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副本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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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师兄关心,但我的伤已经好了。”景箫微笑着拒绝,又给他补了一刀:“师兄自己想走的话,没人会拦你的。”

    那弟子慌了,“那那、那沐师妹呢?沐师妹也受了伤吧?!”

    沐青鸢道:“我能坚持。”

    “…………”

    令衔蝉头疼欲裂的警报骤然停止。

    她顺势补上一句:“我也没问题。”

    “…………”

    那弟子看上去快要哭了。

    好在不过片刻后,又有几人站了出来,选择了保命。这般下来,愿意接受委托任务的便只剩了八人。

    而衔蝉斩钉截铁的语气引不少人侧目,江云逸难得看到娇生惯养的女儿这般积极,“哦”一声:“蝉,你也不怕危险?”

    衔蝉笑吟吟地看一眼沐青鸢,“沐师姐都受伤了还能坚持,我自然不能怕。”

    江云逸难得露出满意的笑,沐青鸢则微微红了脸,与江寻鹤对上目光的时候,她脸便更红了。

    衔蝉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暗叫糟糕!

    又出岔子了!

    那些临阵退缩的弟子倒是分毫不差,可景箫却不该在众人之列才对!

    他为什么答应?!难道是想过过上辈子没过过的瘾?

    江寻鹤见她嘴上强硬,目光却一直在游移,低声在她身后道:“觉得害怕就不要勉强,没人逼你去。”

    “我一点都不怕,我好的很!”像是给自己听,又像是给不远处的景箫听,衔蝉一字一句咬得极为清晰。

    江寻鹤感觉到她仿佛在跟谁较劲,顺着她目光一看,在心底缓缓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喟叹。

    此次任务的委托者地位不低,是一位在淮阳就藩的王爷,因爱女为妖魔纠缠,不得已才找上了江门宗。因涉及王室贵胄,诸多细节并未在委托函中详细阐述,故而江云逸再三叮嘱众人,定要万分慎重,不得单独行动,万不得已之时可以用传音符向门派求助。

    “景箫,你留一下。”余人离去后,江云逸单独唤住了他:“你两回受重伤,这次也要一同去吗?”

    少年在大门前停住脚步,朝江云逸施了一礼:“回家主,我伤势无碍。”

    “……你们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一个两个都受过伤,一个两个都争着抢着去做任务。”江云逸道:“机会又不是没有,这次错过了下回再上,何必偏偏要抓着现在不放?”

    景箫默然不答。

    江云逸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这孩子可能认为他在怀疑他的能力,低咳一声:“许多弟子三年都未踏出灵崖山半步,砥砺上进是好事,但也要考虑慎重……”

    景箫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脸埋在宽大的袖摆后:“多谢家主关心,但我确实无碍。”

    “好,好,是我年纪大了,前怕狼后怕虎,不如你们这些少年人了。”江云逸倒是笑了起来,“不过我得看一看你的伤势。”

    他要把脉。

    这有些出乎景箫意料,放在平时,他会感念江云逸无微不至的关切,但现在……他刚刚才好不容易将阴气压下……

    “怎么?”

    景箫缓缓放下手臂,“劳烦家主。”

    “什么劳烦不劳烦,为了你们这些孩子我可愁秃了脑袋。”江云逸开了个玩笑,而后将两指搭在他手腕上,闭上双眼。

    他开了灵识。

    景箫眉间闪过一簇涌动的黑气,一瞬即逝。

    他几乎是用上了全力将阴气压进心肺间,喉中立刻涌上一股腥甜。在江云逸这样的宗师面前,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也能让他瞬间警觉。

    届时便完了。

    上一世他还没完全吸纳这些阴物,由得它们四处游窜,反倒是不易察觉。如今不同,它们臣服于他,以其心头血为食,源源不断地供应修为,早就成了水乳交融的一体。

    他修的是歪门邪道!

    江云逸眉头一皱,“嗯?”

    景箫绷紧了整条胳膊,剑拔弩张地盯着他。

    “你痊愈得已经差不多了,是不是有人给你治疗过了?”

    景箫愣怔地收回手,莫名其妙地想起那日江衔蝉给自己留下的红罗伞。当时他不以为然地想,她这么弱,区区一点灵力不过杯水车薪,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是……师妹。”隐瞒家主没有任何意义,他如实相告:“确实是师妹帮了我。”

    “哦,原来是衔蝉。想来也是,那一脉灵力极为滚烫,除了她的红罗伞,我也想不到其她人了。”江云逸对女儿的懂事感到十分欣慰,语气藏着溺爱,“不过她功夫不到家,使起来总会伤到人,平日里除了挡挡太阳也就没别的用处了,难得这回用对了地方。”

    不是因为功夫不到家,是因为那是江寻鹤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她恨不得白天黑夜都撑得高高的,好似这把红罗伞是牵引着她与江寻鹤两人的婚礼彩绸。

    江云逸自然想不到这一点。

    让人送走景箫后,他又唤来了江寻鹤,肃着脸道:“你此番定要心,更要保护好你的师弟师妹们。”

    “父亲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江寻鹤见他虽板着脸,但唇角却残留着一丝笑,便多问了句:“父亲今日好似很高兴?”

    江云逸绷住嘴角,“高兴什么?我看你才高兴?!明日便要出发了,莫要麻痹大意!”

    “是。”江寻鹤敛容,却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还不走?”

    江寻鹤煞有介事道:“父亲难得如此高兴,没什么话要叮嘱妹吗?”

    “…………”

    “妹今日给父亲长脸了,父亲理应高兴。”

    “我高兴什么?她都十四了,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一番,哪怕这回不答应,下回我也得摁着她脑袋去!不然像她这样,混个魁首的成绩,临阵却畏缩不前,没得给其他弟子树了个懒散投机的‘榜样’!”江云逸越越气,把气撒在江寻鹤身上:“来去,是你这个做大哥的太惯着她了!她发大姐脾气你不管,她难得懂事一回你却开心得跟娶了老婆似的!你看看你这是哥哥该有的样子吗?!”

    “……”江寻鹤摸了摸自己冰封雪塑的面瘫脸,心自己连笑都没笑,明明是你自己乐得跟喝了十两二锅头。

    江云逸告诫他,要严于律己,更要严以待人,要将江衔蝉当做普通弟子一视同仁,在这次任务中不得有任何偏袒举动。

    至于她这回破天荒答应下山历练的事,更应以平常心看待。别人的孩子一出生便能喊爸妈,自己的孩子三岁才牙牙学语,这难道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训诫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江寻鹤满头冷汗表示悔改。

    结果江云逸第二天便偷偷让人给江衔蝉塞了一堆灵丹异符,一行人马车都走远了,他还站在原地,背着手不知在冥思什么。

    “家主,大姐人都看不到啦,您也回去吧。”管家凑上来:“属下把东西交给大姐的时候,大姐看上去都快哭了,她,一定会活着回来见您,一定不会给您和江门宗丢脸的!”到此处,还抹了两把眼泪。

    “这孩子……什么不吉利的话。”江云逸眼眶红了,好半晌才颤声道:“寻鹤呢,他走之前怎么?”

    管家知道家主昨日对少主进行了半个时辰的思想教育,对症下药:“少主,定会谨遵家主您的教诲,秉公无私,一碗水端平,不给大姐任何援手……”

    “我去你的!”还没完,便被江云逸一脚踹翻:“他当真这么?你给我把他追回来,我给他抽一顿!臭子,亲妹妹都不管了?!!”

    江寻鹤背后寒意顿起。

    锵!

    剑光一闪,一根蜘蛛丝软绵绵地飘落下来,干瘪的尸体被踩烂在马蹄下。

    “大家心,出了灵崖山便没有任何结界保护,此处有瘴气,妖物定然也更多。”江寻鹤一抖缰绳:“加快速度,天黑前要走出这片密林。”

    弟子们纷纷应声,提速跟上。

    天际已经卷起了流霞,归林的倦鸟在头顶盘旋。林子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雾霭,杂草没了马蹄,半条道也无,很显然人迹罕至。若不是为了加快速度,他们一行人也不会经过这片密林。

    好在淮阳毗邻酆都,过了此处,山脚下的客栈便也不远了。

    想到届时便能洗一个热乎乎的澡、吃香喷喷的晚饭,江衔蝉又起了精神,抬手挥掉总围着自己转圈的蛾子,忍着大腿根被磨破皮的痛,夹紧马腹想走快一些,未料这马也和她一样骄纵得很,了个响鼻赌气般站在原地不动了。

    她本就落在最后,众人又走得急,一时都没注意到她的窘境。

    “…………”

    衔蝉气得死命按它脑袋。

    喂喂,动一动啊你这混蛋!!

    “噗嗤噗嗤——”累死啦老子要休息!!

    一人一马在较劲之时,走在最后的景箫慢吞吞经过,好心送来一瞥:“要我搭一把手吗?”

    “要要要!”衔蝉求之不得:“景师兄你来得真是太……”

    唰——

    一道白光闪过,可怜的马驹霎时被削掉了半条尾巴。

    “……及时了。”衔蝉愣愣地补上最后三个字,从头发丝僵到了脚趾。

    景箫岿然不动地坐在马上,散漫而又闲适,根本没看清他何时出的手,“无需跟一匹畜生客气,师妹未免太寡断了。”

    “噗嗤噗嗤噗嗤——!!!”哎哟喂痛死老子了这人下手这么狠是魔鬼绝对是魔鬼吧!!

    一脸懵逼的衔蝉就这样被发狂的马带跑了。

    令人不适的妖实在太多,沐青鸢袖中的虹练一刻也没闲下,前方的瘴气被搅得七零八落,倒是给众人提供了一片明朗的视野,那一阵阵诡异的压迫感也没那般渗人了。

    她趋马上前几步,与江寻鹤并驾,“等一等,蝉师妹还在后面。”

    她知道江云逸父子平日很疼江衔蝉,甚至在试法大会那样重要的场合,江寻鹤也会为了江衔蝉的安危,不惜从捕猎中途退出。

    但这回他却并没有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甚至将她一个人抛在了后面。这实在不像他所为,莫非……兄妹两人吵架了?

    沐青鸢甩甩脑袋,迟疑再三,这才上前提醒江寻鹤。

    “你是妹?”江寻鹤反倒是笑了笑:“放心吧,她没事的。”

    话音方落,一只雪白的纸蛾扑扇着翅膀飞来,停落在他肩头,身形虚晃,又变成了一只纸雀,张着细嫩的嘴缘正要禀报,一阵狂风刮过,吹得它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等再次飘回江寻鹤掌心的时候,纸雀只剩一口气了:“大姐……一切安好……”

    “……怎么都不像是一切安好吧。”沐青鸢看着方才那阵狂风,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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