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有一种, 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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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于水火中的宋柏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在哄沈慕开心。

    尽管宋柏在最后关头展现了求生欲, 但是帮沈玉儿话的举动还是让沈慕很不高兴。

    “我是觉得她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宋柏认真摆事实讲证据:“第一次放粮的时候她就险些拿不动, 我觉得是她身体真的弱。”

    沈慕更加爆炸了:“第一次她就妄图勾搭你?你居然还记得她???”

    宋柏:“…………”

    沈慕更生气了。

    当然他生的其实并不是宋柏的气,甚至也可以不是沈玉儿的气。

    而是整个沈家屯的气。

    他自在村子里长大,自然知道这些乡亲们都是什么德行。大恶没有,但有的人本性也不上善良。

    饥荒的时候沈慕不忍心看他们饿死受罪, 可是自己刚对村子伸出援手, 村里的一部分人却这样回报于自己。

    当然了,大部分人还是有良心的;可就那么几个老鼠屎,混在粥里也让人犯恶心。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了:自己只是个附属品,钱都是宋柏的。行善的是宋柏,有恩于他们的也是宋柏。

    不定还会有人觉得, 以身相许才是对恩公的最好报答吧。沈慕在心中冷笑。

    可是, 如果不是他沈慕,宋柏一个大少爷为什么要来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扶贫?盐吃多了咸的吗?

    想撬他沈慕的墙角, 他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你以后不准跟她们话听见没有!”沈慕摇晃着宋柏的胳膊:“她们柔弱不柔弱和你有一文钱关系吗?”

    “好好好, ”宋柏失笑, 他也是难得看到沈慕这么失态, 心里……居然还有一点儿甜蜜。

    沈慕这明显就是吃醋了嘛。

    “我以后绝不单独在村里行走, 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好不好?”宋柏哄着沈慕, 心中却有了想法。

    之后因为沈慕不高兴, 他们来村子的次数少了很多, 大多是刘氏来祠堂或者祖坟给沈老大烧纸、话的时候,顺便看一眼宅子和工坊的进程。

    反正有沈青山帮忙看着,宋柏还是挺放心的。

    沈慕也去了两次,不过是单独去的,并没有带宋柏。村里一众心怀鬼胎的人失望了许久,而在沈玉儿心里,这更是沈慕迫害宋柏的罪行!

    一个该老实在家呆着的哥儿却抢了汉子的活儿抛头露面,汉子却不能到自家的产业来巡视……宋柏的日子过的是有多苦啊!

    不过很快,沈玉儿就顾不得宋柏苦不苦了,她自己都要自顾不暇了:因着洪灾和饥荒,玉湖州死了不少人,还有一些人逃到了别的州府,如今玉湖州的人口可以是十分凋零了。

    在这种情况下,衙门便开始鼓励百姓成亲生子。甚至是带有半强制性的:姑娘年满十八,哥儿二十以上,必须嫁人,否则就由官媒发配了。

    另寡妇再嫁还有奖励。

    这下可是弄得乡里人心惶惶:因着水灾和饥荒,可以是一年多都没过上好日子了。人饱暖思|淫|欲|,现在吃都吃不饱了,谁家还有工夫考虑别的?

    因此好多适婚年龄的姑娘就耽搁了。至于哥儿,因着不好生养,嫁不出去的更多。

    为了不让官媒给乱点了鸳鸯谱,为今之计只有赶紧自己找人家。

    沈玉儿今年十月份就该年满十八了,可以是高危人群。而村里已经到了十八岁的姑娘也不少,一时哀声遍野。

    周巧娘和婆婆坐在炕上左右合计,也选不出个适合的人选给沈玉儿成亲。要是人才太好吧,如今正抢手呢,沈玉儿未必能胜出;要是人才不好,又觉得委屈了自家孩子。

    可是无论如何,断断不能落在官媒手上。官媒是整个县城的官媒,谁知道会把你分到哪个村子?万一离沈家屯太远,受了欺负都回不了娘家。

    更何况……官媒那里的汉子怕也都是不成器的。

    沈玉儿听着母亲和奶奶商讨着她的结婚对象,心中又是烦闷又是着急,一刻也不想呆在屋里,跺跺脚跑了出去。

    周巧娘担忧的看着女儿的背影。

    冯兰花在一旁做针线,没有参与到讨论,此刻却笑道:“大嫂别乱操心了,不定玉儿有本事,自己找个女婿回来呢。”

    周巧娘很是不信:“她上哪儿找去?别再给人骗了。”

    冯兰花的眼珠子转了转:“不定玉儿是个有福气的,还能拉扯着咱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周巧娘:“?”

    “就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冯兰花笑嘻嘻的着周巧娘听不懂的话。

    之后的几天,沈玉儿想尽一切办法去偶遇宋柏,可是宋柏总是和沈慕形影不离,她不敢靠的太近。偶尔出现在宋柏的视野中,宋柏也再没有像从前那样对她笑过了,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沈玉儿伤心焦急之余,又认为宋柏对她的视而不见是畏惧于沈慕的淫威,由此更加心疼宋柏了。

    她每日恍恍惚惚、满怀心事的过了月余,周巧娘再没发现不对劲儿就是瞎了。

    “你爹好容易给你找了门亲事,柳树林的杨家,这还是从好些人手里抢来的呢。”周巧娘叹气道,都怪这灾年,不然自家女儿模样也算不错,不至于还要去和人抢夫君。

    现在因着政令,好男人抢手得很。要不是杨家子的爹年轻时在沈家屯学堂念过书,和沈玉儿的爹有几分交情,他们家还抢不下来这门亲呢。

    沈玉儿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嫁。”

    周巧娘着急道:“这可是好容易抢来的婚事!难道你有更好的人家?”

    沈玉儿咬着嘴唇不话了。周巧娘道:“这些日子我多少也看出来了……你要是真有了中意的人就告诉娘,但凡差不多的我们也答应,这世道谁也别嫌弃谁。再过一个多月你就满十八了,总比交给官媒,不知道配给瞎子还是瘸子强啊!”

    沈玉儿垂泪:“我和他虽然心意相通已久,但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的很。”

    周巧娘心里一个咯噔:“他……家里人苛待他?”

    若是连汉子都被苛待了,这儿媳妇进门岂不更没好日子过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周巧娘还是心疼女儿,咬咬牙道:“不然就让他入赘……我去求你爹。”

    沈玉儿哭着摇头:“不是的……他,他已经成亲了……”

    周巧娘如遭雷劈,半晌伸手就在沈玉儿身上了好几下:“你这个死丫头,你跟那些有妇之夫勾搭什么!你难道还想去给他做啊?你弟弟妹妹还要不要结亲了,咱们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是谁……”周巧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无耻的有妇之夫勾引了自己无知的女儿:“他有没有欺负你,你呀!”

    沈玉儿抹了把眼泪:“他没有欺负我,我们是两厢情愿的!是宋柏!”

    她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和宋柏“可歌可泣的爱情”跟周巧娘了:从第一次放粮时宋柏帮她扶锅,冲她笑,到后来迫于沈慕的淫威只能遥遥相望、眉眼传情一一和周巧娘了:“那天放粮沈慕想是看出来了些什么,当场就下了他的面子,后来我们虽然互相喜欢,却连话也不敢……”

    周巧娘呆呆的看着女儿。

    她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自己怎么就听不懂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她的这都是什么啊!

    “反正我心里有宋柏了,他心里也有我,除了他我谁都不嫁,做我也认了。”沈玉儿继续抹眼泪:“沈慕那般强势霸道,我也必须得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保护他……”她顿了顿:“况且,沈慕一个哥儿,不过是仗着对宋柏的救命之恩,宋柏根本就不喜欢他……他怎么配当正君?我也未必是做。”

    周巧娘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是真的?”

    她一方面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另一方面又觉得,沈玉儿把很多细节都出来了,好像也真有些可信?

    宋柏对村里的姑娘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单单帮自己的女儿扶锅子?沈慕早不发作晚不发作,为什么偏偏冲自己女儿发作?

    周巧娘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再,这是自己女儿,她能骗自己吗?

    周巧娘咬了咬牙:“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爹,咱们现在就去找宋柏,让他对你负责!”

    宋柏此刻正和沈慕坐在沈青山家里盘账。如今住宅基本已经落成,工坊也完成了一半,村民几乎是把债都还齐了。接下来除了伙食费,还要额外支出工钱或者粮食。

    大部分村民都饿怕了,比较想要粮食。

    忽然,宋柏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把面前记数的几张纸都吹飞了。

    方氏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晚上着凉了?”

    宋柏:“没……”

    她嘴里开始念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身子。这都入了秋了,哪能还当夏天呢?我瞧瞧家里还有没有姜,给你煮一碗姜汤来……”

    话没完,宋柏又是两个喷嚏出来。这下他也不倔强了,老老实实道:“……那麻烦婶子了。”

    当着长辈的面儿不好意思,沈慕等方氏拿了姜去了厨房才凑到宋柏身边,拿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还好不热……”

    宋柏擦了擦鼻子,疑惑道:“我觉得我好像也没着凉啊。”

    他皱着眉仰头看沈慕:“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