。

    高天牙疼地把团子抱起来：“我带你去再拿一个。没有苹果了，橘子行不行？”

    最终，高唯选了一个草莓盒子的冰淇淋。眨巴眨巴眼睛，把差点流出去的泪又憋了回去。

    许越开始吃辅食了，见到什么都新鲜，口齿不清地要去抢哥哥那碗五彩斑斓的儿童水饺。

    高天一筷子敲在许越的手背上：“吃你的米糊。”

    许越“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继续挣扎着要抢水饺。

    高天肃杀的目光投射到那个哭天喊地的玩意儿身上。

    高唯吓得不知所措。

    许越吼得鬼哭狼嚎。

    许景逸哭笑不得地扶着额。

    他有预感，这个家里的鸡飞狗跳，很久都不会结束了。

    许越猴精猴精的，好像乖巧哥哥时候所有没闹过的事儿他都要加倍偿还给父母。才一周岁，就要家长讲故事才肯睡觉睡着。

    讲故事往往都是高天的任务，因为他精力比较旺盛。

    许景逸刚洗完澡出来，看到高唯正抱着黄鸡枕头在走廊踢踏踢踏地来回磨蹭。

    许景逸走到他身边，蹲下问：“唯唯，怎么了？”

    高唯很声很声地：“唯唯……唯唯也想听故事……”

    育婴师站在旁边有点尴尬地笑：“大少爷不敢进少爷的房间，也不肯回去睡觉。”

    当初为了不影响高唯睡觉，他们把两个孩子的房间分开了。

    许景逸叹了口气，把那朵软绵绵到让人心疼的团子抱起来，走进儿子的房间：“走，和弟弟一起听故事。”

    高天面无表情地讲了半时白兔拔萝卜的故事，两个崽子终于都睡着了。

    许越在婴儿床里睡得四仰八叉，高唯乖乖抱着枕头窝在许景逸怀里鼾。

    高天压低声音：“都睡了？”

    许景逸轻轻“嗯”了一声。

    安顿好两个儿子，高天像了一仗那样擦了擦脑门的汗。

    许景逸仰头看他。

    高天低头看着许景逸，很久之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在许景逸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许景逸呆住了：“啊？”

    高天低声：“想这么做很久了。”

    他们之间，总是爱的恨的都炽热灼人，少了太多这样的温柔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