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虽然现场的观众签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节目内容, 但这条疯狂赞美的评论依旧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关注。
大家都在评论里猜测节目组请到的踢馆人是谁, 剧透一时爽的层主被追问到怀疑人生。
“你回了什么来配合宣传?”
谌述在官博下翻了好几页, 却没有找到自家中二歌手的身影。
按理应该会被顶到热评的。
“我还没有回复。”
易连禾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编辑微博,一边道。
“想等你回来一起见证一下。”
话音未落, 谌述已经翻到他的主页,看到了他刚刚转发评论节目宣发的微博。
“何殓yi:认领。”
“能不能稍微亲切一点。”谌述被他这个“你大佬依旧是你大佬”的语气逗乐了,“在粉丝眼里你肯定特别高冷。”
“??本人?!”
“大佬你还在吗, 大佬你清醒一点!不好好直播是要被送去参加节目的大佬!”
“woc上节目是终于要露脸了吗?!不会到时候再带个面具什么的吧啊啊啊啊这节目下一期什么时候播!我蹲!”
“戴面具我也认了。起码可以看一眼routi(bushi”
“......”
短短数分钟, 评论区里充斥着“有生之年”。
“我是不太擅长像青他们那样跟粉丝互动,哄她们开心。”易连禾。
“不过评论区一向自己就能聊得很嗨, 我就看看也挺好的。”
“其实很有趣的!”
谌述突然兴奋,“想什么就什么, 跟网友聊天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我也是最近才体会到跟粉丝互动的乐趣,”老年谌凭借着仅有的那点经验, 还跃跃欲试地想带易连禾开新世界的大门。
“今天太晚了,先去睡觉。下次我教你怎么回复!”
可是你的粉丝你傻fufu......
易连禾想了想,把话又咽了回去。乖巧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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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躺在床上, 谌述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易连禾就在身边,他不太敢辗转反侧怕吵到他休息。闭上眼睛许久又睁开,只好盯着窗帘缝隙里露出的那一缕月光出神。
明晃晃的,今夜的月色该是格外皎洁。
白天工作中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实在是让人牵挂得睡不着。谌述拿起手机,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去了隔壁琴房。
他独自坐在钢琴前,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凌了。
琴房的窗帘太厚重,谌述舍不得错过屋外那么好的月色。于是起身关掉灯,拉开了窗帘。
半室银白。
他坐在墙角的钢琴旁,看月光将落地窗的轮廓投影在地板上,一个巨大的,月色的框。
而他坐在光的旁边,全身都笼罩在黑暗里。
明明离的很近,就在身边。谌述伸出光裸的脚,在月光下晃了晃,又退回到阴影中。
......他怎么跟易连禾一样,开始喜欢光脚跑来跑去了。
一瞬间的跑神后,谌述收回心思,双手轻落在琴盖上。
他没有开琴盖,闭上眼睛,指尖在其上无声地跳跃游走,眉头紧皱。
乐曲全部烂熟于心,情节也理解了一遍又一遍,他自以为已经看明白了牧野的内心世界。但镜头是不会骗人的。
他的牧野是不完整的。
是什么,他到底遗漏了什么?
是绝望还不够深刻吗?还是他的痛苦表现得不够明显?
前世的《祷告者》广受好评,绝不单单只是因为题材猎奇,只靠一虐再虐就博得赞赏。
这部电影里,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没有被他挖掘到。
放在琴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无声地显示着未接来电。但它的主人完全无暇顾及。
谌述跃动的指尖停了下来。
他收回手,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矗立片刻,突然蹲下去,躺在地板上,以一个蜷缩的姿势。
披了满身的月光,就像躺进一场轻盈的梦境里。
谌述想起《super voice》录制前夕,自己也曾跟易连禾讨论过“梦境”。
易连禾,“或许是人对于现实的无意识的映射。那些在现实里得不到的,在梦里能获取的更轻易些。”
他问:“你也曾经在梦里看到自己重新回到舞台上吗?”
“嗯。”易连禾。“虽然已经觉得不可能有实现的机会,但偶尔也还是会梦到。”
“像是潜意识里的本能。即使自欺欺人地对自己不在意,但大脑会诚实地反应在梦里。”
那么牧野......他也会做梦吗?
谌述想,他会梦到什么?
一个抑郁症患者,悲观消极到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留恋。他会渴望什么?
身旁有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谌述思路中断,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白爷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这大半夜的。
玻璃窗前显现出另一个影子,白爷的身体被月光拉得跟他的一样长。
谌述起身看了眼琴房的门。他进来时忘了关,被这家伙偷跑进来,估计卧室的门也是开着的。
谌述又躺回地板上,看白爷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他眼前,慵懒地趴下了。
他勾起嘴角,伸了一根手指出去。
这一次,谌述的调戏少见的没有被无视。白爷抬起前爪抱住他的手指,在尖牙上轻轻磨蹭了几下。又探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发出细细的喵声。
谌述被喵的心都酥软了,得寸进尺地伸手去想要捏捏它的肉垫,被它一爪子拍开了。
“......”
果然,刚才温柔的天使什么的都是错觉。这才是正常形态的白主子!
“......你们,在干嘛啊。”
易连禾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困倦地呵欠。
大半夜的突然睁开眼睛发现,他男朋友也没了猫也没了。吓都直接吓醒。
走到琴房一看,这里一人一猫缠缠绵绵的,堪称捉奸现场。
“睡不着。”
谌述还侧身躺着没动弹。白爷看到另一个铲屎官到达现场,又慢悠悠地离开了。
易连禾走过去,在猫给他腾出的地方那儿躺下。
谌述:“你也躺下干嘛。”
“我陪你啊。”
易连禾在地板上蠕动两下,离他近了些,“体验一下你大半夜抛弃我也要来睡的地板。”硬邦邦的。
早知道抱两个枕头过来。
谌述哼了一声,坐起身来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沉痛地,“易苗苗,我好像走到了人生的分岔路口。”
易连禾:“似的。往前一步是我,往后一步还是我。”
“......”
“能不岔了吗。”谌述没好气道。
“你有这本事来撩我倒是灵活运用去哄哄粉丝啊,拯救一下你高冷又中二的形象。”
“你跟她们又不一样。”
易连禾也坐起身,看着他笑,“好啦,看你为什么睡不着。还是因为白天的工作吗?”
几个时前还口口声声地收工了就收心了,要好好休息明天再想。结果还是半夜一个人郁闷到失眠。
“嗯。”
谌述,“你觉得......就我们这部电影,这么沉闷虐心的调子,观众会喜欢看吗。”
“只代表我自己的话,”易连禾想了想,“应该会。因为对于心理创伤类的题材,我会比一般人更感兴趣一点。”
“但是对于整体而言,我觉得还是挺众的。”
“可是这些在拍电影之初你不就已经很明确了吗。”
易连禾道,“你自己也过,要专注于那一波受众,积攒口碑不强求卖座。”
“可我担心以现在的电影表现力,连那一波受众的口碑都会失去。”
谌述对他倾诉了自己陷入的瓶颈。易连禾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怎么了?”
“我突然开始觉得,自己没白生病。”他。
“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大概病人的思维,普通人会很难理解吧。”
“代入我或许能好解释一点。”易连禾轻声道。
“当初我算学我爸了断自己的时候,囤药很久。但其实过程中无数次幻想过,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谁能服我把药都丢掉。”
“即使是在准备一口气吃完的那天。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事到临头,却突然想先睡一觉。”
就是那一觉,给了谌述赶回来救场的时间。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特别困。现在回想,应该是真的还想再挣扎一下吧。”
“像我们这样的人啊。即使是最绝望的时候,心底里也还是有某个角落,会幻想有别人能来救救自己的。”
像我们这样的人?
谌述看着他诉时平静的模样,心里有无边的酸涩蔓延。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听起来比撕心裂肺的哭诉还要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