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70章
舒宜妈妈接到舒宜的电话之后, 计划明天去学校帮舒宜收拾书本,但是舒宜自己走进洗手间,片刻之后又从洗手间出来, 脚腕上的绷带已经拆掉, 右脚的脚腕变得和左脚一样纤细白皙,不见一丝红肿。
舒宜在妈妈面前走了一圈儿, 向妈妈展示自己的“扭伤”已经完全恢复了, 走路不受任何影响。
舒宜对妈妈道, “明天我自己去学校收拾书本就行,不用你替我去。”
但舒宜想了想,又对舒宜妈妈道,“妈,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大姨夫明天有没有空啊,让大姨夫开车接我一趟。”
大姨夫不开出租车之后,将出租车车牌和车一起转手卖掉了, 但是习惯了家里有车的大姨一家,乍然没了车之后感到非常不方便。于是在百汇商场的房租蹭蹭蹭地上涨, 大姨和大姨夫比预计时间更早地还清了当初买店铺的贷款之后,就又拿出存款买了一辆大众汽车作为代步工具。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立马给大姨了一个电话, 大姨没问题,和舒宜约好时间,明天开车送舒宜去学校, 再开车接她。
舒宜妈妈挂掉电话之后,才面带疑惑地问舒宜,“你要从学校里拿回来很多东西吗?拿回来那么多你学得完吗?”
舒宜妈妈默认这次放假只有一周时间,因为一中通知的是先放假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是否返校上课,让大家在电话里等通知。舒宜妈妈想着马上就要中考了,一中最多也就放假一个星期,何况新闻里不是**已经得到控制了吗?一个星期的时间扫扫尾,学校给各个教室彻底消毒一遍,学生们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如此想的不仅是舒宜妈妈,各科老师也都还没有意识到这次放假会有多漫长,老师们的作业量都是按照一个星期的时间留的,都默认放假一个星期之后教育部就会发通知让学生们返校上课。
一中放假如此匆忙,各科老师连作业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布置,英语老师哗啦啦发了四张英语报纸,让大家把上面的题目都做完,其他各科老师只能在练习册上为大家勾勾题号,以往放假发给学生的一张又一张卷子,如今根本来不及印了。
今天已经不上课了,一中让学生们上午到校,就是为了布置作业和其他任务,为了空气流通,教室里的所有窗户和前后门都大敞开着,教学楼里的所有班级都是如此。
舒宜坐在一班的教室里,能将隔壁二班班主任,也就是舒宜她们一班的英语老师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体育中考延期,现在学校又放假,你们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练习体育,千万不能松懈!”
“八百米、一千米,每天都要去跑!最好能去离家近的学校操场上练习,和门卫好好一,看看能不能让你们进去使用一下操场。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去地面平坦的广场、公园,大家一定要选地面平整的地方,跑步的时候心不要崴脚,前一阵一班就有同学崴脚了,还因此在中考前如此关键的时候影响到了上课,大家一定要引以为鉴!”
舒宜:……
英语老师继续道,“立定跳远练习起来也很方便的,找一块平地划上线就可以练习,大家注意之前热身运动要做好,一定要避免受伤。实心球建议每个同学都去体育用品店,自己买一只回家,每天在家里练习……”
舒宜听着英语老师滔滔不绝地叮嘱,特别想去告诉英语老师和二班的同学们——
不要白折腾了,今年的体育中考会取消的。
延期、延期……延着延着就取消了_(:3」∠)_
而且不仅体育中考会取消,物理+化学的理综、历史+政治的文综,今年中考全都取消!!!
最近因为**宣布放假,很多事情都和舒宜上辈子经历过的十分相似,于是触动了舒宜早就遗忘的上辈子的记忆,让她想起来自己上辈子参加的中考,把体育、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全都取消了,只考了语数外三门课!
怪不得她之前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上辈子体育中考时的情形……因为她上辈子根本就没考!
怪不得她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上辈子文综和理综的中考题目!
……当然即使语数外三科上辈子考过,舒宜到现在也还是连一道题都想不起来。
舒宜回忆起这些的时候,内心当然是崩溃的!
她已经辛辛苦苦地练了一年的体育了!在操场上没有跑够600圈也跑够了400圈!物理化学政治历史更不知道做了多少题目!
尤其物理还是舒宜的弱势科目,舒宜在平时的学习中明显地向物理这一科倾斜了时间和精力,都是靠不停地刷题、总结、归纳……才将物理这一科学透,让这一科不会为自己拖后腿的。她就连物理的错题本,都要比其他科目多上厚厚两本!
结果在她把时间和精力都付出了之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因为**的缘故,今年中考压根不考物理?
舒宜有多崩溃就可想而知了……
收拾书本的时候,舒宜将语数外三科的所有东西全都带回家。看到物理、化学、政治、历史这四科的教材、练习册、卷子、笔记本……就忍不住地生气!真想一本都不带回去!
当然舒宜最终还是不得不每科带回家一两本装装样子……
但她即使带回家,也绝对是一眼都不会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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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停强调学生体育练习不能放松、学习习惯一定要保持好、每天要兼顾各科的复习的二班班主任不同,班主任席老师关于学习的事情只提了一句,反复叮嘱的都是预防**的注意事项。
班主任席老师将当初舒宜印出来的“春季如何预防传染病”的A4纸,还有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块块的医学专家的提醒,全都给学生们念了一遍,最后对同学们道,“反正大家不要出门就对了!”
“每天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运动也就在自己家楼下没人的地方运动一下,碰不到**病人、碰不到**病人接触过的东西,那肯定就不会被传染上**了。”
“学校给你们放假,就是为了避免你们每天都呆在人口密集的教室里,为了避免你们上下学的时候接触人,所以大家放假在家的时候,一定不要出去乱跑,**死亡率这么高,一旦传染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班主任席老师晃了晃手里拿着的花名册,对学生们道,“我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不定时地随机挑几个同学,给你们家里电话,看看你们有没有在家学习。”
同学们听到席老师的话,顿时一片哀嚎,“太可怕了吧……家里电话铃一响,我肯定紧张死了。”
“放假一个星期,我们总不可能一天也不出门吧。”
唐诗诗叹息一声,对舒宜道,“我还想趁着放假睡睡懒觉呢,席老师这样电话抽查,如果上午来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觉,那可怎么办啊……”
舒宜劝唐诗诗道,“那就别睡懒觉了,全省学生都放假,你把握好这个放假的机会,自己好好学习、不要松懈,排名肯定会提高的。”
大多数十几岁的学生自控力都很一般,学习都靠老师和家长督促,如今学校放假了,大部分家长还要上班,每天白天只有孩子一个人在家,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肯定有很多学生会偷懒的。
舒宜对唐诗诗道,“你在数学、语文和英语这三科上多下点功夫,这三科中考占的分数多,一科就占120分,物理和化学加起来才120分,政治和历史加起来也只有120分。所以你先努力提高语数外这三科的成绩吧。”
唐诗诗点了点头,看起来并没有把舒宜这句话放在心上,但舒宜也只能提醒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没办法再得更明白了。
唐诗诗会照着做几分,只能看唐诗诗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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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放假后的第三天,当地的报纸和媒体开始报道本省的**情况——
一个星期前,曹某去北京参加哥哥——一位中央财经大学教授的葬礼,回家后开始发烧。之后曹某的妹妹和儿子均被传染。他的一位朋友在被传染后,朋友又将自己的侄女传染,两天内,省内一下出现了6位**疑似病人。
新闻报道的具体例子,让人们一下子意识到了**的严重性,之前无论舒宜怎么劝妈妈关店,妈妈都对舒宜再看看,虽然自己已经不会再去店里了,但是营业员都还在照常上班,宠物裁缝店还在正常营业。
然而看到这条新闻之后,舒宜妈妈再也不犹豫了,当机立断地决定将一家柜台一家店都关掉,给所有营业员放假。
**在妈妈的心中再也不是远在广东的山长水远和自己没有关系的疾病,而是家门口两天内一个人就传染了身边五个人的高传染性高危险性疾病。
之后的疫情通报更是一件接着一件,在本省出现了**病人之后,省会也很快出现了**病人——本市的首例病人春节后在北京工,十几天前在北京开始发烧,曾去北京的医院治疗过,但当时北京医院的医生并没有意识到病人得了**,病人从北京回到家,住进本市的市第五医院……
新闻报道写的不算详细,但舒宜妈妈看完之后头皮都麻了,放下报纸对舒宜道,“咱们市也有了……”
“市五院,离你大姨家没多远啊,骑自行车就一刻钟的路,也就隔着五六个路口?”
舒宜妈妈立马给大姨了一个电话,告诉大姨自己刚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大姨也看到了,对舒宜妈妈道,“昨天珊珊还跑出门玩儿了半天,也是我大意了,以为咱们市还还有,现在我是一阵后怕啊!”
“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大姐夫除了买菜,哪里都不去了,我俩现在又没工作了,就天天在家里盯着珊珊,可不敢让她往外跑了!”
舒宜妈妈听到之后也觉得胆战心惊,“对对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大姐你们买菜也记得戴上口罩,口罩戴一次就要洗!千万别偷懒!”
大姨问舒宜妈妈,“你家的口罩够不够?我这儿还有纱布,我做几条给你们?”
舒宜妈妈连忙道,“够!足够!之前舒宜买了十好几条呢。”
大姨道,“我想买口罩的时候,口罩早就卖脱销了,根本买不着,好在家里有纱布,做个口罩还难不倒我……”
大姨随口一,并没有仔细思考,舒宜能买到十几条口罩,那口罩是买的有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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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妈妈挂掉大姨的电话之后,依旧忍不住想本市第一例**病人的事情,“新闻上也没写,他是怎么发着烧从北京回家的,不会是一路坐火车回来的吧……”
“那火车上那么多人,旁边的乘客,车厢里的列车员,岂不是都有被传染上的可能?”
舒宜妈妈现在虽然关店了,但在火车站的本职工作依旧在做。在车站检票,每天当然要和无数乘客接触,检票的时候乘客都会从她面前经过,将手里的车票交给她,她用钳子剪一个口子,再把票交还给乘客。
这就意味着舒宜妈妈每天不仅要和千千万万的乘客呼吸同一片空气,有被空气中的飞沫传染的可能,另外用手直接接触车票,被传染的可能性更大。
尽管舒宜妈妈现在每天上班都戴着口罩和手套,车站里进进出出的乘客们也都戴着口罩,一个比一个捂得严实,但舒宜还是忍不住担心妈妈的安全。
虽然上辈子舒宜妈妈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平平安安地度过了**时期,但这辈子每天舒宜妈妈去上班的时候,舒宜依旧忍不住担惊受怕。
“妈,你别去上班了,请假在家休息吧。”
舒宜妈妈摇头,“现在不给请假的,除非真的有很特殊的情况,否则病假、事假、年休假之类的,全都不给批。”
**特殊时期,火车站每天的人流量又这么大,显然是感染的“高危地带”,想要请假的职工当然不在少数——毕竟**可是得了就有可能死人的病,这时候脑子里想着国家需要我社会需要我我要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想的都是最好能请个假,等**过去了再回铁路上班。
但铁路大领导已经发话了——“这时候不上班,等**过去之后也就不用上班了,愿意来铁路上班的人多得很。”
此时不上班=以后没工作,这样的威慑还是足够有力的,毕竟现在**全省的感染人数不过十几个人,怎么计算被传染都是概率事件,但要是在这时请假丢了工作,以后怎么赚钱呢?赚不到钱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吗?
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再思考的事情,舒宜却觉得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舒宜和妈妈商量,“妈,你有没有想过,干脆把铁路的工作辞了?专心做你的生意?”
舒宜妈妈吓了一跳,“辞了铁路的工作?这怎么能行!”
“铁路的工作怎么能辞!我马上就退休了!熬到退休就能年年拿退休金了!辞了工作等我老了谁给我退休金呐?没退休金我吃什么花什么啊?”
舒宜:?
“马上就退休了?”
舒宜妈妈点头,“对啊,我都快四十岁了,五十岁就退休,只有十来年了,可不是马上就要退休了?”
舒宜哭笑不得,“还有十年呢……怎么能叫马上退休啊……”
舒宜妈妈看向舒宜,“十年对你们十几岁的孩儿来,听着当然长,但是对于你妈我这个年纪的人来,可不是快了吗?”
“你妈我二十岁来铁路上班,差不多已经干了二十年了,三分之二都干完了,最后十年也很快的。一年又一年过得快着呢,再坚持一下,很快就退休了。”
果然,舒宜从妈妈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来妈妈从来没有考虑过不在铁路上班,将做生意当做主业的想法。即使做生意赚钱再多,舒宜妈妈可以从中获得足够的成就感,但却无法从中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总觉得做生意不稳定,不像在铁路上班旱涝保收。
舒宜妈妈给舒宜算账,“你看,**一来,我就得关店。店关了,但是每个月的租金照样要付,相当于我每个月要赔不少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门营业。”
“而且做生意都分旺季和淡季的,宠物衣服的生意,每年冬天是旺季,夏天是淡季,春天比夏天好一点儿,秋天比春天好一点儿。冬天旺季能赚钱,夏天淡季顶多保本儿,没准还要赔钱。今年春天关了店,春天在赔,等到夏天重新开门营业之后,生意也没法一下子好起来,**这样的传染病即使过去了,人们肯定还要过一段心有余悸的日子,今年夏天肯定还要赔钱的。”
舒宜妈妈眉头紧皱,多亏她前两年赚了一点钱,否则还真禁不住今年这么赔钱。
当然前提就是她在铁路的工作不能丢,舒宜妈妈和舒宜分析,“咱家现在每个月都要还新房的房贷,我的公积金能覆盖一部分,还起来还不算吃力,如果我辞职了,碰到生意不好的时候,房贷的钱都拿不出来……”
总之,舒宜妈妈是绝对不会辞职的。
舒宜叹息一声,心想如果自己能成为家里的经济支柱,妈妈就不必这么辛苦了,更不必在**时期还要冒着风险去上班了。
可惜现在家里的经济支柱依旧是妈妈,妈妈不让家庭经济的抗风险能力太弱,舒宜也不敢对妈妈保证她辞职开店之后就永远赚钱不会赔钱,于是只能让妈妈继续上班。
不过让舒宜欣慰的是,火车站购买了大量的红外耳温计,为铁路职工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同时每位乘客在进入火车站之前,都要经过测温环节,如果发烧的话,不但不能进入火车站乘火车,还会被强制隔离。
舒宜妈妈将火车站的新举措告诉舒宜,“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
舒宜依旧不放心,“进入火车站的乘客都不发烧,那下火车的呢?那出站的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道,“一个道理啊!下火车的也是从别的火车站上车的啊,在别的火车站进站的时候,也都检测过体温了。”
“再了,我是检票的,每天接触到的只有上火车的乘客,下火车出站的乘客,我又接触不到。”
其实舒宜妈妈的话依旧不能让舒宜完全放心,但既然舒宜妈妈态度坚定地不会辞职,舒宜也就没有继续将自己的担心出来。只是戴着口罩又去了一趟超市,又买了几瓶84消毒液回家,让妈妈每天洗手套和口罩的时候,都往水里加几滴84消毒液泡一泡,然后再用清水反复洗涤干净。
买消毒液的同时,舒宜又大采购了一番,将家里的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屯得足足的。
不仅铁路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几天后,舒宜接到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班主任席老师在电话里通知舒宜假期又延长一周,在五一假期之前都不会恢复上课,五一假期之后继续等通知,同时一中也要建立每天早上的体温上报制度。
席老师告诉舒宜,“十个人分成一组,有一个组长,每天早上另外九个人向组长电话报告体温。舒宜你是保送班的一组组长,卢才清是保送班的二组组长,你俩一人负责保送班的一半学生,每天早上其他同学把体温报告给你俩之后,你俩汇总之后报告给我,明白吗?”
舒宜点头,“明白,就是我每天早要接到9个电话,记下9个同学的体温,再量一量我自己的体温,把10个同学的体温报告给老师您。”
其实舒宜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组长啦,但现在正处于**的特殊时期,虽然一中已经停课了,但班主任依旧非常忙——要给学生布置作业,要为学生制定复习计划,远程督促学生们学习比在学校里督促学生们学习更麻烦。
现在什么事情都要电话挨个通知,实在是太不方便,舒宜上辈子的时候烦死了天天在微信群里吩咐这个吩咐那个的领导,但是现在觉得如果有个班级微信群,各科老师在微信群里布置作业、发布通知,总比天天这么电话要方便多了。
舒宜想到班主任这时候让自己当组长,显然是因为信任自己,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没有自己不想当组长,给班主任席老师再增加工作量。
然而第二天早上6点20分——舒宜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响了好几声的电话听筒,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墙上的挂钟上指的时间是6点20——顿时懊悔地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自己昨天根本没有明白班主任让她担任组长,究竟意味着什么……
“喂?”舒宜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通过电话的声音有点失真,舒宜听了两句,才听出来电话对面是顾钦的声音,“我今天的体温是36度5。”
舒宜揉了揉眉心,和顾钦商量道,“那个……你以后能不能晚一点再电话啊?7点以后?”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顾钦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是不是扰你睡觉了?我以后都会7点以后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