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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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打发走了拾锦和素织两个丫鬟后,自己则独自守在笙歌的身边,照看着她。

    看到她安静熟睡的样子,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下来。坐得久了,准备换个姿势时,一只手却突然被紧紧抓着不放。他抬了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依旧是睡着的模样,可是却听见她喃喃低唤的声音,因为太轻,以至于听得不大清楚。顾以只好凑了凑身,将身子靠近了些,这才听清她口中念叨的名字居然……是他。

    顾以有些发懵,他甚至是不相信笙歌睡着的时候喊得是他的名字,他反复确认了很久,才相信这是真的。他莫名的欣喜,又有些激动。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脸上却不经意的露出了笑容。

    他将被子往里掖了掖,又把笙歌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回了被子里。而他自己因为着急赶过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他目光凝望着她,那双平日里深沉的眼眸此时充满了深情,内心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大概是因为她吧。人前,看似风光无限的他,背后却总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孤独,或许成功的背后注定免不了是孤独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里,该有多好。

    流云将大夫安全送了回去,回到府里准备去回禀顾以时,半路上被等他的拾锦给拦住了,一来是姑爷之前有吩咐,二来怕他这个时候过去扰了大小姐休息。

    “可是去找姑爷的?姑爷在屋里陪大小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别过去了。”拾锦说道。

    也就是向大少爷回禀一下情况,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流云点头道:“没什么打紧的事,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再过来找大少爷。”

    这个时候姑爷正陪着大小姐,应该没心思见其他人,拾锦也觉得倒不如明天再过来随即点了下头。

    流云想了想问道:“我跟随大少爷身边也有不长时间了,很少见他对哪个人上心、在乎过,看来咱们少夫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啊。对了,少夫人喝了药怎么样了?”

    拾锦答道:“药是喝下了,但人却依旧昏睡着,我想姑爷也是不放心,这才要留下来照顾大小姐。等到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如何了。”

    流云点点头,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

    他见拾锦面色忧虑,脸上没有半分喜色,便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大夫说了少夫人的病没什么大问题,既然已喝了药,又有大少爷守着,想必这一夜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岔子了。”说完,他突然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事,忙问道:“你该不会特地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

    要不然呢。

    拾锦突然脸红了起来,声音轻道:“姑爷不放心大小姐,打算今晚守在小姐身边,我是想着你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不明就情的这么过去,难免不大妥当。所以才在这里等着好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数。”

    流云听完,心中顿时略有感触,这么晚了,晚上还有风,拾锦就这么等着,他心中一时动容,既而问道:“你在这里是不是等了很久?”

    拾锦搓了搓手,摇头笑着说:“也没有等多久啦,就是想起了这事,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误闯了进去,被姑爷责怪,反正也是顺路,就顺便在回去的路上等了一会。”话刚说完,她就冷不丁的打了喷嚏。

    流云微蹙起了眉,还说没等多久,夜晚湿气重,他一个大男子都觉得有点冷,何况她一个女子呢。流云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想也不想的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夜晚凉,小心感了风寒。”

    拾锦想说她不冷,忙要推辞,对方已经将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句:“多谢。”

    流云却摇头说:“是我谢谢你才是,这么晚了,还特地在这里等我,这样吧,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流云心情有些复杂,长这么大,除了大少爷,好像还没谁对他这般过,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女子。

    流云的提议,拾锦并没有拒绝,虽然没有直接应声,但从某种程度上有时候沉默反而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就这样,两人肩并肩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夜晚的月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流云没有过去找顾以回禀事情,顾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与笙歌独处,他捋了捋她的发梢,看到她安静熟睡的样子,之前的急躁也难得平静下来,倘若是因为她生病才会有这样的机会,那他宁愿不要,也不想看到她遭受这些罪。

    到了后半夜,大概是药起了效果,只见笙歌出了不少汗,顾以拿起毛巾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好让她可以安心的休息。顾以倒是再乐意做这些事不过了,好像能为她做点什么,心里都是十分开心的。

    他就这么在她身边守了一夜,未曾闭眼,目光也未曾从她身上离开半分,听到打鸣声,顾以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

    他微微伸了伸腰,松了松肩骨,才轻轻将手伸到她的的头,直到摸过额头后,发现体温恢复到正常,提了一整晚的心,终于在这个时候落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白受了一夜。

    看到眼前的女子,面色也跟着红润了些,闭目安静的模样,这样的场景,顾以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暖暖的笑容在唇边挂起。

    他不常言笑,这么自然的一笑,他都快觉得快不认识自己了。等到天再亮了些,流云便过来了,只在外面侯着,也不敢敲门,怕惊了屋里人的清梦。

    流云以为要等很久,谁知门突然轻轻开了,顾以轻步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将门轻轻的关上,动作轻的不带丝毫声响。昨天遭受了不少的罪,他想让笙歌有了安稳的早晨,睡久一些,不急于起来。

    想起昨晚她安静睡着的样子,时不时的嘴边还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都做了什么好梦。如果可以入梦,他倒是很想进去看看,看一看她梦里都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