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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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图这次往回赶, 穿着地府劳保靴一路跑着,三十分钟就回到了故地。

    不过经过他们一天的折腾, 还有送人的来回, 这个时候已经是太阳西下的黄昏时分, 荒芜的村落显得更加阴森,仿佛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会倾巢而出。

    连图一只手握紧着几张刚兑换来的五雷符, 重新站在了围屋之前。

    这个时候的围屋,没有了之前鬼执念被触发时出现的红灯笼, 围屋里面也一片死气的昏暗, 新房门上的白色囍字也不见了。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图另一只手紧握着阴阳令,对着大门喊。

    “把卫澜还给我!!”

    连图的喊声从围屋里穿过,又被围绕的建筑层层叠叠反射了回来。

    并没有其他回应。

    连图左看右看, 这里是不会有其他动静了, 便又喊。

    “再不放人我不客气了!我烧了你们这个破屋子,让你们没地方住!还会和地府举报你们!!”

    “哥好大的脾气啊。”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围屋里传了出来。

    “你躲在哪!有本事出来话!你等不到新郎你抓我朋友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没害过你!只不过想井水不犯河水而已!”连图生气道。

    “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毁了我的婚宴,怎么能没有得罪我呢?”那个女子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 但是在破败的围屋这种场景下,就显得特别诡异。

    “你的婚宴早就结束了!你的新郎也根本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是你先拉无辜的人进来的!是你有错在先!”连图喊。

    “并不是你们所有人都和我无关。”

    连图愣了一下。

    “谁?”

    “你们之中,有一个人身上有新郎的血脉。是他激发了这里的一切。”女子。

    连图转念一想,很快想到了缘由。

    是万利。

    他之前和其他同学过自己父亲是这个地方的人,而且还指出这里有宝藏,以及知道水井里有东西。很显然了,这一切都表明他父亲是这个围屋里唯一没有死的人, 也就是新郎。

    “既然你也发现是他的血脉不是他本人在这里,也就是明你的新郎不管之前做了什么事,在感情上也早已负了你,他和别人结婚生子了!你还想着他干什么?!”连图。

    那女子先是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笑了。

    “是啊,我还想着他干什么……”

    完这句话,女子又没再话,连图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急的冲进了围屋。

    刚才她的声音就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肯定就是躲在这里面了。

    连图左右看了一圈,最终把目光投向了院子里的那口水井。

    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井口更显得黝黑恐怖。连图拿出手电照了一下,发现这个井水变得不透光了起来,显得非常诡异,仿佛里面的东西不再是水。

    连图丢了两张五雷符下去,很可惜电光划过,井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卫澜?”

    连图喊着。

    没有回应。

    连图左想右想,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从包里再次拿出锁魂绳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一头系在了井沿的辘轳上。咬着阴阳令爬进了水井。

    水井的墙壁又湿又滑,还长满了恶心的黑色絮状物,如果是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安然爬下去的。幸好这个时候地府劳保靴再次发挥了作用,让连图的脚稳稳的站在了井壁上,抓着锁魂绳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漆黑水面,连图的心跳忍不住更快了一些。不过他的脚步并没有放缓,而是脑海里不断的想着卫澜,然后咬着嘴里的阴阳令,毫不犹豫的大步跨了进去。

    冰冷的东西瞬间淹没了连图,让他全身都忍不住了一个冷颤。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是呼吸无碍,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不过他没有停下步子,反而继续往下走去。直到脚底触到了另一个有些软的地面。

    好像是井底的淤泥。

    连图思索了一下,蹲下身摸索了片刻,还真的在淤泥里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使劲拽起来,却发现好像是个木箱子。

    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连图又摸不到其他东西,只能提着这个箱子又往井外走去。

    出了这井底类似水一样的东西,连图才发觉这个木箱子沉重的有些过分了。

    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他脱出井口,往外一扔。

    哐啷一声响,箱子的盖子在地上被砸开。

    黄澄澄的一摊东西摔了出来。

    连图定金一看,发现居然是金子……

    这是什么意思?

    连图本以为会捞出那个狐狸的尸骨的,没想到竟然挖出了这么一个玩意。

    那卫澜和那个女妖怪会躲在哪?

    连图确认那箱子里没有其他东西以后,再也没看那箱子一眼,反而往楼上走去。

    虽然看起来希望不大,但也只能再去新房确认一下了。

    连图抱着沉重的心情推开新房的门,却见到那个破木板床上好好的坐着一个身影。

    定睛一看不就是卫澜吗?

    “你?”连图不可置信的愣在门口。

    “怎么?你不是再找我吗?”卫澜抱着手,挂着一种连图从来没见过的笑容。好像偷吃了什么人参果一样。

    连图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破旧的房子里没别人了,便走了过去。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是那个狐狸精要考验我们,才把我抓走了。”卫澜眨着眼睛。“它想看看,这世上人和非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情。你冒着危险回来救我,又不贪图她的钱,她被感动了,才把我放了。”

    卫澜这理由的是无可挑剔,不过看卫澜这个样子,连图怎么觉得可信度这么低呢?

    “你真的被她抓住了?”连图怀疑的问。

    不是故意在这等着看自己会不会来,考验他所谓的感情吧。

    “真的!”卫澜有些委屈的看着连图。“她不止一个人,还有个老妖精母亲帮她呢。你忘了我们在路上碰到鬼娶亲时遇到的假张蜜吗?”

    卫澜这么一,连图又有点信了。

    “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连图彻底松了口气,拥抱了一下卫澜的肩膀。

    卫澜双眼放光,也狠狠的搂住了连图。

    “你回来救我,我真是又高兴又担心。我之前不是和你过,你保护好自己就行,别管我吗?”

    “那我也没正面答应你啊。”连图任由卫澜搂着。

    毕竟他刚才才意识到,假如卫澜真的消失,他真的真的很难过……

    就在两人享受这难得的心贴心的温情感觉,突然听到哐啷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个人公鸭嗓子般惨叫了一声。极为煞风景。

    卫澜有些不满的挑起眉,很想继续和连图这么抱下去,不过他也知道以连图的性子是不可能不出去看看的。

    ……

    陪着连图走出房门往下看,只见刚才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竟然多了一个人影。

    他站在井边的木箱子边上,摔了一跤,那装满了金子的箱子砸在他腿上,好像伤的不轻,他拔不出来腿,在地上趴着惨叫呢。

    原来是万利。

    “咦,这家伙竟然还躲在这里,真是胆子大。”连图感慨道。

    “人为财死。”卫澜简短的了一句,陪着连图下了楼。

    “救……救命啊!”

    万利看到有人下来,赶紧求救。

    这个时候,井里缓缓的浮出了一个煞白的狐狸骷髅,它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万利。

    “他自己不敢来,却叫自己的儿子来送死。”

    万利看到狐狸骷髅,叫的更惨了,也不管腿被一箱金子死死压着,挣着使劲往外爬,那血瞬间留了一地。

    连图看不下去了,出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万利害了你,你这样吓他,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那狐狸骷髅飘出来,竟然还和连图轻轻点了点头。

    “哥你情深义重,实在让女佩服。只叹我自己所托非人,误了情又误了命。”

    那狐狸骷髅这么话的时候,围屋大门外也窜进来一个毛皮花白的身影。

    “女儿啊,你母亲好苦。”新来的老狐狸坐在地上用前爪揉着眼睛。“可怜我生了一对痴儿,都等那负心郎蹉跎了时光。”

    连图陡然遇到这出家庭伦理大剧,一时插不上话。

    却也知道这个老狐狸应该就是之前路上假冒张蜜的那个妖怪了。

    那老狐狸可能也反应过来旁边还有其他人,又转过身来对连图作揖。

    “实在是抱歉。老身之前在你们身边作怪,也是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随着老狐狸的解释,连图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当年那个姓严的在山中玩耍的时候无意中见了眼前这位狐狸新娘新化形的样子,惊为天人。惯是油嘴滑舌的他,当即把那个不谙世事的狐狸精迷了个七荤八素。

    狐狸精把那段情当了真,还交出了身子,好在这个地界惯有能通阴阳的神婆神汉,她作母亲的便化作人形下山提亲。

    原本那严家父母是不同意的,自家儿子娶个狐狸怎么行。而且人妖殊途,是不可能有后代的,会断了他们严家的香火。

    但是那老狐狸爱女心切,拿出了从前积攒的金银做嫁妆,那严家父母见钱眼开就同意了,反正他们二人可以再生一个。

    有了父母点头,加上又是严家子自己惹上的事,占了人家狐狸女儿的清白,这围屋的族长也做主定了亲,压着那个严家子回来娶妻。

    可那严家子是个花惯了的性子,狐狸精虽美,但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再他自觉自己香火可不能断,怎么能结这断子绝孙的亲。

    心里有了不忿,严家子心里就计划上了。

    他计划婚宴那晚,也就是全族人都在的时候,下药在井水里,然后自己偷跑。

    当然,他心里可也记着狐狸的嫁妆,为了那些钱财不再有人争抢,也怕其他人再去找他回来算账,他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一百多口人灭口。

    后来,大婚当夜,狐狸新娘无意中出了自己的弱点,严家子原本愁苦怎么甩开狐狸精的烦恼一扫而空,连带新娘一起迷倒,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烧了它的皮子,又点燃了围屋。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刚点着火,准备搬着金银放上骡车离开的时候,那狐狸皮子竟然爬了起来,追在他身后。

    像是新娘子被火烧皮毛的痛苦惊醒,凄厉的在他后面喊着。

    严家子吓得要死,只好丢下那沉重的金银,自己飞奔跑了,临走之时,他怕后面的皮子追上,顺手也把大门顶上,导致这围屋一百多口人都被活活熏死在院子里。

    老狐狸也只知道这些事了。毕竟那个严家子跑了以后,再也没有音讯。

    “可怜我的女儿,还是一片痴心,她竟然还想着那子是不是有苦衷,还想问他一句为什么。想着那家伙走之前记挂着那箱金银,我女儿死前抱着金银投了井,等他回来。”

    “为娘的我啊……知道女儿的魂放不下,投不了胎,心里难受,只盼着一天谁能让我女儿清醒。”老狐狸内疚的看着连图他们。“我看你们是有本事的,便使了主意让你们回去,希望你们看在我一片爱女之心上,饶了我女儿,让她投胎去吧。”

    “老身我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这身老骨头让你们杀了出气也是可以的。”

    连图听完这故事自己都忍不住哭了,哪还会真的怪罪这群狐狸呢。

    可叹这妖怪还比人有情味的多呢。

    看见连图眼眶红红的,卫澜忍不住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稳定了情绪,连图看向地上的万利也难免带上了厌弃的情绪。虽然那个严家子不是万利本人,可看这万利前前后后做的事情,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父亲之前做的事情你也听见了,你自己把后面的事情交代干净。老实坦白,要不然我们饶不了你!”

    万利吓的要死,再也恨自己父亲不清楚他在这个地方做了什么,害得他差点死去,便一五一十的了。

    ……

    回了县城的严家子听当晚一个活口也没有,自知无人会发现他做了什么,心里倒也坦然,不过地方难免有认识他的人会多嘴问家里的事,便远走他乡,在湖城入赘娶了一个屠户的女儿,自在生活下去了。

    不过,那留在围屋里的一箱金银,他也从未放下过心。

    多年来,他一直明里暗里听过这围屋的事,知道没人捡到过那箱金子,又听见了闹鬼的传闻,知道没人会去那围屋找东西,心里更是觉得那箱金银还在。

    不过他自己也顾忌碰到自己杀死的鬼,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出现。好在儿子长大了,他近期又生了病,生活困苦就想起这东西来了。

    他告诉儿子自己是这客城的人,那围屋是自己的祖屋,当年有祖先在这里埋了金银。不过因为火灾闹鬼,他一直不敢去。而且现在年纪大了,人又在生病,还是要靠儿子你去完成自己这个未了的心愿。

    万利一听有那么多金银,当即也是心痒难耐,不过他也怕真的有什么意外,一直不敢独自动身。哪知道世上就那么巧合的事,就在这个当巧,他们班上组织暑假活动,刚好就是来那个围屋附近旅游,他觉得机不可失,从来不合群的他也报名参加了这个活动,当然也是一路上就在算要怎么拐骗一些同学陪自己去找财宝了。

    他父亲虽然怕无钱治病,但终究也是心疼自己唯一的独苗的,便告诉他围屋里可能会有个狐狸精作祟,一定要心。

    万利自就没见过鬼,对于父亲的忠告原本是不屑一顾的。不过他早就计划带了同学垫背,也算是做了两手准备。

    后来他在围屋里遍寻不到金银,猜着这么多年没人发现那金银,可能是当时围屋着火的时候金银就藏好了,再一想,当时那人拿着金银身上又着了火,跳进水井避火也是一种可能,便让两个同学替他捞了。还真的歪正着捞到了狐狸的尸骨,触动了往事。

    听万利完了当年那严家子,也就是现在叫做万严福的结局,狐狸新娘的骸骨一动也不动,好像这人没给她带来什么触动,不知道是不是哀莫大于心死。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爸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做了这些事是他的债,你们要讨债,我可以帮你,求求你们饶了我一条命吧!”万利见众人不话,心里很怕这些狐狸要吃他,又开始主动求饶了。

    瞧瞧这人的什么话。好歹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出卖起来也一点犹豫也没有。

    不过他那父亲坑起儿子也不手软,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连图心里叹了一声。对那狐狸新娘。

    “既然你没有害过人,执念也已经放下,还是早日投胎去吧,犯不着为了这种人背上刑罚。”

    着,连图又觉得那万严福实在可恶,忍不住又。

    “你要是实在放不下,要去报仇我也不阻拦你。地府也规定了手刃仇人刑罚较轻,我也是开收容所的,能替地府行刑,你来我这里坐牢受罚,总比在地府里好受的多。”

    那老狐狸却不太想让女儿去。

    “我们兽类修成人形着实不易,人犯了罪和兽犯了罪可不是同等之刑。女儿你既然放下,还是早日投胎去吧,也许地府念你可怜,下辈子能投个人胎。”

    “母亲,孩儿不孝,实在是让您担心了。我死的时候执念太深,忘了太多事,只记得要等严福,做了个井下怨鬼。”狐狸新娘叹了一声。“那严福他既然多年只想着金银而从未想过我一分,如此无情,我也没必要等了。”

    “鬼门刚刚关闭,要是想投胎可得等明年了。连图那里开了一家收容所可以容纳鬼类生活,你想不想去?”卫澜。

    连图听那些过往听得入迷,一时都忘了自己的职责,好在卫澜没把这事忘了。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是想在此地陪我母亲。”狐狸新娘。

    这也是人之常情,连图也没再劝了。倒是卫澜还记得正事,又问了一句。

    “你们看起来有些道行,想必在这个地方修炼了许多年吧。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这个地方许多年前还住过一户姓牛的?他们好像和鬼魅或者是妖怪有些纠葛。”

    “姓牛?”

    狐狸新娘和老狐狸都惊叫了一声。

    连图一听有戏,赶紧也追问道。

    “那姓牛的是认识一个女子帮过他读书,但是记不清模样了,你们有线索吗?”

    “当然认识。”老狐狸又叹了一声。“那个女子是我的大女儿。她虽然也担心妹妹,但是不喜欢骗人,所以我都是瞒着她过来找合适的对象救我二女儿的。所以这次你们没看见她。”

    “什么?”连图震惊了。

    这狐狸一家人怎么回事,怎么都和人牵扯不清呢。

    不过参考严福的事情,难道牛禾他也做了这种始乱终弃的事?

    看不出来牛禾是这种人啊,而且牛禾当年好像还挺的?十六……倒也通人事了。

    就在连图胡乱猜想的时候,老狐狸继续下去了。

    “倒也不是那个姓牛的子坏,他挺傻的,只是知道读书。我女儿当初看他一边放牛一边在河边泥地里写字入迷,总是跑丢了牛,觉得他傻的可爱,便帮他找过几回牛。后来两人熟悉了,那傻子也教了我大姑娘读书写字,两个人倒是越越一块去了。”

    “后来那傻子家里穷,不给他再买书了,我女儿拿了金银去给他,结果那傻子没见过世面,看见那么多钱就是不肯收。后来我女儿没办法,帮他在山上采药之类的给他去卖钱,他才收了。”

    “两个人两无猜过了挺多年,我以为只是做个玩伴也随他们去了,哪知道我女儿早已芳心暗许,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和我们罢了。”老狐狸陷入到当年的回忆,眼神变得有些迷惘。“后来那子听恢复什么高考了,在县里报了个什么学校考了一次,成绩很不错,他父母也才觉得自己儿子可能是个读书的料,便算好好供他上学了。我女儿不方便去城里,又舍不得人,就在家里哭,我才知道女儿的心思。后来我当晚去了他家提亲,可他父母百般不同意,我也只能算了。毕竟两个人清清白白的,也是我女儿一厢情愿。那些草药也不值几个钱,要回来我也拉不下脸,就当资助朋友了。”

    着老狐狸又叹了口气。“那子是人品不错的,要是能做我女婿,我也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后来呢?”连图问。

    “后来,听对方父母不同意,我女儿便去他家和那子告别,那子好像也觉出味了,不去城里上学了。他父母觉得自己一家终于要出个光耀门楣的读书种子,怎么能困在这个山沟沟里,什么也不同意,便找了神婆,让他把我女儿忘了。”

    “我女儿听我们他两人有缘无分,也没再什么。可是她终究是个痴情种子,心里念想着那子自己一定会回来的诺言,白白傻等着罢了。”

    ……

    连图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了。

    因为他记得牛禾好像早就结婚了呢,孩子都在读大学了。

    但是这件事,好像也不能怪牛禾。

    ……

    “能带我们去见见你大女儿吗。”

    连图想着,这种事,还是看看当事人的精神状态再好了。

    “当然可以。”

    老狐狸去井边抱了自己二女儿的头骨,又对两人招了招手。

    连图刚走了一步,突然想起这地上还躺了个人呢,再这样躺下去,不定就失血过多死了。

    “这个人怎么办?”

    “随你们处置。”

    老狐狸这也才注意到万利,好像那里原来只不过是一堆垃圾。

    “对了,这金银我们也用不上了,就送给你们吧。不能便宜别人。”

    连图本想客气两句,可话还没出口,卫澜就一只手把那沉重无比的箱子提上了。

    万利的腿没了压制,赶紧缩到一边躲着去了,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

    “我给他个报警电话吧。”连图着,想电话。却被卫澜按住了手。

    “别看这个人现在一脸老实,你信不信你完电话,他肯定和警察是你们两个一起发现了财宝,你见财起意伤他,拿走了金条。”

    ……连图扫了一眼万利,发现对方眼底还真的挺怨毒的。

    是哦,毕竟这么大一箱金子呢。

    “那怎么办。”

    “我给他留个印记,假如他我们坏话,我就把他吃掉。”卫澜轻松的。

    万利听到这句话,不仅不害怕,还有些疑惑的看着卫澜。

    他是旺仔牛奶吗?不听话就吃掉?这种冷笑话能吓到自己这个成年人吗?

    卫澜兴许是察觉到了万利心里的嘀咕,他转过脸对着这个家伙猛地张大了嘴。

    背对着卫澜的连图并没有看见卫澜嘴里有什么,但是万利翻着白眼好像快要昏过去了。

    原来……原来和他们走了一路的这个人是鬼。

    这个认知让万利的世界观彻底粉碎了。他不敢再质疑卫澜任何一句话,对方了放了印记就是放了印记,他敢乱就吃掉他是真的吃掉……

    确定万利不会乱之后,连图给卫澜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叫了救护车。再跟着老狐狸去找她的大女儿。

    原本以为狐狸都是住在山洞里的,哪知道这些狐狸已经成了精,对生活质量也挺看重,她们挖通了一个古墓,在这座修建的大气精美的墓室里住下了。

    老狐狸是郑重的邀请了连图去家里坐坐,但是连图确实不想在别人的墓室里喝茶就婉拒了。幸好对方也没有强求,就让连图在墓道口等等。

    那老狐狸的大女儿为了等牛禾回来,每天除了会去逛逛她和牛禾相遇的那条瀑布,就在墓室里修炼哪儿也不去。一叫就出来了。

    听见这事,连图也为这狐狸老母亲擦一把同情泪,这两个女儿都是如此痴情的种子,自己也操碎了心吧。

    “阿莩,你妹妹回来了!”

    老狐狸这么着,挖开的墓道里就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连图抬眼去看,只见一个皮毛微红的狐狸从远处的墓室的探出了一个脑袋。

    “这两位生人是谁?”

    “是我们的恩人。他们帮你妹妹脱了执念,明年就能投胎了。”老狐狸怀里那个头骨也飘了起来,在墓道里和阿莩碰了碰脑袋。

    “阿莩拜谢两位恩公救我妹妹出来。”阿莩拱了拱两只前爪,郑重的低头拜了拜。

    连图看了看她,见她神智好像尚算正常,便开口。

    “其实我们这次来还有点别的事。是关于你的。”

    阿莩看了看母亲的神情,心里也有了些许预感,她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瞧着连图。

    “是……阿牛的事吗?”

    “是的。”连图点了点头,又把话往好了。“他心里隐约记得自己在这里有个姐姐,一直没有放下心,让我们过来看看。”

    “阿牛既然想……他自己怎么不来?”阿莩的两只眼睛里冒出了水光。

    “你们的那些事情他都记不清了,也不记得和你约定的地点。而且他现在工作很忙,一时走不开身的……”连图解释道。

    “那……你们能带我去看看他吗?”阿莩有些纠结的甩了甩尾巴。“我这么多年潜心修炼,人形已经可以维持很久了。不会给你们和他惹麻烦的。”

    “可以是可以……”连图为难的。“不过,你应该知道你距离阿牛离开已经三十年了,我们普通人寿命短暂,婚恋嫁娶,总是平常……”

    阿莩也算是个聪明的了,听到连图道这里,也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阿牛已经有家室了是不是。”

    “是……”连图尴尬的不得了。“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莩的尾巴甩动着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年他走,我也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

    看见阿莩神情还算正常,连图心想这事总该有个了解了,就又问了一句。

    “阿牛也还想着你的,他至今还记得你们帮他读书的恩情,他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告诉他,他也肯定会帮忙的。”

    “当年我帮他,并没有想求什么回报。”阿莩摇了摇头。

    “那……你要不要再去见他一面呢,”现在这位牛禾面相虽然还算中正,但是身体微胖,早已不是原来翩翩少年郎了,也许这位阿莩见了如今的他,可以断了那些遐思呢。

    “算了吧,相见除了徒增悲切还能怎么样呢,不如不见。”

    阿莩尾巴一甩,丢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告诉他我早已死了吧。”

    连图眼疾手快接住,发现手里竟然是个草编的蝈蝈,也不知道怎么保存的,那草叶的青绿一直没有消退,就好像刚刚编出来的似的。

    ……

    看见阿莩和他妹妹的头骨回墓室了,那个老狐狸也开口道。

    “既然我女儿不见了,那两人之间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吧。你们也不必在意这件事,这就回去吧。”

    连图觉得这个阿莩都等了阿牛三十年了,能真的不见就不想了么……

    “她……”

    “不用担心,对于我们精怪来,抛弃了这些杂念,专心修炼是最好的。”老狐狸。

    连图想了想,对方都这么了,而自己总归是个外人,还能什么呢,只好握着草编的蝈蝈和老狐狸道别。

    “等等。”卫澜突然。

    连图和老狐狸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们有月亮精华吗?别的妖怪的妖丹也可以。要什么东西,我们可以和你们换。”卫澜。

    连图一听卫澜还记得唐念这事,心里更羞愧了。自己这趟外勤光顾着听故事了,自己的正事总是忘。哎,也只怪这次的事情实在是离奇又曲折,一般人谁能不在意呢。

    “我二女儿的妖丹在空气里暴露太久,消散了,不过月亮精华我们有的是。”老狐狸。“我们一家三口现在也不求什么,恩人你们有需求就拿去吧。”

    老狐狸着,自己去墓室里取了一个白色的东西。

    连图等对方走近一看,发现是个切了一半的头盖骨,那骨碗里盛着一汪浅蓝半透明的东西,看着倒是挺漂亮。

    “既然愿意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卫澜一点都不客气的接过了。

    他一只手提着装满金子的箱子,另一只手端着这个骨碗,真真的一副贼不落空的模样。

    连图尴尬的不得了,生怕卫澜又问人家要什么,赶紧开口和老狐狸告别。

    ……

    回到之前住的民宿,张蜜他们看见卫澜回来也是松了口气,并且告诉连图万利进医院了,据是在山上摔断了腿,几个人都他是活该。

    看样子万利确实没敢实话,把他和卫澜摘出去了。

    出了这么惊魂又曲折的事,几个学生是没有心情再玩下去了。都要求买和连图同一趟车回湖城。

    其中万利他腿断了要在医院休养,是怎么都碰不到一块了。

    张蜜这几个学生这次世界观翻天覆地的变了,看待连图和卫澜自然更加崇拜了。毕竟这位学长现在不但是个已经工作的成熟人士,还是个兼职鬼的稀有人才啊。

    他们纷纷留下了连图的联系方式和他酒店的地址,以后有事没事一定常来酒店。如果有认识的人有类似的麻烦,他们也一定会推荐连图。

    连图对于推销自己酒店这件事是不遗余力的,对方既然主动开口要,那他当然顺水推舟邀请大家时常来玩。

    客套了一路,回到了湖城,两拨人各自回去修整。

    连图这次除了完成了牛市长的委托,还得了一箱金子和月亮精华,可谓收获颇丰。

    回到酒店,立刻大手一挥,召集员工进了一间空客房,当众炫耀一番。

    “哇,这么多金子。”刘浪用着模特的手抚摸着箱子里黄澄澄的金条。“能值多少钱?”

    “我不知道。”

    连图摸了摸脑袋,心想这么多金子,还得找个可靠的人出手才行。不过他记得大恺好就有采矿业的业务,自己联系他们出手应该很不错。

    想着,他给金子拍了张图,发给了张助理,问他这么多金子大恺能不能收。

    发完这条短信,连图没再看手机,转而对着看热闹的唐念。

    “你猜猜看这个塑料袋里是什么?”

    唐念看着那个普通的黑色塑料袋,心想还能是什么,既然特意问自己,难道是客城的特产腊肉吗?

    想到这里,唐念吸溜了一下口水。

    看到唐念的模样,连图猜着他又想到吃了,便无奈摇头,从里面掏出个骨碗来。

    “月亮精华。”

    唐念一看那东西从塑料袋里漏出来,就移不开眼睛了。

    “这……这从哪来的?”

    “我们这次碰到一窝狐狸精,问她们要的。”连图。

    “狐狸精?漂亮不漂亮?”马丛山来劲了。

    “特别漂亮。”连图。“还有个没投胎呢,你要不要去认识一下?”

    “我……”马丛山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杀气,顿时收敛了表情。“哎,我就是好奇问问。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狐狸精。我这个有家室的男人怎么能去随便认识那些陌生女怪和女鬼呢……”

    “你是吧?老婆。”马丛山非常自然的回头对梅芙露了个讨好的笑容。

    梅芙鼻子里哼了一口鬼气,没再什么。

    经过马丛山的插科诨,唐念从不可置信里恢复了一点,心翼翼的问。

    “这……这个东西是给我准备的嘛?”

    “我们这不就你一个妖怪。当然是给你的。”连图爽快的把骨碗递给他。“用完了记得把骨碗留下来继续积攒月亮精华啊,我可不知道去哪再给你找个头盖骨。”

    “好的好的。”唐念捧着那个碗,像是捧着个无价之宝。

    “老唐你心里急就快把它用掉吧,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有事我也帮你记着,等你回来告诉你。”白玲在一边。

    “我……我想就在这里用。”唐念期待的看着白玲。“我化形的第一次,希望你在。”

    众人了然,不少人嘴上散了散了。

    但是唐念又不好意思的把众人喊住。

    “那个……我的审美也不知道对不对,你们帮我做个参考。”

    敢情好这唐念是要在这里现场捏脸啊。

    连图心里也觉得稀奇,便和其他人一起站着,让唐念变个样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