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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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哒滴哒滴哒—

    深夜客厅中复古的欧式摆钟上的指针不知疲倦的跳动着,沙发上,少年抱着抱枕定定的望着那已跳过十二点的秒针。

    已经第二天了。

    原本明媚的脸因为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蒙上了一层黯淡,像是被主人遗忘在壁橱中沾满灰尘的玩偶。

    他两条白嫩的腿蜷缩着,臂环着膝盖,将整个脑袋都埋在膝盖中,在这个被灯光萦绕,却依旧散不去寒冷的夜中,孤独而寂寞的等待着那迟迟未出现的人。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熟悉的轻唤声自耳畔边传来。

    “瑾,瑾”

    从一片迷蒙胧中醒来,韩瑾睁眼所见是一身风尘仆仆,眉间犹含倦色的男人。

    窗外明媚的阳光告诉他,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的生日这个人到底没有赶上。

    似乎是因为沙发上人儿的沉默,他眉间笼起几分歉意,抬抚了抚他的头发道:“瑾很抱歉,哥哥回来晚了。”

    从来都千依百顺的韩瑾,这次难得的咬着唇,倔强的没有一句没关系。

    他太在乎了,在乎跟眼前的人度过每个生命中最重要的节点,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以告诉自己,自几年前开始,他就不再是一个人。

    然而,他在这里从白天等到晚上,数着秒钟跳转等到最后一刻,这个人都没有出现。

    委屈么?是的吧。

    他的生命中,从很开始就被一个叫韩止睿的男人占满,过于的充实让他从来不会有孤独的感觉,而就在昨天,就在他突然消失的昨天,他才猛的发现,原来他的生命中竟只有这一个人。

    而现在那个最重要的人,不见了。

    眶中的泪水似乎在滚动着,韩瑾不知道自己这刻怎么了,是欣喜大于恐慌,还是惊惧多于委屈。

    然而,就在头脑中万般思绪翻滚时,一只拿着被黑色锦盒的修长的,出现在他低垂的眼前。

    盒子并不大,不到他巴掌大,上面有一条十分漂亮的蓝色缎带点缀装饰着,低调的锦盒被托到他的眼前。

    似乎是他一直的不动,身边人不得不开口道:“不打开看看吗?”

    心中到底是欣喜的,怀揣着万般的心翼翼,他伸打开了眼前那似承载着希望的潘多拉魔盒。

    内里黄色的锻帛布上,放着一个精致而复古的怀表,因为被自中拿起,细细的金链自然垂落,在空中漾出优美的弧度,像极了一条会发光的金色稻穗。

    怀表里面嵌着一张合照,亲呢拥抱着的俩人,唇边的弧度耀眼夺目。

    紧紧的握着中的怀表,他不自觉的将之贴到心口处,似隔着衣衫感受到了那中嘭嘭跳动的力度,似想用一生记住初次心动的味道

    晨光的初晓中,自梦中醒来的韩瑾缓缓的张开了微湿的眼睛,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久久不语。

    撑在浴室的洗台两边,韩瑾看着镜中那个脸上淋满冷水的自己。

    他做了一个梦,有关上辈子十九岁的梦。

    沉静,安宁,平静,幸福,那个时候的他觉得他拥有着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

    想着想着,忽的他的唇边划开一个嘲讽的弧度。

    用毛巾擦干脸,走到阳台边,看着远处被笼罩在晨曦中似有雾霭腾起的湖面,眼中神色不明。

    这次他不会再傻傻的从白天等到黑夜,更不会因为那份礼物而深陷。

    他又长大一岁了。

    今天天没亮,祁慎就偷跑了出来,开始验收着前不久就暗地里着准备的事。

    韩瑾十九岁的生日惊喜。

    鲜花,餐厅,蛋糕所有细节在他的监督下全部一一到位,而做为监督者的祁慎,是丁点不觉得自己这个只跟韩瑾见面不过两次的人,弄出这番跟求婚式的大阵仗,有什么突兀。

    反正在祁慎眼里,他跟韩瑾都同床共枕了那么久,这第一次正式约会什么的,必须隆重,更况这天还是韩瑾的生日。

    于是乎,一封黑前主人的请柬就被这样送到了出去。

    同样准备着的还有其他人,或有隆重浪漫,或有清新雅致,或有温馨宜人,然而这封封被送到同一个的请柬,却没有一封到了真正主人的里。

    韩瑾失踪了。

    当得知消息的这一刻,正试着约会礼服的祁慎,懵了。

    接下来的短短时间中,承载着某人的怒火,整个b市几乎都被翻了过来,可是韩瑾并不知情,此时醒来的韩瑾发现他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很是简单的陈列与摆设,却处处点缀着不经意的温情,站在装饰架前,韩瑾看着眼前木制的格架上摆放着无数熟悉又陌生的,由他亲送出的一件件礼物们,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为了维持上辈子的一切,每年韩止睿的生日,韩瑾都会复制一件上辈子送过的礼物给对方,只是不同于上辈子韩止睿会将他们摆放在家里最显眼处,昭示他不掩饰的宠爱,这辈子那些礼物却是一一消失不见了。

    对比起那些名车名表,这件件礼物都太过不起眼,所以这是被随扔了么?

    韩瑾不是没有怀疑甚至是好奇过,两辈子为什么会存在这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但是想到韩止睿那深不见底的内心,想到那个男人走一步算计百步的性子,他到底只将这当成对方另一个圈套,不过件没用的东西,扔了就扔了吧。

    然而,现在事实却告诉他,这每件每件都被对方安放在这儿,自那一尘不染的模样能看出,它们被主人一一珍藏着。

    这刻,韩瑾忽的想到了韩止睿身体中的另一个存在,联想眼前种种,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冒出。

    韩止睿这是在保护他吗?

    诡异的念头来的突兀,却令韩瑾自己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那个男人身体里的血是热的。

    或许,又是另一个骗局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他拿起离最近,同样也是一个可以判断这是不是赝品的的透明玻璃瓶。

    那里面盛放着无数五颜六色的星星。

    啵的一声打开软木塞,伸从最上面拿出一颗星星。

    不到指甲盖大的星星躺在掌心中,的,胖胖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韩瑾将这个胖胖的星星拆开,一张满是折痕的纸条显现眼帘,视线所及那上瞬间,瞳孔微缩。

    但见中彩色的纸条上,印着的正是他自己的字迹。

    这是他刚回韩家的那年,给韩止睿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当时为了跟上辈子一样,他就利用仅有的一点时间,躲在房间里,拿笔一张一张纸条的写,写下他能记得的所有祝福,然后再一颗一颗的亲叠,叠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完成。

    韩瑾早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在纸上写了哪些祝福语,但是有一点,不同于上辈子的真心诚意,这次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过场而已。

    低头看着中写着祝福语的纸条,很显然的在这样一个过场中,他不经意的写下了些其它的话。

    正在这时,韩瑾忽听似有脚步声靠近,看着中的这张纸条,他根本来不及将之恢复原状,不得以下只能匆匆将之揣在口袋中,而后立刻将软木塞塞好后放回到原处。

    刚放下,门就自外被打开,一时间,门内门外俩人四目相对。

    看见不远韩瑾赤着足站在地板上,韩止睿原本还带着笑的眉眼一下子就皱了下来,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下床不爱穿鞋。”

    虽然有所猜测这房子的主人是韩止睿,但亲眼所见与猜测还是有所出入,更况韩瑾记的很清楚,他是被人迷晕了带到这来的。

    故在韩止睿碰到他的瞬间,他全身都不可抑制的僵硬了。

    对于怀中人的僵硬,这会的韩止睿似乎心神全在那双赤着的双足上,没有任何察觉。

    就见他将韩瑾放到床上后,拿来放在一边的拖鞋,半蹲着,亲自给他穿上。

    阳光正好,风晴天朗,男人半蹲着,一双桃花眼中似带着三月的春光,少年坐在床沿,眼目微垂,整副画面看起来是那样的温馨与美好。

    然而美好的永远都只是表面。

    放在床上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韩瑾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哥哥”

    两字才出,直接被打断。

    “瑾一定饿了吧,哥哥现在带你去吃饭。”着牵着他的就将他带了出去,似根本没有看到人眼中的述求。

    直到走出来,顺着大片透明的落在窗望去,韩瑾才发现他此刻竟然所在海边。

    旦见不远碧海蓝天,大片白色沙滩,海面上还能见到不时有海鸥或低飞捕食或高飞鸣叫,甚是赏心悦目。

    餐桌上摆放着些家常菜,看周围海天茫茫的环境,与韩止睿的动作,很明显的这些菜出自他之。

    将饭给人摆好后,韩止睿笑着道:“吃吧,别饿着了。”

    韩瑾蹙了下眉,看着眼前的男人,到底是拿起筷子沉默的吃起饭来。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理由是什么,对方又想干什么,他一无所知,能做的只有扮演好这个好弟弟的角色。

    可是未知就代表着恐惧,所以哪怕这些菜平时再爱,也注定这顿饭味如嚼蜡。

    韩止睿,很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心不在焉的韩瑾吃饭撒到身上,进去换过衣服出来,韩止睿提议去海边散步时,上升到顶点。

    面对站在不远处韩瑾的沉默与抗拒,韩止睿侧着头,“瑾不是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似有怀念的笑意,“想跟哥哥一起来那次没看成的海的么。”

    听到这话的韩瑾蓦地全身僵硬,瞳孔无意识的放大,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瑾又长大一岁了,许了什么愿?’蜡烛的光晕晕染着那双含笑的眸。

    ‘我能跟哥哥一起去旅游吗。’

    ‘呵,当然可以,瑾想去哪里玩?’

    起身跑到不远茶几边,抽出一本旅游杂志,按捺住心间澎湃而出的羞涩,他那碧海蓝天的一页安放到了身边人上。

    ‘哥哥能陪我去看海吗?’

    商家的噱头宣传,海边是最佳的告白圣地,2岁的生日,他鼓足了整辈子的勇气问出了那句话。

    蜡烛的闪烁下,笑着的男人过会带他去看海。

    怀揣着期待,怀揣着甜蜜的忐忑,怀揣着万分的心翼翼,他等啊等啊等啊,却等来了男人对另一个人的告白,等来了歇斯底里的崩溃,等来了活生生被剜心的结局。

    上辈子朝圣的圣地,却是现在最不想触及与厌恶的存在。

    然而,人总是这样的,哪怕你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哪怕软弱,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帮你,没有人扶你,没有人为你擦干眼泪,但你还是会在无意识间,暴露出内心中最软弱的那面。

    或许是一段陈旧的录像,或许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又或许是亲写出那么多祝福话语中,无意识的掺杂进的那句惟一不同的存在。

    ——哥哥,你会陪我去看那次没来及看的海吗?

    作者有话要:  反派必须是哥哥,卫一墨是算计不过哥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