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29章 失心疯!
陈乾一哆嗦,闻到咸腥的味道,感受到清冷的凉风,听到耳边陌生的声音。而且,自己似乎蜷缩在一个袋子里,被人抬着再走。这是在哪里呀?
“他妈的,死沉死沉的!”
“唉,宁做治世犬,不为乱世人。死在船上,连个囫囵尸首都落不着,只能扔到海里喂鱼了!”
“还是死了好啊,免得活受罪!”
这是谁死了,要扔到海里去?
陈乾感到这事好像与自己有点关系,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他活动了一下肢体,似乎还能够活动呀!是在做梦吗?陈乾自己掐了自己一把,也能感觉疼痛啊!
“哎,好像动了呢!”后面抬着的人惊讶的。
“见鬼了,别自己吓唬自己!”前面的人扭头道。
“我看见了!”
“你眼花了吧,刚才那么折腾都没有动静,怎么可能?”
“哎,刚才装袋子的时候,方都头还有热气呢!”
“即使是病了也不行啊,你没听指挥使,船上一旦感染疫情,整个船上就没人能够幸免?”
陈乾感觉他们停下来,自己落地了。
“来,用点劲,推到海里去!”
这是海葬吧?看来是要把自己推到大海里呀!这装在袋子里扔进大海,就是没死也得死了!
陈乾本来还想,先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这时候,他也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大叫:“别别,别把我推到海里去,我没死!”
几个抬着他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鬼鬼,有鬼!”
“方都头,不是我们要把你扔到大海里的,你要怪,可不要怪我们呀!”
“方都头,你就安心走吧,别折腾了,早死早托生。”
陈乾挣扎着:“我没死,真的没死!”
虽然不知道他们所的方都头是谁,但是,不能好不容易从筑梦空间逃出来,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掉了!
几个人看着麻袋在甲板上滚来滚去,一时间僵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把绳子解开!解开!”陈乾心想,就是扔到海里,解开了绳子,总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怎么回事,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了。
“营头,他在话!”一个人哆哆嗦嗦。
“有这事?打开看看。”
一个人心翼翼上前,解开袋口的绳子,然后迅速退回,远远地看着。
陈乾吃力的从麻袋里面爬出来,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五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装束。这是哪里?难道来到古装戏拍摄现场?可是,镜头又在哪里?
“这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陈乾急于搞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
指挥使刘元士一脚踢到陈乾的屁股上:“狗娘养的,你他妈的犯了失心疯了?”
这一脚把陈乾提醒了,对呀,就装作失心疯,不然,如何应付眼前这个局面?
“把我吓糊涂了,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老子是谁?”刘元士凑近脸庞,一蓬络腮胡子在眼前晃着。
陈乾摇摇头,他知道,这是个头儿,但不知道他叫什么。
“方都头,我呢?”四个脑袋凑在跟前,在陈乾眼前晃悠。
陈乾依然摇摇头。
刘元士骂道:“妈的,喜子,你就给老子装吧!滚回去,睡一觉,明天自然就好了!”
陈乾直起腰来,摸摸自己的后背,感到一种钻心的疼痛。他知道,这是在筑梦空间里受的伤。天气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是早晨还是傍晚,船只在波浪中一起一伏,让陈乾很不适应。四个人赶紧搀扶着陈乾,下到船舱。
狭的船舱,几乎插不下脚。好不容易来到他们所在的角落,周围的人们连忙避让,给自己留出一块地方,看得出,这些人有些怕自己。
靠在低矮的舱壁,陈乾感到暖和一些,就是有些气闷。陈乾和这四个人交谈起来,终于搞清了,这四个人都是自己的下,一个是旗头,叫王安,一个枪,叫刘富,两个弓弩,一个叫张鲁,一个叫张兴,是一对堂兄弟。
话间,周围的人都给自己送东西,有佩刀,有衣服,也有银两。原来,他们以为自己死了,把东西瓜分了。现在看见他回来了,都把东西送还。一个个战战兢兢,害怕陈乾怪罪。
送还的东西当中,还有一大包食物,有两坛酒。陈乾拍开酒坛的泥封:“来来,弟兄们,解解晦气!”
大家好像不认识陈乾似的,你望我,我望你。
“这酒里下毒了?我尝尝!”陈乾抱着酒坛喝了一口,有些甜,有点香,也有些淡。不似现世的滋味,那么浓烈。
“还行,谁要尝尝?”陈乾喝了一口,砸吧一下嘴,放下酒坛问大家。
这太阳还真的从西边出来了。众人也不客气,纷纷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自己的陶碗,你一碗我一碗喝起来。陈乾解开包裹食物的包裹,是一些羊肉、牛肉和酸笋。不一会就分光了。就着酸笋,吃着肉,喝着酒,这酒肉下肚,胆子大了,话也就多了。
“方都头,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了!”王安。
“是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原来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请大家原谅。现在是一个船上的兄弟,一起奔一个活路。从今天起,我会换一种活法,跟兄弟们一起,大家有福共享,有难同当。”陈乾诚恳道。
张鲁喝了两碗酒,脸色红的像猪肝:“方都头,有你这句话,我张鲁水里火里,跟定你了!”
“对,方都头,我们听你的!”众人附和道。
一起分食,一起喝酒,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和基层官兵这么同甘共苦的长官,一时间,都很感动。
这群汉子都很淳朴啊!看得出,他们对自己占有身躯的这个方都头很是不满,可是,自己的几句话,就扭转了他们的印象。陈乾有几分欣慰。
通过一番深谈,陈乾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自己出梦,因为吞噬红衣大人的梦晶,自己就拥有两个灵魂的内核,导致筑梦空间的分拣通道无法识别,最后,阴错阳差,来到了这个世界,进入了这个红衣大人的身体。这个人叫方喜,是神卫军健翔营的一名都头,下有七十九名士兵。自己的直接上级就是营头刘元士。
现在是至元十三年(公元26年),也是景炎元年十一月。这年三月,宋恭帝已经和两宫太后一起投降了蒙古军队统帅伯颜,这个时候,南宋基本上已经灭亡了。
五月,一众大臣陈宜中、张世杰等人拥立度宗长子赵昰,在福建成立流亡朝廷,刚成立不久,蒙元几路大军追着屁股过来了,被逼无奈,陈宜中、张世杰等人带着太皇太后和新立的八岁皇帝赵昰,仓皇从福州撤出。
陈乾所在的船只,就是这只浩浩荡荡的船队中旗舰,景炎皇帝和太皇太后就在这艘船上,一众大臣当然也在这艘船上。
靠在船舱望着舱顶,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头顶。因为据历史记载,这艘船载着南宋王朝的余脉不可避免的走向它的终点,而这船队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个王朝的殉葬者。陈乾凭着记忆,记得好像这个船队就是陈宜中这个老滑头一个人逃出去了。
好不容易从筑梦空间逃出来,结果竟然来到这里!还真不如扔到海里,免得在这里受这活罪呢!
看来,只能从这条注定死亡的船上跳下来了!陈乾悄悄地从人丛里心翼翼穿行,生怕踩着别人,惹得一片咒骂。上到帆船的甲板,船帆高高挂起,北风鼓起船帆,船舷溅起浪花。东面应该是琉球,不过雾色蒙蒙,完全看不见。船只应该是贴近西岸边航行的,远处岸边隐隐的山色,也只是灰蒙蒙一片。
跳海吗?这个季节,水温很低,陈乾捉摸着,跳下去不是淹死,就是冻死,滋味同样不好受。
不跳吧?南宋这条历史的破船,真的是翻就翻!
怎么办?
看来只有扭转这艘历史破船的航向了!
陈乾突然想到,史书集资,船队此行的目的地是泉州!柳长君不就在泉州吗?
对,到泉州想想办法!
“泉州,泉州!”陈乾不自觉喃喃念出声了。
“咦,看你也不过是军中一个校,谁告诉你,此行目的地是泉州?”一个浑厚沉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乾自知自己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可是,身后有人居然没有发现,要么是自己想问题太专注,要么是自己控制这具身体还不够自如。
他回身,看见一个身穿常服,头戴方巾的中年,身材魁梧高大,古铜色的面容,一蓬胡须在风中舞动。他身后站着两个按在刀柄上,时刻戒备着的卫兵。
“还不上前,拜见越国公张大人!”一个卫兵高声呵斥道。
越国公张大人是谁?
陈乾急速在大脑中搜索着,对方见自己迟疑的样子,脸上已经有不豫之色。反正带着卫兵,这官职看来不了,连忙上前行礼,可是,陈乾又不知道军中跪拜上官的礼仪,是单膝下跪,学着电影电视剧的镜头,“扑通”双膝跪地,结果闹了一个笑话。
身边的卫士正要教训陈乾,被这个上官拦着了:“一时情急,莫怪!”
陈乾低下头,还在想着,没注意到这些,突然灵光一现:“啊,想起来了,是张世杰!”
“大胆!”两个卫士几乎是同时出刀,架在陈乾的脖子上,望着张世杰,等候他的命令。
“啊,对不起,对不起,该死,的冲撞大人了!”陈乾这才想起来,在古代,直呼别人名讳,是极为无礼的,何况是军中统帅!
“圣上都不直呼我的名讳,你好大的胆子!”张世杰抚须沉吟,“不过,你如果出你如何知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泉州,不定,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太草菅人命了吧,就叫了一声名字啊!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陈乾也明白,在古代官大一级就是理,何况此时的乱世!
“张大人,我自己想的。”
“嗯?,你是如何想的。”张世杰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张大人,泉州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好处,一是城市足够大,足够富裕,可以容纳并且养活这么多军队。二是城池足够坚固,内城和外城都十分坚固高大,可以抵御元兵进攻。三是河纵横,西面临江,东边面海,呈鲤鱼形状,不利于蒙元马军的展开,易守难攻。四是港口足够大,可以驻泊这庞大的舰队。五是万一战局不利,可以利用元兵不擅海战的劣势,从海上轻松撤离。总体来,泉州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所在。”
“嗯,一个军中校能懂得这些,倒也颇为难得。”张世杰抚须颔首道。
“不过——”陈乾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
“嗯?”
“的不认为泉州是上上之选。”陈乾咬咬牙,不是要改变这艘历史的航船的航向吗?那就从此开始吧!
“看。”
“我认为首选是三佛齐,其次是琉球。外夷入我中华,终究难以长久,不如先避其锋芒,以待时变。”
“我也想过琉球,可是十万水师上岛,吃什么?三佛齐么,太远了,还不如占城呢!况且这孤悬海外,抛弃祖宗基业,父母坟茔,成为流落海外的孤魂野鬼,别太皇太后和皇帝,就是士兵们也不答应啊!”张世杰沉思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且,为何不选泉州?”
陈乾鼓足勇气,继续下去:“这里有五大好处,可是这里也有两大不利。”
“请讲!”张世杰抬抬,语气变得客气了一些。
“一是这里距离福州太近,元兵留给我们经营泉州的时间不多。最为关键的是第二点,蒲寿庚大人,此人首鼠两端,正举棋不定。关键是他在泉州经营三十年,根深蒂固。他是个商人,追逐利益是他的本性。我估计,蒙元的丞相伯颜早就派人联络了蒲大人,他现在正在待价而沽。”
“切,一个商人,有何能为?”张世杰嗤之以鼻,“再,他蒲家世受皇恩,大宋待他不薄,何故要反?”
“张大人,可别瞧了这个人,商人最多的是什么?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跟何况当地军政各界,都与他关系密切。最关键的是,他们搜刮的钱财,都交给了市舶司提举蒲大人打理,他们的利益早就紧紧绑在一块了!”陈乾分析道。
“嗯,有道理!那我就杀了这个蒲寿庚!”一种久经战阵的将军的杀伐果决,呈现在张世杰脸上。
陈乾摇摇头:“且不好不好杀,单单能不能杀。这个人在泉州盘根错节,杀了他,且不蒲寿庚家族势力强大,就是很多泉州地方军政要员,他们的利益,与蒲寿庚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杀了他,这些官员在海船上面的投资,就会血本无归,这不是一个两个,整个泉州官场都或多或少在海外贸易上有投资,你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撤换吧?这些人就会与朝廷离心离德,这样离心离德的城池,如何能够抵挡蒙古铁骑?何况,打仗需要钱,这个人弄钱是一把好。将来用得着他的地方多了!”
“世道如此,这些人食君俸禄,却不忧国事,只顾自己捞钱。是哪些人与他狼狈为奸?”张世杰十分气愤。
“据我所知,投资最多的,有武卫左翼军统领夏璟,泉州司马田真子。”
张世杰悚然一惊,武卫左翼军统领夏璟要反,这他是知道的,可是,与泉州蒲寿庚勾结,这张世杰都没有听过。这些都是泉州握大权的人物,如果这些人反水,这泉州就的确是危险的地方,别抗击蒙古铁骑,单是稳定局势都十分困难。难怪这位校不赞成撤往泉州。
咦,不对。朝廷都不掌握的情报,这个校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伯颜利用此人,施展的离间之计?
“依你所言,该当何如?”张世杰不露声色地问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