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壮胆
来得路上,小丫鬟有好几次想开口询问蓉淳二夫人因何找她过去,奈何对方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有意不告诉她。
无奈之下,只好不再问了。
人很快便到了韵云居,姚氏正在屋里喝着茶,旁边双膝跪在地上的一个小丫头在给她捶腿。那个从涣洗院过来的丫鬟见了这般场景,心里暗暗感叹道,做主子的果然就是不一样,当真是会享受。对比之下,她想到了自己,只怕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命。
蓉淳见她忽然愣神了起来,见到主子也忘了行跪拜之礼,忙扯了她的衣袖,拽她跪下。
被蓉淳这么一拽,小丫鬟顿时惊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跪下来磕头。
“奴婢……奴婢见过二夫人。”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
姚氏脸色阴沉,冲身边的小丫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你先下去吧,把门顺便关上。”
应诺了一声,小丫头便退了下去,轻轻将门关上。
屋里气氛一时十分安静。
姚氏轻轻的揭开茶盏,徐徐吹了吹茶沫,问道:“叫什么名字?”
……
小丫鬟心里害怕,也没仔细听姚氏说的话。
蓉淳见状,便抬高了声音,说道:“发什么愣!二夫人问话呢,还不赶紧回答。”
话音刚落,对方收回思绪,也不再想其他事,赶忙答道:“回二夫人,奴婢叫画眉。”
方才想事情一时走了神,二夫人问话,她自然没听真,心里十分害怕。第一次来韵云居就这般失礼,可想而知,二夫人定是不满。
画眉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手直发抖。
先是失礼,后又愣神,姚氏皱了皱眉,心里已然是不快,她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拍道:“你就是画眉,你可知我今日叫你过去所谓何事?”
画眉摇了摇头,低声回道:“奴婢不知。”想了想,又为刚刚的莽撞解释起来,“奴婢第一次得二夫人的召见,心中难免惊慌,若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二夫人您莫怪,实在是因为奴婢太紧张了。”
她今日表现太差,与其让姚氏不满,画眉更想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去解释一番。她在府里做丫鬟虽说时间不是很长,到底也有几年的光景,每日待在涣洗院洗衣服,想见主子身边最看重的人都难,更别说是当主子的了。今日难得被主子召见,还是蓉淳亲自过去请她过来的,她觉得这是个机会,得趁机把握住才是。
听到画眉这么一说,姚氏脸色一时缓和了下来。
人家小丫鬟都这般说了,如果她还摆着脸色,岂不是自己真成了小气之人。
画眉刚才的话似乎引起了姚氏的注意,她抬手让人起来回话。
画眉见状,也不犹豫,便主动起来了。一旁的蓉淳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侯在一边没有出声。
姚氏抬眸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画眉,标准瓜子脸,容貌虽不属于上等,倒也长得过去,再看下去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她那双鞋子上面,看上去像是全湿了。
姚氏注意到的问题,画眉顺着她的目光,见二人都盯着一处看,蓉淳便也看向了这边,嘴角微动了一下,不等蓉淳开口说时,画眉突然眼前一亮,自个抢先一步回道:“奴婢今日一早便去涣洗院清洗衣服,每日如此,鞋子湿是难免的。本来打算换一双干净的行头再过来的,蓉淳姑娘担心二夫人等久了,便带着奴婢过来,今日奴婢这副面容就过来了,实在有失礼数。”
姚氏随看了一眼蓉淳,蓉淳未觉得不妥,回说:“回二夫人,情况确实如此。奴婢只是怕二夫人您等时间长了,这才带她过来。”
怪不得很快就把人给带了过来,原来如此。
姚氏故作无奈的叹息对蓉淳交代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先让人换身干净的衣裳。”
蓉淳心知二夫人最不喜欢等人的,这么说无非是安抚画眉罢了。跟了姚氏多年,这点心思她还是了解的。好在那个叫画眉的丫头并未说出出格的话,刚才那么一说,倒是更像是帮着她说话,不想二夫人久等,可不就是想说她心里有主子吗。
蓉淳点头应声说:“二夫人教训的是,奴婢下次会注意的。”说着她看向了面前的画眉,略带歉意的道,“这次就先委屈画眉你了。”
画眉却面带笑意的答道:“不碍事的,蓉淳姑娘也是尽忠职守,不想有差错。”
画眉嘴上说没事,但是大冷天的,又这般的冷,穿着一双湿了的鞋子,哪能说没事便没事的。为了迎合蓉淳,她不得不这么说。
姚氏见此,心想,倒是个讨巧的丫鬟,于是,一时间先前对画眉的态度也转变了一些。
姚氏不急着说正事,说起了别的事:“这涣洗院一年四季有衣服要洗,尤其大冬天的,一双小手冻得通红,难为你们这些丫鬟了。”
姚氏随口说的话,反倒是说到了画眉心里去了。她刚来顾家的时候,就被分到涣洗院,她每日要做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也好受颇深。眼下,正值冬天,再冷的天,衣服还是要洗的。个中心酸只有当事人最能体会到。
画眉一时情绪来了,难免就有话要说:“二夫人平日事忙,竟还记挂我们这些丫鬟。奴婢一来府上就在涣洗院做事了,不像蓉淳姑娘能干,能得到二夫人的赏识,像奴婢这些人,平日里也只能做些苦力活。”
话里无不表现出她心里的羡慕。
蓉淳身子一怔,她瞧了一眼画眉,心想这丫头怎么说到她身上了。
经事多年的姚氏哪能听不出来小丫鬟话中的意思,她嘴角轻扬,不动声色的说:“没想到我这儿的丫鬟竟让人羡慕。”
画眉听了,心中一惊,暗想自己有说得这般明显吗,既然姚氏看出了她的心思,她也就不再避讳,心里虽然惶恐,却依然壮着胆子说了声:“能伺候像二夫人您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修来的福分。”
对比在涣洗院做个只会埋头洗衣服的丫鬟,还不如伺候姚氏,最起码冬天夜里,手不会痛痒难忍,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