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谁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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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苍茫,惨白一片,朦胧的黑幕将月凌凄凉,幽寂。月落星沉。

    滚滚的马车声轱辘轱辘地往那个长君最熟悉的地方驶去,长君只是在车轮滚动的伊始掀开过车帘去看窗外的墨黑。

    没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在吓完了夜莺之后就翻墙再次出去了,并且十分心的跑了很远。如今决定偷偷摸摸回来和父亲坦白,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齐阳告诉自己消息,她死了这个消息最开始是夜莺传出了的,这个就值得深思了。

    长君稳坐在马车的位置上,收敛自己的心神,专心去想自己等会该怎么样给父亲。

    要想服别人首先得自己清楚整个事件的脉络。

    夜莺既然能够知道她死了,那么这夜莺一定是知道详情的人。

    长君想着夜莺当时被自己吓得要死的样子,心道,如果她的死是夜莺搞出来的猫腻,那么吓她还真是轻的。

    不管夜莺是要她死,还是要她在丞相府消失,长君都无所谓,如果夜莺是要她在丞相府消失,那么长君一定要让她消失。如果夜莺是要她在世界上消失,那么长君一定要让她永远消失,无论是天上还是地狱都没有她夜莺的容身之处。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丞相府。

    长君给了驾马车的人钱,一回头就发现自己的丫鬟紧张的在狗洞那里守着,见了长君立马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一脸高兴的眼泪。

    长君对她释然的笑了笑,示意她没有死,她也没有事,让丫鬟不要担心。

    虽然丫鬟已经很努力地将整个狗洞收拾得比较干净了,但毕竟还是杂草横生,泥土裸露。

    长君看着狗洞,心想这还是她时候不知道怎么顽皮的时候爬过呢。

    没想到现在不调皮,却还需要爬这个狗洞,真是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

    长君收拾好自己的裙子,正准备让自己整个人那么狼狈的爬过狗洞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现在是要去父亲那里诉苦的,诉苦这件事情自然还是越凄凉越好。

    丫鬟见自家的姐潇洒地将自己的漂亮裙子给一抛,最后全都做了长君爬过狗洞的垫子,姐连头上沾了的枯叶子也不管了,歪歪地掉在头发上,连发髻都散了。丫鬟在旁边看着心疼极了,一包着的眼泪含着汹涌的奔腾着。

    长君还在琢磨怎么能够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能够可怜兮兮具有服力,整理着自己满是泥土的裙子苦恼着,一抬头就发现丫鬟要哭强忍着地看着她,浑然没有自己的可怜让丫鬟难受了,纳闷道:“怎么了?”

    丫鬟眼泪滚滚下来,马上蹲身在了长君的裙边给长君拍裙子:“姐真是太可怜了,好好的传出来了您死了,有家又不能回,回家还需要爬狗洞……嘤嘤嘤。”丫鬟越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同情道:“谁家的千金姐是经过这些的!到底是哪个龟孙狗娘养的我家姐死了?让我知道一定……”

    长君笑着看她,还在等这个丫鬟能够做出什么报复人的事情来。

    丫鬟却在长君的目光之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姐的面前出来可什么样的污秽话,包着一双眼泪,呜咽着连忙道歉:“奴婢失言了。”

    长君笑着摇了摇头,将丫鬟给拉了起来,也不想再去问丫鬟到底能够怎么样去报复那个污蔑他的人,伸手温柔的给丫鬟擦了擦眼泪,滚烫的温暖着长君的冰凉的手。

    长君对丫鬟笑了笑,温柔道:“没事了,你快点回去吧,我这就去跟父亲。你呢,现在就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还是你的姐呢。”

    丫鬟巴拉着自己的眼泪,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的姐,愣愣地,兴奋地:“真的吗?”

    长君笑着:“当然了,不仅我要完好无损地做你的姐,我还会把要害我的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

    丫鬟一脸崇拜,傻呵呵地巴拉着眼泪就要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紧张在长君的身边转:“姐怎么能够这样去见老爷,奴婢给姐梳洗梳洗吧……”一转脸发现梳洗都不太能够实现,只能遗憾愤恨的转口:“奴婢给姐整理整理吧,要好好的去见老爷。”

    长君笑着看她,觉得拿她没有办法,笑着推她道:“你快点去休息吧,明天你可要精神满满地来照顾你家可怜的姐我啊。”

    丫鬟一愣,傻傻地觉得是这个道理,但是又没有忘记之前的问题,就被长君推着,边回头念念不忘地:“可是姐这样子,去见老爷真的没有问题吗?”

    长君看起来是发她,但是的却是真话:“没事啦,我父亲可疼我了,你放心吧。”

    丫鬟一想果然是这样,笑着自己傻,连忙可高兴地回去睡觉,在梦里想着怎么伺候好自己可怜的姐。

    长君终于发走了自己可爱的丫鬟,看着她在漠漠的黑夜里面消失,一转身和丫鬟背道而驰。

    方向是她父亲诸葛晔的书房方向。

    夜深,冬凉。洛云瑶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觉得这个冬天更加冷了。比以往的每一个冬天都冷。

    这个时候诸葛晔是没有睡的,长君自长在他的身边就一直知道父亲这个好习惯。

    亏得父亲热爱工作和书卷,所以长君不用担心去思考自己的父亲是在正妻的房间里面还是那个妾的房间里面,更不用担心里面会有夜莺这样让人反感的人物出现,因为诸葛晔的书房从来不允许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进入,连书房的扫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

    换做往常给长君几百个胆子,长君也是不敢进去的,不过这次既然事出有因,长君觉着一贯疼爱她的父亲是会原谅她的,毕她现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灯火透过窗柩,暖了被月光浸透凉了的夜,长君看着自己父亲在窗扉户纸上面的人影,看着那个人影在窗上缓缓的移动,缓缓的运笔。

    突然间,长君觉得不知所措了。

    大约是近乡情怯吧。

    一个人思念自己的家乡太久了,等到真的靠近了自己的家的时候,却又不敢进去了。

    最后长君还是扣指在了父亲的书房门上。

    “谁?”

    父亲的内力一向深厚,就是做一个武将都是大大的没问题。她忽然之间想到了魏明奇。他和自己的父亲只怕是差不多年纪,于是心里忽然就放松了一些,“父亲,是我。”

    诸葛晔犀利的眼眸忽然一愣,眼里流露出一些难以描述的东西来,他紧紧看着那扇被推开的门和推门进来的少女。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个少女和自己并不像,但是却和那个人长的很像。除了她的一双凤眸生得勾魂夺魄威严霸道和她娘亲的温婉一点也不像之外。

    在一开始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能死了之后他的内心是复杂的,可是在现在看到女儿是这个样子的,内心忽然就更复杂起来。心里想的从长君的好变成了不好。她的调皮捣蛋,没有家,没有亲情观念,不写信回来,甚至不知道在外头做了什么事情。

    “父亲,是我啊!我是,灼华啊,我回来了!”

    诸葛晔脸上的表情一闪而逝,忽然就镇定下来,继续提笔,连目光都从孩身上移回了自己的手上。他点点头,道,“哦,你回来了。”

    “父亲,灼华没有死,灼华是真的回来了!灼华已经修炼成功,学成归来了!”长君只觉得激动和感慨,一向细致的心也忽然就放松了下来,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和没有死的女儿的表情。

    她只当对方是因为还沉浸在自己死的击中,以为回来的只是她的魂魄,于是才有了一句特意的解释。

    不过诸葛晔是这么蠢的人么?自然不是的,他内力深厚,虽然比不上散仙空惜灵,但是比之现在的长君是绰绰有余的,否则也不可能凭借着长君一点点的细微波动就将人给喊了出来。

    “嗯,回来就好。”

    “父亲,有人陷害我!”长君眼眸一转,忽然像的时候一样几步跳上来抱住诸葛晔的手臂摇晃了两下,嘟着嘴眼里亮晶晶的,明显是在撒娇。

    诸葛晔心里一动。孩似乎没有忘记自己是她的父亲,动作还是如时候一般亲昵。但是……

    他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慢条斯理的写完手中的字,才转过身来看着长君,“哦?谁陷害你的?”

    长君是有些愣神的,自己的父亲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的宠溺自己了,仿佛父女二人隔了一个大大的,厚厚的屏障。生疏又远离。

    长君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去,那是自己的父亲啊。最最亲的父亲啊。是给自己生命并且将自己养大的人啊!

    “灼华原本是在半途上遇到了截杀,不过灼华这几年学的功夫又不是白学的,那些故意而为的截杀自然是难不倒我的,但是我们一路上没有透露半点消息,竟然还会被截杀,我人还没有死呢,京城里竟然给我办了丧事,父亲,这难道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