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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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陪我过两招。”

    赵谷澈内心烦闷,随抓了一旁的梧桐当壮丁。

    梧桐面上一僵,垂头丧气地跟着副城去了空地。

    照例拔剑舞了个漂亮的剑花后,赵谷澈皱起眉头,横过剑身弹了两下:“喂,喂!”

    剑灵不情愿地探出一丝气息,沿着剑身游走一圈裹住了赵谷澈的,好歹算是与他重建了联系。

    “来。”赵谷澈转头招呼梧桐。

    “副城请。”梧桐提棍回到。

    剑芒一闪,棍身上传来一股大力,梧桐大惊失色,当即旋棍抽身,却被剑身贴附而上,锋芒直指咽喉——

    在赵谷澈的想象里,战斗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剑灵刚触及棍身就撂了挑子,害赵谷澈直接被正面破了防御。

    “我就纳了闷了。”赵谷澈十分恼火:“你能不能正儿八经的干次活?”

    剑身震了两下,似乎在不行。

    “别晃了,哪回出你都扭来抖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臂有问题。”

    赵谷澈瞪着剑身,想起这事他就来气。

    耽误事也就罢了,甚至有一次,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赵谷澈,仿佛在身体这样就别习武了。

    剑灵明显很不服气,它震得更厉害了。

    “你是不是就逮我一人欺负,在白羽平里你不是很老实吗?”

    这一句戳了剑灵的痛处。它放弃交流,直接缩回了柄中。

    赵谷澈更气了。若非这剑是古街孙爷送的,他非得把它扔了不可。

    “别跑!”吵架之余,赵谷澈还不忘吼住梧桐。

    后者正准备偷偷溜走。

    “副城我还有事”他赶忙开口。

    “那就先往后放!”

    “呢”吐出尾音,梧桐苦着脸,继续看着自家副城和佩剑吵架。

    虽然这样的事每次切磋时都会发生,但悲惨的是,空谷城只有梧桐知道。

    大概率是面子原因,副城每次切磋都是喊梧桐,害他被迫站一旁等候,短则一个时,长则半天。

    更惨的是当城主问起时,他还要昧着良心副城进步神速。

    这可太难了。

    梧桐心里苦,梧桐不敢。

    他索性站在原地,认命地放空了大脑。

    怒斥的声音逐渐远去,梧桐回过神来,发现副城握着剑眉头紧锁。

    “跟我走。”赵谷澈转身飞向楼上。

    他的声音恢复了偏冷的常态,听得梧桐有些愣神。

    梧桐跟随赵谷澈,却发现他一路上了顶层。

    这里是关押白羽平的房间?梧桐认出了这里。

    赵谷澈回头看了一眼梧桐。

    梧桐会意神色一凛,转身守在了门口。

    推开房门,白羽平依然蜷在笼中。

    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唇色苍白,呼吸深浅不一,衣上干涸的血痕再度被撕裂的伤口打湿,无论怎么看也是个可怜兮兮的重伤者。

    但是。赵谷澈眼中流过不明的情绪,脑海中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你们没伤到他?”

    “我们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六队之人满脸愧色。

    画面一转。

    白羽平抓着佩剑,抵在自己的颈间。

    赵谷澈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没底。

    六队之人躺在地上,其他人还未赶来,拖不住白羽平也就罢了,只怕还要赔上自己。

    剑身稳稳地贴着肌肤,冰凉的触感挑逗着敏感的神经,白羽平只需稍微用力,甚至轻轻一抖,那锐利的锋芒便会割断他的喉咙——

    但他却毫发无损。

    赵谷澈摸了摸自己的颈间,心底一阵发凉。

    眼前的白羽平,真的是重伤吗?

    “魔物最擅长蛊惑。”与祁先生争执过后,赵谷澈才刚出门,就听得他对哥哥如此道:“副城大人日日与他相处,莫不是”

    你这话是几个意思。赵谷澈怒气上涌,又不好回头发作,只得瞪了一眼旁边的童,拂袖离去。

    然而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平子哥也过类似的话。

    “比起寻常生物,魔物更加洞悉和忠于欲望。”平子哥一边坐在石块上对自己科普,一边若无其事地用矛戳死了上爬魔物:“所以还挺好杀的。”

    看着不断从石头各方向上爬的魔物,赵谷澈瑟瑟发抖。他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央求平子哥带他出来玩。

    他只想来一次轻松自在的短途郊游,不想经历一夜惊险刺激的魔群求生啊!

    对不起,我错了,明天我一定听师父的话在家好好睡觉!

    赵谷澈崩溃地在心中呐喊着,被迫在石顶度过了永生难忘的一夜。

    那一夜的事往后放放,仔细想来,我与他不过初见,为何要如此维护他,难不成真的

    “喂,醒醒。”赵谷澈平复了一下心情,以指节敲击笼子。

    白羽平应声微挪臂,缓缓地支起了身子。

    “先生的可真稳。”他神情复杂地开口道。

    白羽平不明就里。

    赵谷澈抽出佩剑贴在笼边,纯白的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森然寒意。

    剑身一转,白芒反射在白羽平的眼上,让他下意识偏过了头。

    赵谷澈腕一抖,剑尖顺势滑进笼中,抵在了白羽平的下巴上。

    头微微使力,赵谷澈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装作重伤混进空谷城有何企图?”

    白羽平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中流转出深沉的难过。他猛然低头抹向剑尖,吓得赵谷澈赶紧抽了剑。

    “你干什么?!”赵谷澈惊魂未定,当场吼了出来。

    “副城?”门外传来梧桐焦急地询问声。

    “我没事!你继续等!”吼完梧桐,赵谷澈俯身一把握住栏杆:“你不想活了吗?!”

    “白某身受重伤又受囚笼中,一不能自证清白,二没有得到医治,伤口持续恶化痛不欲生,本就生不如死。”白羽平颓然开口:“只因赵公子是讲理之人,又愿意相信白某,某这才忍受至今。”

    眼角似有晶莹闪烁,他轻轻闭上双眼:“如今公子也不信白某,白某、白某只能以死自证了。”

    “我也不是不信你。”赵谷澈声音软了下来:“先生重伤之下竟没伤我分毫,所以”

    “未伤你难道还错了么!”白羽平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许是动作牵动了伤口,他蜷起身子,猛烈地咳了起来。

    啊这。赵谷澈当时就有些腿软,他没想到白羽平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白某本就是剑客。”白羽平低垂着睫毛:“难道公子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剑即为心。”白羽平抬眼坚定地看着他:“白某心如磐石,无论伤到何等程度,剑在人在,绝不偏移。”

    好一个剑在人在,绝不偏移。

    赵谷澈猛然起身。

    在那个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了一个炽热的剑魂。难怪剑灵会当场折服,在他中安静如玩偶。

    不行,我不能这样困着一个高贵骄傲的剑客。

    激动之下,赵谷澈转身就走。

    他要去取钥匙,囚笼的钥匙。

    就在刚刚,他已下定决心,就算哥哥震怒,他也要放了白羽平。

    腰间一麻,赵谷澈的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背后一暖,一只轻松地拎起了他。

    什么?!他大惊失色,连忙回头——

    一抹偏高的白色撞入眼中,余光划过时,赵谷澈发现笼中已是空空如也。

    “唔”他正欲开口喊叫,却被一指点在喉间掐灭了声响。

    白羽平低下头贴在他的耳边,以调笑的语气轻轻道——

    “时隔多年,公子还是这么好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