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秀才死亡之谜(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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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南知道林贞贞的姐夫死了,秀才他娘将林秀秀告至公堂的时候悚然而惊。

    这才意识到她这些日子担心父亲安危,全部心神都在前几任县令死亡之谜上,已经有好多天没看到林贞贞了。

    她当即换了条素色的裙子,叫檀儿樱儿陪她去林家走一遭。

    去了才知道,贞贞并不在家,出事之前她便隔三差五住姐姐姐夫那里。

    何秀才死得突然,秀才娘和贞贞的姐姐闹成这样,她更加走不开,要宽慰林秀秀,看着她免受欺负。

    不管怎样,被婆婆告了,又是告的通/奸杀夫,实在不光彩,林家这边当着韶南一个个神色尴尬,有心帮着两句又不知什么才好。

    韶南道:“是我考虑不周,不用喊她回来,我去何家看看吧。”

    何家位于城东大槐镇,镇上并不富裕,但幸运的是堪堪避过了上回的水灾,大多数人家不靠赈济也能勉强过活。

    离远就见何家门口挂着白灯笼,立了招魂灵幡。

    街门开着,里面传出何母的骂声,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村妇闲汉在门口探头探脑。

    韶南加快了脚步,示意跟来的差役驱赶一下闲杂人等。

    就听里面林贞贞毫不示弱的声音传出来:“你个鬼迷了心窍的老毒妇,我姐姐哪点对不起你何家,你这么污蔑她?脏水往自己儿媳妇身上泼,叫我,就是因为你整天对我姐姐非即骂,搅得家宅不宁,才将你那病秧子儿子活活气死了!”

    这下顿时如同点着了炸/药包。

    “你个贱人,和你姐姐一样,整天勾三搭四,不守妇道!你们两个早晚浸猪笼的淫/妇!母鸡不下蛋,还又馋又懒,我儿子全都忍了,跟野汉子睡觉,被我儿子抓了现形,竟然杀人灭口!”

    韶南听着里面越骂越离谱,站在门口咳了一声。

    檀儿樱儿会意,大声冲院子里道:“有人在家吗?县太爷家的姐来了。”

    骂声顿停,何母放声大哭。

    林秀秀也在哭。

    贞贞红着眼睛跑出来,道:“韶南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韶南随着她进了院里,灵棚扎在院子里,韶南进去上了香,又同活人见礼。

    何母和林秀秀隔了老远,径渭分明。

    地上还有散落的纸钱和香,砸碎的盆碗,林秀秀穿着重孝,披头散发,半边脸肿得老高,显然家里不久前曾上演过全武行。

    林秀秀嗫嚅道:“劳燕姐跑这一趟,家门不幸,拙夫他,呜……”到这里,忍不住失声痛哭。

    何母见状骂了句:“淫/妇假惺惺!”大声道:“燕姐,老婆子已经递了状子,告这淫/妇伙同奸夫毒害我儿子,怎么还不见衙门来人将她收监?还望县太爷秉公办案,不要因为你同她妹妹关系好就徇私!”

    韶南耐着性子同她解释:“收监要有真凭实据,仵作不是已经来验过尸了么,结果如何?”这属于明知故问了。

    林贞贞在旁道:“心疾发作,老毛病了,这回喝药没能撑得下来。仵作还,生老病死都有定数,神仙也无可奈何,叫那老毒妇别没事挑事,血口喷人!”

    何母梗着脖子道:“胡!仵作把我儿喝剩下的药渣拿走了,要回去验过才知道。”到这里,她得意地瞥了韶南一眼,“老婆子没让他都拿走,留下了一大半,一会儿就去请黄大仙验看,谁也不用想从中捣鬼!”

    林贞贞忍无可忍:“韶南,我要向县太爷递状子,告这毒妇颠倒黑白,诬陷我姐姐,按律反坐加等,叫她尝尝游街掉脑袋的滋味。”

    韶南听她们吵起来没完,按发生这种事应该由双方族老长辈介入,先关了门不叫家丑外扬,等事情查清楚了,直接处置有错的一方。尤其是林秀秀这边,闹成这样,哪怕最后证实是一场误会,闲言碎语也叫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吩咐檀儿樱儿:“去关上街门!”又对何母:“您身为长辈,话要负责任,我刚才听您什么野汉子,又何秀才抓了个现行,我想详细听听。”

    檀儿知机,给自家姐搬了把椅子过来。

    何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但县尊家的姐就坐在那里,安静地望着她,身上有一种不出的威严。

    “就前几天,我儿子骂她‘荡/妇’,她勾搭了街上的闲汉,左邻右舍睡了个遍,这臭不要脸的淫/妇自知理亏一声不吭。”

    “你胡……”

    “贞贞!”林秀秀拉住了妹妹,“燕姐,拙夫疑心病大,加上婆母老是在他跟前挑拨,我若独自出门,或是同街坊四邻句话,他知道了必要这么骂上一通,但他自己知道那不是真的,骂完也就算了,我若辩白徒惹他生气。”

    韶南听了点点头,又问何母:“野汉子到底是谁,总要有个具体的人吧?”

    何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就是巷子口的彭木匠,他本在城南住,发大水之后搬过来的,水退了还赖着不肯走,按城南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还不是因为恋奸情热!”

    林秀秀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婆母,您休要胡乱攀咬,坏人家名声。”

    “哼哼,我攀咬?叫外头人,他哪回一见了你不是两眼直勾勾的?家里水桶好端端的,你非拿去找他修,他还跟了来帮你提水。”

    韶南皱眉:“还有么?”

    何母瞥了儿媳一眼:“有天夜里,我听见我儿子问她:‘淫/妇,是我厉害还是那姓彭的厉害?’还叫她‘彭大哥,心肝好人儿,淫/妇要舒服得死过去了。’结果这淫/妇,就那么不要脸地了。”

    檀儿和樱儿不禁面红耳赤,嗔怪地怒视何母。

    林秀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

    林贞贞连忙扶住她,怒斥道:“老乞婆,你才不要脸,偷听儿子儿媳房事。你怎么不你那好儿子非如此不能人道,逼我姐姐将他认识的大姑娘媳妇扮了个遍!”

    “贞贞,贞贞,你不要了,是姐姐命苦,她不就是想逼死我吗,反正我也活够了,遂了她的意还不行?”

    林秀秀掩面逶迤在地,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韶南听到这些私密话也很不自在,但她极好地掩饰住了,表面上浑若无事站起身,对姐妹二人道:“咱们去屋子里瞧瞧。”

    何家的正房是何母在住,里面该有的家什都有,被褥整齐,一看就是殷实人家。

    冲门供着黄大仙的长生牌位,看得出何母是真信这个。

    东厢住着何秀才夫妻,西厢留给客人住,这两天林贞贞住在里面。

    韶南又到厨房看了看煮饭熬药的地方,便准备回县衙去。

    临走她叫跟来的差役跑趟林家,就是她的意思,着林秀秀的大伯马上安排人过来,帮忙也好,做和事佬也好,反正不能真闹出人命来。

    回来之后父亲还未下衙,韶南便先去找仵作钱三儿。

    钱三儿问明白她的来意,道:“药渣带回来了还没有验,不瞒姐,人可不懂这个,得找药铺的大夫帮忙看看。正好何秀才犯病的时侯身边就有位老大夫守着,是春善堂的丁老神医,旁的不敢,治心疾在咱们整个归川府他可是最厉害的。”

    “尸体什么情况?”

    “心疾发作一命乌呼了呗,嘿嘿,人这方面可没有丁老神医有经验,他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韶南知道他水平如此,不是耍滑头,无奈地道:“那你这个月的工钱也叫丁老一并领了吧。”

    自钱三儿处出来,韶南还是有些不放心,问清楚春善堂在哪里,去找了丁老神医。

    原来这位丁老同林家还颇有几分渊源。当日林贞贞的父亲林佟正是跟他学的医术。

    “秀才几年前就有心疾的毛病,一直在老朽这里医治。这次发作来势迅猛,死之前感觉头晕耳鸣,是浑身无力,喘不过气,老朽摸他脉搏紊乱,心跳失常,这完全就是心疾致死的症状,什么下毒,一派胡言。”

    “药渣您验看过了么?”

    “老朽自己开的药,有什么好验的。”话虽这么,他还是拿出药渣来,用镊子心扒拉着,连看带嗅,仔细检查过,还给韶南,“没问题,老朽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韶南松了口气,露出笑模样,了几句感激的话,起身便欲告辞。

    “丁老,您开的这几味药若是哪一味的分量多些少些,也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是吧?”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可丁老怔了怔,脸色随即变了。

    “不能这么,这里面有一味吊钟花,若是少了还好,多了就……”

    “如何?”

    “会令心疾发作的更猛烈,吊钟花过量病人恶心尿少,何秀才那日确实不曾如厕,这,怎么可能?”

    韶南沉默半晌,方道:“尚且不能确定的事,还望丁老先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