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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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迹”这个词,从来都是在描述没有希望的事时才会用到的。

    瞄到宋医生走出房间,谌述立刻收起了闲适放松的表情,站起来问:“易连禾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算坏。”宋医生,“没有比之前更糟,就已经是在好转了。”

    谌述听得诧异,还想再问什么,却见他摆了摆手。

    “我尊重病人的隐私,不能透露太多。”

    谌述一愣,沉下脸,有些不悦。平日里的宽厚温和消失了,隐隐展露出属于他的锋芒。

    “易连禾的亲人不在身边,我就是她的临时监护人。”

    他沉声道,“我希望能知道她病情的详细情况。”

    “这是病人自己的意思。”宋医生无奈地,“作为医生,我还是要恪守职业道德的。”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去问他。”

    易连禾不希望他知道?为什么?

    谌述快速地脑补着,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坏的方面想。

    “其他的我不方便透露,但倒是可以为你提供一点建议。”

    宋医生斟酌片刻,意有所指道,“你如果担心他的病情,不妨记得提醒他按时吃药。”

    “药吃完了,或者有其他情况,可以随时找我。”

    他经过谌述身边,没忍住,多了句,“加油。”

    **

    谌述实在悟不出这句“加油”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病的又不是他,他加油有什么用?

    易连溪的态度很奇怪,宋医生更是。他总觉得自己被瞒着什么事。

    一个个好像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似的,可他也得知道自己被寄托了什么,才有可能帮得上忙吧?

    “谌先生。”

    家政阿姨从厨房走来,“午餐准备好了。”

    “......好,辛苦了。”

    谌述被断了思路。困顿地叹了口气,到易连禾房间前敲了敲门叫她出来吃饭。

    阿姨做好饭便很快离开了,易连禾跟她前后脚来到餐桌前。谌述坐在他对面,等着他一起开饭。

    过程中很安静,两人都一言不发。

    “......今天的饭菜不是我做的。”

    沉默许久,谌述终于憋不住住,率先破了平静,“味道怎么样?”

    易连禾点了点头,却没有看他,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食物。

    “你喜欢就行。我明后两天有工作不能在家,就让这个阿姨来帮你做饭。”他,“阿姨做完饭就走,我交代过了。你可以等她走了再出来吃。”

    易连禾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继续吃。

    气氛又陷入僵局。

    前天还主动要抱抱呢,现在又冷若冰霜不理人了。如果不是对象不对,谌述真的很想吐槽一句拔x无情。

    青春期少女的心思果然让人琢磨不透。

    其实也就抱一下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儿。谌述心里,也就刚开始觉得有点郁闷,很快就翻篇儿了。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今天易连禾看过医生的结果到底怎么样。

    但她明显并不想,问了应该也是无果,不定还会招嫌弃。既想管,又怕不该管那么多。正憋的难受时,易连禾主动拿起了平板,问。

    “我能用二楼的健身房吗?”他就要开始直播。但近年在家里废了太久,一直没有锻炼过,唱歌气息都不太够。

    健身房?

    谌述没想到她的话题会突然跳跃到这里,“......当然,可以的。”

    “谢谢。”

    易连禾吃完了自己的食物,把餐具放进厨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了。

    谌述立刻提醒出声:“记得吃药。”

    易连禾脚步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送宋医生的时候问了两句。就是想看看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留意的地方。”

    谌述故作轻松道,“他你有时候会忘记按时吃药。”

    “是不按时吃的话药效会有影响。我想既然都得吃,当然是要让它发挥出最佳效果来啦。”他,“我知道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但是身体的事是大事。以后我来提醒你吃药好不好?”

    谌述犹豫一下,试探道,“要不我给你切个橙子带进去?吃完药会不会苦......”

    易连禾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就在他以为这姑娘会嫌弃地转身离开时,她举起平板,好。

    谌述莫名松了口气,立刻跑到厨房,叮咣叮咣从冰箱里搜罗出好几种水果,每样切了一点拼出个果盘递给她。

    易连禾端着果盘回房间。

    刚在电脑前坐下,青诃就发来信息。

    “大佬你吃饭回来了吗?我按你的要求把伴奏做好了,你听下行不行。”

    “回来了。现在听。”

    易连禾点开他发来的伴奏,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一遍遍地播放。

    只是简单的吉他和弦。但他手里什么乐器都没有,只能把谱子写好发给青诃,让他录了再发过来。

    易连禾听了一会儿,把自己想再调整的地方写下来,发给青诃。

    “ojbk。我今晚就能改好。”

    青诃问,“对了大佬你算什么时候重开直播?”他要先去微博上喊一嗓子,到时候呼朋引伴也好撑撑场面。

    “明天晚上吧。”

    “......明天??!”

    看着屏幕上一连串疑问加感叹,易连禾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个决定做的是有些仓促。

    但他急需要用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随手搁在桌上的果盘还在散发凉气,五颜六色拼在一起惹人食欲。他看了一会儿,挑出一颗葡萄含进嘴里。

    凉丝丝,甜丝丝。

    ......就像切果盘的人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易连禾平静的表情露出一丝裂痕。

    他摘下耳机,三两步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子里,拿起枕头蒙住头,郁闷的不行。

    一看到谌述,就会想起那个短暂拥抱,就会忍不住地后悔——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再抱得更久一点?

    再深一点就会想:为什么不再去试一次?万一只是个巧合呢?

    再去试一次有什么,反正是病人,着病情的旗号,光明正大。

    可易连禾心里清楚,这些都只是借口。他想去接触谌述......根本不是为了病情。包括第一次,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自己的病情。

    就是着了魔一样的,想去碰触他。

    就像想要抓住一束光。

    但是他的自尊跟理智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种让别人困扰的事。所以在这个阶段,他能做的事就是——困扰自己。

    母胎solo了十久年的易大佬,完全没有往什么暧昧的方向联想。他把产生这种“奇怪冲动”的原因归结于自己的病态,又进一步的恶化了。

    心情一时低落到谷底。

    他就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在这样的心情下,易连禾拿起纸笔,十几分钟就给刚写好的旋律填了词。

    第二天下午,青诃有幸成为这首歌除创作者外的第一个听众。

    “《黑夜动物》?”

    他一边找耳机,一边兴奋地问,“是什么呀什么呀,暗黑风?吸血鬼的故事?”

    易连禾没有回复他。音乐先从耳机里传了出来。前奏是清淡的木吉他,没有太多修饰,像矿泉水一样平静舒缓。

    接着第一句歌词被哼唱出来。

    “你知道我是存于黑夜的动物

    阴影下栖身黑暗里嘲笑救赎

    无谓的种子破土而出又荒芜”

    歌词的风格跟伴奏完全不同。易连禾的声音在耳机里沙哑低沉,像在诉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在光的中央

    我在夜的边缘

    当我们重逢于世界的对立面

    奢求什么拯救

    血液蒸干以后

    骨灰标榜自由”

    中段的旋律趋于激烈,像是在与什么挣扎对抗。而结局并不乐观,最后的收尾像是屈服,又或者是希望被熄灭后无奈的妥协。

    落寞的男声低低吟唱着,听的人心头沉重,隐隐钝痛。

    “坠落黑夜里长眠

    光芒熄灭梦更遥远”

    易连禾听着自己的歌出神。

    所以你为什么要出现?

    明明我已经妥协了,认命了。为什么要让我又生出这一点无谓的希望?

    “卧槽大佬......太扎心了吧”

    青诃听完愣了好久,一边捶胸口,一边字,“你这致郁风格真的是数年如一日越来越明显了。”

    “所以这首歌是讲的是吸血鬼的故事吗?”

    都是匍匐于黑夜中生存的动物。易连禾笑了笑,,“是。”

    “这首歌放出去,粉丝能把你微博评论区哭出一条河来你信不信?”

    “歌是好歌…就是能不能,稍微积极一点?”

    易连禾想了想,感觉也确实有点太悲凉了。于是换了风格重新录了一遍。

    这次,把对光明触不可及的无奈转为嘲讽。

    去tamade光明,谁稀罕?老子就喜欢在黑暗里横行。

    这次的效果异常带感,青诃感叹:“病娇风,可以的。大佬就是大佬。”

    “那就这样定了,晚上第一波我去你直播间暖场,给你带带热度。”青诃道,“你在家里直播,谌述述会不会有意见啊?”

    “他有工作,这两天不在家。”

    易连禾,“我唱歌很吵?”

    “不吵不吵。”青诃害羞地表示,“我这不是怕我们家谌述述受击嘛。”

    易连禾问:“为什么?”

    “你不知道?”

    青诃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了然,“哦你不追星,所以不太了解。”

    “我们家谌述述呀,哪哪都好。”他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道。

    “就是有一点儿......五音不全。”

    作者有话要:  易苗苗: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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