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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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皇城乾清宫暖阁,朱慈烺正在批阅奏折。

    如今他已经成立了一个要司,就在乾清宫偏殿,其中有十多个六七品的官员。

    都是出身馆阁。

    官阶不高,却有些府县的资历,更有些远见。

    朱慈烺着意提拔的。

    目的一个是为了减轻他的工作量。

    奏章是太多了,就看皇帝想不想,如果不想搁置,事必躬亲,必然活活累死。

    建立要司就是减轻他的阅读量。

    当然,要司有章程,如果轻忽大意,没有将最紧急的奏章筛选出来,因此造成的乱局,事后必然追责。

    在一个目的就是擢拔人才,在他身边历练一些时候,就明白他的执政理念,以后出任地方也会遵循他的想法。

    朱慈烺是抓住一切会历练他需要的人才。

    他从来不以为大明人才多,相反,太少,人口多和人才多不是划等号的。

    暖阁中两个翰林院侍读正在念着流求安置藩王的奏折。

    上书的是南洋处置使张煌言。

    期间报禀朱以海大肆扩建在吕宋罗郑府的王府。

    打算仿制中原旧制,建立王府卫城。

    人丁不足,他逼迫南洋处置使官署调集百姓建造。

    张煌言没有理会。

    朱以海亲自去见张煌言,在官署嚣张跋扈的指责张煌言。

    言称必让宗人府严惩。

    张煌言上书请罪,言称不可扰民。

    ‘陛下,鲁王上书弹劾张煌言,言称其嚣张跋扈,轻慢皇室,贪腐甚多,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侍读常子岩道。

    朱慈烺冷笑,

    ‘真当朕昏聩不堪啊,效仿当日之吉王弹劾堵胤锡吗,’

    侍读常子岩和邓文本对视一眼,陛下毕竟不是先帝啊。

    堵胤锡弹劾吉王纵奴作恶,吉王弹劾堵胤锡是个无耻酷吏,结果堵胤锡罢官去职。

    而陛下却是全无维护宗室之意,倒是颇有打压之心。

    嗯,日后有遭一日外放,处置类似宗室诸事要留心这一点,否则就是引得陛下不快了。

    ‘堵胤锡是否廉洁,自有调查统计表审核,轮不到一个藩王干预政务,李乾、张煌言在南洋辛苦办差的时候,他朱以海每日里却是花天酒地,呵呵,”

    朱慈烺对这些个藩王秉性了如指掌,如今锦衣卫对他们监控极严,朱以海奢靡之极,朱慈烺可是很清楚,就这等豢养的猪猡还诋毁他的得力大臣,但是没法,按照规制,张煌言还必须上书请罪辩解。

    ‘朱以海想劳民伤财的建立卫城,呵呵,下旨,命其募人建城吧,民夫每人月钱一两,每日劳作不得超过十个时辰。’

    李德荣急忙应了。

    常子岩和邓文本为鲁王悲哀。

    鲁王本来指望用尽民夫的人力,反正是不花钱的徭役。

    结果现在必须募人,就是这一样就能让鲁王耗费巨资。

    估计鲁王接旨后悔死。

    朱以海后悔是必然的,朱慈烺就是要通过此事敲打外封海外的诸王,别看距离中原遥远,他可是时刻监看诸王呢。

    黄门来报,阁老堵胤锡、陈新甲求见。

    两人被引入了暖阁。

    “两位卿家吧,是不是辽东军情。”

    因为辽东之战,军处再次运作开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阁臣值守。

    现在能让两个阁臣过来,特别是今日是陈新甲当值军处,看来必是辽东军务。

    ‘陛下,辽东新耀州急报,吴三桂统领的后军运送兵甲辎重出耀州,距离海州二十余里处遇到建奴奴酋多铎统领的近四万铁骑,多铎围而不攻,双方陷入僵持。’

    陈新甲拱道。

    朱慈烺一下弹起身来,来到了墙壁上悬挂的辽东舆图旁,盯着耀州、海州、辽阳、沈阳,他用点指着沉吟不语。

    “陛下,多铎围而不攻,不出我军意料,孙相必然统军南下,多尔衮定会全军攻来,他不会放弃这个野战的会,此时此刻辽东怕是已经爆发大战了。”

    堵胤锡躬身道。

    朱慈烺缓缓点头。

    从新耀州接到急报,派人冒险从海冰上南下,派出海船冒着海冰撞沉海船的危险到石岛,石岛再八百里加急入京告急。

    这就要近十天的时间了。

    只怕此时此刻双方正在辽东海州一线鏖战。

    可能就在这几天就会决定辽东的命运。

    ‘陛下,我军已经派出了举国精锐,做了完全的准备,将士有杀奴报国之心,敢为陛下杀尽蛮夷,此战必胜。’

    陈新甲忙道。

    陈新甲的对吗。

    没错,朱慈烺经过这些年的准备,武装了最精锐的十多万精兵。

    兵精粮足,经历过数次血战的百战精锐,他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

    但是朱慈烺同样知道,战争中决定胜负的事情太多了。

    谁敢此战必胜。

    陈新甲的辞颇有逢迎之嫌。

    当然,从政治正确的角度来,他只能这么。

    “尽人事安天命,朕相信孙相和众将士必会大败建奴,收复故土,”

    朱慈烺负道。

    乾清宫暖阁,临近子时灯火依旧不熄。

    朱慈烺在其中不断踱步。

    他的心里怎么也定不下来。

    他自嘲一番如此心境。

    举重若轻当真不易啊。

    前世他也有过数次危,那时候他倒是勉强做到了举重若轻,但是今日不同。

    近二十万将士正在辽东浴血奋战。

    这一战关系到是否能收复辽东故土,一雪前耻,关系到改制能否顺利推行。

    虽然即使这次挫败,他也决心继续战斗下去,收取辽东是必须的。

    但是辽东战事是个吞金兽,持续下去必然对大明内部改制有极大的掣肘。

    别看他年轻,但是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核磁共振、x光,就是他作为皇帝,得病后也得看运气。

    这就给他推行改制埋设了未知的危险,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干系国运啊,过于重大,别看他在阁臣面前十分镇定,其实内里不免患得患失。

    ‘来人,’

    李德荣急忙从趋前,

    “奴婢在。”

    ‘备车架,朕要去太庙、忠烈祠祭拜。’

    朱慈烺命道。

    皇室设立的忠烈祠就在太庙偏殿。

    李德荣略略迟疑,偷眼看看朱慈烺,

    ‘奴婢遵旨。’

    过了半个时辰,刘薇来到了暖阁,她带着御膳房熬制的参汤,却是扑空。

    太庙中,朱慈烺先后祭拜先祖,然后来到忠烈祠中郑重祭拜。

    朱慈烺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他也承认,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只能用玄学来解释。

    他只求一个面面俱到,求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