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章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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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一除,三个人终于有心思欣赏中新鲜出炉的线装书了。

    没想到这一欣赏,三人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这论语字里行间标有各种符号,他们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些符号居然隐隐与句读相对应,他们之前完全被线装书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

    胡正初抬起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殿下,敢问这书中的书中的符号是否代表了句读?”

    卫景晔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于和正紧接着问道:“这书中符号种类甚多,不知这些符号具体代表了什么意思,还请殿下解惑。”

    卫景晔闻言,打开中的论语,指着上面的各种符号,为他们一一解释起来。

    待到卫景晔解释完毕,三人不禁啧啧称奇,卢同化更是激动道:“有了这些符号,读起书来岂不是事半功倍了,不知殿下能否再多给老夫几本?”

    这个请求对于卫景晔不过是顺的功夫,他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还是疑惑道:“当然可以,不过先生要这么多论语做什么?”

    卢同化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老夫家中有几个不成器的子侄,正是读书的年纪,老夫这才厚着脸皮为他们讨要几本。”

    卫景晔听罢,指了指正忙着印刷论语的几人,笑道:“既如此,先生想要多少尽管去他们那里取便是。”

    卢同化一听,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起身往几人身边去了。

    胡正初和于和正见状,不禁道:“殿下,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家中也有子侄,也想讨几本回去。”

    卫景晔无奈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请便。”

    二人得了准许,立刻喜滋滋的凑了过去。

    卫景晔看着喜不自胜的三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字典还没整理完成,便打了声招呼回了自己的书房。

    待到三位大儒领到新书,时间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于和正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包裹好的几本书,看了一眼耐心等待的周玉成,不好意思道:“殿下印的这个论语太好了,我们一时竟忘了来意,让友久等了,不知友的老师在何处,可否带我们去拜访一下?”

    周玉成愣了愣,连忙道:“请先生随我来。”

    卫景晔整理的字典是仿照新华字典来的,虽他在书院中提倡书写简体字,却不代表他就要完全舍弃繁体字,所以这个按照拼音排序,繁字体和简体字并存的字典就很有必要了。

    虽整理字典麻烦了些,但是好在还有一个文解字作参考,他只需要将大概的框架整理出来,再让人按照他的想法补充完善即可,整理字典这个工作无疑是枯燥的,但幸好今天终于进入了尾声。

    卫景晔放下笔,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完成了!”

    高和连忙递上一杯热茶,笑道:“殿下忙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歇了。”

    卫景晔闻言,却叹了口气:“还差得远呢。”

    高和宽慰道:“如今书院已经步入了正轨,殿下也不必如此着急,还是身体要紧。”

    在外人眼中,书院无疑是神秘的、完美的,但是只有卫景晔自己知道,现在的书院与他想要的那种书院还相差甚远,高和以为的步入正轨,在卫景晔眼中,不过是一个的开始,虽如今他底下还有一些皇帝陛下和敬王送来的人,但很多事情,依然需要他亲自上阵。

    不过卫景晔并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转而问道:“李明杰讲完课了吗?”

    高和看了看天色,道:“应该快到了。”

    高和话音刚落,李明杰便来到了书房:“我一下课就被高宁拉了过来,不知殿下如此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李明杰便是敬王送给卫景晔的几人之一,几人在课业上都有侧重,李明杰负责教授的是拼音和简体字,他们几人与卫景晔相处了几个月,也了解了卫景晔的脾性,是以话时也就随意了许多。

    卫景晔看到他,兴奋的冲他招了招,拿起边的字典:“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看看我新整理的字典,我只列了一个框架,具体的还需要你们来完善。”

    李明杰接过字典翻了翻:“这是拼音的文解字?”

    不怪他如此想,文解字是按照部首编排的,如今他看到满目的拼音,第一反应当然觉得这是拼音。

    卫景晔摇了摇头,笑道:“你再仔细看看。”

    虽然李明杰早就对卫景晔时不时拿出的新奇事物见怪不怪了,但是仔细翻过字典以后还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这这可真是太方便了!”

    这可是卫景晔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整理的古代新华字典,当然方便了!

    卫景晔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李明杰激动道:“岂止是不错,即使有人认识的字不多,只要学会了拼音,有了这本字典,也一样可以读书!”

    卫景晔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这个字典还没有完成,我今天喊你来,就是想要你们完善一下。”

    李明杰一愣:“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完善?”

    卫景晔道:“这里只有字和基本字义,为了帮助理解,我需要你们仿照尔雅,用这些字组词、造句,一并写在其中,不过有个要求,那就是意思要通俗易懂。”

    罢,卫景晔将具体的要求解释了一遍。

    若文解字是字典,那尔雅无疑就是词典了,但文解字和尔雅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深奥,卫景晔的意思便是将两者合二为一,不仅要以通俗的语言解释意思,还要就每个意思组词造句,进一步解释。

    李明杰听得眼睛一阵发光:“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做!”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击掌之声,只见卢同化三人在周玉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原以为殿下的雕印刷已经足够让我们震撼了,没想到与这字典却更胜一筹,若是此书可成,足以照耀古今啊!”

    原来在卫景晔与李明杰谈话时,他们便在周玉成的引领下到了门外,只是好奇之下,便做了一回听墙角的宵,没有让周玉成通报,对于学者来,印书不如读书,读书不如著书,卫景晔整理字典的举动,落在他们眼中,无疑是著书了。

    卫景晔一愣:“三位先生怎么也过来了?”

    听到这句问话,卢同化三人也是一愣,对啊,他们明明是要去拜访周玉成的老师,怎么兜兜转转又到了卫景晔这里?

    想到这里,卢同化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周玉成,眼底尽是询问之意。

    周玉成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跟三位解释,当下便道:“三位先生,殿下便是我的算学老师。”

    卢同化三人齐齐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

    卫景晔不知道事情原委,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周玉成压力倍增,硬着头皮解释道:“殿下,这三位先生都是看了入学考试中的题目来的,为的是向出题人讨教。”

    罢,周玉成又转向目瞪口呆的三人,解释道:“不瞒三位先生,那试卷中的题目都是殿下出的,我今日讲授的那些算学知识也是殿下教的,正所谓传道授业者为师,所以,殿下也算是我的老师,之前未曾跟三位先生明,还请见谅。”

    卫景晔恍然,怪不是今日屡屡见到这三人,原来是为了这个。

    周玉成解释的很诚恳,但是这样的结果很明显出乎三人的预料,他们这才明白皇帝陛下的那句“不过是孩子一时兴起弄出来的几道趣题罢了”是何意。

    不过,这样的结果,他们却不能接受,不仅不能接受,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怒气,想想也是,他们都是研究了算学大半辈子的人,在算学领域里更是佼佼者,若是不出意外,以他们的成就,在这史书上必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没想到在即将入土之际,居然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了解到的知识居然还不如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

    这搁谁谁受得了?!

    无论这事是真是假,就算是为了身后的名声,他们也绝不可能认同卫景晔,毕竟这可关系到他们的脸面,若是此事流传出去,身败名裂都是早晚的事,他们被人追捧了大半辈子,这样的落差怎么接受得了。

    是以,三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只见卢同化冷着脸道:“若是殿下不愿意让我们求学,直接拒绝我们便是,何必编这样的谎话羞辱我们!”

    胡正初气愤道:“正是,枉我们一片诚心为学,还向陛下请命到书院教书,没想到居然受到如此羞辱,殿下的书院确实与众不同,但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令我等失望。”

    于和正叹了口气,没有话,但脸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卫景晔有些无语:“要来求学的是你们,又没人逼你们,你们读了大半辈子的书,难不成不知道以貌取人的道理吗?”

    三人既然主意已定,不打算认同卫景晔,那自然是不可能听他解释的,是以直接挥了挥袍袖:“殿下不必解释,受到这样的羞辱,我们也懒得再留在此地,这边告辞,免得污了贵宝地。”

    罢,三人当真一挥衣袖,转身离去,那背影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高平看了看卫景晔,又瞅了瞅三人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出去,既然陛下将这三人交给他,无论如何他也有好好地把他们送出去。

    周玉成眼睁睁的看着既然离去,转身羞愧道:“殿下,此事都是我的错,若不是”

    卫景晔摆了摆,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对错。”

    罢,他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顿了顿:“他们也没错。”

    李明杰疑惑道:“此事明明是他们不对,为何殿下却他们没有错?”

    卫景晔没有回答,兀自沉思起来,方才那三人的反应虽然有些过激,却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以常理来论,他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确实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懂得这些道理的。

    只是一直以来,皇帝陛下的默许,周围人的赞扬,都让他忽略了这个问题,既忽略了自己的年龄,也忽略了自己的师承,他只听到别人自己是“生而知之者”,就对自己知道的知识一直持理所当然的态度,却忘了世间大多数人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他的。

    想到这里,卫景晔心情不禁有些沉重,他看了李明杰和周玉成一眼,道:“这个字典你们先拿去整理,等到整理好了再给我检查,我先回琼华殿了,这几日就不来书院了。”

    两人听罢,连连点头应是,卫景晔这个反应在他们预料之中,虽殿下学识渊博,可到底是七岁的孩童,遇到这样的问题,第一反应自然要去找最信赖的人。

    不过,望着卫景晔离去的背影,两人不禁对视一眼。

    “起来,殿下的老师到底是谁?为何殿下年纪就可以懂这么多?”

    “哦?为何你年纪就可以懂这么多?当然因为晔儿是‘生而知之者’啊!”

    卫景晔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这样的理由,父皇骗骗身边的人也就罢了,还是不要拿出去了,了别人也不信。”

    卢同化三人在书院做的事情,皇帝陛下已经听高平了,卫景晔有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是以他反问道:“若你不是‘生而知之者’,那这些东西可没人教,你是如何懂得的?”

    卫景晔下意识道:“怎么可能没有人教!”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哦?莫非在朕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偷偷教了你这些?”

    卫景晔一愣,确实,他从生长在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他有没有老师,皇帝陛下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有人教我,在梦里。”

    这倒是事实,自从今年以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做梦,梦中他坐在一个大大的、模样奇怪的教室里面,跟几十个学生一起听课,他虽然第一次坐在那样的教室里面,可是他却知道那是讲台、黑板,投影仪仿佛这些东西曾经真真切切的在他身边出现过。

    梦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老师站在讲台前教他各种各样的知识,有些他能听懂,有些他也是一知半解,不过等到梦醒以后细想一下,便又能想得通了。

    初时,他不觉得这梦里的东西是真实的,直到他按照梦里的知识捣鼓出了热气球,他才坚信,原来梦里的东西,竟是真的。

    皇帝陛下第一次听到卫景晔如此,不由得好奇道:“梦里有人教你?长得什么模样?”

    卫景晔皱着眉,努力回忆道:“有很多个,有男有女,穿着奇怪的衣服。”

    皇帝陛下惊奇的睁大眼睛:“有很多个?居然还有女子?”

    虽大卫并不限制女子读书,也不怎么限制女子出门,但是却没有女子当先生的。

    卫景晔点了点头,道:“在我的梦里,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坐在书院里读书,并没有多大分别,教书的先生也有男有女,我之前的物理就是一个女先生教的。”

    皇帝陛下不可思议道:“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莫不是仙境?”

    卫景晔奇怪的看了皇帝陛下一眼:“为何父皇会以为是仙境?”

    皇帝陛下道:“只有仙界才不分男女尊卑。”

    这倒是事实,宗教中的神仙确实没有男女尊卑之分。

    卫景晔虽然觉得这么形容不太对,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没想到得到“仙境”这个结论以后,皇帝陛下兴致勃勃的问道:“那里的人可会飞吗?”

    卫景晔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乘坐工具,比如之前我弄出来的热气球算是一个,类似的还有飞艇、飞、直升,还有宇宙飞船。”

    这又是一堆皇帝陛下听都没听的词,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飞艇和飞船不是一种东西吗,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艇,舟也,乍听之下确实感觉没什么区别。

    卫景晔解释道:“飞艇只能在地球上飞,飞船却可以飞出地球,飞到月亮上,或者更远的地方。”

    皇帝陛下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就是神仙吗?”

    卫景晔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神仙不是神仙,只要科学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大卫也可以造出飞船。”当然,这可能要等很久很久以后了,毕竟以大卫的工业技术而言,能弄出一个飞艇已经是极限了。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转而问道:“你那梦里的人,可能长生?”

    卫景晔摇了摇头:“不能,他们也就比现在的人多活几年罢了,最长寿的也不过一百多岁,大多数人只能活到七八十。”这样的事情可要澄清,万一父皇学始皇帝吃长生不老药怎么办。

    皇帝陛下这才冷静了下来,大卫人身体素质普遍不错,只要天下太平,差不多也能活个六七十岁,与这七八十岁相比,确实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皇帝陛下依然道:“虽然他们不能长生不老,但朕他们是神仙,那就是神仙。”

    卫景晔顿时急了:“为什么?父皇明明知道他们不是神仙的!”

    皇帝陛下认真的看着他:“朕当然知道,但这些人既然能在梦里教导你,那他们不是神仙是什么?”

    卫景晔一愣,这的好有道理,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皇帝陛下见状,不由得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道:“他们是不是神仙并不是重要,朕也不想知道,重要的是,日后若是有人问你师从何处,你只是神仙在梦中传授的便是了。”

    卫景晔这才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眼睛顿时一亮:“这么,从今以后,我也有老师了?”

    不过随即他又沮丧道:“可是,这么的话,有人会信吗?”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有人信,你本就是佛教大师认可的善财童子转世,如今多几个神仙师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卫景晔皱了皱眉:“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会有人觉得教我的神仙都是出自佛教?”

    皇帝陛下一愣:“出自佛教不好吗?”

    皇帝陛下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他信佛,而是自从之前“罗天大醮”上发生那件事以后,皇帝陛下对道教的印象一直很差,近几年更是屡次扶持佛教,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打压道教。

    卫景晔的想法却不同,尽管之前被道教的人坑了一把,但那只是一人所为,并不能代表整个道教的态度,况且近两年道教在皇帝陛下的有意打压下,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与之相比,佛教反而有些后来者居上的意思。

    卫景晔虽然不信道,但是却天然的对道教有些好感,不仅因为道教是本土宗教,最主要的是道教很务实,从传教方式来看,道教采取的是“以医传教”、“借医弘道”的模式,“十道九医”这四个字可不是而已,其在医药学方面做出的贡献是没人可以否认的,除此以外,道教在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等方面都有涉猎,可以,在发展科学技术方面,道教的贡献是巨大的,这是任何一个宗教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贡献,即便道教里出现了一两个居心不良的人,也很难消磨掉卫景晔对道教的好感。

    但这样的认知,只是卫景晔自己的想法,别人可不知道这些东西,只觉得道教擅长卜卦、炼丹,信的人为之疯魔,不信的人觉得这是坑蒙拐骗。

    皇帝陛下显然是后者,他虽不信佛,但更不信道,毕竟大卫可是出了不少痴迷炼丹的皇帝,个个都没能活过50岁。

    卫景晔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想法,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道:“如今佛道之争势同水火,道教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若是佛教拿梦中神仙的事情招揽信众,那道教估计就更难生存下去了,我想即便他们犯了错,如今也已经得到了教训,也该给个将功折罪的会,听道教有一位丹阳真人,医术很是高超,我想请他来书院教授医术,若是父皇能够对道教施以援,想来他是极愿意的。”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宫中不是有太医吗?若是你想要会医术的,朕明日就给你拨几个便是。”

    卫景晔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宫中的太医都是一群只会照本宣科的庸医,我可不想他们误人子弟,我要的是可以自创药方的医药研究人才!”

    皇帝陛下一噎:“你怎知那丹阳真人会自创药方?搞不好他也是照本宣科呢?”

    卫景晔道:“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丹阳真人生活在宫外,游历了那么多年,治病救人无数,见多识广,岂是久居宫中的太医可比的?”

    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皇帝陛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朕明日就派人去寻访丹阳真人。”

    一下子解决了两件难题,卫景晔高兴万分,为了“报答”皇帝陛下,卫景晔决定今晚就让厨房做一道皇帝陛下一直无缘得见的红烧肉。

    如今劁猪已经长成,酱油已经酿成,冰糖也有了,铁锅、铁铲、豆油一样也不缺,正宗的红烧肉还不是到擒来,可是一顿饭光有红烧肉是不够的,卫景晔想了想,决定让厨房做一道全猪宴。

    想到就做,卫景晔立刻带着高和、高宁去了厨房,一进门就吩咐起来。

    这全猪宴,倒不是要吃整头猪,而是取猪身上的几处精华部位做成几道菜肴。

    这第一道,便是凉菜拼盘,用大料八角等卤料煮熟的猪耳朵、口条、猪肝和猪尾巴切成片,加上葱、姜、醋拌匀,既有嚼劲又爽口,很适合夏天吃。

    其次是汤,汤有两道,第一道是猪肠炖萝卜,第二道莲藕炖猪蹄,猪肠炖萝卜别看名字不太好听,但喝起来却是清香四溢,莲藕炖猪蹄则相反,味道香甜浓郁。

    最后便是今日的主角,红烧肉!与它一起的端上来还有红烧排骨和油炸酥肉,虽现在天气炎热,不是吃这些东西的季节,但皇帝陛下第一次尝到这样的菜式,还是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但皇帝陛下到底是皇帝,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关心百姓:“若是人人都能把猪肉做的这样好吃,那养猪的人也就不愁猪肉卖不出去了。”

    卫景晔笑眯眯道:“只要会劁猪的人多了,这猪肉自然会好吃,那些达官贵人也就不排斥猪肉了,而且就算是没有劁猪,多用些酱油调味,也可以去除一些腥臊味。”

    提到酱油,皇帝陛下便想起了一件事:“前些日子有人跟我诉苦,你那酱油一坛子就卖出了天价,可有此事?”

    卫景晔大喊冤枉:“哪有的事情,最高也不过才卖了20贯而已。”

    皇帝陛下瞪大眼睛:“20贯还少吗?这卖的比冰块还贵!”

    卫景晔撇了撇嘴,道:“父皇的冰块可是无本的买卖,和我这个酱油能比吗?别看那只是一坛子,可是却耗费了我大半年的时间和糖!”

    皇帝陛下一愣,迅速抓住了重点:“嗯?糖?”

    自从有了制糖法以后,白砂糖和冰糖已经成了皇帝陛下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与之相对的,便是甘蔗供不应求,今年年初他还专门让人开垦了几百亩地用来种植甘蔗,不仅如此,他还下了旨意,鼓励百姓开荒种植甘蔗,承诺待到甘蔗成熟以后,朝廷以市价收购。

    总体来,虽然糖已经不是稀罕物,但因为需求量很多,糖的产量远远跟不上卖的速度,在这种情况下,当他听到卫景晔这酿造酱油居然需要用糖,心情可想而知了。

    卫景晔点了点头:“为了保证酱油的味道,待到酱油酿造成功以后,需要加入大量白糖调味,如果少了这一步,酿造出来的酱油不仅不好吃,还又咸又涩。”

    当然这是卫景晔夸张的法,为的就是让放糖这件事听起来不可省略。

    皇帝陛下果然信了:“需要放多少糖?”

    卫景晔道:“将糖熬成糖浆,混入酱油之中,比例大约在十比十二。”

    皇帝陛下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卫景晔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所以,父皇您觉得一坛酱油卖20贯,是不是很划算?”

    皇帝陛下算了算成本,不禁怒道:“岂止是划算,朕还觉得便宜了,,朕的白糖可不容许这么浪费,不行,从明天开始,那些酱油的价格全部涨成25贯!”

    卫景晔一听,登时一喜:“好,就按父皇的办”

    京城。

    “你这酱油怎么涨价了,前几天我来买还是20贯,怎么短短几日功夫就涨到了25贯,这不是抢钱吗?”

    话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家丁,这酱油确实是个好东西,自从前几日买回家做了几道菜以后,全家人都迷上了酱油的味道,这酱油不仅做菜好吃,用来做蘸料也是一绝,尤其是尚书,因他最喜生鱼片,自从用生鱼片蘸了酱油以后,仿佛打开了世界大门,没几日功夫就将原来买的那坛酱油吃了个干净。

    “客官有所不知,这酱油里可是加了许多糖的,前些日子卖20贯只是为了打响招牌,现在若是再买,就要25贯了,悄悄告诉您,这酱油酿造的时间极长,要大半年功夫呢,等到这批货卖完了可就要等半年以后了,眼看着现在存货不多了,搞不好过几日还要涨价,您要买就赶早,迟了可就没了。”

    那家丁一听,连忙道:“先给我来两坛子,待我回府请示了老爷,再来买!”

    “好嘞,两坛酱油,五十贯,您走好!”

    这一幕,恰被对面二楼的两人尽收眼底。

    “没想到十一殿下赚钱的法子这么多,原以为他没了豆油以后会损失不少,没想到反倒赚了更多。”

    太子殿下闻言,不禁笑道:“十一弟向来主意很多,我有预感,只怕这酱油也不是他的极限。”

    去年因为救灾的事情,卫景晔便将豆油作坊直接让给了太子殿下,无缘无故得了一个作坊,太子殿下原本还有些惭愧,如今看到这一幕,终于放下了心。

    “殿下未免有些太看重十一殿下了吧?”

    话这人,名唤顾铭,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之一。

    太子殿下笑道:“你没见过我那个十一弟,对他不甚了解,不过有一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那个难倒京城诸多才子的入学试题,正是出自我十一弟之。”

    顾铭闻言,不禁震惊的睁大眼睛:“此话当真?”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道:“之前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前几日卢老、胡老和于老三人前往书院拜访出题人,书院回复是那出题人正是我十一弟,气的三位老先生当场翻了脸,直斥书院欺人太甚,有学问不愿意传授也就罢了,还拿七岁的孩子糊弄他们。”

    顾铭皱了皱眉:“听三位老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并不相信这出题人是十一殿下,为何殿下却相信呢?”

    太子殿下笑着解释道:“三位老先生不肯相信,不过是因为不了解我那个十一弟,十一弟自入宫学以后就被人称为‘生而知之者’,对于他的才能,宫里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关于出题人,之前京城里也有诸多猜测,连我也不意外,如果那些题目出自别人之,我是有些不信的,因为能出这样的题目,明这个人想法就与众不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到无人知晓,可当我听那些题目出自十一弟之以后,我立刻就打消了这个疑惑,这样的结果,虽在我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顾铭看着一脸与有荣焉的太子殿下,感觉有些忧心忡忡:“殿下,您是否有些大意了?那十一殿下也是嫡子,虽如今过继了出去,可是看他如今的待遇,依然与之前一般无二,甚至更为得宠,您就不怕陛下反悔再把他认祖归宗?”

    太子殿下闻言,脸上的笑容略微收了收,淡淡道:“父皇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既然已经决定将十一弟过继出去,自然没有认回的道理,况且,就算父皇想要认回,也要看敬王舍不舍得放人。”

    顾铭恨铁不成钢道:“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太子殿下冷冷道:“顾铭,你逾矩了,这是孤的家事,还容不得外人置喙。”

    顾铭一噎,太子殿下身边的伴读有好几个,他无论是出身还是才学,都不是最出众的,为了能够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进入太子殿下的眼里,他常常会以“为太子殿下好”的理由对太子嘘寒问暖,太子殿下少年丧母,又不得陛下喜爱,对于这样的“关心”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有了一席之地。

    往常他也与太子殿下讨论过他的所谓家事,那时太子殿下很好话,没想到今日提到十一殿下,却翻了车。

    顾铭当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太子殿下之所以如此维护卫景晔,并不仅仅因为豆油作坊,而是那些写满了蝗灾灾后处理方法的密信。

    虽卫景晔至今没有承认那张密信是出自他的,但太子殿下却从敬王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些方法,确实是卫景晔给的。

    朝中官员皆以为皇帝陛下之所以将卫景晔过继出去,是因为害怕世家大族对卫景晔不利,但太子殿下却知道,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早在蝗灾过境、卫景晔将灾后处理方法交给他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他要被过继出去的命运,因为那个时候,卫景晔交给他的不仅仅是灾后处理办法,更是表明了自己不想当皇帝的决心,既是对他表明,亦是对皇帝陛下表明。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但太子殿下却不敢忘,这无疑是他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暗暗发誓,唯有好好护佑卫景晔一生,他才对得起这份的礼物。

    谁天家无亲情,他想效仿先皇和敬王,与十一弟做一对人人称道的好兄弟,只要卫景晔不背叛他,他也绝对不会伤害卫景晔一分一毫,若是有人想要对卫景晔不利,他必先行除之,哪怕是自己的伴读也不例外!

    这么想着,太子殿下看向顾铭的目光便越发冷冽。

    顾铭做了这么多年的狗腿子,岂会看不出太子殿下的态度,见状立刻讨饶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以后我绝对不十一殿下半个不字,您就算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

    太子殿下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淡淡道:“日久见人心,十一弟无心害孤,孤也不愿做那背德之人,时人仅凭猜测就想当然以为我们势同水火,即便是看到我们兄弟关系好也只道我们是在逢场作戏,我偏要不如他们的意。”

    顾铭很想接一句:如今十一殿下还,自然对您没什么恶意,长大了可就不一定了。

    但他沉默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刚刚太子殿下的眼神太吓人了,他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幅模样,世人常“为母则刚”,莫非这话放在兄弟身上也适用,太子殿下这是为兄则刚?

    且不论顾铭脑内如何猜测太子殿下和卫景晔之间的兄弟情,卫景晔这边的姐弟情倒先是经受了考验。

    原来寿康公主许久未见卫景晔,不免有些想念,对卫景晔入宫学仅仅数月就长期旷课的举动更是十分羡慕,是以在得知卫景晔在华林苑建了个书院以后,就吵着闹着要到书院读书。

    大卫虽然民风开放,在宫学里皇子公主们也是一处读书,但那到底是兄弟姐妹,也没什么外人,如今寿康公主要到书院读书,确实是一个不的挑战。

    倒不是卫景晔不愿意,而是皇帝陛下和淑妃都不同意,寿康公主拗不过淑妃,又不敢去皇帝陛下面前闹,只好挑了最软的柿子捏,于是,卫景晔便遭了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