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渣攻心头白月光 19
苏淼的葬礼是在联赛当天举行的,因为他几乎没有任何亲人,所以来的只有肖胜誉以及两面之缘的顾星杰。
下葬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飘着淅沥沥的雨,肖胜誉就那么呆呆的单膝跪在那块冰冷的墓碑前。
他的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胡子短短几天也冒了不少,面上是浓浓的疲惫,甚至连以前最在意的头发都没有心思打理半分。
抬着颤抖的指,肖胜誉以指腹轻而柔的摩挲着墓碑上那张印着少年腼腆笑意的照片。
那还是他被放假那段时间,带人出去玩时心血来潮下拍的。
泛着粉的肉脸颊因黑白照片的关系显得黯淡,但那双闪亮的眸,却始终如水晶般的漂亮,如水晶般的干净。
打着伞的顾星杰看到面前男人这般颓废的模样,平时妙语连珠的口这刻却像是哑了音,半响才吐出了两个字。
“节哀。”
肖胜誉没有话,被打湿的发稍淌掉着细细的雨珠,滑落进男人衣衫,浸出一片又一片的水渍。
“人找到了吗?”嘶而哑的音,半分不像那个肆意的他。
面对这句问话,顾星杰没有回话。
他知道苏淼的死对人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更何况对方还调查出了会造成这一幕的元凶,吕志宇。
城市里找个人对旁人来或许困难,但对人脉遍地交际极广的顾星杰来并不难,但面对这个状态下的肖胜誉,他却是不敢告诉对方,他找到人了。
他们虽然有后台,但光明正大的杀一个人,同样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所以顾星杰顿了顿道:“我知道你现在想杀他,但是你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下,他”
“把他交给我。”
“胜誉”
蓦地起身,肖胜誉猛的拽住了身后顾星杰的衣领,若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腥红着目的男人额头青筋直冒的怒吼道:“我特么的让你把他交给我!!!”
咆哮落下,自人中掉落在一旁集了片水洼的地面上的黑色雨伞,溅起一道不清的朦胧。
而那片朦胧后,是一双布满血丝狠戾到近乎疯狂的眼睛。
如果不是那部,如果不是那条短信,肖胜誉就不会知道,他自以为将那个!个乖巧而美好的少年保护的好好的誓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最讽刺的笑话。
他的房间里竟然被吕志宇那个败类装了针孔摄像头!
那个人渣竟然威胁少年杀他,希望以此来报复他‘抢’他的位置的仇,但是那个傻乎乎的田鼠却因为下不了,为他整整自杀了两次!
至于威胁的原因那个禽兽竟然强了他都不舍得伤一分,碰一毫,只恨不得捧在心尖上的少年。
尖而利的哭喊声,崩溃到绝望的呼唤声,满身的鲜血淋漓,那盘他亲为少年洗好放在床头柜等他醒来吃的,却终散了满地被碾压成泥的甜葡萄。
就在他的房间,就在那张床上,他心心念念的少年,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看到那一幕的肖胜誉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的想到了两个月来,少年对那张床的抗拒,看到了少年冰冷的身体上那已结了疤却永远散不去刺眼的白痕,看到了他偷偷躲在窗户看着自己离去时,抱着自己的身体一个人在房间中哭的绝望到崩溃的模样
他过,他会保护好他的,他向他承诺过的。
一片黑暗的电影院中,傻乎乎的少年信了他,甚至感动到落了满脸的泪。
可是,可是他没有做到,他没有保护好他,他彻底失去了他。
杀人?
杀人算什么,就算他将那个人渣一刀刀的凌迟了,也不够解他心头之恨的万分之一。
一片蒙蒙细雨中,墓地前的俩个人就这般对持的僵持着。
顾星杰看着对面男人的那双眼睛,看着那双因失去伴侣而被彻底触怒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所以他不懂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刻骨,才能让这个向来游戏人间的肖胜誉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颓废,暴怒,黑暗压抑的像是想拖着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去为那个人陪葬。
可能是因为没有爱过,所以他才真的是不懂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吧。
想着曾经两次相见,那个单纯呆萌到令人莫明想揉他脑袋的少年,顾星杰轻闭上眼,他:“好。”
将人带到自己暗中产业的一套郊外的别墅,顾星杰道:“他就被绑在一楼储物室里面。”
副驾驶座位上的肖胜誉眸底划过一缕腥红血光,!,推开车门就往外走。
“肖胜誉!”
突然而来的声音暂时打断了男人的动作,顾星杰看着那似一夕之间弯下来的背脊,咬了下牙再次道:“就算你杀了他,苏淼也不会再回来。”
所以,求你不要为了他毁了你自己。
时间似停滞了很久,就在顾星杰以为劝动了人,再想些什么时,一句泛着冷意的话传来。
“可是如果我不杀了他,我担心我会忍不住先一步杀了我自己。”
我让他信我会保护好他,他信了,我失约了。
吕志宇从头到尾针对的就是我,我没有回家,他却受到了一辈子无法弥补的伤害。
吕志宇想杀的是我,我现在还在这,他却永远的消失了。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代替那个最干净,最美好,独一无二的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他给予的,都是他用命为我换来的。
我有什么资格置身事外!
看着合拢的大门后男人的背影,顾星杰叹了口气缓缓的合上了眼。
安静的别墅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着,带着几分诡谲的味道。
脚步停在储物室的门前,垂着眸的肖胜誉抬拧开了房门。
前几天吕志宇在发出短信后就一直等着苏淼的出,他笃定苏淼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因为他将那些录下来的某些画面发给了他。
他所知的苏淼没主见又胆,被这么一威胁他只用看着肖胜誉死无葬身之地就好,但是,吕志宇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胆子到连他话都不敢反驳一句,谁都能捏一下的苏淼,有天竟然会毅然的自楼顶一跃而下。
本准备去找苏淼麻烦的他,正好遇见了楼下的那幕,一地碎裂玻璃的鲜血淋漓中,本应该去了国外的肖胜誉却抱着满身是血的人哭的从未有过的狼狈与痛苦。
看到那副画面,他分明该快意,该冷笑的,但是那刻他的内心中只有害怕,只有恐惧。
害怕对方知道他的动作,恐惧来自那刻男人疯狂的报复。
逃,躲,藏,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肖胜誉没有任何动作,他以为那个男人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刚松一口气,却突然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给绑了,直接!接扔到了这。
肖胜誉的报复终于到了?还是他以前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来收拾他了?或者这只是一起单纯的绑架?
没有人告诉他。
这个不大的房间没有窗户,安静,诡异,空旷,黑暗而真真正正折磨吕志宇的是那份来自未知的恐惧,来自不确定的猜疑。
吕志宇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少天,看不到阳光的黑暗中,他觉得自己像是渡过了几个世纪般的漫长,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在这个地方时,一直紧闭的门忽的自外被打了开来。
在门打开刺眼的阳光照进黑暗一片储物室的那刻,被未知的恐惧早已吓的泪涕一脸的吕志宇蓦地抬起了头。
几乎反射性的他张口就道:“不是我,不关我的”最后一个‘事’字还没来的及落下,抬头在认出对面浑身阴郁缭绕男人的瞬间,刚刚才扶墙站起来的他,腿整个都软的再次狼狈瘫倒在了地上。
肖胜誉。
视线缓缓向下,涕泪交加吕志宇的目光停留在了男人中的那把泛着反光的剔骨刀上。
恐惧的泪哗哗往外涌的同时,他拖着几乎完全瘫软的双腿往后狼狈移动,口齿不清的道:“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冷冷看着这幕的肖胜誉一个字也没有多,他只是抬沉默的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划破阴沉的天幕。
吕志宇死了,死的极为痛苦与凄惨。
顾星杰自诩见过无数鲜血与残忍,但他却不知道原来一个失去所爱的人,可以疯狂到这般。
整个储物室全是暗色的血与碎肉残肢,那具尸体甚至已经不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因为血肉模糊至少还有肉,而那具尸体除开几近被剔的干净的白骨森森外,只有一个死相扭曲的头颅。
顾星杰想,那个人死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种彻骨的痛苦,才会自己戳瞎了自己的眼睛,才会疯狂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或许那样的一种报复,是没有经历过痛失生命所爱的他,完全无法想象到的吧。
联赛结束了,少了主要战斗力的恒千输的一败涂地,黑沉着脸从国外回来,本打算着开除临场脱逃肖胜誉的教练,却被一个名为汪秀的女人打进了医院!院,原因是他儿子进国家队后竟然成了gy。
未等警察将打人者拘留进局里,那个女人又神秘的突然间消失了。
然而只有参与调查了苏淼所有过往的顾星杰知道,她被那个已经彻底变成冷血无情刽子的男人,残忍的送去跟她儿子团聚去了。
当顾星杰找到那个满身是血的肖胜誉时,他只是阴戾着血色满目的眸重复着一句话:这是他们欠淼的,这是他们欠淼的!
那是顾星杰第一次觉得,那个跟他从一起玩到大,游戏人间的肖胜誉陌生的过份。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所有的事情也在慢慢的变着,包括那个肖胜誉。
肖胜誉变了,变的顾星杰也不认识了,如同他见惯了的那些圈中的上位者,变的冷血,变的残忍,变的再也没有了丁点人情味儿。
多年后慈善会上,作为全国知名慈善家的肖胜誉以近十几个亿的大笔拍下个店铺,作为主办场方的顾星杰与人相见时,只剩下了上流圈中最常见的肖总与顾总客套冰冷的称呼。
那晚,睡不着的顾星杰自抽屉最下层,拿出曾经的那纸调查资料。
他想,为什么同样是几近相同的童年,为什么肖胜誉总在变,变成了曾经所有人眼中的人渣混蛋,变成当初残忍的刽子,变成了现在冷血的上位者,但苏淼却能从到大保持着骨子中那抹最干净的纯粹。
只是想了一整夜,这个问题他都没想通。
第二天,昨夜翻资料突然记起来今天是人忌日的顾星杰,买了束鲜花去了那片墓地,却意外的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家店破产了,不过我将他买了下来,以后他就只为淼一个人做蛋糕了,不一样的,独一无二的,就像以前那样。”
抬起,轻抚着相片中少年那张软乎乎肉的脸,肖胜誉轻轻将额贴在上,闭着眼黯哑着颤抖的音轻声道:“淼,我好想你”
好想你。
那片墓碑四周,近乎入目所及,摆满了精致可爱的蛋糕,而每个蛋糕上的造型都是独一无二的。
看着中的鲜花,顾星杰敛目笑了笑,抬步上了前。
或许,不是肖胜誉变了,只是心死了,而那惟一还活着,还温着,还跳动着的,也仅只因那一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