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刚刚在果果的安慰下、才平静了心情的苏灵儿，脸上的泪痕都尚未擦干。

    苏海鹏看了几次，都欲言又止，既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又担心会因为自己的贸然提起，引得女儿再次情绪崩溃。

    顾芸一直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他，催促他，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老人只能不住的用眼神交流着。

    好在苏灵儿的心思全在果果身上，倒是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

    直到吃完饭。

    收拾了碗筷。

    苏海鹏还是没有话，顾芸最后忍不住，不得不开口：“灵儿？”

    “哎，妈，怎么了？”正在和果果给芭比娃娃扎辫子的苏灵儿，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笑容。

    也就是和果果在一起的时候。

    她才能忘记楚风云，忘记生活中一切的不快，被孩子单纯的快乐感染。

    “你——”

    这一次，别是苏海鹏，连顾芸都停住了话头。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女儿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看到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而且，她也知道，只要自己的话一出口，苏灵儿的笑容，绝对会立刻消失。

    “妈？怎么了？你要什么？”苏灵儿还没有意识到。

    果果也是扬起天真的脸：“外婆，你想什么？你也想玩我的芭比娃娃吗？”

    顾芸沉默的看向苏海鹏。

    苏海鹏会意，立刻上前将果果抱向一边：“果果，你外婆找妈妈有点事，外公来陪你玩好不好呀？”

    果果顿了一下：“好。”

    换做一般的孩子，现在正和母亲玩在兴头上，自然不可能乖乖听话。

    但她不一样。

    她甚至能够察觉到，外婆和妈妈谈的问题，很重要，也很严肃。

    纵使她心里百般的不情愿，也明白此刻自己不应该继续耽误妈妈的时间。

    苏海鹏抱着果果还有玩具，床边。

    剩下的苏灵儿和顾芸。

    四目相对。

    苏灵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情绪开始变低落，母亲还没有开口，其实她就已经猜到了内容。

    是啊！

    她那硬伪装出来的笑容，顶多也就能瞒过个果果这种孩子，甚至可能连果果都瞒不过。

    但对于父母，那是绝对不可能瞒过的。

    尤其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味憋着不，只会让自己更难受，让父母更担心。

    “灵儿，你”顾芸只是刚开口。

    就看到女儿的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妈！”苏灵儿带着哭腔，扑到母亲怀里，她可以一直装着，一直憋着，在陌生人面前做出强硬模样。

    但现在。

    母亲一旦开口，她瞬间就发现，自己忍不住了。

    泪水像大坝决堤一样，疯狂的涌出来。

    “乖，妈在呢！”顾芸连忙帮她擦着眼泪。

    旁边，苏海鹏虽然表面上在和果果，实际上心思完全都在她这边。

    苏灵儿的痛苦。

    两个老人都很心疼，他们甚至想不到，自己女儿究竟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

    哭。

    哭了好大一会。

    几乎是宣泄完了这些日子在工作中受的委屈，苏灵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也才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中，把这段时间在医院工作中受的委屈，还有在楚风云那里受的委屈，以及今天被楚风云调离医院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还有。

    旁边的苏海鹏和果果也听到了。

    只是果果毕竟年纪，听得不是完全明白，只是大概听懂，爸爸妈妈好像又闹矛盾了？孩子开始在心里，悄悄的盘算着，如何能够让爸爸妈妈的关系变好。

    另一边。

    顾芸和苏海鹏的关注点，却是完全在工作上。

    虽然这份正式工作，在邻居们和外人眼里看来，那是金饽饽一样的好东西。

    但当他们听完苏灵儿的话之后，这才意识到，其实这份工作中的竞争和压力，远超他们想象。

    尤其是当他们听到，其中的不少压力，其实是来自于楚风云。

    还有今天。

    楚风云竟然把女儿的工作，从医院调去了疗养所？

    就算给了三万块的补贴又怎么样？

    这两份工作的前途，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于事情的全貌，沉浸在悲伤中的苏灵儿，根本没那个心思把事情全。

    而苏海鹏和顾芸对楚风云的怒火，也就在这种情况下，被一点一点引了起来！

    当晚。

    苏灵儿是哭着睡着的。

    两人在把果果也哄睡着，看着母女俩踏实睡着的情况下，这才穿上衣服，偷偷的出了院子里。

    西北的冬夜。

    很冷。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两人都没话，仅仅是呼吸，就在空气中形成阵阵白雾。

    “楚风云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即使是这么冷，也依旧压不住顾芸的怒火。

    这段时间楚风云对他们态度的变化。

    亏得她还以为，是楚风云悔意大发，向他们道歉呢！

    结果在他们两人不知道的地方。

    竟然是这么针对自己的闺女？那是自己的闺女，不是什么人都能针对的！

    别是楚风云，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今天也要要个法！

    “他，可能是有别的用意吧？”苏海鹏猜测着。

    虽然他听完，也很心疼自己的女儿。

    但从八年前被老爷子指婚开始，他就总感觉楚风云不像个坏人，即使是这次销声匿迹了五年，又回来。

    他也总感觉，楚风云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这是男人之间的一种默契感。

    “能有什么用意？”顾芸啐了一口：“我看他就是心黑了，这五年在外面，指不定什么花天酒地呢，不定什么孩子啥的都有了！现在居然还回来和灵儿抢果果，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大冬天的。

    外面并没有人。

    屋内的苏灵儿和果果也睡着了。

    顾芸干脆毫无顾忌的把心里憋了几个时的那口气，全都骂了出来！

    在她看来，这就是楚风云对灵儿故意的折磨！

    别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甚至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如果有可能，她甚至希望，楚风云能够永远没有出现在过自己女儿的生命中！

    “苏海鹏，你今天要是个男人，就跟老娘去找楚风云问个道理！”最后，顾芸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