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锈春刀
“你爸爸下周要出差,家长会的事情”
费澜站在客厅,里端着一杯水,望向从厨房里出来的女人,“我哪来的家长?”
姜蕙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费澜,她将垂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挽到而后,温柔的道,“你可以去跟你爸爸,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费澜垂下眼睑。
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忽而笑了。
“姜姨,叶令蔚今天下午倒在了操场上,你知道他叫我什么吗?”费澜轻声道,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痛点在哪里。
“他叫我哥哥。”费澜淡淡道,毫无任何浮动的情绪,“就像时候那样。”
姜蕙这个女人,她谁都不爱甚至不怎么爱她自己,她想要的,是从一而终的爱情,感天动地,海誓山盟。
费澜唯一知道可以使姜蕙面具露出裂痕的人,就是叶令蔚。
她的儿子痛,她就痛。
姜蕙站在餐桌旁边,餐桌上的百合是阿姨早上刚换的,厚重雪白的花瓣,特别衬现在姜蕙的脸色。
费澜笑了一声。
没话。
早在她选择费锵的当时,的瞬间,她就应该料到了现在这个难堪尴尬的局面,时候叫她姜姨的孩子现在仍然是礼貌的叫她姜姨,但字里行间的语气神态却截然不同,仿佛是带着莫大的讽刺和嘲笑。
但她从未后悔过,即使是现在。
她伸去摆弄餐桌上的餐具,柔声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生死,皆是命,她也左右不了。
费澜无动于衷,实际上他对这些人都无动于衷。
不管是姜蕙,还是费锵,或者是其他任何人。
被叶令蔚勾住指的时候,他低头看着男生柔软美好的脖子,从颈侧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的汗珠,心里男生的指纤细、软绵。
就是时候,叶令蔚也没这样主动跟自己亲近过,能怯生生的叫一声哥哥,都是了不得了。
费澜听着男生疼痛难忍的低吟,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痛感攥住心脏,他如同感同身受对方的心脏病,又觉得异常爽快。
就像现在这样,彼此都不要好过。
就这么死在这里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理所当然。
费澜垂眸,指慢慢松开,叶令蔚的指眼见着就要从心滑落。
“哥哥。”
对方轻轻的喊。
费澜来不及多想,动作甚至比脑子还要快一步,他握住叶令蔚的,蹲在他的面前。
“哥哥。”
他攥紧叶令蔚的,死死扣住,眉眼平静淡然,像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静谧得可怕的密林,“别乱叫,我不是你哥哥。”
把人送到医务室以后,他一个人在走廊外边呆了很久,迁怒是很愚蠢的行为,但刚才那种阴暗的想法和冲动依旧疯了一般的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他叫自己哥哥,从就是,不管其他人,起码叶令蔚是无辜的。
费澜时候还是很注意身体不好的叶令蔚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动物,他叫自己第一声哥哥的时候,费澜就觉得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脆弱,易碎,费澜喜欢这样的弟弟,只有他,才知道怎么维护保养这样一樽精美易碎的瓷器。
也只有他,才具有摧毁的资格。
-
高三的家长会,如期进行。
叶令蔚只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还是照常去上课,一去,就看见高临浩趴在桌子上嚎得声嘶力竭。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家长会这个东西啊?”
“我可不可以在外边花钱请一个人?”高临浩突然道,转而又立马沮丧下来,“可是我没有钱。”
叶令蔚坐下来,“家长会?”
“你不是请假了吗?”高临浩这段时间习惯了跟叶令蔚叨叨,叶令蔚昨天下午没在,他没人可以话,跟澜哥一起聊天,也怪没意思的。
澜哥又不搭理他。
“其实还好。”叶令蔚风轻云淡的道。
他心脏病是后边发现的,并不是连日常活动都无法进行的严重型,只要术顺利,他还是有很大几率可以康复。
高临浩不是很懂这个,但看叶令蔚脸色不错就放下心开始哔哔了。
“你忘了?每年不是都有家长会么,还总挑在这种刚升级刚考完试的时候,上次开家长会,宝可梦不知道给我妈了什么,就在操场上,老子耳朵都差点被我妈拧掉。”
“其实吧,我觉得,不能以成绩论英雄对不对?我又不想考申大京大,我想当个卖花的男孩。”
高临浩开始舞足蹈的给叶令蔚描绘他为自己规划的卖花的职业计划,叶令蔚很给面子的听得津津有味。
高临浩几个朋友每次都当他放狗屁,到了叶令蔚这里,对方却听得如此认真,高临浩都快要感动哭了。
“但有些花得进口啊。”
高临浩听了,赞同的点点头。
“而且花卉需要培育,就算你是从市场批发,你也需要知道花是怎么养护的,怎样养护可以让它保持最长的保鲜期。”叶令蔚慢悠悠的。
“再,要是你的生意做到出口,你不得跟外国人打交道,你打交道还是得用上英语,对不对?”
“对啊!”高临浩一拍桌子,觉得叶令蔚所言甚是!
“”
高临浩完了自己,问叶令蔚,“你以后想做什么?”
叶令蔚想了想,“画画。”
“画画?”高临浩懵了一下,画画为什么不去特长班,三中的分班特别简单,文理科一分,艺术体育一分,就没了。
况且,高临浩也没见过叶令蔚画画啊。
叶令蔚有画画的天赋,但没往这方面考虑过,当初学文科也只是比较擅长文科,谈不上多喜欢。
前几天在书桌下边,意外发现了原身放在抽屉里的一沓厚厚的画纸,上边画的是一些很可爱的连环画,原身虽然沉默寡言,但想象力却异常的丰富。
其实,尝试一下新鲜事物,未尝不可。
“画画好难啊,我妈当初觉得我笨没救了,还特长生是走捷径,让我也去,我可去他妈的捷径,没一条路是捷径。”高临浩嘴里碎碎念的抱怨。
叶令蔚安慰般的摸了摸高临浩的头,这是这本书里,唯一让叶令蔚觉得真实可爱的人。
中午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叶令蔚没让阿姨送饭,在超市买了个面包,啃完准备上个洗间再回教室。
走廊里没几个人,中午又热,作业又多,除了跟叶令蔚一样出来上洗间的人,再遇不到其他。
到了洗间门口,才看见门口立着醒目的黄色——维修中——牌子,叶令蔚下了楼,楼下是特长班的地盘。
洗间安静静谧,叶令蔚洗了,才听见从一个隔间里传出来的压抑的呜咽声。
在这样的情景下,让人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
叶令蔚挽起衣袖,敲了敲隔间的门板,“同学怎么了?”
他边问,门就缓缓打开了,根本没上锁。
里边蹲着一个男生,头发乱七八糟,白色的校服上有两颗扣子都没了,没穿裤子,满脸泪痕。
叶令蔚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问道,“你为什么不锁门?”
男生长得很柔和,就是这样满脸眼泪加鼻涕泡,也不难看,也不觉得是被欺负了。
他蜷缩着身体,一脸屈辱,“他们不让我锁门。”
他们?
叶令蔚只是稍微多想了几秒钟,就知道男生口中的他们是指哪些人,就是跟原身以前所在的七班,一模一样,以欺辱人为乐的人。
“你别管我了,你把门带上,赶紧走吧,”男生声,“我只要在这里待到放学,就没事了。”
叶令蔚勾起嘴角,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陈一鸣低着头,抱着膝盖,“陈一鸣。”
“陈一鸣”叶令蔚叫了一声他。
“现在才十二点过十分,我们晚上九点下课。”叶令蔚有些无奈的道。
“你就在这里等着。”叶令蔚喜怒无常,情绪多变,几乎让陈一鸣反应不过来,也难以招架住。
叶令蔚离开的时候,有些许戾气从眉眼间散发出来,不是他烂好心,是他可以感同身受,因为原身经历过类似的难堪与侮辱。
陈一鸣试图叫住叶令蔚,这个漂亮到有些扎眼的男孩子,他认识,文科班的叶令蔚,现在转到了一班,以前,也总是受欺负,现在倒没怎么听过了。
跟自己一样没用,还逞什么能呢?陈一鸣苦笑,笑得无奈。
叶令蔚教室有多的一套衣服,阿姨专门备着的,怕他出汗了感冒,叶令蔚很容易感冒。
高临浩见叶令蔚匆匆的进来,又匆匆的冲出去,伸长脖子,“你这是在跑些什么玩意儿?”
“不要命了?!”高临浩跑到走廊,尽管叶令蔚不是跑的,只是走得稍微急了点儿,他也觉得后怕。
昨天天那么热,橡胶跑道被晒得滚烫,要不是澜哥及时的接住了叶令蔚,碰到跑道的皮肤都要被烫伤。
这是高临浩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命打交道。
高临浩看见叶令蔚下了楼,不是去本层楼的洗间。
叶令蔚拎着纸袋,还没进门,站在门口,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着地上的陈一鸣,你一脚我一脚的踹过来踹过去,陈一鸣抱着头蜷缩在地面,眼神涣散,像一只了无生气的娃娃。
没有穿裤子的两条腿,上边已经有了淡淡的淤青,甚至有几只脚专门去踹他的屁股,接着发出几声咯咯的笑声。
叶令蔚本人,从到大,都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或许在上看见过,但也没亲眼看见这种场景令人心里堵得慌。
原身,在垃圾桶边上,也是被这样对待的,书里仅仅只是三言两语的带了过去,现在亲眼看见,叶令蔚才知道原身到底经历了什么,经历的时候,有多痛苦。
尽管没有被踢来踹去,但全班的冷暴力,已经足够令原身崩溃。
叶令蔚在自己带的棍子和门口棍子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门口的木棍子,弯腰捡起后走进去狠狠的抡在了其中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生的背上。
力道很大,声音很响,洗间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望向挨打的男生,也望向他背后的男生。
叶令蔚逆着光,是光本身。
陈一鸣抱着头,从臂跟身体之间的间隙看见那双离开又回来的白色帆布鞋,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叶令蔚把纸袋子丢到陈一鸣面前,淡淡道,“去换上。”
陈一鸣不敢动。
叶令蔚低笑了一声,歪着头,用棍子点了一下地面,语气冰凉,与之前好奇的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叫你去换上。”
陈一鸣咬着牙,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纸袋,走进了隔间。
直到隔间的门被关上,这期间,原松一直看着叶令蔚,他没阻止,也仿佛没察觉到背上的疼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原松的声音在叶令蔚身后响起,“叶令蔚,病秧子,你要是嫌你自己死得太慢,你可以直,我不介意帮帮你。”
原松当然认识叶令蔚,七班那个病秧子嘛。
很好认,当你看见一个人,你觉得他好看得扎眼,那就是叶令蔚。
这是这段时间论坛里的一个形容法,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是,当你看见一个人,他像一个鬼,那就是叶令蔚。
原松紧跟潮流,想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短短时间,众人的评价就一下子变了。
叶令蔚转过身来的时候,原松根本没往论坛里那些话上面想,他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就出现了叶令蔚这个名字。
好看的扎人眼睛。
但原松不是颜狗,他依旧产生了想弄死叶令蔚的想法。
叶令蔚拎着棍子,靠在墙上,笑得无辜,“我不怕你们啊,但我可会告状了。”
原松长了一张吊儿郎当的脸,他眉尾甚至纹了一个黑色的拇指大的月亮,甚至因此得到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但因为成绩好,处分给了过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原松微微低头,看着叶令蔚,“你现在求我,求我别弄死你,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数三声,”原松笑道,“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可爱。”
叶令蔚的指扣紧了棍子。
“一。”
“有心脏病为什么还要强出头呢?我不是很懂你们这种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二。”
叶令蔚的放到了背后。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啊。”叶令蔚打断原松的数数,有些乖巧的,低眉顺眼的模样,很能蛊惑人心。
任何人心。
原松皱眉,看着叶令蔚。
叶令蔚主动的靠近,仰起脸,眼里映着走廊的太阳,金灿灿的,像妖精。
“我跟你啊”
叶令蔚指攥紧了从教室里带来的棍子,在原松几乎是没有什么防备的时候,扬起棍子,直接捣在了原松的腹部。
黑色的,漆面的,上边一排深红色的调节按钮。
原松痛到五官扭曲起来,倒在地上,骂人都骂不出声,他动动指试图让几个跟班搞死叶令蔚,但几个根本都被吓呆了,他们被叶令蔚里的东西惊呆了。
那是什么玩意儿?
原松的指在地面乱抓,胡乱间摸到了一张纸片,他眯着眼睛,勉强的看清了上边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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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原松呼吸一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 澜哥,危,电棍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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