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搬家了
甩掉了两个包袱, 沈慕和宋柏的心情不要太好,把刘氏送到驿站安歇,二人驾着马车又回了镇子, 开始置办新家。
那牙人还是挺有信誉的, 新宅果然被扫得干干净净,沈慕把被褥抱进去,亲手铺床叠被。
宋柏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 从背后抱住沈慕:“要不,我们还是买几个下人吧。”
沈慕一惊, 浑身都充满了抗拒:“干嘛浪费钱!”
“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干活儿吗?”要原本也习惯了, 宋柏自己也动手干活儿的, 可这几天因为有刘婶儿在,一些活计刘婶儿都是抢着干的,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被东家嫌弃退货。
于是……宋柏被惯坏了, 看不得沈慕干活儿了。“还有,这宅子太大了,就咱们一家三口也太空了……”
四进的宅子里头就三个人, 连个人气儿都没有。“要是咱俩出门干活儿了, 娘一个人在家多寂寞。”
“不是还有阿黄呢吗?不买,贵。”沈慕断然拒绝,“五两银子也是钱呢。再, 咱们以后不回村子里住了?”
也是。按照沈慕和刘氏的性子, 最终还是想回村子的。宋柏无所谓, 沈慕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好吧,反正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宋柏认命地叹了口气,松开手接过床单,同沈慕一起干起了活儿。既然沈慕不想买下人,那只能他这个做夫君的多干一些活儿,让沈慕少干一些了。
自己真是个疼媳妇的好爷们儿。
因着家里只有三个人,沈慕和宋柏只收拾出来两进的院子,够住就行了。后面两进锁了起来,只等宋老爷夫夫前来再开放粮食。
收拾好起居的房间,两人便前去驿站,把刘氏和阿黄接了过来。这一路阿黄不是窝在狭的马车车厢,就是被关在的驿站房间,可是闷坏了。忽然被放到大院子里,阿黄欢快得紧,撩开爪爪跑了起来。
刘氏对这宅子也满意的很:“这个价钱能买到这样大的宅院,真是不错了。就可惜咱家人丁少,有些空落落的。”
宋柏跟在刘氏身后,闻言眼睛一亮,就要向刘氏建议买下人,却被沈慕眼疾手快捂住了嘴:不,你不想。
宋柏:“……”
刘氏在前面走着,没瞧见两口的动作,兀自展望未来:“不过也没关系,过些日子等慕出了孝,你们赶紧成婚生几个孩子,这院子就不空了!”
这回轮到沈慕“……”了。
宋柏听了这话却高兴得很,还伸出舌头偷偷舔了一下沈慕的手心。
沈慕:“!”赶紧把手缩回来。
村里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日常就是造人。有的人家能一连串儿的生七八个孩子,养不起就卖了或者送人,身边最多留四五个。
自家可不存在养不起一,只要慕能生,他们就能养。刘氏喜滋滋的想着,已经量起这院子,哪间可以给老大住,哪间可以给老二住了。
她只有沈慕一个孩子。看见别人家许多个娃娃,心里还是羡慕的。到底在刘氏心里,还是相信多子多福一的。
她自己福薄,就希望她的哥儿是个福泽深厚的人。
搬完家,宋柏下厨整治了些饭菜,依然按照他惯有的少油作风。如今在丰水县,饭都吃不饱的地界也没什么好东西,粗茶淡饭的,倒找回了几分从前在沈家屯时的日子。
日子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次日一早,沈慕收拾了一些兴安县的土仪,带着宋柏去隔壁钟家拜访。
当日他带着刘氏离开丰水县,可多亏了钟师兄的帮忙。不然那时世道那样乱,他们娘俩势单力薄,能不能安全走到镖局都难。
如今回来了,于情于理都要去钟师兄家拜访道谢。
因着是见故友,也没穿什么正式的衣裳,随随便便翻出来两身细布衣服,干净整洁就行了。
前天买宅子,昨□□锦还乡,穿着华服沈慕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生怕把好料子刮了蹭了弄坏了。
钟师兄见了沈慕,惊喜极了。虽然已经从管家口中得知沈慕平安归来,但没有亲眼见着,终究是悬了一颗心。又见宋柏生的一表人才,沈慕跟了他之后也不见消瘦憔悴,更是安心不少。
瞧沈慕身上的衣着扮,在太平年间或许不算什么,但再如今的丰水县,谁还有心思把钱花在穿着上?
就连钟师兄自己也许久没有置办新衣服了,穿的都是往年的旧衣。
沈夫子从他开蒙起就教他读书,还是很有些感情的。若是沈慕真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所托非人,钟师兄的心里也会不好受的。他一直把沈慕当做弟弟看待:就算比不上亲弟弟,也和堂弟、表弟的感情差不多了。
况且……自己和亲弟弟也没什么过硬的感情。想起家里那些糟心的事儿,钟师兄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比起上次分别时,钟师兄瘦了很多,虽然见着沈慕挺高兴,但脸上也挂着肉眼可见的憔悴。沈慕不由关心了一下:“师兄家里这一年多,过得不好吗?”
按理不应该啊,钟家虽然不是什么巨富之家,但也有些家底。多了不,一年的日子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呀。
钟师兄疲惫的摆了摆手:“不上好不好……不是饥荒的事儿。”
家里的事情本不该和外人,但钟师兄也是压抑得旧了,好不容易见了故人,沈慕又出言关心他,便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我们家……你也知道,不止我们一房。太平年还好,谁家也差不了吃穿用度。如今虽然也饿不着,可人人心里恐慌,都往自己口袋里搂钱……争得是鸡飞狗跳的。”
也波及到了钟师兄身上一些。“我爹原本一直管着家里的生意,多少年了底下叔叔们都没意见,只管领分红。今年因着饥荒,铺子里入不敷出,还被灾民抢了一些……就没分红了。这家里头就闹了起来。”
沈慕买下的那个宅子是钟师兄母亲的嫁妆,会卖出去,也是为了缩减开支、补贴家用。
还有一些没好意思和沈慕的,就是家中几个庶弟、堂弟,此时也都起了在他手里争钱的心思。
“我爹心情不好……这几日都在休息静养。我便替我爹四处找生意,想着把家里的存货都清了……可这年头,除了粮食,谁还舍得花钱买别的?哪里来的生意……我白跑了好几天,这才显得有些疲惫了。”钟师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啊?”
沈慕点点头,心里也有些感慨。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师兄家里不愁吃喝,好像除了念书没有别的可以令他苦恼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糟心事儿。
宋柏在旁边听着,冷不丁插了一句话:“师兄家里都有些什么生意?”
“啊?”钟师兄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头:“……你叫我师兄还怪别扭的。”
钟师兄就比沈慕大一点儿,比宋柏好几岁呢。被宋柏叫一声师兄,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
“你是慕的师兄,我当然也跟着叫一声师兄了。”宋柏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我们家也是做生意的,不定能帮上些忙。”
提到生意,钟师兄精神振了一振,但看一眼沈慕和宋柏的穿着扮,又不抱什么希望了:想来宋柏的生意做得也不大,就算能帮,也是有限。
况且这世道艰难,双赢也就罢了,单方面相帮的话自己家就算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些,怎么能让做买卖的师弟来帮自己家?
“算了吧,我们家主要是做瓷器生意的,布匹生意也做一些,但现在存下的都是好料子,老百姓现在饭都吃不饱,谁会买瓷器、丝绸?”钟师兄苦笑道:“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家里也不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就是闹得慌……嗨,就任他们闹吧,又掉不了一块肉。可不能把你们拖下水。”
宋柏瞧钟师兄面色真诚,不似作伪,再看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沈慕,笑了笑:“瓷器我是真帮不上忙,但布匹却可以谈一谈。”
就是今日遇不到钟师兄,宋柏也是要找寻布匹的货源的。在自家作坊开办之前,兴安县已经买下来的两间布庄还需在丰水县找货源。
“不是我看你,此事千万不要勉强。”钟师兄皱了眉:“即便是布匹,丰水县如今也没什么销路了。如今世道不太平,若要运到外省去卖,怕是出不了玉湖州就要被抢光的。”他们钟家也不是没想过把布匹运到外省去卖,毕竟贵价丝绸也算得上流通货币。只是试了两次,都遇上了匪人,白白折了两批货。
“师兄放心,我自有运输的门路。”再过几日宋老爷夫夫就要运粮来了,难道这世上还会有比空间更安全的运输方法吗?
也不必耽误二老的东海之游,把货物运回兴安县。只要他们把货物带出玉湖州,再找个镖局押镖回兴安县就是了。受灾的只有玉湖州一个州府,外面还是太平盛世呢。
宋柏如此坚持,沈慕也不加阻拦。自己再不答应,倒好像有些看不起人了。钟师兄叹了口气:“你若真有些,便来看看货物吧。都是些贵价的丝绸,就算如今的世道折了价也不便宜呢……要是看不中,随时可作罢,我绝不会怪你们。”
他瞧着宋柏沈慕二人略显简谱的衣着,还是认为他们做的是本买卖,挺为他们担忧的。
一片好心,宋柏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当下就带着沈慕,跟着钟师兄往库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