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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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块毛料五块一组, 在仓库中间一排的台子上一起解。解石的时候翠玉站在仓库中间, 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边才好。

    毛料的情况跟翠玉用异能看到的一模一样。不过遗憾的是那块春带彩翠玉没能拿到,另一位斯文的中年老板猜到了这块翡翠里有白棉, 比翠玉描述的更加精确。

    翠玉有些敬佩的看着这位老板,果然赌石是见功力和运气并存的事情。白棉什么或许是猜测,但也是这位老板推测出大概率会出现的事件。自己只靠异能还是比不上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

    最后翠玉猜中了三块毛料,虽然比她的预想还差一些,但已经让旁人羡慕的红了眼。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不知道哪儿来的丫头就拿了这么多块, 我看是周老板的铺子是干不下去了,雇人来将毛料猜回去骗我们钱的吧。”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道。话一出口周围不少人跟着附和,他们钱花了结果一块毛料都没落在手里,实在不甘心。

    周老板这法子虽然看起来花的钱少,但对于那些一块都没猜中的人来,无疑是银子都了水漂。还不如真金白银的拍卖,是垮是涨好歹能落的下东西在手里。尤其那些不怕花钱的大老板。只要喜欢,让他们竞价出再高他们也愿意。

    对于周老板这玩儿法其实不少人早就有了意见, 只不过之前拿到赌石的大多是圈子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他们有心发难,又找不到由头,了就好像心有不服一样。虽然识翡阁里也有定价的毛料,可成色都比不上台子上这些,每次让他们看着这些极品的毛料被解出来却没自己的份儿,实在是个煎熬。

    “这位老板,话可不能乱。”翠玉淡笑着道, “我和周老板素不相识,这次来识翡阁跟各位老板一样,都是为了给铺子进些好料子的,怎么平白就背上了合伙骗人的罪名?!如果这几块翡翠您实在喜欢的话,可以来玉石一条街的翠玉阁,咱们好好谈谈价格,如果价格合适我也不是不能割让。”

    原景义在一旁含笑看着四两拨千斤化解刁难顺便提升了一下自家铺子知名度的翠玉。

    “我不信。”可惜那位老板还是不依不饶的,“赌石可不是多看两本书就学的会的。你这种丫头哪来的这么好的眼力。周老板要是这样做,我们可不会服气!”

    “那您待如何呢?!”翠玉问道。“您一边看不起我这个‘丫头’,一边拿我当由头,我倒要问问,您怎么样才会服气?”

    翠玉半点不让的看着这位老板。既然知道了仇家是总督府的人,那翠玉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样想着闷声发大财。她现在要的是让翠玉阁在最短的时间里在滇南站稳脚跟,她要尽快积累下足够的财富,有和总督府抗衡的资本。

    “那边的毛料里面我随便挑一块,只要你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我向某人今天就信了。”向老板指了指堆在一边的毛料道。

    “我若是猜出来了,您不会我跟周老板早就串通好了,那一大堆的毛料解开都是什么,我早都记得清清楚楚了吧?!”

    “自然不会。”向老板一脸被看的表情,“我向某人不是不服人的人,只要你有真本事,我自然心服口服。不仅如此,以后我的解忧楼用的摆设茶具,全都从你的铺子里进货。”

    “解忧楼......”翠玉心中一动。解忧楼是整个滇南最大、最有名的茶楼。来往的都是滇南最有钱的人物,往日就算定一个翡翠杯都不会考虑他们这种铺子的。“女子姓沈,还请向老板别忘了才是。”

    要向老板不是做玉石生意的人,但却酷爱赌石。各个场口、铺子跑得比玉石店的老板们还要勤快。向老板眼力准,每次也能猜中个一两块,但今天上午却是铩羽而归,偏偏还是输给翠玉这样的见都没见过的丫头,这让他心里怎么能舒服。

    “放心吧,我可不会拿解忧楼的牌面乱许诺的。”

    “那就一言为定。”翠玉自信的笑了笑。

    向老板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从一堆毛料里挑了一块手掌大的拿了出来。周围人大部分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这两人身上,周老板势力极大,铺子里还没出过这种热闹。也就向老板这样的敢在周老板的场子里质疑周老板,换成做玉石生意的,这么做以后怕是要进不到好毛料了。

    翠玉接过向老板递来的毛料在手里颠了颠,然后放到了台子上的烛台旁边仔细量。

    毛料的表皮是抹岗场口典型的灰色粗糙皮壳,纹理紧致。翠玉也不浪费时间直接用异能去探。

    “我先问一句,这块毛料是记在向老板的账上吗?”翠玉问道。“不然一会解开了估计也卖不出去了。”

    “不过是二百两一块的毛料,尽管记在我的账上。”向老板无所谓的道。“那沈老板看的怎么样了?”

    “我猜里面的翡翠是褐色的。粗糙质地差杂质多,是块一文不值的狗屎地。”

    “呵,沈老板怕是不知道吧。抹岗场口的料子就是以杂质少而闻名的,出一块狗屎地怕是比玻璃种还要罕见。”向老板冷笑一声不怎么相信的道。

    “那向老板大可解开看看。”

    向老板接过毛料跟一旁的厮了两句借了解石台亲自上去,也不一点点的看成色,直接从中间切了下去。

    “呀,真是褐色的。”一旁有凑到跟前眼尖的看到了露出来的翡翠喊道。

    向老板皱起了眉头将水淋在开出来的翡翠上,露出来的翡翠玉质粗糙不透明,还真是一块狗屎地。

    向老板抬头看了看翠玉,又看了看台子上的解出来的毛料。

    “沈老板好眼力,向某佩服。”

    向老板话一完,底下一片哗然,都在互相听着翠玉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铺子。不少人看着翠玉一身素衣,头上手上不见一点首饰,也想起了之前运货被劫杀的一位老板同样姓沈。

    “看来向老板这是怀疑周某人做生意的诚信了?”一道悦耳的女声从仓库门口传来。

    “周老板。”

    “周老板。”

    周围的人看到进来的女子殷勤的着招呼。

    原来这就是周老板啊......翠玉心中感叹。周老板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那她成为滇南第一赌石铺子的老板时可能和自己现在一个年纪。

    “周老板,”向老板不太灵活的从解石的台子上走了下来。“刚才是向某人赌的上了头,多有失礼。哪天还请两位老板给个机会,让向某向两位陪个罪。”

    “向老板客气了。”翠玉回了一礼。

    “这位是......”周之怡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翠玉。翠玉被她看的有些紧张,莫名的有些局促。

    “这位是翠玉阁的沈老板。”向老板道。

    “沈老板啊,之前没有见过,这是沈老板第一次来识翡阁吗?”周之怡问道。

    “我也是刚接手铺子没多久,正巧来周老板的铺子长长见识。”翠玉莫名觉得这位周老板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难怪呢。”周之怡看着翠玉的穿着点了点头。

    “啊,是那位沈老板的铺子啊!”向老板一拍手,恍然大悟般的道。“沈老板真是辛苦。您放心,向某到做到,以后这解忧楼的摆设茶具,就劳沈老板费心了。”

    “多谢向老板了。”

    “不用谢不用谢,愿赌服输嘛。况且我相信凭这沈老板的眼力,以后翠玉阁肯定不缺好料子让我们解忧楼选的。”

    “哦,沈老板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在赌石上倒是有一套。”周之怡笑着道。她生的跟一般大夏女子有些不同,高鼻梁深眼眶,五官更为立体,笑起来颇具风情。身上的穿着也跟大夏女子不同,但跟翠玉见过的南诏姑娘也不完全一样。脚上系着一串金铃,响起来十分悦耳。

    “不知沈老板这一早赌中了几块?”周之怡又问。

    “沈老板这一早足足猜中了三块,每块都猜得又全又准。”向老板抢着道,似乎将翠玉的厉害一些,自己输给她显得也不那么丢人。

    “哦,三块?!那确实有些厉害了。识翡阁里平时少见像沈老板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老板。我看沈老板投缘,不知能否跟沈老板喝上杯茶呢。”周之怡问翠玉道。

    “能得周老板相邀,正是求之不得。”

    周之怡做了个请的手势,翠玉回头看了原景义一眼,原景义回了她个让她安心的笑。两人跟着周之怡一起出了仓库,绕到了后院的一个花厅里。

    “这位是沈老板的情郎吗?”周之怡看着跟在翠玉身边的原景义问道。

    翠玉脸色一红,偷偷向后瞟了原景义一眼。回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周大哥帮我良多。”

    周之怡听到翠玉的答话了然一笑,原景义心里却有些不出的滋味。

    “不知周老板要跟我些什么?!”翠玉笑问道。

    “沈老板怎么知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周之怡凑到翠玉身边把玩着她一绺头发问道。

    翠玉都能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花香味儿,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快了一些。

    “那个二,未免也太有恃无恐看一些。”翠玉看着她的眼睛尽可能平静的道。

    “呿,坏我事儿。”周之怡不满的抱怨道。

    “那我就有话直了。沈老板知道自家的仇人是谁了吗?”周之怡问道。

    翠玉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答话,不知道周之怡到底是何居心。

    “沈老板不信我?”周之怡笑着问道。

    “呵,没什么信不信的。周老板大费周章的,是想和我合作吧?!”

    “沈老板聪明。”周之怡赞赏的看着翠玉。

    “我只是恰巧听过周老板之前的事情。生意做到周老板这个地步,也是为了复仇吧。能跟总督府合作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或许他,正好也是周老板的仇人?!”

    “我真是越来越欣赏沈老板了……”周之怡感叹。或许自己这次没找错人。

    “引你父亲到南诏的那个场口是属于南诏的护国将军的。而害我全家的人,也是南诏的护国将军和李家人。他们与李家都不是第一次勾结在一起做这些龌蹉事儿了。场口以要被国家征走为由低价出一批上好的毛料引的做玉石生意的老板来买,李家人在路上劫杀再把毛料都劫走。所以我为何找上沈老板,沈老板应该心中有数了吧……”

    “李家跟南诏护国将军勾结?!”原景义突然开口道。

    “怎么,这位原老板不信?”周之怡挑了挑眉毛问道。“我手里有不少他们勾结的证据,如果原老板不信的话,我可以拿给原老板看看。”

    “周老板误会了,只是我想起李家还曾因为平定南诏的入侵立下的功劳被陛下褒奖。却没想到却李家早就跟南诏护国将军勾结在了一起。不过这样一想,倒是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清了……”

    翠玉看着蹙眉思考的原景义想要开口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是啊,”周之怡嘲讽的笑了笑,“当年封南诏国王之命攻大夏的将军正是我父亲。结果李家人跟护国将军勾搭在一起,阵前治了我父亲的罪弄得军心涣散节节败退。护国将军在朝中没了敢反抗他的人,李家人收下了退敌的战功。”

    “那不知周老板现在有没有什么计划呢?”翠玉问道。

    “计划嘛……”周之怡粲然一笑,“没有。南诏的国王早就被护国将军架空,对他言听计从。大夏么……据李家也是一手遮天,况且我的势力现在只在滇南,而滇南总督就是李家的人。我虽在滇南生意做的大,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被困在了滇南。所以我才需要找一个帮手。”

    “冒昧问周老板一句,既然李家跟南诏护国将军有勾结,为什么您……”翠玉犹犹豫豫的不知该用什么词好。

    “你是想问我怎么还没被灭口?!”周之怡反问,翠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呵,有人用每年百万的军饷保我,他怎么舍得要我命呢?!”周之怡冷笑,“反正那个女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样,还不如留她一命。我估计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吧……”

    一百万两……确实让人无法不动心了。

    “那沈老板呢,沈老板既然知道了仇人是谁,想过怎么复仇吗?”周之怡问道。

    “我?!”翠玉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周老板的势力在滇南,我现在的势力恐怕只有我那一间铺子。我现在只能尽可能多的积累财富,以后再做算了。”

    翠玉在等,等的是几年后那一场夺嫡之争。只要能在这几年积累下足够的财富,她就有投靠六皇子的资本,借六皇子的势在夺嫡中扳倒李家和四皇子一派。

    原景义看着垂着眼有些脆弱的翠玉,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