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大正端着碗出来，听到她闺女一声尖叫差点没把碗给砸了，把碗往方凳上一搁，放在张来福跟前，又把筷子递到张来福手里，顺手把掉在地上的旱烟捡起来，往身上蹭一蹭，才：“你招呼着点，你爹就这一个宝贝了。”

    张晓气哼哼地瞪着张来福，见张来福也不气也不恼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张晓蹲下身子就去抓她爹的筷子，这么一抓，张来福是吃不了了。

    “我了我不同意，你听见没有啊。”张晓一只手握着那双筷子，又往她爹耳边凑一凑，对张来福大声叫起来。

    张来福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喊聋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一急，转头对着张晓倒吸一口气，唇间发出一声不满意的嘶嘶声。

    张阿大见她男人这是生气了，这是他惯常生气时的表现，立刻拉她闺女一把，：“行了，你还不撒手，你爹吃完饭还有正事呢。”

    “什么事也没我的重要。”张晓叫道，她妈怕她爹，她可不怕，她谁也不怕。

    张来福看着他闺女那张脸，已经提起的气就像那充满气的气球一般，在看见张晓的脸后，一下子就被针扎了个眼，气嗖嗖嗖的放了出来，瘪了。

    张来福叹口气，实在也是拿这个闺女没一点办法。

    “那你咋办？”张来福问张晓，“现在是没有地方住，知青点翻盖需要时间，更需要钱！咱们大队哪里有那么多闲钱啊。”

    张来福完，张晓便道：“让他们来咱家住。”

    “得了吧啊。”张来福：“就你在家里耀武扬威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都成习惯了，你让周励到咱家来住，别住久了，就一天，人家就再也没有喜欢上你的可能。”

    张来福不让周励他们来家里住，其实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更怕赵永红一来，和张店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就完了。

    张晓还算有自知之明，想想她爹的话，也觉得怕。她在外面还可以装一装，在家里可是一分钟也装不下去的。周励如果知道她这个性格……她也怕啊。

    “那，那也不能让他们去那寡妇家住啊。”张晓特别忌讳周励和那寡妇见面，她可听过他们之间的事儿。

    “你可放心吧，那正平家的生孩子那会儿，我就在跟前，他们俩啊，以前压根就没见过对方。再了，咱们渔张哪家哪户没有待嫁的闺女，把他们三个派到哪儿去都不如放在这一家。”

    张晓眼睛转一转：“他们真的不认识？”

    “我还骗我亲闺女？”张来福，“这周励从帝都来的，你觉得他家会接受一个寡妇，还是带着五个孩子的寡妇进门？这别是在城里，就在咱乡下，也没这个理。所以，你可放心吧。”

    张晓这才松口气，很明显，被张来福动了。

    到张来福的这俩孩子，张晓最像她爹，一股子的精明，会算盘，眼睛转一转就一堆的点子出来。

    张来福瞅他闺女一眼，问：“行了吧，能让爹吃饭了吗？”

    张晓立刻松开握着筷子的手，满脸堆着笑，脸都要凑到爹碗前了，问：“爹，你看香油够不，我再给你加点香油？”

    冯坤被周励和赵永红架着回到仓库，冯坤坐着换衣服，一脱背心，疼的嗷嗷叫。

    周励坐在门口看着冯坤疼的龇牙咧嘴的，问道：“你们咋就起来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在那里嘀咕着赵永红，她……”冯坤脸一红，手摆一下道，“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我在一旁听着，越听越生气，就过去给他一拳。”

    周励听着，给冯坤竖起一个大拇指，笑着冲他点头。

    “你还笑呢，疼死我了。”冯坤不满道。

    “那你赖谁，我看你骑人身上的时候没觉得疼啊。”周励笑道，“不过，你这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挺能呢。”

    冯坤被夸了，咧嘴笑一下，：“还不是天天被你拽着跑步跑出来的，还跟着你球也了大半年了吧，当时我看那子的脑袋，怎么看都像个球。我就想了，就像平时那样拍，你教我的，啪啪啪。”

    冯坤着抬起胳膊一比划，立刻疼的又咧起了嘴。

    赵永红端着一盆水走到门口，放在地上对周励：“我烧了一锅水，你端给冯坤吧，这是开水放凉的，可以擦擦伤口。一会儿我再去给他弄点药去。”

    周励看那水盆里的水，笑着一摆手：“洗洗就成了，哪里还用的着药啊。”

    转头问冯坤：“是不是，冯坤？”

    冯坤本想让周励去给他找点什么药酒抹一抹呢，谁知道周励这么一，他倒不好意思让他去要了，想着赵永红在外面呢，立刻：“就是，这一点伤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

    周励笑着看向赵永红，赵永红叹口气，一句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冯坤立刻问道：“她啥？”

    周励正色道：“你男子汉，大豆腐。”

    然后又竖起大拇指道：“真的。”

    赵永红回到厨房后，把之前做好的野菜粥热一热，然后端着送到仓库门口，递给周励就：“给，吃吧。”

    周励抬抬头，：“你给冯坤送进去吧。”

    赵永红立刻把碗往门口地上一摆，道：“爱吃不吃。”

    完扭头就走了。

    周励转头看向冯坤，冯坤正拿手指着周励：“你呀。”

    周励把碗端到冯坤跟前：“刚刚还紧张的不行呢，怎么这会子倒生起气来了。”

    冯坤端着碗喝一口野菜粥：“你懂什么，她不是生气。”

    “那是什么？”周励不解。

    冯坤耸耸肩，“我也不知道。算了，吃吧。一会儿不是还要开会？”

    两个人吃完饭也没见赵永红回来，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渔张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革委会的成员，管事儿的。最后张来福也来了，来的时候双手背在后面，看到冯坤后，冲他一句：“你们啊，这么大人了还架，也不怕人笑话。”

    完手伸到前面，手里是一瓶药酒，递给周励：“你给他擦一擦，要不然明天不知道要肿成什么样呢。”

    周励接过来，了声谢谢。

    人到齐了，张来福就起了三个人去张抗抗家暂住的事。

    这会开的时候，原本在屋子里，可大家都嫌闷热，然后就出来到院子里。

    周励和冯坤也在院子里乘凉，正好听一耳朵。

    来开会的大多都是男人，而且都是年长的，听到张来福让三个知青去张抗抗家暂住时，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觉得不靠谱啊这，毕竟两个人大男人，去一个寡妇家住。

    大家都纷纷摇起头来，也有比较激动的人，听到这个提议，脖子都气红了。

    张来福见大家都反对，便：“如果大家都不同意，那就修知青点吧。明天就开始修，得买砖什么的，朱会计，你算一算大概需要多少钱，给队里报一下，这钱得队里出，队里不够的话，再匀到各家吧。”

    张来福完，深深抽一口旱烟，吐出一口烟雾，眼睛隐藏在烟雾后面，偷偷瞅了一遍其他人的表情。

    本来大家还都义愤填膺的不行，坚决不行，可听到要队里出钱，不够的话还得平摊，这下大家都不话了。

    张来福停了一分钟，见所有人都不话了，便：“大家怎么想？可以嘛。”

    张来福完，就有人表态了，“其实住在张抗抗家也可以，这不是还有一个女同志嘛，再她一个寡妇，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也不太好。还不如就让他们三个去住呢，大家怎么看？”

    有人出来，其他人就有台阶下了，纷纷点起头，道：“是这个理，反正还有个女同志呢不是。”

    “就是就是，她一个人养活那么多的孩子，口粮都是问题，他们知青觉悟高，怎么也不能看着孩子挨饿是不是，省出来几口就够孩子们的了。我这一寻思，口粮问题也解决了，不用队里发愁了不是？”

    其中一个人声跟旁边的人议论起来。

    赵永红就在这个档口经过，听到两人话的声音，走到周励身边，对周励：“诶，你的目的被人发现了。”

    周励挑挑眉，“什么？”

    “你不就是怕那几个孩子挨饿才要去人家家住的吗？”赵永红看着周励，歪了歪头，：“我实在搞不清楚你是什么人了，周励。有时候觉得吧，你挺狠的，就像今天你拿棍子往那里冲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可把我吓死了。有时候吧，有觉得，你这人挺有爱心的。对了，你是不是喜欢孩子啊？”

    赵永红着话，就看见人家周励压根就没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革委会门口站着四个孩子，正是张抗抗家的四个娃。

    赵永红看见那四个孩子，免不了又叹一口气，：“这四个孩子也是可怜，没爹没娘的，跟着后娘过日子。”

    赵永红着，就听见周励在一旁低声道：“你，真的有好心眼的后娘吗？”

    作者有话要：张抗抗：有啊，看我，快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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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起，我要化身字机。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