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楼花鼓记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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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燃起来的时候,陈盈珊正在睡觉。等感觉到烫了呛了,翻个身坐起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火势已经很大了。花楼不在。

    她一时之间有些想笑,也有些绝望。只想着等自己大难不死……

    手里的异物转移了她的注意,是一只鎏金的拨浪鼓,还有一只巧的,长生塔。

    哦,这是花楼的东西。可是现在他们在自己手上。

    那么,他们的主人呢?

    陈盈珊心里一跳,等反应过来他们的主人可能遭受灾难的时候,火舌已经从房梁上下爬来了。喉咙里格外不舒服,她不住的咳嗽着,眼泪也簌簌流个不停。呼吸困难。

    不行,自己不能死。去他娘的大难不死。

    是不能死。

    她几次想要冲出去,但是火舌半点不留情面,连头发都瞟着了,脸上被烫得连吼叫都做不到。试了几次,她有些颓然。坐在地上,眼里真真切切的带上了绝望。

    “他娘的,让姑奶奶晓得是谁烧了房子,姑奶奶做鬼都缠着他!”陈盈珊心里翻来覆去想着这个念头,艰难的躲过垮塌下来的房梁忽然眼神一凝。

    被凿穿的地面一层层陷落,陈盈珊眼睛一亮,接着又是簌簌的眼泪。她不在意脸上的疼痛,求生欲在这一刻疯狂的占据了她的脑子。

    原来那人早就准备好了要逃走,这一条路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跟自己。是的,是的。

    陈盈珊奋力的爬过去,将自己塞到地下,顺着狗洞一样的地道往外爬。爬了不过一阵,就没路了。

    哦,难怪没有给自己,是因为还没有完成。还没有完成。

    喉咙已经不痛了,就算背上都感觉不到烫了,但是脸上能知道,似乎是被烫掉皮了。她觉得应该是被烫化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流下来,然后掉在地上。

    爬出去,还要在爬远一点。着火的房子就在头顶。

    她伸手,拿起右手。

    长生塔刨土的感觉不错。只是不太耐用。等她出去的时候,虽然暂时看不见,但是那塔,她摸得出来,已经完全碎了。手里留着的,是半截塔身。

    长君恢复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每天刘光都会来坐坐,看看她,然后带来最新的消息。

    “乌宜被赶出了虎口鬼关,他闯祸了,他上次吃了败仗之后一怒之下烧了一个镇,丞相已经服了皇帝出兵。”

    “叛徒抓住了,不是大人物,只是一连串的人物,不过不少。随处可见。大到监视的亲兵,到少伙房的伙夫。”

    “白里写信将白枫臭骂了一顿,哦,白枫是昨天到的。心情不爽,也没有给我们好脸色看,估计以为是我们告状了。”

    “今天审问了那些细作,除了有南蛮的人,还有朝廷的人。赵坤是朝廷的人,不过他不是细作,只是他要护着赵家。”

    “乌川要放么?估计是自己跑出来的,南蛮还没有得到消息。但是乌川和他的几个哥哥关系不太好,唯一宠乌川的就是南蛮的皇帝了,皇室关系乱,只怕乌领和乌松巴不得他死在这里。”

    “你让找的那个乞丐,还在城里。”

    “将军等你伤好了就去要赏。”

    “何明被揍了一顿,暂时别奢望奖励了。”

    长君乐得不行,为此还特地嘲笑了一番来探病的何明。何明很是委屈,和长君呛得大眼眼的。

    长君虽然已经好多了,不过要到以前那个蹦蹦跳跳的模样估计还需要些时间。所以她暂时还是没动,成天窝在床上,等着刘光做完事之后来看自己,然后给自己将将今天发生了什么,就算,只有一句话。

    齐阳来了一次,长君问那天的情况。齐阳只,是刘光的主意,刚好齐寒到了,就让齐寒去偷了乌领的信号弹然后引了乌领过来。至于那些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工程,是套在马尾上的树枝扫起来的烟尘罢了。这样的伎俩很常见,不过乌宜当时多半被吓怕了,压根没有这么想。

    等反应过来要杀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制止了。气不过的乌宜只好找了一个镇撒气,然后一撒气就将自己撒回了南蛮境内。

    南蛮在得到仙锦国的警告只好安静了一段时间,就在虎口鬼关窝着不算动了。不过既然是诸葛晔出的声,那么朝廷的态度就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圣旨下达得很快,比援兵快多了。

    长君才刚刚能起了,圣旨就到了。大意就是,将南蛮赶出去,并且一定要签订不平等条约,让南蛮俯首称臣,变成仙锦国的附属国。

    这个难度有些大。

    所以魏明奇一定晓得,所以这只老狐狸笑眯眯的接了旨,转个背就不理会这道圣旨了。不过要签不平等条约这件事是满口答应下来了。

    有了援兵,这仗就好多了。

    长君眯着眼睛在外头晒太阳,齐阳忽然往她面前一跳,给她遮住了。

    “怎么?”

    “有人给你写信了。”齐阳抖了抖手里的信封,“想不想知道是谁?”

    “简沉吟?”长君眨眨眼,不假思索,“简沉淮?”

    看到齐阳愣住,长君就毫不客气的嘲笑他,“你这两天都在这里,哪里有时间回去怀南给我寄信收信?”

    齐阳一想也是,虽然这么被猜到了有些不爽,但是他不计较。

    “看看吧。”

    “嘿,看来简沉淮和简沉吟做的不错啊,这样都能将信寄到军营中你手上。”的确,因为叛徒这件事让魏明奇受了大伤,前段日子查人又查出这么多细作,此刻整个军营中是心翼翼的,也就他俩能传信过来。

    长君伸手接过信,拆了开一看。眼神就亮了。甚至坐直了身子,一双明亮的凤目看着齐阳,“你晓得他们写什么了么?”

    齐阳皱了皱眉头,看孩这么高兴,只怕是好事情。

    但是他想不到让孩高兴的事情。

    “什么?”

    “是吴存芳来信了。”长君笑笑,又缩回了椅子上,一拍懒洋洋的架势,“吴存芳在信里提供了陈盈珊的地址。”

    齐阳有些吃惊,虽然他晓得陈盈珊是谁,也一直晓得孩对花楼的事情十分执着,只是没想到执着到这个份上。

    “那,又怎么样?”

    “你可晓得,陈盈珊是旷世奇才。她跟着陈老爹走南闯北,一路上见识了不少东西,从脑子就灵活。”

    “你该不是想让她帮忙吧?”齐阳张大了嘴,更加吃惊起来,“她会答应你么?而且,她真的能么?”

    长君赏了他一个白眼,美滋滋的抱着信乐了一会儿,然后才一用力,将信纸全数震成了灰烬。

    齐阳看着,忽然道,“你还记得那天的情形么?”

    “啊,记得。”长君笑笑,满不在意,“不过这一次加深了罢了。虽然师傅在流光上下了禁制,但流光这剑多牛啊,是吧?我不过就是失控了一下下,没有大问题。别告诉师傅,替我保密啊。”

    “你……”齐阳皱眉,他很不愿意为这样的事情替长君保密。

    “没关系没关系,你看我最后不是还自己清醒过来了么?”长君依旧笑嘻嘻的,半点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不过看齐阳这般上心,长君也收了笑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吧,就是,想,那个……”

    “你要就清楚,这么支支吾吾的,谁晓得你要个什么?”

    “诶。”长君有些泄气,但是为了不让人操心,还是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吧,看到刘光之后就,就能控制住我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能控制住自己?

    齐阳依旧是拧着眉摇头,“不明白。”

    “诶,那啥。就是我上一次动用流光之后看到刘光,心里的杀意就压制下去了。这一次也是这样的,我清醒得莫名其妙,等我跳出来之后就晓得了,是因为刘光在我身边了。所以我清醒了。我这样明白了么?”

    “你的意思是刘光能让你克制住流光带来的副作用?”

    “嗯,可以这么。”

    “你他娘的逗我呢吧?”齐阳啧了一声,蹲下来和她平齐,“灼华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啊。如果不马上通知散仙,这场仗你就别想了。”

    “别啊,我的是真的!”

    “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有散仙看着,总不会出错的。”

    倒不是长君怕见到空惜灵,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在麻烦自己师傅。这样很不好,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自己解决。并且,现在不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么?

    刘光就是自己的治病良药啊!

    她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一边又为齐阳无微不至的关心而困扰。最后只得妥协的点点头,“好吧,你告诉师傅。但是,但是别的太可怕了,稍稍美化一点,美化一点点就成,我不要求多了。”

    “行,我知道了。”齐阳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你真的要去找陈盈珊?”

    “当然!”提起其他的事情,长君就来了精神,啰啰嗦嗦了一大堆,简言之就是安排好了所有后续事情就等着找个时间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