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滴雨
待清雨唱出第一句的时候,不止崔朗平有点后悔,其余听众都有些后悔。然后才后知后觉,清雨开唱前“我唱歌不好听,五音有三音不在,剩两音也不准。大家将就听,献丑了”不是在谦虚。
赵丛睿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唱歌能跑调成这样。他学音乐的细胞此刻都在叫嚣着拒听拒听拒听,以致五官都有些扭曲
林华音也是接受不能。崔朗平被魔音灌脑以致现在整张脸都麻木着,只有周许和曾多多听得哈哈大笑。清雨还能冲着两个十分捧场的听众抛媚眼,挥互动。
这份自信与大方在昏暗的包房里,以简陋的旋转彩灯为背景,闪耀得晃眼睛。
赵丛睿坐在沙发转角,一端着啤酒,长腿交叠,一搭在沙发靠背上,姿态肆意,风流倜傥的模样。在昏暗的光线遮挡下直直地看着站在中间的清雨,双眸暗流涌动。
他看着笑容灿烂的清雨,暗处也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只是,随着他的目不转睛,那双眼缓缓露出一丝嫉妒。
歌没有唱完,被忍无可忍的何叶切了。
曾多多拿着话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清雨,简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哈哈哈哈”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与清雨的歌声的杀伤力不相上下。然后被林华音抢了话筒。
周许捧着肚子,竖起大拇指,“终身不忘!哈哈哈——咳咳咳”有人笑得太疯狂一直咳嗽不止。
清雨笑得十分腼腆,拉着自己卫衣下摆假装是公主裙向几人行礼,在几人的大笑中坐回沙发。崔朗平端了啤酒过来,一脸慎重,“我得看住你,不能让你再拿话筒。”
清雨捂着嘴哈哈笑,端着水与他碰了一下,“不用,听到自己跑调却唱不准也是很难受的。”
曾多多也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侃天侃地。清雨果真没再唱,吃水果,喝水,嗑瓜子,鼓掌,偶尔与男生玩骰子。在男生骰子输了要喝酒时,挡住了,让他们喝水。
“你真的第一次玩?”曾多多不信。第一次玩,让常胜将军的崔朗平今天输那么多次?赵丛睿就没在清雨里赢过。
“真的。第一次玩这种。”
曾多多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没见她少吃。”何叶的声音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
“你不要这样,你没看我吃得更多吗?”曾多多的声音。
“哼,你那是单纯喜欢吃肉,她那是几百年没见过肉,能一样吗?”语气里三分嫌弃,两分嘲讽,“唱歌那么难听,居然还有勇气唱。”
“大家就是图开心,又不是都跟赵校草和华音一样学音乐的,我唱歌也不好听呀”
“今晚上就属她最开心”
清雨顿了顿,垂眸静悄悄地转身离开还没有进去的厕所。
“这么快?多多她们呢?”林华音见清雨回来,却没瞧见比她先去的两人。
清雨笑笑,“我没去,排队的人有点多,我就回来了。”
从ktv出来已经2点了。学校已经关门了。周许和崔朗平回家,两人在离县城最多二十分钟,快点能缩短到十分钟车程的镇上。林华音带着两个女生住宾馆。赵丛睿去安顿三个女生,清雨和两个男生在宾馆外面叫出租车。
夜风微凉,清雨一件短袖套一件卫衣已经有点抵不住秋风了。感觉这两天,真的是一场秋雨一场凉。
“你先坐三轮车走吧,不用管我们。”崔朗平扶着醉醺醺的周许。
“没事儿,这儿离我家不远。”清雨搓了搓臂,看了眼马路,看向歪歪倒倒不安分的周许,“他这样回家不会挨揍吗?”
“不会,这种情况,都是去我家。我家就我在。”崔朗平被周许带得原地跳探戈一样,把人揽紧了些。
清雨将两人的状态收进眼里,笑了笑,刚好看见一辆出租车在对面车道下客,忙挥喊道:“嘿,出租车!”
出租车鸣笛两声,表示听到。
“需要我帮你扶一下吗?”清雨转过来问。
“不用,”崔朗平又将人搂紧一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他不老实,心伤到你。”
出租车到了,清雨连忙拉开了车门,并伸挡住车门上沿。这个动作,让崔朗平多看了她几眼。
“怎么了?”
崔朗平没有回答,把周许放进后座,安顿好,退出来把清雨的拿了下来,“这个姿势一般是男生替女生挡的吧?”
“谁的,妈妈可以帮孩子挡,孩子可以帮爷爷挡,当然朋友之间也可以呀!”清雨得理所当然。崔朗平一时噎住。被清雨推了一把,“你快进去吧,待会儿周许吐了。”着又把放了回去。
崔朗平:“”
“谢谢,再见。”崔朗平从放下车窗,道谢。
“不用,谢谢你邀请我参加你的生日宴,我很开心。”
崔朗平:“”不知道哪里就像生日宴了。他不想你来我往地谢谢,所以挥了挥,了声“客气”,关了车窗。
车子启动,清雨退了两步。看到车子远去几米才转身。
崔朗平从后窗看到清雨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觉得这女生挺奇怪,但是这种奇怪处处透着教养。她父母把她教得很好。想着,从裤兜里把清雨送的礼物掏了出来。提袋他已经丢了,只把盒子塞裤兜里了。
这样的盒子排除戒指的可能。免得自己异想天开,他一把打开盒子,一张贺卡差点掉出来。
贺卡上写着:祝你生日快乐!愿你分分快乐,时时幸福,年年安康!
(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希望你满意。)
他看着这块十分好看而且有档次的男士表,默默扶额。才第二次正式见面,一个女生就送男生一块表。排除表白这个可能,剩下的那个含义他不想出来。
心累
看了又看。把盒子一盖,决定还给人比较好。就当这张贺卡是生日礼物吧。他把贺卡翻了翻,没想到反面还有一排字。
那是一排英文,写得十分漂亮。他翻译了一下,顿了顿,默默地把盒子打开,把表取出来端详半响又放回去。打开,关上,打开,关上静谧的车内只有呼吸声和啪嗒啪嗒的开关声。
似乎这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周许,他眯开眼睛,刚好看见盒子里像是发光发亮的表,酒醒了三分之一,“哇塞!”他低低的喊了一声,抓过表就往上戴,“你还有这么漂亮的表呢!给我玩儿两天。”
崔朗平直直地看着周许,看到他迷迷糊糊半天戴不好,伸帮了他一下,搭扣“咔”一声扣上,笑容里有些惋惜,“这是你自己抢着戴的啊。”
“我我抢的,怎么了?”
“很好。”崔朗平笑容灿烂。然后慎重地把贺卡放在了盒子里。
赵丛睿在离清雨家所在的区大概五百米的地方追上了走得慢吞吞的清雨。
她吃了一惊,很意外,“我以为你要陪——”好像不该出来。清雨在赵丛睿凶神恶煞地瞪视下默默地闭了嘴。
见她识趣,赵丛睿下了自行车,推着车与她慢慢走。
清雨不大明白这是啥情况。刚准备张嘴前面就到了,不用陪着,赵丛睿又一记凶狠的眼神甩了过来,语气也十分不耐。
“不要话!”
清雨:“”莫名其妙。
偶尔有三轮车鸣哨而过。街上十分安静,远处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突兀得有点吓人,好像下一秒就要发酒疯扑出来。
“让你不,你还真不啊?”
这更不耐烦的语气,清雨:“”神经病吧!
“你送朗平的是什么?”温吞了片刻,赵丛睿扭脸看着树干问。大概树干上的沟沟壑壑是一副美景。
“一块表。”清雨回答。
“”赵丛睿一时无言,愣了半瞬,语气从不耐烦变得凉幽幽的,“你送表是在示爱还是送终呀?”
清雨:“”这天没法聊。
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一点过分,毕竟那是自己兄弟,送终什么的,不对,于是生硬的换了个话题,“你唱歌一直这样吗?”特别自信唯我独尊地唱着跑到十万八千里找不回来调的歌
清雨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对呀,嗓子找不准调。”
“那你还唱这么大声?”赵丛睿脱口而出。
清雨:“”不想聊天并默默加快了脚步。
赵丛睿看着一下子蹿出去两米远的清雨,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话了,愣了愣,三两步追了上去,“不过你很自信,这一点很难得。”
清雨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谢谢”,并没有减慢速度。眼看区大门就在前方,不禁又加快了速度。
赵丛睿:“”
一路无话,直到清雨无意识的停下来。
赵丛睿有些疑惑,视线掠过她,看到她身后不远那黑蒙蒙的地方,路中间立着一米高的消火栓。那里靠!他想起了前不久的事,俊脸立马黑了大半。
“女流氓,干嘛?”
清雨吃惊地地瞪大眼,“我怎么就女流氓了?”转念一想,又不禁满脸黑线,“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而且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女流氓亏他好意思!
“谁要给你看!我那是让你自动闪开!消失!消失!消失懂不懂!?”赵丛睿抓狂咆哮。那架势像要扑过来咬人。
清雨觉得自己很无辜,大半个月前,她刚到这儿。把阿婆从医院接出来,她上街买了些东西,进吧上了会儿。回来天已经黑了。那天晚上她走得好好的,走到这儿,就见一个男的从马路边上的一辆自行车上下来,仰着下巴很是挑衅,很是不可一世地瞟了她一眼。便无视她的存在,从她面前横穿而过,一边朝墙走,一边解皮带
她也没在意,就想:你那么想在一个女的面前撒尿,我也不好意思不成全。就站着没动,直勾勾地看着。没想,他倒一副良家妇女遇到登徒子似的叫唤起来了!
“你还是不是女的呀!?盯着男生撒尿不怕长针眼啊!你是变态还是神经病啊?靠!什么玩意儿,撒泡尿还能遇到个神经病!”
那时正好一辆车驶过,车灯照过来,一下子照亮这处昏暗的地方。那头像燃着愤怒的酒红色头发像黑夜里的火一样炫目!‘噔’的就把清雨怔住了。
瞧着面前这个似恼羞成怒的家伙,清雨摸了抹鼻子,闷着头继续往前走。赵丛睿朝天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回忆这段黑历史。也不想话了。
一路闷到区门口,清雨挥再见,转身就走。
“喂!”赵丛睿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有些恼火,没忍住张口就喊,“跑什么呀?”
清雨叹了口气,转身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明天十点左右就去协会帮忙,来得及吗?”
清雨回忆了一下阿婆的安排,点头,“来得及。”
“好,拜拜。”
“拜拜。”
回到家,洗去一身火锅味,关了灯躺到床上却不想闭上眼睛,等适应了黑暗,窗外的路灯光从窗帘透了进来。
赵丛睿默默地把床头的拿了过来,点开了和周许的聊天框,往上翻聊天记录,把清雨崴脚的视频看了一遍,然后默默点了收藏,然后又看了一遍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想被踩了尾巴。赵丛睿浑身一哆嗦,似乎从魔怔中清醒,视频画面里,闭着眼的清雨突然睁开眼睛,像是某部鬼片里突然睁眼的女鬼——赵丛睿一把将甩了出去。
“咚”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赵丛睿:“”
他忍不住扶额,刚刚很可能是被夺舍了。
明天老年协会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今天买那么多菜,聚餐吗?他可不会做饭,别指望他能洗作羹汤洗菜倒是可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