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晔一哭,皇帝陛下心里不禁一阵懊悔，只是一想到卫景晔那句“为什么不想办法吃烤肉呢”，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失望,一个人连粮食都没得吃,又哪里来的钱去买烤肉吃呢,卫景晔向来聪明，为什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

    生平第一次，皇帝陛下没有安慰他,而是训斥道：“你向来聪颖，以前不愿意去宫学，朕也都由着你了，如今一看,还是朕太纵容你了,明日起你就去宫学读书,好好去问问为什么百姓不吃烤肉。”

    卫景晔向来吃软不吃硬，皇帝陛下若是好好跟他话,他还能听得进入,如今这一训斥,他的倔脾气登时就上来了：“我的又没错,我才不要去宫学！”

    皇帝陛下没功夫跟他争论这个问题，直接丢下一句“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便转身出了勤政殿，他觉得自己若是再听卫景晔的哭声指不定会心软，不如出去散散心。

    卫景晔看到皇帝陛下转身离去，哭声陡然拔高了不少，那种即将被抛弃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了心头。

    皇帝陛下脚步只是略微一顿，就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高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半天不敢言语。

    皇帝陛下闷头走了半晌，想到临出门时卫景晔的哭声，越走心里越是烦闷，便转头对高平道：“平日里你的话多的是，怎么今日反倒一句话都没有？”

    高平心翼翼的低声道：“陛下今日心情不大好，连最宠爱的十一殿下都忍心呵斥，老奴自认比不上十一殿下在您心中的地位，故而不敢造次。”

    皇帝陛下停下脚步：“你是在埋怨朕？”

    高平连忙低下头：“老奴不敢。”

    皇帝陛下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朕谅你也不敢。”

    两人静默无言的走了半晌，皇帝陛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然自省起来：“朕今日，确实是有些迁怒了。”

    高平弯了弯腰：“陛下英明。”

    皇帝陛下痛心疾首：“那帮酒囊饭袋，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论起民生来居然一窍不通！朕一想到朕的天下都是这些人在治理，朕就毛骨悚然！”

    高平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皇帝陛下发泄了一通

    ，冷静下来：“你刚刚怎么不劝着点朕？”

    高平装傻：“不知陛下指的是何事？”

    皇帝陛下有些憋闷，他总不能直接，其实我儿子年纪还，刚刚那句话也不是什么大罪过，我却题大作的冲着宝贝儿子发火了，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吧？

    勤政殿。

    卫景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明白父皇今日是怎么了，前一刻还好好地，后一刻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简直就像是一条霸王龙！

    嗯？霸王龙是什么东西？

    卫景晔脑袋宕了一秒，仔细想了想，确实对霸王龙这个生物没什么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名字与今天的父皇极为贴切。

    高和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殿下，快别哭了，心哭坏了身子啊！”

    卫景晔又委屈又不解：“我的又没错，为什么父皇要那么凶，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凶过我呜呜呜”

    其实凶倒是其次，卫景晔一想到方才皇帝陛下失望的眼神，就觉得心如刀割，只是他年纪，对于自己的感受并不能分的那样清楚，只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眼看卫景晔又要展开新一轮哭泣，高和连忙岔开道：“殿下您刚刚那句话委实不该，也不怪陛下发火啊。”

    卫景晔抽噎道：“你也觉得我的是错的？”

    高和安抚道：“老奴知道殿下有一颗善心，不想看百姓吃苦，只是殿下您想一想，这百姓是靠什么赚钱的？”

    卫景晔想了想，摇了摇头。

    高和道：“百姓赚钱的法子无非就是两种，一个就是种地，收了粮食就拿去卖，得了钱以后才能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另一个呢就是织布，不过这织布的艺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他们大多也不过是织些麻布、棉布贴补下家用，算起来也卖不了几个钱。”

    卫景晔擦了擦眼泪：“这和吃不吃肉有什么关系？”

    高和解释道：“殿下您看，百姓一年到头，赚的钱也就那么些，哪里有钱去买肉吃呢，有买肉的那些钱，倒还不如多买几斤粮食，这样好歹还能多吃几天，所以您刚刚那句吃烤肉的话，就很不切实际，若是传扬出去，可就是一辈子的污点，会惹人笑话的，陛下对您一直期

    望很高，怎能允许您有这样的污点？”

    卫景晔还是觉得委屈：“我当然知道百姓没有钱，可是我也没有过让百姓买肉吃啊！”

    高和笑了：“这肉若是不买着吃，难不成还要用抢的不成？”

    卫景晔不服气道：“为什么肉一定要买着吃，就不能让百姓每家都养一些鸡鸭或者猪、羊之类的吗？这样平日里自己也能吃肉，若是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也能把这些卖了换钱，多买一些粮食，不是一举双得吗？”

    高和一愣：“殿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卫景晔瘪了瘪嘴，委屈极了：“父皇还没听我完就发火，我再也不喜欢父皇了！”

    高和开始为皇帝陛下抱不平：“殿下你若是这个意思，怎么不直接呢，偏偏要什么吃烤肉，您那句话的意思就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卫景晔委屈的低下头，眼泪汪汪道：“我的是‘想办法让百姓吃烤肉’，本来是想卖个关子让父皇猜一猜的。”

    高和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只是这样一来，刚刚闹的那一出不就白闹了，陛下也是白白发了一通脾气，而殿下，更是白白挨了一顿骂：“殿下，您这唉，为何非要在不该卖关子的时候卖关子呢！”

    卫景晔抬起眼看他：“怎么？你的意思是我错了吗？”

    高和哪敢他的对错，只能四两拨千斤道：“这事本就没有谁对谁错，都是一场误会，等会殿下向陛下解释一下也就是了。”

    没想到卫景晔却闹起了别扭：“谁没有对错，父皇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就是他的错，我才不要跟他解释，我决定这个月都不要理他了！”

    高和不禁一阵头疼：“殿下，这事本来就是您没有把话清楚，也怪不得陛下啊。”

    卫景晔气鼓鼓的瞪着他：“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高和连忙表忠心：“老奴当然是站在殿下这边的。”

    卫景晔这才哼了一声：“既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就不要帮父皇话。”

    高和只好闭嘴。

    “什么不要帮朕话？”

    卫景晔一抬头，正看到皇帝陛下带着高平去而复返，一想到他刚刚丢下自己转身就走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发酸，一双大眼睛立刻蒙上了泪水。

    皇帝陛下看他泪眼汪汪的样子，调侃道：“呦，哭包还在哭呢？”

    卫景晔自觉受了委屈，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一抬眼看到皇帝陛下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只觉心里一阵钝钝的疼，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即大喊一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喊完就转身吧嗒吧嗒的跑走了。

    皇帝陛下一愣，刚刚被高平安抚下去的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完，见高平没有搭话，皇帝陛下自觉面子上挂不住，便又高声冲着里面喊：“你不理朕，朕可就走了。”

    卫景晔趴在床上，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高和急的连忙催促道：“殿下，快回话啊，快回话，再不回话，陛下可就真走了。”

    卫景晔抽噎着不出话，以前只要他这样一喊，父皇总会第一时间跑过来哄他，不知道为何今日却不一样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变了呢。

    皇帝陛下等了半晌，久久不见卫景晔回话，转头道：“你看，都被朕给惯坏了，他今天犯了错，朕还没怎么着他呢，他倒是先发起脾气来了。”

    高平无奈的叹了口气：来去，不都是您惯的。

    卫景晔凝神听了半天，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他这才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高和见状，连忙出去看了一眼，回来道：“陛下走了。”

    卫景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高和急的不行，安慰了半天也没让他停下来，只得把高宁叫过来道：“你在这里陪着殿下，我去找陛下。”

    高和出了勤政殿，一路询问过去，得知皇帝陛下去了后宫，连忙顺着侍卫指引的方向寻了过去。

    皇帝陛下一路疾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淑妃处。

    淑妃宫中刚刚摆上晚膳，忽闻皇帝陛下到来，连忙迎出来道：“不知陛下驾临，还请恕罪。”

    皇帝陛下摆了摆，大步走入殿中。

    淑妃不明所以，偷偷看了高平一眼，高平摇了摇头，示意她跟上。

    淑妃跟在皇帝陛下进了殿内，笑道：“不知陛下用膳了没有，臣妾刚刚摆上晚膳，若是陛下不嫌弃，先用些东西吧。”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怎么不见寿康？”

    淑妃道：“寿康身体不大舒服，臣妾先让她歇息了。”

    皇帝陛下“嗯”了一声：“可请了太医？”

    淑妃连忙道：“多谢陛下挂念，医官已经看过了，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完，又盛了一碗粥放在皇帝陛下面前，道：“陛下先喝口粥。”

    皇帝陛下依言尝了一口，粥是肉粥，带着微微的咸香，很是爽口：“不错。”

    淑妃笑道：“陛下若是觉得不错，就多用一些。”

    皇帝陛下又喝了一口，忽然叹了口气。

    淑妃道：“陛下为何叹气？”

    皇帝陛下来淑妃宫中，就是想要找人谈谈心，听到淑妃问话，可算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当即便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了一遍，末了又道：“你是不是朕平日里太宠他，把他惯坏了？”

    淑妃听了半天，并不断是非，而是道：“要不怎么殿下最像陛下呢，这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皇帝陛下听到这句，不禁挺了挺胸：“可不是，朕这么多孩子当中，就他最像朕！”

    完又立刻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朕的脾气不好了？”

    淑妃连忙道：“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殿下那片一心为民的赤子之心最像陛下了。”

    皇帝陛下满意的轻哼了一声：“这也是朕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但他那个倔脾气，简直就跟朕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想起来真是让人又气又恨！”

    淑妃笑道：“其实，若是就事论事，臣妾倒不觉得殿下有什么错。”

    皇帝陛下“嗯？”了一声：“这么，你是觉得这是朕的错了？”

    淑妃道：“陛下其实也没错，这事本就没什么可吵的，殿下到底也只有六岁，不管六岁的孩子什么，那都是童言无忌，陛下平日里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对殿下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大事化、事化了，怎么今日反倒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这么较真起来。”

    皇帝陛下一愣，觉得淑妃这一句倒是到了点子上：“许是朕对他期望太高的缘故。”

    淑妃一愣，忽然感觉自己即将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也不知道现在阻止还来不来得及。

    果然，皇帝陛下紧接着道：

    “你也知道，朕自他出生以来，就想立他为太子”

    “陛下！”淑妃连忙打断他道：“陛下，臣妾只是一个内宫妇人，不知该不该”

    皇帝陛下摆了摆：“无妨，此事你的父亲也是知晓的。”

    淑妃只得坐定。

    皇帝陛下接着道：“晔儿自幼聪颖，又一心为民，虽这些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朕也曾动摇过，但是今年中秋晚宴之时，朕回想这一年的变化，忽然觉得，这大卫交给晔儿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朕对他报的期望就格外的大，如今他稍微犯点错误，朕都觉得严重至极，今天的事情，到底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淑妃听了半晌，道：“若是陛下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臣妾就能理解了。”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晔儿如今方才六岁，而太子却是羽翼渐丰，若是朕再不对他严苛一些，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淑妃点头附和道：“陛下考虑的极是。”

    皇帝陛下捏了捏眉心：“其实太子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若是只做个守成之君，倒也不错，只可惜大卫如今风雨飘摇，并不如你们想象中那般安稳，太子他的心里放不下的人太多，并不能全心全意为大卫着想，这样是很危险的。”

    淑妃安静的听着，半晌才道：“陛下的这些，臣妾听不太懂，但臣妾心里只明白一件事，不管陛下今日与臣妾这些的原因是什么，只要是陛下想要臣妾做的，臣妾一定拼劲全力去完成。”

    皇帝陛下闻言，欣慰的笑了笑：“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朕今日来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做。”

    淑妃连忙低头：“陛下吩咐便是。”

    皇帝陛下道：“你也知道晔儿对此事的态度，他从去年开始就要当纨绔，连宫学也不肯去，朕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就跟他打了一个赌。如今眼看着这个赌朕可能要输了，输了倒是无妨，只是朕答应他，只要他赢了，以后就不用去宫学，可是这样一来，朕改立太子的必然会遭遇更多阻拦，所以今日朕生气，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借此会逼他去宫学，但是朕刚刚回到勤政殿，看到他那副样子，又觉得可能事情没这么顺

    利，思来想去，只能来问问你，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主动要求去宫学呢？”

    淑妃没想到皇帝陛下了这么半天，兜来兜去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当即有些无语：您自己都办不到的事情，我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话当然是不能出来的，淑妃想了想，只得道：“此事有些麻烦，还得容臣妾好好想想。”

    两人正着，忽见高平快步走了进来：“陛下，高和求见。”

    皇帝陛下一惊：“可是晔儿出了什么事？快宣！”

    高平连忙唤高和进来。

    高和刚一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皇帝陛下道：“可是晔儿出了什么事？”

    高和连忙行礼道：“陛下，殿下并没有出事，只是一直大哭，谁都劝不住，老奴只能来求陛下，请您回去看看。”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他自己犯了错还不知道悔改，朕不过了他两句，他就哭起来没完没了，都是惯的，他愿意哭就随他去哭，怎么每次都得朕去哄才行吗？”

    高和道：“殿下今日确实是心里委屈，所以才哭。”

    皇帝陛下眼睛一瞪，不可思议道：“他竟然还觉得委屈？”

    高和便将卫景晔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道：“殿下，他之所以那么，不过是想要卖卖关子，让陛下您猜一猜，没想到您就发起火来了。”

    皇帝陛下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五味陈杂，他刚刚才和淑妃抱怨完，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内情。

    淑妃听到这里，便道：“陛下，这是好事啊，十一殿下果然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皇帝陛下沉默不语，虽然让百姓养鸡鸭猪羊的想法也很天真，但和“何不吃烤肉”比起来，确实不知好到了哪里去，如今再想想自己当时的反应，不禁有些懊悔起来，可是如果让他现在就过去哄人，不就显得他很没有面子吗。

    淑妃看到皇帝陛下的表情，就知道他估计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陛下，臣妾刚刚听了高和的话，还以为十一殿下恃宠而骄，听完这个解释才明白殿下这心里啊只怕是一直委屈着呢，您还不赶快回去看看，可莫要因为一件事就让父子离了心。”

    “父子离心”四个字一出，皇帝陛下

    “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回去。”

    等到皇帝陛下进了勤政殿，卫景晔还在哭呢，只是声音了许多，高宁正领着一帮內侍给他翻筋斗耍杂耍，可惜卫景晔一直趴在那里，动都未动。

    皇帝陛下挥挥，示意众人退下，紧接着走到床前，抱起他一看，呵，好大的一双核桃眼！

    “来来来，让朕瞧瞧，这是谁家的花猫？嗯？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哎呀，这不是朕今天惹哭的那只吗？怎么眼睛都哭肿了，让朕险些都瞧不出来了。”

    卫景晔听了，两只一抬，捂住了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哭的更厉害了。

    皇帝陛下把他往怀里一抱，拍了拍：“好了好了，是父皇错怪你了，都是父皇的错。”

    卫景晔在他怀里哭了半天，皇帝陛下也不催促，只抱着他不话。

    等到卫景晔渐渐停了下来，皇帝陛下才温柔的给他擦了擦额头上哭出来的汗，轻声道：“你都六岁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嗯？朕的晔儿何时才能长大呢？”

    卫景晔抽噎了一下，不话。

    皇帝陛下抱着他轻轻摇晃起来：“你不知道朕的心里有多复杂，朕怕你长大，却又盼着你长大，有时候朕都觉得你是上天派下来的磨人精。”

    卫景晔闭上了眼睛，慢慢挪了下来，不知有没有睡着。

    皇帝陛下瞧了他一眼，笑了笑，继续道：“朕今天误会了你，还冲你发脾气，朕知道你委屈，但是呢，朕也委屈啊，朕也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卫景晔撇了撇嘴，声道：“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哭！”

    皇帝陛下一喜，随即道：“那是为什么哭？”

    卫景晔顿了顿，声音里不禁带了哭腔：“以前只要我一哭，父皇就会来哄我，绝不会像今天这样离开。”

    皇帝陛下一顿，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半晌才艰涩道：“父皇只是想着，你已经六岁了，该长大了，不能再继续惯着你了。”

    卫景晔委屈道：“那我不要长大。”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这哪是你不想长大就不会长大的呢？”

    卫景晔眼睛里又开始积蓄泪水：“是不是只要我长大了，父皇就不会宠着我了？”

    皇帝陛下愣了愣，心里很是复杂

    ，他想了半天，才道：“什么样的年龄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你长大了，父皇对你的要求就多了，自然不可能像你时候那样，无论你什么做什么朕都会随着你，因为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没有谁会宠着你一辈子。”

    卫景晔沉默不语，半晌才抽抽搭搭道：“可是我不想长大，我想要父皇像以前那样宠我一辈子。”

    皇帝陛下认真的看着他：“虽然朕对你的要求会变，但朕对你的宠爱不会变，只是方式可能会有些不同，以前你哭闹，朕只当你是孩子，不管谁对谁错哄一哄也就是了，可是日后你若是哭闹，朕会先考虑谁对谁错，再来决定哄不哄你。”

    卫景晔觉得心里痛极了：“我不要！”

    皇帝陛下看着他：“不要什么？”

    卫景晔也不知道不要什么，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半晌才道：“我不要长大！”

    皇帝陛下沉默不语，断奶的孩子会哭，可是一旦习惯了，也不觉得断奶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切都是成长的过程罢了，不管卫景晔愿不愿意，他早晚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卫景晔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太现实，接着道：“我不要考虑谁对谁错，不管谁对谁错，父皇都要哄我！”

    皇帝陛下无奈：“难道等你成家立业了，父皇也要哄你吗？”

    卫景晔抹着眼泪，虽然不甚明白“成家立业”的意思，但还是拼命点头道：“要要要，还是要哄我！只要我一天还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就要哄着我！”

    皇帝陛下想了一下那个场面，白发苍苍的自己，哄着已到中年的儿子，那场面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滑稽，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居然有些期待：好吧，大卫什么样的皇帝都出现了，也不差一个会撒娇的皇帝，满足他这个愿望又如何？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便点了点头，道：“可以。”

    卫景晔没想到皇帝陛下答应的如此轻易，当即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他。

    皇帝陛下给他抹了抹眼泪：“你得对，不管你多大了，都是父皇的儿子，哪有父亲不宠爱自己孩子的呢？你这个要求，朕答应了！”

    卫景晔当即破涕为笑：“父皇最好了！父皇是天下第一最最好的父皇！”

    卫景晔一头扎进皇帝陛下怀里，蹭了蹭：“父皇，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动不动就哭了，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了，嗯除非忍不住。”

    皇帝陛下哭笑不得：“那可难了，朕觉得你总是忍不住。”

    “咕噜噜咕噜噜”

    两人同时一愣。

    卫景晔捂着肚子，脸红红的。

    皇帝陛下这才想起卫景晔从皇庄回来以后一直还未吃东西，连忙命人摆上晚膳。

    皇帝陛下一边看着卫景晔喝粥一边道：“怎么饿了也不知道吃东西？”

    卫景晔头也不抬：“刚才只顾着伤心了，也没觉得饿。”

    完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仿佛在：还不都怪你。

    皇帝陛下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之前的那个鼓励百姓养鸡鸭的主意，还是不太现实，这百姓自己的肚子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养这些。”

    卫景晔放下碗，舔了舔嘴唇：“那是他们不会养！这鸡鸭啊最好养了，根本不需要多余的粮食，包括那些猪羊也是。”

    皇帝陛下顿时来了精神：“哦？这又是你记忆里的东西？快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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