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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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天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就被他爸爸接回了家, 在此期间,他享受到了每天喝“袁圆牌火慢炖骨头汤”的待遇,以至于到最后死活都不想出院。

    袁圆只好劝慰他:“咱们是朋友,你想喝个汤还不简单嘛,等你稍微好点能出门了,就到我和苏苏的新房子来玩儿,到时候我熬一锅骨头汤做锅底, 我们一起吃火锅。”

    苏铮和袁圆现在有点钱了,尤其苏铮,除了片酬, 他在股市赚了不少钱,现在他们完全可以负担更好的房子了。其实苏铮想过和袁圆分开租房,毕竟以前合租最主要是因为穷,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袁圆就已经兴致高昂地找中介去找大房子了,还专门跟中介提要求, 要两个卧室、两个卫生间,有大客厅、大厨房的那种。

    袁圆每天都在幻想着,有了大房子以后,把朋友们叫到一起来开Party的场面, 连要买什么样的餐具、桌布要什么颜色都想好了,一边想还一边笑嘻嘻地问苏铮的意见,苏铮单独租房的建议就不出口了。

    他再一想,和袁圆合租了两年多, 各方面都挺和谐的,袁圆还那么勤快,积极做家务,做得一手好饭菜,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帮他洗衣服,简直居家过日子必备“家养精灵”,苏铮还真有点舍不得他。

    所以最后房子找好的时候,苏铮也很满意,他还主动承担了一大半的房租,跟袁圆:“现在你在我的工作室,我也能算半个老板,我多花点钱是应该的。”

    等他们搬完了家,庄心诚在西南的戏份也拍完了,他连夜回了京城,下了飞机直奔苏铮的新房子。

    庄心诚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有给苏铮和袁圆的礼物,还有一堆土特产,袁圆看见东西两眼放光,尤其对当地特产食品尤为感兴趣,他兴奋地接过庄心诚手里的大包包,一个劲:“谢谢叔叔。”在剧组时,他叫庄心诚“庄导”,现在不是工作状态了,他就随苏铮叫庄心诚“叔叔”。

    当时的气氛有几分尴尬,庄心诚风尘仆仆,满手礼物,而苏铮和袁圆站在门口,活像夫妻俩乔迁新居,喜迎远道而来探亲的亲家叔叔。

    庄心诚没管那么多,一进门他就拉着苏铮上上下下仔细量,要不是袁圆在旁边,他可能要把苏铮扒了衣服仔细看看。

    “为什么出了事也不告诉我?那天晚上电话你还‘一切都好’?”庄心诚对他怒目而视,怒目之后又是掩不住的心疼。

    苏铮嘻嘻哈哈地躲开庄心诚在他身上摸索的手,满不在乎地:“我没受什么伤,而且你忙着拍电影,还有一整个剧组要看顾,我跟你了,不是白叫你着急吗?”

    他根本没算告诉庄心诚被袭击的事,庄心诚会知道,是因为庄天把自己吊着胳膊的照片发了朋友圈,并声情并茂描述自己如何战力爆表、以一对四,庄心诚看见了赶紧电话问他,这才知道了事情经过。

    苏铮认为庄天是个猪队友。

    袁圆已经知道庄心诚和苏铮的秘密了,他还开玩笑吐糟“人家有情人终成兄妹,你们叔侄终成有情人,也是很厉害了”。现在他见两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拉拉扯扯了,觉得自己十分多余,就很有眼色地拿着土特产们进了厨房:“叔叔这么晚了才到,一定饿了吧,我给你们下面吃。”

    客厅里就剩苏铮和庄心诚两个人了,庄心诚问他:“是不是赵开干的?”

    苏铮:“那几个流氓已经被抓住了,判了拘留正在蹲号子呢。不过他们没承认幕后有人指使。就算都觉得是赵开干的,我们也没证据。”

    庄心诚眉眼间隐含着愤怒:“这个赵开也太嚣张了,我跟大哥商量一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铮赶紧:“你们就别管了。你们一出面,又搞得像孩子架告家长一样。再人家孩儿还不承认,你们能逼着家长把孩子死,还是送警察局?”

    庄心诚想了想,眯缝了一下眼睛:“这次要想个别的办法。”

    苏铮捏了捏庄心诚的脸,半哄半劝:“叔你就拍你的电影,这部拍完了,你就学习充电筹备下部啊,你就是天上的仙子,这些俗世里乌七八糟的事,你都别管,别污染了你的仙气。”

    庄心诚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苏铮认真脸:“我真是夸你,咱们家有我一个俗人就够了,我就想看你高高地挂在天上,就像月亮一样。”

    这话肉麻兮兮的,情人之间听了倒是还好,但不心让端着面从厨房出来的袁圆听见了,差点把面丢出去。

    袁圆忍着笑,用托盘端了两碗面放到餐桌上:“等会儿再你侬我侬吧,尝尝我的手艺。”

    袁圆用了庄心诚带回来的辣味酱料,又切了几片他自己卤的牛肉,再配上腌黄瓜条和几根青菜,热汤热面上升起袅袅香气,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庄心诚闻了闻,赞叹道:“真香!谁以后要是和圆在一起,那一定有口福了。”

    袁圆被夸得洋洋自得,坐在餐桌边撑着下巴看他们吃面。

    苏铮问:“怎么就两碗,你自己的呢?”

    袁圆睁大了眼睛:“呀!我忘了给自己做一份了!……不过我晚饭吃得挺饱的,你们吃吧我看着。”

    苏铮和庄心诚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铮边笑边大口喝着面汤,对庄心诚:“就他这么傻乎乎的,谁要跟他在一起呀。”

    袁圆不服气道:“不用你操心,我很快就找到我的如意郎君。”着就甜滋滋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吃完面,袁圆很体贴地把碗收走了,而且很快就回了他自己房间,给苏铮和庄心诚留下私人空间。

    这是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袁圆一走,谈笑声也消失了,客厅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苏铮开了电视,两个人都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苏铮终于试探着问:“叔,你……不回家吗?都十一点了。”

    庄心诚盯着电视,随口:“没事,还早。”

    苏铮:“……??”这完全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啊。

    苏铮脱了鞋,蜷在沙发上,把头靠在庄心诚肩头,两个人闲话家常,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连续剧,外面北风呼啸,深秋已至,室内还没供暖,两个人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又过了半个时,苏铮困得不行,了个哈欠,连眼泪都出来了,他又问庄心诚:“叔,你还不走吗?都快十二点了。”

    庄心诚就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自言自语似的:“外面的风可真大呀。”

    苏铮:“……”他算是看明白了,庄心诚就是耍赖,他根本没算走,又不好意思明,真是……让人无语,又让人觉得可爱。

    苏铮本没算让庄心诚留宿,以前叔侄关系的时候住一起倒觉得正常,现在这样反而有些尴尬,他们在剧组的时候也没有睡在一起过,连亲吻都很少,当然聚餐那一夜不能算,那是苏铮算计好了,灌醉庄心诚,自己去找岳堂麻烦的。

    这屋子就两个卧室,庄心诚要是不走,那肯定要睡一张床,睡了一张床,是不是就要发生点什么?

    苏铮表面上看着挺野的,但他一想到啪-啪-啪这个事,心里就紧张得直抽抽。

    再,经历了岳堂那件事,他一直在想,他跟庄心诚,实在是太快了一点吧,他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苏铮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叔,你是算住我这里是吗?那差不多也该洗洗睡了。”

    庄心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起遥控开始转台。

    苏铮:“……?”

    终于换到了一个专门播报天气预报的卫星台,就只听里面主持人:“……预计今夜华北地区普遍出现大风降温寒潮天气,并伴有扬沙扬尘,最大阵风风力可达7-8级,请您注意居家及出行安全,整理好户外物品,避免靠近路牌、灯牌等设施……”

    庄心诚皱着眉叹了口气:“这样的天气……我半夜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苏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啊,千万别走了,就住我这里吧,这破天气绝对不能出门。”就好像他不知道庄心诚有二十四时待命的专车和司机一样。

    庄心诚笑了笑,手一摊:“天留客,没办法。”

    苏铮一脸一言难尽的笑意:“嗯,没办法。”

    半时后,苏铮和庄心诚洗得香喷喷的,钻进了一个被窝,苏铮有点郁闷,刚搬了新家,好多东西都不全,连一床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今天庄心诚没有喝多,所以他既不成语,也不背古诗,而是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苏铮躺在他身边,也望着天花板发呆,这是他们第一次以新的身份,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同枕同眠。

    苏铮心跳如鼓,他在想万一一会儿庄心诚一定要干坏事,那他应该怎么办?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还是干柴烈火骚-浪-贱?或者……装睡拒绝?

    其实,他对庄心诚,心理上的喜爱依恋要大于生理上的,他现在还没有特别强烈的,要得到庄心诚身体的欲-望。

    还有一个重要问题,要是睡的话要怎么睡呢,谁上谁下啊?庄心诚到底是攻方还是受方他都不知道……

    苏铮正在胡思乱想,庄心诚突然:“铮铮,我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啊?”苏铮被他突然话吓了一跳,脑子抽筋了似的,想到的竟然是,叔的礼物该不会……就是他自己吧?好怕怕。

    “本来想再完善一下给你看的,”庄心诚满怀期待地,“见到你却有点等不及了。”

    苏铮暗暗松了口气,好奇地问:“什么呀?”

    庄心诚从床头柜上取过自己的手机,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你过来看。”

    苏铮也翻了个身,凑了过去,和庄心诚头碰头凑在一起。

    他低头一看,庄心诚开了一个视频播放器。

    一首舒缓悠扬又带着淡淡忧伤的乐曲响起,视频里出现了苏铮的脸和他的一滴眼泪,他眼角轻轻跳动,睫毛也在颤抖,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但眉目前隐含的酸楚和不舍令人心动,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仿佛有流动的水,清澈见底又灵动逼人,镜头由近拉远,逐渐出现了苏铮的上半身、全身,一直到他站在一个火车站的全景俯拍,他身旁的火车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画面中。

    这是苏铮饰演的方的一个镜头,是叶和贝贝私奔的时候,方偷偷跑到火车站送别他的场景。

    庄心诚所的礼物,竟是这个他自己剪的视频。

    “都是用了原始素材剪的,”庄心诚,“没做后期,可能效果没那么好……”

    “好……”苏铮了一个字,鼻头就发酸了,虽然在片场他经常看回放,但这样完美的视频剪辑他还是第一次看,看着自己扮演的这个悲情角色出现在屏幕上,随着音乐起伏,欢笑、哭泣、驻足、回眸,去争取、被伤害,经过漫长的暗恋、享受了短暂的快乐,最后死在爱人的怀里……

    方的手无力垂下,指尖的血落在地上,眼睛缓缓闭上……

    苏铮抽了一下鼻子。

    音乐声渐渐停了,画面定格在方的笑脸上,那是他回忆中与叶在校园里初次见面,那时的他,笑得犹如冬日暖阳。

    “呜……叔,你这是神仙剪辑,太好看了吧,我都要感动哭了。”苏铮又倒回来,一遍一遍重看那个三分钟的视频。

    越看他就越发现,庄心诚的审美真的没话,很普通的场景,甚至是比较俗套的情节,在他的镜头语言下,都能焕发出不同的光影魅力,惊才艳艳、余味无穷。

    这才是个三分钟的人物片花,都这么好看了,不知道正片出来之后,苏铮要惊艳成什么样。

    庄心诚倒是很谦虚:“主要是你本身好看,怎么拍都好看。而且你看我拍的东西,肯定有滤镜。”

    苏铮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他发现这个视频里每一帧的他,都比现实中的他好看,无论是哭是笑,即便做大表情的时候也没崩坏,这当然有他自己演技控制力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庄心诚的观察和掌控力,他找到了他最好看的角度和神态,避开了他身材和长相的弱势,把他最完美的一面,留在了镜头里。

    导演理应爱自己镜头里的人物,但能把一个人拍得这样完美,不能没有私心,是因为有了爱意,他才能不自觉地就找到、拍出他的美好。

    苏铮想到了这一点,心里甜滋滋的都能拔丝了,他又看了十几遍那段视频,眼眶湿了又干了,他情不自禁,一偏头吻住了庄心诚的嘴唇,软软地:“谢谢叔。”

    庄心诚闭上眼睛,按着苏铮的后脑,让他和自己贴得更近,他们这次吻得很轻柔很细致,唇齿交缠,难舍难分,尝遍了对方的味道。

    虽然苏铮还是有点生涩,但是他全情投入,越亲越起劲了,还调皮地咬着庄心诚的舌尖不放。他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有些意乱情迷。

    刚才还想着,和叔是精神恋爱,没多少生理需求了。

    现在——

    真香。

    但庄心诚反而很克制,只是亲他,手上也没多余的动作。

    苏铮气喘吁吁地问了一句:“叔,我们……”

    庄心诚低笑:“不急。等你准备好了再。……而且你身上还有伤,现在不合适。”

    苏铮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叔怎么知道他没准备好呢?

    而且他身上真还有伤,那天挨得虽都是皮外伤,但也少不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最终两个人没动真格的,但是庄心诚把苏铮的衣服脱了,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又给他细细涂了一遍药,这才抱着他睡了。

    ……

    第二天,苏铮和庄心诚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窗外依然冷风呼啸,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在沙尘的遮盖下,隐隐发蓝。

    苏铮了个大哈欠,紧紧地抱住庄心诚,抱怨道:“天都这么冷了,还没有暖气,真是受不了了,我不要起床……”

    庄心诚拍了拍他,慵懒地:“不起不起,你在床上睡一天,吃饭我也给你送床上来。”

    苏铮调笑道:“那尿.尿怎么办?”

    庄心诚斜睨着苏铮:“要不我给你拿个盆儿?”

    苏铮:“……”

    庄心诚:“或者干脆给你垫个尿不湿吧。”

    苏铮脸红了:“叔你要是再,我就要给你扣分了。”

    庄心诚:“对了,昨晚你给我几分啊?视频?”

    苏铮咂着嘴想了想:“五分吧,视频给五分,接吻再给五分,怎么样?”

    庄心诚像变戏份似的,从温暖的被窝里扯出了苏铮贴身的衣服:“那这个给几分?你现在穿,穿在身上是温的。”

    苏铮接过庄心诚用体温给他焐热了的衣服,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也五分吧。”

    “这么大方?”庄心诚诧异道,“那一百分不是很快就满了?”

    苏铮转了转眼珠:“我可以永远给你99分,多1分怕你骄傲。”

    ……

    庄心诚回京之后还有电影的后期要忙,苏铮和袁圆倒是可以好好休几天假,庄天的伤也渐渐好转了,可以背着他爸跑出来玩儿了。

    某周末,袁圆履行约定,熬了一大锅骨头汤,把庄天约到家里来吃火锅。

    庄天来家里做客,不仅带了伴手礼,还专门给袁圆带了礼物,是感谢他住院期间的照顾。

    袁圆接过他送的Burberry的围巾,马上就拆开试着戴了戴,然后满心欢喜地喜欢。

    庄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之前你那条白围巾,让我弄上血了,我就再送你一条,你那条不如就留给我做个纪念?”

    袁圆挥挥手:“随便你吧!我那个淘宝货,不值钱。”

    庄天笑道:“谁的?我觉得挺值钱的……”

    苏铮隐约觉得自己吃到一口预备狗粮,趣道:“沾了大少爷的血,当然值钱了。”

    除了情骂俏,他们三人分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商量——如何报复赵开。

    他们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自己受了欺负自己回去,靠家人长辈不算是好汉。

    庄家产业很多,在商业地产方面深耕多年,还有自己旗下的院线,近年来又投资了新媒体和视频网站,和东方娱乐也有不少合作,利益交缠千丝万缕,而庄心诚这边,现在在做的电影就是东方娱乐主投的,也免不了有掣肘。

    让家长出面在明面上闹开,显然太冲动没脑子,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苏铮他们的策略就是自己报仇,而且做坏事不留名,就学赵开,让这子也体会一下,被搞了还找不到仇人,即便认准了仇人也抓不到证据的痛苦。

    其实苏铮已经有想法了,三个人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复仇的事,一个个义愤填膺,热情高涨,复仇的热度甚至超过了火锅的热度。

    庄天和袁圆对苏铮的计划十分赞许,纷纷激动地多吃了几口涮毛肚。

    不过苏铮自己就比较冷静,他在火锅升起的袅袅热气中,略带担忧地:“这个计划现在缺一个关键的人,如果这个人不可靠,不能完成任务的话,那我们就满盘皆输。”

    庄天:“你是去勾引赵开的那个人?”

    “对,”苏铮,“本来我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之前就想过钓他上钩,拍点艳-照什么的,但上次没成功,现在我已经跟他撕破脸了,我肯定不能出面。咱们需要一个人,在他订婚宴之前钓到他,要到咱们需要的录音、照片、再把那个药给他用上。”

    “其实我以前在天堂夜总会工的时候,认识几个……咳,性-工作者,男的女的都有,跟我关系还不错,我如果找他们帮忙,给够钱,应该也没问题,但是……”

    庄天接话道:“钱没问题,我有!”

    袁圆给庄天捞了点虾滑,:“我知道苏苏的顾虑,这种事找那些人还是不靠谱,倒不是不信任他们,主要怕他们办事不仔细,留下把柄。再,如果事后赵开追查这事,那人毕竟露了脸,被查出来岂不是会有危险?咱们不能坑了人家。”

    苏铮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庄天撇撇嘴,不高兴地:“你们俩倒是默契,……那怎么办?”

    苏铮沉默着,叹了口气,好好一个计划卡在这里了。

    苏铮是坐在餐桌短边那一头的,庄天和袁圆面对面分坐在他两边,苏铮看着他们俩在自己面前给对方涮东西夹东西,就差互相喂了,他郁闷地扶住了额头,觉得快没眼看了。

    “你们别光顾着吃,倒是想想办法。”苏铮沉声道。

    袁圆毫不犹豫地:“已经想到了,我去!”

    苏铮和庄天都停住了自己嚼东西的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什么?!”庄天先发表了意见,“那可不行!怎么可能让你去当诱饵?!”

    袁圆平举双手往下一压,示意庄天稍安勿躁:“你们听我。上次剧组开机宴的时候,我见过赵开,但赵开没注意到我,他也不知道我和苏苏的关系,就算他见过我也无所谓,他不是男女通吃吗?我就穿女装去勾引他,他肯定认不出来,事后也找不到人。而且……”袁圆有点自得,“我穿女装比男装好看多了。”

    苏铮沉默不语,袁圆的,还真不是不行。

    圆做事细致,又会随机应变,而且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信得过。

    庄天还是不同意:“那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你跟他走了,万一计划不顺利,他伤到你怎么办?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袁圆想了想:“反正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们不答应我也要去,就这么定了吧,我心里有数,肯定没事。”

    庄天:“你有数,我可没数,你不担心自己,我还担心你呢!”

    袁圆轻轻牵了牵嘴角,庄天是真的在为他担心,他有点感动,他放缓了语气:“我们就按苏苏的计划来,你找你同圈的富二代朋友攒一个Party,就可以是给赵开庆祝最后的单身时光,我可以跟着你的朋友混进Party里,我可以假装双-性人,这样赵开肯定会对我更感兴趣,到时候灌他点酒,跟他开房,他只要中招,后面就好办了。……你们如果不放心我,就在同一个酒店,就在我隔壁房间待命,万一有意外,你们帮我也很方便。等我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苏铮还是不话。

    庄天有些动摇了,皱着眉:“可我还是觉得这事可以雇人做……”

    袁圆从桌子上探身过去,拍了一下庄天的肩膀:“哎呀,你别担心了,我想去,我还觉得挺好玩儿的呢,就像谍战片里一样,我还能当一把色-诱敌方的特工,多过瘾。”

    苏铮抬起头,果断道:“别争了,就这么定了吧,咱们既然决定自己报仇,就要齐心协力,这次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做了坏事就是要遭报应的。到时候圆身上带好监听的设备,咱们就在隔壁随时待命,保证能第一时间找到圆。”

    袁圆点头应是,庄天也没再争辩了。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三人分队把计划敲定了,这才散去。

    ……

    第二天,苏铮回了一趟自己的工作室,跟经纪人梅月捋了一遍近期的工作。梅月是个外表看起来温柔可亲,实则颇有能力和手腕的女人,她生完孩子之后身材恢复得不错,扮得时尚中不失妩媚,大波浪卷发和胸前一样波涛汹涌。

    苏铮给自己工作室的人都带了礼物,尤其给梅月,送了她孩儿一个订制的纯金长命锁。

    苏铮近期的工作不多,现在他工作室不挣钱,都靠庄心诚给输血续命呢,但大家一致相信,有苏铮这棵好苗子在,工作室的钱景十分光明。

    苏铮接下来要参加几个试镜,还有《花瓶》杀青之后的访谈,对于下面到底接哪一部戏,他还要和庄心诚商量。

    见完梅月,又见吴亮,苏铮早就让他关注邵艺的动向,吴亮就把邵艺的近况汇报了一下。

    工作上,邵艺已经算接下讲民国梨园往事的电视剧《风月》,那部戏之前也联系了苏铮去试镜。

    生活上,邵艺从S市返回之后,一直住在赵观澜送给他的公寓里,期间和赵观澜约会了几次,据传,最近邵艺与赵开母子的关系十分紧张,原因是赵观澜近来身体欠佳,赵开母子想要早做算,筹谋赵观澜的身后事,生怕赵观澜把遗产分给邵艺。

    苏铮敏锐地问:“身体欠佳?什么病啊?”

    吴亮道:“据是心脏一直不太好,心肌肥大,这种病不太严重的话,平常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不太能剧烈运动,猝死率比一般人高。可能年纪大了,危险性也更高了吧。”

    苏铮点了点头,心想,邵艺和赵开这两方的矛盾,果然是在激化。

    他刚跟吴亮谈完,紧接着就接到庄天的电话。

    庄天在电话里十分激动:“铮铮,你听了吗?赵开被了!就昨晚,他出去玩儿,在地下停车场被人给堵了!”

    苏铮:“……”他怔愣了片刻,才问,“怎么回事?谁干的?”

    庄天:“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人的,我朋友的朋友是他好朋友,还他的那伙人挺神奇的,不是乱一气,而是把他逼墙角,一边看手机一边他,也没把他得太严重,就是胳膊上、背上被抡了几棍子。”

    一边看手机一边他?苏铮脑补了一下这个极具画面感的场景,这是什么手法?这么奇葩是为哪般啊?

    “后来赵开保镖来了,那几个人就跑了,也没抓住人,保镖就把赵开送了医院,赵开现在气得要死,但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他可能仇家太多,自己一时都数不过来了吧。”听着庄天那轻快的语气,苏铮仿佛隔着电话线就能看到他大仇得报眉飞色舞的模样,“啊哈哈,真是恶有恶报。”

    苏铮也很高兴,但他不像庄天就顾着傻乐,这事有点蹊跷,而且地下停车场埋伏、奇葩法、了胳膊和背……

    这怎么那么像是有人专门给他报仇似的?

    ……

    苏铮从工作室出来,就去找庄心诚,庄心诚今天要在外面录一个访谈,他直接去了录访谈的酒店。

    苏铮到了酒店大堂吧,访谈节目组正在架设器材,庄心诚坐在沙发上,看节目组准备的采访问题。

    “铮铮?你怎么来了?”庄心诚见了他,有些诧异有些惊喜。

    “我想问你点事。”苏铮挥了挥手,庄心诚身边的工作人员识趣地走开了。

    庄心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是想跟我讨论新戏剧本的事吗?现在时间恐怕不够,不如明天我们再详细聊?”

    苏铮摇了摇头,贴近庄心诚耳边,问他:“叔你知道赵开被人了吗?”

    庄心诚皱了皱眉头,眼神有个细的变化,随后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也不惊讶,那孩子无法无天惯了,有人教训他也很正常。”

    苏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不是你?”

    庄心诚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看我像做这种事的人吗?”

    苏铮歪着头看了看他:“不像。但我听人,陷入爱情的人,都会和以前不一样。”

    庄心诚垂下眼睑,嘴角浮现一个的弧度:“铮铮,你话总是给我下套,我要这事不是我做的,我还和以前一样,那就是不爱你吗?”

    苏铮:“那叔话还总是这样模棱两可呢。”

    庄心诚站起身,揉了一把苏铮的头发:“访谈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苏铮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走到另一侧的卡位,他收回目光,见庄心诚把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苏铮捡起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那就是开机密码,他翻了翻庄心诚的信息记录,只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苏铮不知道和庄心诚联系的是谁,两人的通讯记录简单明了,但信息丰富。

    庄心诚:【确定是他干的吗?】

    陌生人:【可以确定了。其中一个混混在看守所透露给我的人了。】

    庄心诚:【好。】

    苏铮微笑起来,又去看了庄心诚的相册,有一张最近的照片很有趣,拍的是一张白纸上画了个人体模型,胳膊上、肩上、背部某些区域了黑色的阴影。

    苏铮想了想,这些阴影正好与他身上的伤位置重合。

    苏铮把手机放了回去,脑补出了一整个故事——

    庄心诚那天看了他身上的伤,于是画出了这幅“伤痕示意图”,他找人调查了这件事,确认赵开就是幕后黑手,然后再找人埋伏赵开,还把这张图拍下来发给了雇佣的人,然后社会大哥们就在停车场抓住赵开,按照庄老板的吩咐,对着图上的阴影,像复印一样,在赵开身上留下精确的伤痕。

    这才是真正丝毫不差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铮叹服不已,他一直觉得叔在某些方面有些完美主义的强迫症,原来报个仇,也可以这样追求形式的美感,以及精准的浪漫。

    他抬头看了看庄心诚,庄心诚穿着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优雅端庄地坐在那里接受访谈,他频频微笑,和记者亲切互动,沐浴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在人群中是那样明亮耀眼,把周围所有一切都衬得像褪色的背景。

    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做过这种摆不上台面的事,今天却为了苏铮,破了例,他不肯承认,兴许也是觉得自己的做法,与原则相悖,有些拿不出手?

    可他又把手机放在这里,这是不是有意让苏铮看见?让苏铮知道他为他报了仇,他心里有点的得意,想要偷偷地拿出来炫耀?

    这千回百转的心思,真就像一个一朝陷入热恋的少年,和以前不一样了。

    苏铮不上自己心里的滋味,大概像吃了颗话梅糖,又酸又甜,他感激庄心诚,可又不由得想,是不是他把叔给带坏了?

    桌上有便签纸和签字笔,苏铮撕了一张,抽出笔,在纸上画了几个大错落的红唇和爱心,然后将那张便签贴在了庄心诚的手机背面,再把手机放回原处。

    他做完这一切,和庄心诚的助理了个招呼,离开了酒店。

    ……

    苏铮回家以后,又请庄天过来,三个人继续一边吃火锅一边开分队碰头会,这次袁圆熬了独家秘制番茄锅,他在准备食材的时候,庄天一直围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下厨房的美妙滋味。

    饭桌上,苏铮没庄心诚帮他报仇的事,只是要和大家商量,现在既然情况有变,那他们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袁圆依然不改初衷:“别人教训他,那是别人的事,我们的仇,还要我们自己去报。”

    庄天对整件事知道得比较详细,他问苏铮:“铮铮,你这事,会不会是爸爸、或者叔帮咱们出头了?他们明面上不好处理,就用了这种变通的方法。”

    袁圆接话道:“即便是如此。家人帮报仇是家人心疼咱们,咱们自己报仇,那是咱们自己心疼自己,没毛病。”

    苏铮最后一锤定音:“圆得对。”

    他们三个在火锅腾腾的热气中,把手握在了一起,坚定道:“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苏铮憋着笑:“现在的气氛有点中二。”

    袁圆:“不如我们趁着现在中二的气氛,就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庄天皱眉道:“结拜之后还能找兄弟谈恋爱吗?咳,我是怕万一……”

    苏铮和袁圆同时看向他,两张脸上同样的一言难尽。

    三个人面面相觑片刻,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