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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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王爷沉吟片刻,冲卫景晔招了招:“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卫景晔心中正在烦恼,哪有什么心思玩游戏,不过他又不想扫了敬王的兴致,只好犹豫着点了点头。

    敬王爷命人取了些木条,对卫景晔笑道:“我们今天就用这些木条搭个高塔,你看怎么样?”

    卫景晔稍稍提了些兴致:“那我要搭个大的。”

    完就要伸拿木条,不料却被敬王爷伸拦住:“别急,我来给它们标记一下颜色。”

    完,命人取来墨汁和红色印泥,在卫景晔好奇的目光下,将木条分成三份,最大的一份两头沾上墨汁,中等的一份沾上印泥,最少的那部分保持原样不动。

    卫景晔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他的举动是何意。

    敬王很快就把所有的木条都处理完,待到墨汁和印泥晾干后,才把三种木条混在一起,对卫景晔道:“好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卫景晔拿过木条开始搭建起来,一老一少搭的很快,没一会儿功夫,一座高塔就渐渐的成了型,最后敬王特意挑了一些没有染过颜色的木条给高塔封了顶。

    卫景晔看着成型的高塔,笑道:“这也太简单了。”

    敬王爷捋了捋胡须,笑道:“现在我们再来做个游戏。”

    卫景晔期待的看着他。

    敬王爷指了指刚刚搭建成型的高塔,道:“你看这座高塔,里面掺杂了许多别的颜色,看起来实在是不协调,我们现在要想个办法,在保证高塔不倒塌的情况下,把这些染成黑色的木条换掉。”

    卫景晔不由得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敬王爷微微笑道:“怎么不可能,只要你足够心,总能把这些都替换掉的。”

    完,他伸出,心翼翼的抽出一根黑色的木条,换成了原色。

    卫景晔来了兴致,依样画葫芦抽出一根,也顺利的换成了原色,两人换了没几根,原色的木条已经用完了。

    卫景晔看了看高塔中密密麻麻的黑色,道:“叔公,这木条不够用了,您再去拿一些来吧。”

    敬王爷为难道:“这个木条是以前你堂叔玩剩下的,只有这么些了,如果你还想要,叔公可以让他

    们再另做一些,不过这需要时间,今天是不可能做到了。”

    卫景晔没想到玩个游戏还能这般不尽兴,不禁有些失望:“那好吧”

    敬王爷摸了摸他的脑袋,指着高塔道:“你可知叔公为什么要跟你玩这个游戏?”

    卫景晔疑惑的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敬王爷笑了笑,拉着他坐了下来:“你可以把这座高塔看做是大卫,这塔顶的原色木条代表了我们皇族以及效忠我们皇族的人,底下这些黑色的木条代表了那些以侍中、右相为首的世家大族,他们人员庞大又互相联姻,势力盘根错节,如果你想要明目张胆的对付他们,他们必然会群起反抗,一个不心这高塔就有倒塌的风险。”

    卫景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指着那红色的问道:“这些代表什么呢?”

    敬王爷道:“这些指的是以左相为首的士族,他们虽然也有一定的势力,但却不能独当一面,往往需要依附大士族或者皇族才能站稳脚跟,对于这些人,我们可以拉拢他,但是也要记得遏制他,因为任何一个士族都有可能发展成大士族,一旦实力强了,人的野心也就大了。”

    卫景晔点了点头,仔细的看了看高塔中的原色木条,叹了口气道:“这么,我们皇族的势力是最差的了?”

    敬王爷沉默片刻,道:“正是,不过你父皇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年前不就处置了一批人吗?”

    卫景晔想了想去年的情景:“虽然父皇处置了很多人,可是他没有那么多的原色木条可以用,最后受益的还是那些红色的木条。”

    敬王爷震惊的看着他,对于卫景晔能明白这些事情感到很是惊诧:“没想到你居然明白这么多事。”

    卫景晔嘟了嘟嘴:“很多事情我都明白,所以我才不想当皇帝,如果我坐在父皇那个位置,若是看到不顺眼的人却不能动他们,早晚会憋屈死,我觉得父皇很可怜。”

    敬王爷闻言,不禁有些哑然,半晌才道:“你父皇已经在努力的替换这高塔上的木条了,虽然原色木条不够用,但是红色木条还是一直支持着你父皇的,况且,你父皇不是在举行科举吗,我相信这原色木条一定会越来越多。

    ”

    卫景晔还是有些不满:“父皇,寒门子弟的读书人很少,每年科举选出来的人才也很少,如果按这样的速度,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这些黑色木条替换完。”

    文化普及率不高,确实是大卫国目前最严峻的问题,皇帝陛下之所以不能随意收拾那些士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国家的教育资源都把握在这些人中,真正脱离世家大族的读书人少之又少,这些大族盘根错节,收拾一个人就会牵扯出一串,把这一串全部收拾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空下来的职位由谁顶替,又是一个大难题,若是由士族的人顶替,搞不好弄到最后又培养出一个大家族,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按兵不动、徐徐图之。

    皇帝陛下一直以为卫景晔不会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从未对他提起过。

    敬王爷今日与卫景晔玩这个游戏,也是想要让卫景晔理解一下他的父皇,不过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的是,卫景晔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方式罢了。

    敬王爷看着卫景晔,忽然道:“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呢?”

    卫景晔看着面前的高塔,眯了眯眼:“一根一根的换太麻烦了,如果是我,我会自己打造一批新的木条,然后把这座高塔推翻,用我打造的木条重新再建一座高塔。”

    敬王爷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你、你可知你在什么?”

    卫景晔当然知道自己在什么,每一次历史的转变,无疑都会伴随着无数的流血事件,与其让大卫被这些世家大族如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的拖死,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重新另建一个大卫!

    卫景晔转头看向惊疑不定的敬王,忽然笑了:“叔公,如果我是这样想的,日后也会这么做,您还觉得我适合当皇帝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无论是大卫目前的情形,还是皇帝陛下想让他做继承人的心思,他都知道!

    敬王爷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陛揉了揉额角,放下了朱笔,不知为何,今日一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天色:“晔儿还没回来?”

    高平低

    头道:“殿下在和敬王爷玩建塔的游戏,一时半会只怕是回不来。”

    皇帝陛下一怔:“建塔?”

    他的思绪忽然飘向了很久以前,那时他还是个少年,敬王喊他一起玩建塔的游戏,最后跟他,如果是他,该如何将黑色的木条换成原色,他看了看那些纵横交错的木条,轻轻地抽出一根,将一个原色木条塞了进去,道:虽然这些木条看起来是一体的,但是如果轻轻的抽出一根,不碰到其他的木条,这座高塔就不会倒塌,按照这个方法,只要有耐心,总有一天可以把这些木条都替换干净。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敬王欣赏的眼神,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昏庸的父皇忽然开始对他关心了起来。

    皇帝陛下怔愣了片刻,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一直以来对先皇的看法有失偏颇。

    卫景晔回到琼华殿时,正看到皇帝陛下静静的坐在书案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半边身子笼罩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卫景晔轻轻的走上前去,有些忐忑:“父皇?”

    皇帝陛下抬起头,笑了笑:“晔儿过来。”

    卫景晔听话的窝进他的怀里。

    皇帝陛下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父皇想要改立你为太子,你知道吗?”

    卫景晔点了点头,心道:来了,终于来了。

    皇帝陛下道:“朝中大臣之所以针对你,并不是他们看不得你好,也不是他们无聊了没事干,而是因为,他们想要通过给你施压的方式,逼迫父皇打消改立太子的念头,他们都是支持太子的。”

    卫景晔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明白,所以我觉得不管我认不认错,他们都不可能喜欢我。”

    皇帝陛下低头与他对视,认真道:“你的对,不管你认不认错,他们都不会支持你,父皇还是有些心急了。”

    卫景晔也认真的看着他:“父皇,当皇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皇帝陛下有些哑然,半晌才道:“其实,抛去朕的私心不谈,对于你来,当皇帝确实重要,因为除了当皇帝,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卫景晔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些什么,他能感觉到父皇对他未来的担忧,他想保证,就算是不

    当皇帝,他自己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他不知道这股自信从何而来,但他内心深处确实有这种感觉,只是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出这样的话,有谁会信呢,卫景晔皱了皱眉,有些苦恼。

    这是卫景晔第一次没有直接出“不当皇帝”之类的话,皇帝陛下不禁有些诧异,忽然觉得事情或许有了转:“晔儿,朕如果要改立你为太子,首先就要保证你身上没有任何污点,打人的事情虽然不全然都是你的错,但它确确实实也是一个污点,朝中还有许多中立的人,他们对于品德这块看的特别重,只要你退一步认个错,这些中立的人自然不会抓着你不放,那改立太子的时候,反对的声音也就没那么大了。”

    卫景晔摇了摇头:“我不会认错的。”

    皇帝陛下不禁有些气结:“你”

    卫景晔跳下来,认真的看着皇帝陛下:“我本来就不在乎当不当太子,为什么父皇总是要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父皇您自己作为皇帝,做事总是思前想后、束束脚,从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过一次,您这样不累吗?”

    皇帝陛下一怔,不禁有些颓然:“算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因为卫景晔拒不认错,御史们又很是闹了一阵子,弹劾折子一封接着一封,都被皇帝陛下丢到了一边,权当没看见。

    弹劾这件事,本来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皇帝这么一操作,御史们就感觉仿佛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颇为无力,渐渐的也就偃旗息鼓了,他们弹劾人主要也是刷刷业绩,既然业绩刷不出来,自然也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不过他们心中还是默默的给卫景晔记了一笔。

    对于这样的结果,那四个孩子自然是极不满意的,不过他们的父亲却都笑了起来,正如皇帝陛下所,这无疑是卫景晔的一个污点,若是日后皇帝陛下再提改立太子的事情,他们可就有话了。

    因此,当他们的儿子吵着要他们去讨法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给了自家儿子这样的答复:“你们孩子之间有矛盾,就自己去解决,大人很忙,没功夫管你们这些。”

    皇帝陛下虽然不再强求卫景晔认错,但他

    想要卫景晔当太子的心却是没变,既然“污点”已经没办法改变了,那就只能靠“功绩”来抵过了,好在卫景晔本身就争气,只要把他之前提议的耕犁和水车弄出来,就是无上的功绩了。

    所以,工部很快就接到了皇帝陛下的一纸诏令:改造耕犁和水车。

    工部平日里负责的都是一些大工程,像什么凿山铺路、挖塘修堰、开河通渠啊,这些都是他们的工作范畴,至于对耕犁以及水车的改造,可没人有这个技术,甚至有的人连耕地、水车都没见过,所以耕犁和水车的研究理所当然的陷入了瓶颈,

    无奈皇帝陛下又催的急,工部上下登时一片哀嚎。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到这个的,好好地干嘛忽然要我们改造耕犁和水车?”

    “嘘声点,听这都是十一殿下的主意。”

    “十一殿下?十一殿下今年不也才六岁吗,怎么还会关心这个。”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这一切啊,都是陛下为改立十一殿下为太子做的准备。”

    “啊?这改造耕犁和水车怎么又和改立太子扯上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改造耕犁和水车啊,可是事关国本的大事,那功劳可是要载入史册的,一旦改造成功,十一殿下的威望必然水涨船高,你们想想,有了这两样功劳在身,当太子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众人一听,不禁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赞同。

    忽又有人道:“可是咱们尚书不是太子殿下的远房娘舅吗?”

    按理,不该帮着十一殿下啊。

    众人对视一眼,都面面相觑。

    紧接着就有人道:“嗨,这些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负责研究,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而且这个东西能不能研究出来还不一定呢,想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这些事和我们也没啥关系,不聊了不聊了,干活干活。”

    这一研究,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工部尚书名叫陆仁,他的儿子刚好就是被打的四人之一,正如那几人所,他是太子的远方娘舅,天然的就是该上太子这条船的人,他接到皇帝陛下的诏令之后,确实存了自己的私心,为了不让工部研究出耕犁和水车,

    还特意找了几个好吃懒做的人,只希望他们把这件事无限拖延下去才好。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他找的几个人中,竟当真有一个能工巧匠,真就被他把耕犁给研究出来了,新的耕犁比原来的轻了将近一半,只需一头牛拉犁就可以做到深耕。

    工坊上下一片欢腾,连忙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负责此事的侍郎,这侍郎是工部尚书的侄子,看到耕犁以后,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大功劳,立刻喜滋滋的报给了陆仁。

    陆仁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待到看到耕犁以后,立刻就封锁了消息,找了个由头把那研究耕犁的五人全部关入了大牢,至于那耕犁,也被他一把烧了个干净。

    那侍郎见状一愣:“叔叔,这耕犁呈给陛下可是一个大功劳啊,为什么要毁了它?”

    陆仁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第一时间就要毁了它!有了这个东西,十一殿下就有了大功劳,太子殿下的位置就不保了!”

    侍郎不明白:“这难道这个不应该由太子殿下呈上去吗?”

    陆仁无语道:“这是陛下以十一殿下的名义交代下来的,谁敢给太子殿下送去?这不是害太子吗?你找个会把那五个人处理了,这是你就当没发生过,听到没?”

    侍郎连连点头,唯唯诺诺道:“万一陛下问起来”

    陆仁道:“你脚干净点,到时候陛下问起来,我们就还没有研究出来,陛下日理万,等时间一长,搞不好就忘了这事了。”

    陆仁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自以为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第二日朝堂上,皇帝陛下忽然叫住了他:“陆爱卿,那耕犁和水车研究的怎么样了?”

    陆仁心里“咯噔”一下,他不认为世上有如此巧的事情,昨天工部才刚研究出来耕犁,皇帝陛下第二天就问起了此事。

    陆仁心中天人交战,一边出列行礼,一边思考对策,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将耕犁的事情隐瞒下来:“陛下,耕犁和水车尚在研究中。”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笑容非常和蔼可亲:“此事可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陆爱卿要多费些心才是。”

    陆仁察

    言观色,见皇帝陛下的神情不似作假,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连忙道:“臣遵命。”

    皇帝陛下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陆仁回到队列以后,一直心神不宁,他总觉得皇帝陛下问话的时间太过巧合,莫非是昨日侍郎做事脚不干净?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了侍郎,侍郎显然跟他想到一起去了,看神色也有些恍惚,主意他的视线以后,连忙打了个势,示意事情已经处理妥当。

    陆仁稍稍松了口气,既然人已经灭了口,就算陛下怀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事还有转。

    然而他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下午他刚刚回到工部,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见一队禁军涌了进来,二话不就把他锁了起来。

    陆仁大惊失色,连呼冤枉。

    禁军并不与他废话,将人锁起来就走,转眼就把他带到了皇帝陛下跟前。

    陆仁往里一看,眼前顿时一黑,只见侍郎也被五花大绑的跪在皇帝陛下面前,很明显,他们的事情败露了。

    皇帝陛下看了他一眼:“陆仁,你现在有什么话要与朕吗?”

    陆仁张了张嘴,一脸颓然:“臣,不知犯了何罪。”

    皇帝陛下冷哼一声:“来人,把那五个人带上来。”

    陆仁只觉一阵晴天霹雳,转头瞪向侍郎,一脸“你不是处理干净了吗”的表情看着他。

    侍郎也是一脸懵逼,感觉世界都有些玄幻了。

    那五人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看到皇帝陛下,俱都五体投地:“参加陛下。”

    皇帝陛下看向陆仁:“陆仁,你认识这五人吗?”

    陆仁只觉心如死灰,低着头不敢言语,他想不通事情为什么这么快就暴露了。

    侍郎吓得裤子都湿了:“你、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五人看着他道:“侍郎大人,我们当然是人,您好狠的心啊,居然对我们下毒,还好陛下英明,早早就使了掉包计,您昨天毒死的那五个,不过是与我们相似的死囚。”

    陆仁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陛下:“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

    “原来一切都是父皇的圈套?”

    卫景晔一边摸着哈士奇,一边听敬王爷讲完了事情始末。

    敬王爷笑道:“你看,你父

    皇此事做的如何?”

    卫景晔想了想:“那尚书罪有应得,如果他不是一开始就存了坏心思,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父皇这件事干得很漂亮。”

    敬王爷道:“关键是,你父皇做事有因有果、有理有据,别人就算是想给那尚书求情,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

    卫景晔点了点头:“父皇确实高明,我本来以为那耕犁是工部研究出来的,父皇不过是顺水推舟,没想到就连那耕犁都是父皇给的,如此来,从父皇下令让工部研究耕犁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续?”

    敬王爷捋了捋胡须,赞赏道:“正是,从一开始,你父皇就没打算让工部研究那个耕犁和水车,內侍监里什么能工巧匠没有,何必让工部去做,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给那陆仁下的套罢了。”

    卫景晔疑惑道:“这个陆仁犯了什么错,父皇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他?”

    敬王爷笑道:“这朝中大部分都是黑色的木条,他们每个人都犯了错,很多人的错误你父皇是知道的,也有许多错误,连你父皇也不知道,如果要治罪,每个人都能寻出点罪过来,只是这样一来牵扯的人比较多,闹得大了那座塔也就顷了,今日你父皇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独立犯错的会,这人都是现实的,只要这事不牵连其他人,那罪证确凿之下,其他人也没有理由去庇护他。”

    卫景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这次也没几个人帮他求情。”

    敬王爷点了点头:“正是,所以你看,想要替换黑色的木条,不仅仅只有你那一个办法,像你父皇这样,既给你报了仇,又替换了木条,不也挺完美吗?”

    卫景晔一愣:“给我报仇?”

    敬王爷笑道:“你打的那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陆尚书的儿子,这陆尚书,是太子的远方娘舅,上次御史们弹劾你的事情,大多都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所以你看,你父皇这不是给你报了仇吗?”

    卫景晔无语道:“这御史也太没有本事了,动不动就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看父皇的这个御史台简直是形同虚设,不仅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反倒给自己找了不少气受。”

    敬王爷眼看他又要把话题扯远,

    赶紧打住道:“所以,你觉得你父皇的方法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学习借鉴一下?”

    卫景晔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父皇的方法好是好,不过这只适合父皇,可不适合我,我可没这么有耐心,与那些朝臣周旋,叔公与其劝我,不如劝劝我父皇,让他赶紧打消立我做太子的念头。”

    敬王爷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卫景晔那番“再建一座高塔”的言论一出,他就开始想方设法、旁敲侧击的劝导卫景晔,希望他能改变这个可怕的想法,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卫景晔太过敏感,哪怕自己的再委婉,总能被他瞧出端倪,这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卫景晔到底是因为不想做太子故意如此,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想法。

    皇帝陛下最近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他收拾了工部尚书,最主要的是內侍监研究出了新的耕犁,这个耕犁迅速的投入生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华林苑都换上了新式耕犁。

    皇帝陛下更是大一挥,将耕犁的功劳记在了卫景晔头上,对外宣称道,十一皇子在皇庄看到农人耕地辛苦,提议研究新式耕犁,减轻耕犁重量,免得百姓如此辛苦。

    这话一出,且不论外界的百姓如何,单是华林苑的百姓就对卫景晔感激涕零,觉得他年纪就能关心民间疾苦,简直是百姓之福。

    不过对于卫景晔的这个“功劳”,也有不少人抱有怀疑态度,主要是因为卫景晔的年龄太了,他们不相信这样的提议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没错,就算是这个孩子只是提了一句建议,他们也不信这个建议是真的出自他的口,一切都是皇帝陛下为了给儿子贴金罢了!

    卫景晔听到外界的质疑,不禁有些不服气:“他们自己想不出来,反倒质疑别人,倒也好意思。”

    皇帝陛下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那个养猪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到这个,卫景晔就来了精神:“父皇之前派来的那几个人太厉害了,他们也就是在杀猪的时候试了几次,那劁猪的艺就与日俱增,现在许多劁完的猪都活了下来,只要好好养,父皇一定可以吃到好吃的猪肉!”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那朕就等着

    你的红烧肉。”

    卫景晔接着道:“我听高和,就算是我们华林苑的百姓也没办法经常吃肉,我想不如让他们去牧监那里买一只劁完的猪来养,这样既能吃肉也能补贴家用,之前的鸡鸭也多养一些,华林苑这么大,还怕它们没东西吃吗?”

    皇帝陛下欣慰的看着他:“晔儿这个提议不错,明日我就让高平去牧监那里走一趟,看看谁家愿意养猪,可以卖一些给他们。”

    卫景晔连忙补充道:“价格不能太贵,不能让好事变成了坏事。”

    皇帝陛下笑道:“这个还用你,高平自会处理好。”

    第二天高平果然给牧监传了话,等到中午,便有数匹快马分头向四面八方跑了出去,将皇帝陛下的旨意传给华林苑的百姓。

    住得近的百姓率先得到了消息,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待确认事情属实以后,便有人半信半疑的去了牧监处,果然花了极低的价钱买了一只劁好的猪仔。

    这一下子周围的百姓再也坐不住了,陛下自登基以来免了他们十年租金,虽然他们平日里的日子也很清贫,但买头猪仔的钱凑一凑还是有的,况且这还是劁好的猪仔,若是放在外面,可是另外的价钱,而且因为会劁猪的人不多,一般劁好的猪仔都是有价无市的。

    卫景晔得知消息以后,闹着也要过去看,高和劝不住,只得去请示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沉吟片刻,道:“让他去吧,多带些侍卫就是了。”

    卫景晔这才如愿以偿的到了牧监处。

    牧监远远地看到卫景晔,连忙迎了上来:“殿下,这里人多,心冲撞了您。”

    卫景晔往猪舍那边一看,果然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禁惊讶道:“这么多人买猪吗?”

    他还以为这里的人很穷,能买的起猪的人很少呢。

    牧监笑着解释道:“倒也不是,许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卫景晔闻言立刻笑了:“巧了,我也是来看热闹的,我们过去瞧瞧。”

    牧监连忙阻拦道:“殿下,您就站在这里瞧瞧就算了,那边人多,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高和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殿下,您还是不要过去了,若是

    陛下知道了,您以后想出来可就难了。”

    卫景晔闻言,想了一下后果,觉得高和的在理,也就没再坚持,果然站在这里看了起来,牧监和高和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别看这里围着的人多,可真正买猪的人并不多。

    卫景晔看到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凑钱,不禁道:“他们是一家人吗?”

    牧监看了一眼,道:“看着不像,不如把他们叫过来问问。”

    罢当真把那几人叫了来。

    几人看到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卫景晔,知道这个贵人家的孩,俱都有些局促。

    卫景晔看了看他们,笑道:“我刚刚看到你们在凑钱买猪,所以有些好奇,你们是一家人吗?”

    几人对视一眼,一人鼓起勇气道:“回贵人,我们是邻居,想着凑钱买头猪,带回去一起养,以后卖了钱再平分。”

    卫景晔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合作社的模式吗?

    卫景晔当即便道:“你们这个办法倒也不错,不过我听猪肉卖的并不贵,你们几个人能分多少钱啊?”

    那人继续道:“贵人有所不知,这劁猪的价格和普通的猪肉价格可不一样,劁猪肥肉多,产的猪油也多,有些贵人虽然不爱吃猪肉,但是对于猪油却是极喜爱的,而且这劁猪的猪油没有腥臊味,最受欢迎了。”

    卫景晔一愣,惊喜道:“原来还有这个缘故,好了,你们去买吧,心迟了就没有了。”

    几人连忙告退。

    卫景晔看着远去的几人,想到他们凑钱买猪情景,不禁感慨道:“古人的智慧果然是无限的。”

    高和一愣,有些没听清:“什、什么?殿下您什么?”

    卫景晔忽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的那句话,不禁也有些愣怔:古人?自己为什么要他们是古人呢?

    卫景晔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通,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他又看了一会,想起刚刚那人劁猪肥肉多的事,忽然道:“为什么大家不喜欢猪肉,反倒喜欢猪油呢?”

    高和笑道:“这还要从殿下的铁锅起。”

    原来自从卫景晔让厨房捣鼓出铁锅炒菜以后,太子殿下也对炒菜的味道迷恋不已,继火锅店以后,很快又开了几家炒菜的店

    ,这下子达官贵人可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纷纷爱上了炒菜,有条件的也给家里打了口铁锅。

    然后问题就来了,这炒菜好吃是好吃,可是它费油啊!

    以前大家蒸煮菜品的时候,也不需要放多少油,至于烤肉,那就更没必要了,可是炒菜却不行,如果不放油,炒出来的菜粘锅倒是其次,主要是不好吃啊。

    当然大卫国也是有油的,第一种就是是动物油,羊油、猪油都有,第二种就是植物油,主要以芝麻油为主。

    以前大家吃油,也吃不了多少,但有了铁锅瞬间就不一样了,炒菜特别费油,往年能吃半年的油,短短一个月就吃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开始,大家还自持身份,做饭的时候依然坚持吃羊油或者芝麻油,但这两者产油量太少了,慢慢的就开始有人买猪油吃了。

    不过没有劁过的猪炼出来的猪油还是有味道的,达官贵人虽然吃,但是吃的也少,很多有条件的人家,会专门买劁好的猪,这样练出来的油又香又多,一头猪的牛,够一家人吃好久的了,关键是与羊油相比,这些劁猪的猪油还便宜,久而久之,劁猪的猪油也成了大家的心头好。

    卫景晔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既然劁猪的猪油这么好卖,不如问问他们中间有没有愿意学劁猪的,可以免费到这里来学,学成了也算是一门艺。”

    牧监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殿下,这样不妥吧?”

    卫景晔奇怪的看着他:“有何不妥?”

    牧监有些纠结:“如果百姓们学会了这个艺,以后他们自己在家就能劁猪了啊。”

    卫景晔道:“这不是很好吗?”

    牧监苦着脸道:“那这样一来,不就没人买我们的猪了?”

    卫景晔闻言,不禁气道:“怎么,原来你还想靠卖猪仔赚钱啊?”

    牧监一愣:“额,难道陛下不是这个意思吗?”

    卫景晔气的脸色通红:“我父皇才不稀罕这点钱呢!”

    牧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连忙跪下请罪。

    卫景晔看着他:“卖猪仔给百姓,是我提出来的建议,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我之所以提议让百姓买猪仔,而不是送他们,就是为了杜绝一些人占便宜的心

    理,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变了个意思?”

    牧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一味道:“殿下恕罪。”

    卫景晔见他如此,也不愿题大作治他什么罪,只得气呼呼道:“好了,快起来吧,还不快去问问这些人,看看有谁愿意学劁猪的。”

    牧监连忙应是,起身向百姓们跑去。

    作者有话要:古代有一句话,叫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相信大家在学习历史的时候,学过一个词,叫中央集权(可以理解为皇权),这个词,战国时出现,秦朝是建立,汉朝时巩固,隋唐时完善,宋朝时加强,明清时达到顶峰,历史书上轻飘飘的几句话,概括了中央集权的过程,却没有告诉我们历史上的皇帝,一朝又一朝、一代又一代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做了多少努力,我们只知道皇帝一言九鼎,却不知道在一言九鼎之前,许许多多的皇帝为了这个“一言九鼎”付出了多少代价(有的人甚至为此丢了命灭了国),他们的憋屈也无人得知,大家看历史,也只喜欢看一言九鼎、杀伐果断的成功皇帝,对于那些憋屈的失败皇帝,根本没人记得住,我文里的皇帝,无疑是一个很憋屈的皇帝,但他很努力的想要把权利收到自己中,三省六部、左相右相的出现、科举制的诞生,都是加强中央集权的办法,它会使中央集权更加完善,这是一个过程,这么多,就是希望大家能理解文里的一些设定,因为我把那一千多年为了加强中央集权而努力的皇帝都缩到了这一个皇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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