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娜塔莎
申斌看着维生舱中女孩儿绝美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呢喃道:“娜塔莎,今天我已经出现两次失控了,我想,按这样的状况,很快我就无法再来看你了。或许当你醒来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着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申斌与娜塔莎相识于安海第三医院,大家更习惯于叫它中医院。申斌父亲出现意外后不久,申斌的身体也出现了异常,在入院检查了各项指标之后,申斌拿到了确诊通知书,看着上面写着: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时候,申斌还有点懵,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随着医生的解,申斌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的万念俱灰。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有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渐冻症,患上这种病后,肌肉逐渐不能动弹,就像被冻住了一样,从开始的肢体无力慢慢会进展为肌肉萎缩与吞咽困难,直至呼吸衰竭而亡。患者清醒的感知着自己对身体逐渐的失去控制,却无能为力,它的病因尚不明确,是目前五大绝症之一,还不能治愈。在大多数情况下,出现渐冻症症状后,患者可存活3~5年,极个别人能活很多年,但也基本是在轮椅上度过余生,而申斌知道这个病,是他很钦佩的一个科学家就是得的这种病,在和疾病斗争多年后,于不久前故去。
医生反复询问他有哪些亲属可以联系照顾,申斌只能苦涩的摇头。父亲是孤儿院的孤儿,母亲在他很的时候就病故,好像是有个舅舅在国外,但从没联系过,申斌突然发现偌大的世界,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孤单。在医生同情的目光中,申斌浑浑噩噩的离开了诊室。
离开诊室后,申斌独自坐在医院的草坪休息长凳上,望着眼前的湖水发呆,一只白色的鹭鸟鸣叫着盘旋落下在湖边的滩涂上,悠闲的踱着步,早晨的阳光并没有给他多少暖意。
草坪上有着三三两两的一些病人在散步,一个坐着轮椅的外国女孩,被一个老人推着,沿着湖边的栈道慢慢走来。他们一边走一边低声的交谈,阳光洒在女孩银白色的长发上,反射着点点光晕。他们在离申斌不远处停了下来,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指着湖里兴奋快速的着什么,老人含笑而立,微微点头回应着。
虽然申斌闻听噩耗后心神不宁,但仍不免下意识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原来是两只白鹭在対舞。女孩很感兴趣的看着它们,把声音放低了下来,像是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吓到它们。这时老人却四下望了一下,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申斌,便径直走了过来。
申斌看着他走过来,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仍是礼貌的站了起来。老人站定后点了点头,用流利的中文跟他:“伙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申斌疑惑的看着他,老人接着:“请你帮我和我孙女拍一张照片好吗?”“好的。”申斌答应了下来。
申斌随着老人走到女孩旁边,女孩看见申斌走过来,将脸转向他,申斌此时才发现这个女孩是如此的美丽,她那一头银白色的微卷秀发,宛如绸缎般丝滑,泛着银光,皮肤如瓷似玉,白的几近透明。不同于东方女孩脸部的柔和,她的脸极具雕塑立体感,灵动的大眼睛湛蓝纯净,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羞涩,更多的是温和平静,如同此刻的青空。挺直的鼻梁,鼻尖巧微翘,只是唇色很淡,她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仍可以看出体态修长,宛如从西方神话中走出来的精灵公主。
即便申斌此时心情沮丧,一片灰暗,但在少女目光的注视下,心仍是不由大跳了几下。老人把相递给他,叮嘱道:“拍的时候请把那两只白鹭取进背景里好吗?”申斌点了点头道:“好的。”申斌并不急于拍摄,他先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又把周边的环境看了下,来回走了几步,老人和女孩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申斌似乎是个行家。果然,接下来申斌又对他们的站位和动作提出了些建议,两人从善如流,照片拍的很顺利,三人并没有惊扰到白鹭。女孩很开心的拿着相看着里面的照片,低声的用申斌听不懂的语言跟老人在着。老人宠溺的看着女孩,间或的回上一两句。
申斌看着眼前的一幕,羡慕中带着些孤独的心酸。老人转过头跟申斌道:“我孙女夸你拍的好。”女孩微笑着比了个大拇指,用生硬的中文:“很棒。”申斌有点微窘道:“过奖了。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老人点点头,对他道:“真是太感谢你了。”申斌回道:“不客气,只是举之劳。“”完不由自主的看向女孩,却发现女孩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相交的时候申斌脸不由的一红,女孩轻笑了一声,申斌更觉得不好意思,转身就待离开。
这时老人身上的响了,老人接通电话后了几句。有点抱歉的看着女孩:“娜塔莎,实验室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我们先回去吧。”娜塔莎有些失望的道:“爷爷,我能不能在这边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可以等一下让巴洛夫推我回去。”老人有些为难,但看着孙女祈求的眼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在这里就多玩一会儿,我跟巴洛夫一下,让他等下推你回去。”女孩很开心的应是。老人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巴洛夫5分钟之后就会到。”女孩轻嗯了一声,目光仍望向湖里。老人有点不放心,抬眼看到又坐回长椅那边发呆的申斌,沉吟了一下,向申斌走了过去。
申斌看见老人又走了过来,不知道老人要干什么?但是仍然礼貌地先站了起来,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事情让我帮忙吗?”老人对这个少年很有好感,点了点头,对他:“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我的孙女还想在那边坐一会儿,我已经通知了我的司,等一下过来接她回去,伙子,能不能麻烦你顺便照看她一下,她的腿不太方便。时间不会长,就十分钟,可以吗?”申斌点了点头,:“好的,我正好也没事,要在这边待一会儿。”老人道谢后跟女孩交代了一下后,老人急匆匆的走了。
申斌原想就远远的看着就好,他对刚才自己的失态还有点不好意思,却见那个女孩向他招了招,申斌缓步走到女孩旁边。女孩对着申斌友善的笑了笑。“你好,你可以叫我娜塔莎。”娜塔莎的微笑让申斌放松了些,孙斌的朋友中,并没有外国人,所以,对这个女孩,还是很有一些好奇的。女孩的中文虽然得比较生硬,但听起来基本是没问题的,这也让申斌松了口气,申斌开口道:“你好,我叫申斌。”“你学汉语有多久?”申斌好奇的问。“有一年多了,的不好,请多指教。”申斌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很好。”着比了个大拇指,“很棒!”娜塔莎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很喜欢中文,只是还不太流利,爷爷让我多。”
娜塔莎突然对申斌,“可不可以麻烦你推我到那边去一下,着向另外一个方向指了指。申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只较的白鹭。正在那滩涂上啄食着。申斌点了点头,推着娜塔莎,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站在娜塔莎身后,一缕淡雅的香气萦绕在她周围,如兰似麝,让人愉悦。
娜塔莎侧过脸好奇的问申斌,“你是来这里看望病人吗?”申斌黯然的摇了摇头。娜塔莎感到了申斌的低落,乖巧的不再话。这时申斌却有想倾诉的欲望,很想些什么,他低声:“是我生病了。”娜塔莎眨了眨眼睛,“很严重吗?”申斌点了点头,“很严重。”看了下她蜷曲在轮椅上的腿,“可能以后我也要坐轮椅了。”娜塔莎有些吃惊的扭头看着他。突然,“你得的是渐冻症吗?”听到娜塔莎的话,倒是让申斌也吃了一惊,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娜塔莎,申斌突然明白了,娜塔莎也是一个渐冻症患者。
看着申斌眼中的惊讶和恍然,娜塔莎点了点头,“一年前,我就不得不借助轮椅了。”申斌看着她平静的脸庞,像在着一件,“我感冒了。”一样的病一样。他不知道她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的平静。不由问道,“你知道渐冻症的后果吗?”问完之后觉得这个问题好蠢。娜塔莎笑着,“当然知道啦。可能随时,我都会因为呼吸衰竭死去。”
申斌看着她微笑着的脸庞,不知道什么才好,“你不感到沮丧吗?”“沮丧吗?刚知道的时候有一些吧,后来就不会了,我没有时间沮丧啊。”娜塔莎捋了捋被风吹到眼前的秀发,“既然死亡早晚都会来临。那么我们干嘛要为担忧他的到来,花费时间呢?所以我就趁着我还可以自由的呼吸,尽力的奔跑,跳跃,舞蹈,我告诉你哦,我很棒的,我拿过铁人三项的亚军哦,要不是最后摔倒了,我就是冠军了。”娜塔莎的脸上洋溢着回忆往昔的光彩。
“想想真有点不甘愿啊!”娜塔莎轻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展露出上身动人的曲线,盖在她腿上的薄毯滑落了一截下去,申斌蹲下身,把毯子拉上来帮她盖好,“谢谢,申斌,你喜欢什么运动呢?”申斌道:“我啊,比较喜欢空道。”“哇,有段位吗?我原本要打算学的”“三段”申斌回道。娜塔莎突然伸挥批,口中呼喝,“哈!””笑问:“是这样吗?”申斌笑着摇头,“是这样。”他做了个简单的刀,娜塔莎模仿了一下,倒也似模似样。“其实我最想学的是中国功夫,比如太极,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中国的古人真的好厉害,可以发明这样神奇的拳术。”娜塔莎兴致盎然的道。
同样的面对死亡的威胁,伤痛的折磨,娜塔莎的表现让申斌突然感到有些惭愧,自己如丧考妣,失魂落魄,而娜塔莎是那么的乐观积极,充满着对生命的热爱。申斌看着眼前娜塔莎充满笑意的脸庞,深深为之感动。“申斌,你看你看,那只鸟。”申斌随着娜塔莎的指向看去,那只白鹭,翎羽挥动间,似乎在跳一种奇妙的舞蹈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接受治疗的申斌在医院中,经常会碰到娜塔莎和他的爷爷约瑟夫,还有巴洛夫,一个壮的像熊一样的大汉。约瑟夫教授似乎很忙,总是来去匆匆,陪着娜塔莎的经常是沉默的巴洛夫。娜塔莎在中国没有什么朋友,而处于低潮期的申斌,也是孤单一人,同病相怜之下,两人常常会在一起聊天散步。
娜塔莎的中文也得越来越流利了,还主动的教申斌学习俄语。申斌被娜塔莎的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乐观感染,也慢慢开朗了起来。两人在一起时,申斌会跟她起自己的朋友,道馆的训练,还有对失踪的父亲的想念,每当这时,娜塔莎就会握住他的,和声安慰他,她的细嫩光滑,温如暖玉。让申斌孤寂的心也沉静下来。
而在交谈中,申斌也知道了娜塔莎的一些情况。娜塔莎很的时候,父母就在一次事故中去世,她从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而几年前奶奶去世后,爷孙两个更是相依为命。约瑟夫教授是个很有名望的生物学家。因为早些年他们国内局面的动荡,一些专家纷纷离开避祸谋生,而约瑟夫则是辗转在前年来到了华国。他一方面继续自己的研究,一方面则希望通过不同的疗法,来控制娜塔莎的病情。
和娜塔莎相处的这段日子,对申斌来,恰如处于绝望深渊中的人,得到的一丝光明和温暖,但是,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申斌发现娜塔莎日渐消瘦,原本尚算活动自如的上肢,也开始吃力了起来。申斌能明显感到约瑟夫教授眼中的忧虑与焦急。
终于,娜塔莎连续好几天都没在医院出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