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你是真的喜欢那个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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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陈知予的目瞪口呆,季疏白微微蹙起了眉头,好看的双眸中浮现出了几分紧张与担忧,语气也心翼翼的:“姐姐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姐姐怎么会不想负责呢?

    姐姐巴不得赶紧把你搞到然后去领剩下的一百五十万!

    陈知予忙不迭开口:“我、”

    “没”字都已经摆出口型了,但是话到嘴边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能过于急切地表露自己想负责的想法,不然司马昭之心就太明显了,还显得自己一点也不矜持。

    而且,如果自己答应的太快的话,弟弟就对她没有期待感了,所以必须用上一种“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暧昧态度,才能让弟弟一直对她心心念念。

    更何况,她还不确定弟弟是单纯地想让自己对他负责,还是真的喜欢她。

    她的任务是欺骗感情,让他受够爱情的苦,重点是感情方面的背叛,而不是道德层面上的伤害。

    所以,只有弟弟对她心动,她才能成功地拿到三百万。

    为了能够彻彻底底地拿下弟弟,陈知予硬生生地把已经冒到嘴边的话改成了:“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不想负责,我只是觉得你不能这么草率,我是无所谓,怎么样都行,但你不一样。”她的语气温柔认真,言辞恳切,“其实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只能是个意外,你不是故意的,我更不是故意的,所以你没必要太过于介怀这件事情。”

    季疏白的目光中透露出了几分茫然:“所以姐姐的意思是?”

    陈知予:“我觉得你应该再好好想想,是真的想让我负责,还是只是介意今天早上的事情。”

    季疏白:“如果我真的想让姐姐负责,姐姐就会负责么?”

    陈知予并没有明确表态,依旧保持着一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女态度,语气却十分关切:“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季疏白的神色忽然认真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姐姐不要误会,不是那方面的负责。”

    陈知予:“”

    那还能是哪方面的负责?

    季疏白:“我的意思是,希望姐姐以后能够多多爱护我一些,不要像今天早上一样,随随便便就要把我赶走。”

    陈知予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了,弟弟压根就没要以身相许的意思,只不过是担心她会把他赶走而已。

    忽然有点尴尬,还有点憋屈和挫败,感觉像是煮熟的鸭子忽然飞了。

    这个臭和尚为什么就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呢?

    人都有一种逆反和挑战的心理,越是求而不得,越想去求。

    季疏白越是对她不为所动,陈知予就越想去挑战他。

    咬了咬牙,她把脾气压了下去,露出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笑容:“怎么会呢?除非你主动离开,不然我绝对不会把你赶走。”

    “姐姐应该、不会骗我吧?季疏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信任,再配上紧张又不安的深情,看起来相当地惹人怜爱。

    陈知予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从来不骗人!”

    季疏白:“姐姐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人?”

    灵魂发问。

    面对着和尚弟弟纯洁无辜的眼神,陈知予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虚。

    她怎么可能没骗过人呢?

    况且,成年人的世界,谁不骗人呀?

    不骗人怎么混社会?

    骗人、吹牛和侃大山这些事对现在的她来,就是张嘴闭嘴那么简单的事。

    她用了整整十年,练就了这样一张吹牛不打草稿的嘴。

    虽然心虚,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再次斩钉截铁地保证:“是的,从不骗人。”

    季疏白在心里叹了口气,神色却无比真挚,语气乖巧:“好,我相信姐姐。”

    陈知予大言不惭:“你相信我就对了。”随后她温声催促道,“快喝汤吧,一会儿凉了。”

    羊汤很暖和,一碗羊汤下肚,身体里面的寒气被驱散了不少。

    喝完汤后,陈知予将长发扎成了马尾。

    汤馆距离金落山景区大门不远,走路的话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吃完早饭后,陈知予和季疏白一边慢慢散步,一边朝着金落山走。

    深秋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陈知予早上出门的时候头发没干透,着了点凉,喝完羊汤后虽然暖和了一些,但也只是暂时性的,空气中的寒意却是持续性的。

    即将走到景区大门口的时候,她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还有点流鼻涕,这时,面前忽然跑来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中拿着几顶五颜六色的毛线编织帽,声音清脆又好听:“姐姐,天冷了,你要不要买一顶帽子?”

    女孩的双眼明亮漆黑,眼神如春天的池塘般清澈干净。

    陈知予被她的眼神打动了。

    曾经的自己,也有这么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神。

    “多少钱一顶?”她笑着问。

    女孩:“二十。”

    陈知予:“才二十?”她以前上街摆地摊的时候,这种毛线织得帽子她能卖到五十,虽然进价才十五。

    女孩点头啊点头:“对,二十,我和我姐姐一起织的。”完,她还朝着不远处指了一下,“那个就是我姐姐!”

    陈知予顺着她的指看去,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孩,比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大不了几岁,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女孩坐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张薄毯,两只中各拿着一根长长的木质毛衣针,正在织一顶黑色的男士帽子。她身前还铺着一张深蓝色的布,布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线帽。

    这副画面,令陈知予的记忆瞬间回到了九年前。

    至今为止,她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上街摆地摊儿时的情景,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甚至连日期和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九年前的七月二十号晚上八点。

    那年她十九岁。

    东辅大学北门后面有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街边除了有卖吃的,还有许多卖商品的地摊儿。

    这条街的人气常年兴旺,不分寒暑假,但如果在学生上学期间,客流量会更好。

    大一暑假,她瞒着哥哥去进了一批货,夜幕降临后背着包去了这条街,在某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摆了个地毯。

    之所以找不怎么起眼的位置,是因为第一次去摆地摊的她豁不出去面子,甚至担心会遇到熟人,还带上了黑色口罩。

    进货的钱是她平时做兼职赚来的。

    大学生做兼职的途径不多,尤其是大一新生,无非是家教、服务员或者活动礼仪,这几个职业她都去干过,但收入都十分绵薄。

    服务员累死累活一天八十;家教俩时,一个时才八十块钱,其中一半还要分给她所任职的家教构;活动礼仪收入最高,一天二百,但是活动又不是天天有,就算天天有,她也不能天天去,因为还要上学。

    上学期间,要以学业为主,这样才能拿到奖学金。

    于是家教变成了她兼职的首选,一个学年下来,她靠着在课余时间做兼职攒了五千多块钱。

    后来不知道听谁的在学校后面的吃街摆摊卖东西特别赚钱,她有点心动,就想去试试,于是乎就在放暑假后联系了义乌那边的一家做首饰的厂家,进了三千块钱的货。

    第一天摆摊,她压根就没开张,一是因为位置太偏,二是因为磨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像其他的摊主一样朝着路过的行人大声叫卖。

    那天晚上,她抱着胳膊在马路牙子上默默地坐了一晚上,完全没有存在感。

    虽然出师不利,但她第二天晚上还是又去了,因为不想把货砸里,毕竟花了三千块钱呢,就算不挣钱也不能赔钱啊。

    家中没破产之前,她压根就不会把区区三千块钱放在心上,现在今非昔比,三十她也要省着花。

    由于不想重蹈第一天的覆辙,第二天她逼着自己把不值钱的面子放下,并且去掉了口罩,虽然还是不敢扯着嗓子叫卖,但好歹敢在客人路过的时候声喊一声:“要不要看看首饰?”

    后来她发现,这么喊不行,那些客人就算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只是顿足几秒钟留下来看看,并没有购买的打算,于是她把这句话改成了:“看有什么需要的么?戒指耳环和项链都有。”

    这么一改效果果然比之前好得多,一晚上卖出去了俩戒指,一个十二块钱,一个十五块钱,虽然几乎被砍掉了一半的价格,但她还是挣了七块钱。

    有了这七块钱的支持,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胆子更大了一些,早早就背着包去了吃街,占了个好位置,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叫卖,虽然应付砍价的功底还不怎么到位,但那天晚上她挣了六十块钱。

    后来她的胆子一天比一天大,脸皮一天比一天厚,就算是遇到了熟人也不害怕了,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地和自己的同学朋友聊摆摊时遇到的奇葩事。

    大约过了半个月,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位女顾客,是个女学生,她看中了一对耳钉。

    女孩问她多少钱?

    她不假思索:“六十。”

    其实进价才二十。

    刚开始的时候她压根不敢卖那么多钱,一是因为心虚,二是因为胆,怕被人发现她是个黑心卖家。第一天晚上她对这对耳钉的定价是三十,一个星期后的定价是四十,半个月后,胆子越来越肥,定价就成了现在的六十。

    女孩的双眼紧盯着那对耳钉:“能便宜点么?”

    做生意需要察言观色,她看的出来女孩是真的喜欢,于是就回了句:“最低五十五,我进价就高,再便宜就不挣你钱了。”这话的时候,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是在真话一样。

    但如果对方没有想买的意思,她的回答将会是:“本生意,拒不还价。”

    不跟没有购买诚意的顾客讨价还价,是她这半个月的摆摊心得。

    女孩:“还能再低点么?”

    她反问:“你想出多少?”

    女孩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大,显然也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人,蹙眉犹豫了一下,她试探性地道:“五十?”

    只降了五块钱,她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价格没,于是摆出了一副纠结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行吧行吧,给你了,我看你顺眼,就不挣你钱了。”

    女孩砍价成功,还挺开心,高高兴兴地拿出了五十块钱,买下了这幅耳钉。

    陈知予送了她一个耳钉盒,又给了她一个包装袋。

    女孩拎着粉色袋子离开的时候,陈知予心里还挺高兴,想着自己又赚了一笔钱,但是高兴劲儿过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挥实在是太过于自然而然了,骗人的话张口就来,没有丝毫卡顿及迟疑。

    不知不觉间,她变成了另外一个陈知予,一个她曾经排斥的、讨厌的、瞧不起的陈知予。

    但是她竟然没有一丝丝愧疚或者羞耻,甚至还有点自豪,因为她赚到钱了,并且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赚到的钱。

    那个暑假,她摆了一个多月的地摊儿,挣了将近六千块钱,比上家教课还要赚钱。

    不过她晚上去摆地摊,并不耽误她白天去当家教。

    一个暑假,她攒够了第二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并且练就了一张满口跑火车的嘴。

    从此之后,她的人生就像是一节脱了轨的火车似的,冲出原有的轨道后,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肆意狂奔。

    她扔掉了曾经的优雅,扔掉了曾经的骄傲,扔掉了曾经的高高在上与不谙世事,同时也摘了下“陈家姑娘”的名号,成了一位不靠谱的酒吧老板娘。

    她也不想变成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世俗骗子,但如果不世俗,她活不下去,因为钱这种东西本身就很世俗,如果不让自己占满了铜臭气、与世俗同流合污,就赚不到钱。

    但是她需要钱,需要还债,需要尽自己的所能替哥哥减轻负担。

    这十年来,她为了谋生,没少骗人,其中就包括三百万的任务——为了钱,欺骗季疏白的感情。

    十年前陈家大姐一定不会这么做,不单是因为这件事太缺德,为人不齿,更因为她瞧不上那区区三百万,不过是她一条项链的钱而已。

    但是现在的陈知予却这么做了,因为她没钱。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奈。

    看到这对摆摊卖帽子的姐妹,陈知予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没道理不支持一下:“那我要五顶帽子,三顶男士的,两顶女士的。”

    出门一趟,总要给三人组带回去点什么。

    这是女孩今天的第一单生意,一下子就卖出了五顶,她开心地不行,合不拢嘴:“姐姐你要什么样的帽子?我姐姐那里还有好多,你可以去挑一下。”

    陈知予很配合女孩:“好的。”完,她和女孩一起,朝着她们姐妹俩的摊位走了过去。

    她给自己选了一顶黄色的帽子,给红啵啵选了一顶红色的帽子,加菲猫是棕色,王灰色。

    最后,她给季疏白选了一顶黑色帽子:“带上去试试。”

    季疏白很听她的话,接过她递来的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额前的头发被帽檐压下来了一些,遮挡住了半个额头。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外套,内搭黑色的卫衣,这顶帽子很配他的这身装扮。

    陈知予给予了高度肯定:“很酷!”

    并且是又帅又酷,和平时的那个清清冷冷的和尚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不过无论是哪种风格,都很令人赏心悦目。

    她道:“山里面冷,就这样戴着吧,很好看。”正着话,她的鼻尖又开始痒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我不冷。”季疏白将帽子摘了下来,戴到了陈知予的脑袋上,不容置疑,“你必须戴着。”

    陈知予无语:“我有自己的帽子。”而且她扎了马尾,戴帽子不好看,正准备将帽子摘下来的时候,季疏白忽然对她了句:“姐姐是、嫌弃我么?”

    他微垂着眼眸,神色暗淡,可怜兮兮。

    陈知予心疼坏了:“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季疏白抿了抿唇:“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戴我的帽子。”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点点委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让陈知予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立即回道:“我愿意!我特别愿意!”

    季疏白:“真的么?”

    陈知予:“真的!除非你让我摘下来,不然我就一直戴在头上。”

    季疏白舒了口气:“姐姐不嫌弃我就好。”

    陈知予也舒了口气,可算把弟弟哄好了。

    虽然她并不是很情愿戴帽子,但她不得不承认,戴上帽子后,确实比刚才暖和的多。

    结完账后,陈知予将另外的四顶帽子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和季疏白一同进了景区。

    踏入景区大门的那一刻,陈知予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了。

    高大的银杏树遍布山丘,枝叶茂盛,层层叠叠,秋风拂过,万树此起彼伏一同摇曳,放眼望去如同一片金黄色的海浪,绚丽又夺目。

    秋风之中,金叶飞舞,从空中盘旋而下,悠悠扬扬地落在地上。

    青石板打造的山道上铺满了金色的银杏树叶。

    陈知予也是第一次来金落山。

    深秋时节漫步其中,别有一番滋味。

    前二十分钟,她一直在照相,走一步照一步,怎么看怎么好看,恨不得把山搬回家。

    但是照着照着,她就腻了。

    千篇一律的金黄色,再照下去也没什么新意。

    而且同一种颜色看的时间长了,眼睛不舒服,头也有点懵,晕乎乎的。

    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凉亭,陈知予提议去休息一会儿,季疏白自然不会有意见。

    陈知予的头懵得厉害,脸也特别热,像是喝了两瓶二锅头,。

    凉亭中间有一套石桌椅,坐下之后,她问了季疏白一句:“你头晕么?”

    季疏白:“不晕。”

    陈知予纳闷:“那我的头为什么这么晕?是看银杏树叶看的么?”

    听过看雪看时间长了会头晕眼花或者目盲,没听过看树叶看时间长了会变成这样啊?

    话音刚落,她又打了两个喷嚏。

    季疏白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将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滚烫。

    “你发烧了。”他的语气又急又快,话的同时,他屈膝蹲在了她的身前,言简意赅地命令,“上来。”

    本就不怎么清醒的陈知予更懵了:“啊?”

    季疏白语气定定,不容置疑:“我背你回去。”

    陈知予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不用,我自己能走回去。”

    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因为不习惯。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生病的时候被这么重视过了,就连她自己都不重视。

    所以面对季疏白的关心,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十八岁之前的她,对待所有疾病皆一视同仁,发烧感冒也当作是癌症对待,必须要人伺候要人关心,不然就是不爱她。

    那时,她每次发烧感冒的时候,都要去找傅云潭的事,她要求他不只是关心她,还必须担心她,时时刻刻惦记着她,要对她有求必应随叫随到,如果他敢有一定点不耐烦或者无奈的情绪,她就会觉得他不爱自己,然后就开始作,作天作地作死人那种作,分拉黑删联系方式一条龙操作。

    包括每次来大姨妈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作。

    她记得自己有一次来姨妈,肚子疼得要死,没去上体育课,自己一个人在班里坐了一节课。

    体育课上课前,她让傅云潭去给她接杯热水,结果傅云潭忘了,直接抱着篮球跑了,然后她就生气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生气。

    体育课下课后,傅云潭给她带回来了一包红糖,她直接给扔垃圾桶里了,傅云潭都被她搞懵了,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又怎么了?”

    那一刻她简直委屈极了,感觉傅云潭一点都不爱她,对她毫无耐心,然后就开始闹分。

    她闹了多久,他就哄了她多久。

    事情的起源,不过是一杯热水。

    当时的她在乎极了这一杯热水,把这杯水作为衡量他对她的爱的标准,但是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傻逼极了。

    现在的她别来大姨妈了,就算是感冒发烧都不当回事,挺一挺就过去了。

    没人关心就没人关心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矫情这种东西,是十年前的那个陈家大姐的专利,现在的陈知予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

    季疏白并未听她的,依旧蹲在她面前:“上来。”

    陈知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用你背,我自己能回去,你要是还没转够就继续在山里面转转,不用管我。”

    季疏白回头看着她,面色严肃,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我让你上来。”

    陈知予:“”

    季疏白:“是背还是抱,你自己选一个吧。”

    竟然被一个弟弟威胁了?

    陈知予特别不服气,出了一句影视剧中大佬常用的经典台词:“你在教我做事么?”

    季疏白就没搭理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时俯身弯腰,直接将她从石凳上横抱了起来。

    陈知予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季疏白朝着凉亭边缘扬了扬下巴:“你看那里是什么。”

    陈知予扭头看了一眼。

    凉亭那边,是山崖。

    季疏白忽然启唇:“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下去。”

    他的语气淡淡的,狠狠的。

    陈知予抬眼瞧着他,不屑道:“你是在威胁我么?”

    季疏白没话,直接抱着她朝着凉亭深处走了过去。

    刚开始陈知予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他抱着她走到了凉亭边缘,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玩笑,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恐吓!

    但她却成功地被威胁到了,因为她有点恐高。

    屁股下面是凉亭的围栏,再往外一点就是灌满了凉风的山崖。

    陈知予一把抱紧了季疏白的脖子,压根不敢往下看,脑袋死死地埋在他的颈肩,开始大喊大叫,咬牙启齿:“季疏白!季疏白!你快把我抱回去!抱回去!”

    季疏白不为所动,低头看着她,强忍笑意:“以后还敢不听话么?”其实他将她抱得很稳,绝对不会让她掉下去。

    陈知予缩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内心憋屈的要死,但是命在人家上,她不得不屈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季疏白:“要是再犯错呢?”

    陈知予忙不迭保证:“我可以写检查!画押摁印那种!”

    季疏白这才放过她,重新将她抱回了凉亭中。

    远离山崖的那一刻,陈知予不禁长舒了口气,然后抬起了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季疏白,双眼近乎喷火。

    这个臭和尚!

    这个挨千刀的臭和尚!

    当老娘拎不动刀了是吧?

    季疏白眉头一挑:“有意见?”

    陈知予:“”

    是的。

    拎不动了。

    咬了咬牙,她阴沉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没、有!”

    季疏白:“没有就好。”完,他便要抱着她下山。

    陈知予:“等等!”

    季疏白脚步一顿:“怎么了?”

    陈知予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还是背着我吧。”

    既然只能在抱和背之间选一个,那她还是选择背吧。

    抱着太奇怪了。

    “行。”季疏白将她放了下来,再次屈膝半蹲在了她的身前。

    好多年没被人背过了,陈知予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感觉,晃了晃神,才趴在了他后背上。伸环住了他的脖子。

    季疏白牢牢地抱住了她的双腿,稳稳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步伐很快,却一点也不晃,平稳而矫健,陈知予完全没有颠簸的感觉,而且他的身材挺拔,肩膀宽阔,她能够很舒服地将自己的脑袋依靠在他的肩头。

    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之前,那段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时光中。

    由于发烧,她的脸颊通红,脑袋晕晕乎乎,整个人即没精神又没力气,没过多久就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但是睡得不沉,迷迷糊糊,却又很难清醒。

    中途有一次,她听到他喊了她一声:“姐姐?”

    她很困倦,很累,根本不想回应任何人的呼喊,但是她不想让他失望,于是强打起精神,勉励“嗯”了一身。

    紧接着,她听到他对她:“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步伐也比之前更快了一些。

    其实她很想劝他一句:别急,别担心,慢慢走,这点病不算什么。

    但她实在是张不开嘴,也懒得张嘴,太累了,还特别难受,只想闭着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司檀的声音,嗓音尖锐,语气惊讶:“她怎么了?”

    季疏白:“发烧了,附近有医院么?”

    司檀:“去镇医院要坐车,你先背着她上楼吧,我去诊所给她开点药。”

    季疏白:“多谢。”话音还没落,他就背着她朝着楼梯走了过去,步伐又急又快,上楼梯时直接将三节台阶并作一节上,很快就将陈知予背到了三楼。

    回到房间后,他背着她去了卧室,将她放到了床上,帮她脱了鞋和外套,又为她盖上了被子,并且仔仔细细地掖了被角。

    随后他将她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了下来,再次将放在了她布满汗水的额头上。

    好像比刚才还要烫。

    他急得不行,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先去烧一壶热水,等着司檀来送药。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司檀把退烧药送来了。

    陈知予喝完药之后又睡了。

    司檀看季疏白在这里照顾她,就没继续留下来当电灯泡,对他了一句:“有事喊我。”然后便离开了。

    季疏白一直守在陈知予的身边,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把搭在她的额头上一次,看看她还烧不烧了。

    下午六点的时候他又把她喊醒了一次,喂她吃饭,然后喂药。

    陈知予的烧还没退,没什么食欲,喝两口粥就不想喝了,吃完药后,继续睡。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卧室内漆黑一片。

    她发了一身的汗,身上粘粘乎乎的十分难受,但是烧已经退了,那种头晕眼花的晕乎感没有了。

    哪哪都好,就是有点饿,想吃饭。

    她想从床上做起来,然而却没成功,因为旁边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的被子。

    扭头一看,懵了,是季疏白。

    他正睡着。

    她的眼睛现在已经适应了黑暗,窗帘没拉,窗外也有月光透进来。

    屋子里充盈着幽幽蓝光。

    季疏白的眉宇俊朗,肤色冷白,五官棱角分明,如同玉雕出来的神仙。

    陈知予还从未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得就是他这么好看的人吧?

    陈知予没忍住伸出,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鼻尖。

    睡眠中的季疏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头,睫毛开始颤动,像是要醒。

    陈知予立即收回了自己的,闭眼装睡。

    季疏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担心她,所以他不放心去客厅睡,只好和衣而卧,睡在了她的身边,但却睡得极浅。

    他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就是伸摸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了,她终于退了烧,季疏白不禁长舒了口气,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他动作轻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穿鞋,起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卧室。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陈知予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心头有点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心弦,好不容易才摆脱的那股热气再次席卷了她的身体。

    和刚才发烧感冒的那种热不一样,这次是令人躁动的热。

    呼吸都是热的,像是被火烤了。

    他刚才在偷亲她么?

    还是,起身的时候不心蹭上去了?

    按照和尚弟弟这种单纯善良的秉性来,应该干不出来偷亲这种趁人之危这种事吧?

    但是,除了他,好像也没人干得出来偷亲女孩只亲额头这种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事情。

    所以他到底是偷亲还是不心蹭上去的?

    陈知予陷入了纠结之中,一会儿想着,应该是偷亲,因为他对她好像也有点意思,不然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为什么要在她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一会又想着肯定是不心蹭上去的,因为和尚弟弟有喜欢的女孩,而且他还这么单纯,怎么可能会偷亲她呢?

    纠结来纠结去,纠结到了第二天天亮。

    反正也睡不着,陈知予索性起了床,一打开卧室的门,她就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季疏白。

    此时天才蒙蒙亮,昨晚他照顾她到半夜,累得不行,躺在沙发上连外套都没脱就睡着了。

    陈知予担心他着凉,又回了卧室,将被子抱了出来,心轻柔地盖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出了门。

    她以为司檀还没醒,本打算自己在大厅里坐一会儿,谁知道她来到大厅的时候,司檀已经在吃早饭了。

    大厅里除了司檀之外,还有几桌等会儿准备去爬山的客人在吃饭。

    陈知予直接朝着司檀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你起得还挺早。”

    司檀咽下了一口包子:“我们这种勤快人向来是早睡早起。”

    陈知予懒得跟她闲扯:“我今天就走了。”

    司檀:“怎么不多玩几天?”

    陈知予叹了口气:“再不回去家里房子就塌了。”

    她半夜睡不着觉,就拿起看了看,结果看完更睡不着了,红啵啵和加菲猫还有王三水在群里吵了起来,并且吵一句就要她一下,让她评理。

    陈知予足足被了几百遍。

    她猜想,这三人之所以会在群里吵起来,是因为在搞冷战,面对面的时候谁都不理谁,只能在线上对决。

    看聊天记录,三人吵架的原因是为了一个女客人,但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吵,信息量又碎又少,她压根没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大半夜的也没办法找他们仨私聊,再加上他们的情绪都比较暴躁,除非当面询问情况,不然不了几句话又该在群里吵起来了,所以只能等她回去后再解决问题。

    司檀不太懂:“什么叫房子塌了?”

    陈知予无奈:“我们家的三位可爱吵起来了。”

    司檀:“他们仨感情那么好还能吵起来呢?”

    陈知予面无表情地点评:“好的时候特别好,塑料的时候特别塑料。”

    司檀被逗笑了。

    陈知予叹了口气:“我得尽快回去,吃完早饭就走了,别想我,想了也是白想,因为我不会想你。”

    司檀:“想你?我呸!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陈知予笑了。

    司檀也笑了。

    她们俩坐在窗边,金灿灿的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阳光照在了她们俩的脸上。

    司檀看着她问:“你是真的喜欢那个臭弟弟吧?”

    陈知予被问懵了,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啊?”

    司檀:“连我都发现你特别在乎他了,你自己会发现不了么?”

    陈知予心想:三百万呢,我能不在乎么?

    但她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实话,哪怕是司檀也不行,只得无奈地回道:“你什么就是什么吧。”

    司檀:“你会拿他和傅云潭比么?”

    陈知予反问:“我为什么要拿他跟傅云潭比?傅云潭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比?”

    司檀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那件事告诉她:“傅云潭前几天在微信上联系了我,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陈知予:“他为什么要打听我的情况?”

    司檀:“他马上就要从美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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