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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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领娣着话就往里走,走到张鹤轩身边看见他手里的紫砂壶就弯下身子摸了一下,她手一碰就感受到了里面的重量,便:“爷爷,没水了,我给你加一下。”

    张鹤轩有点迷糊糊的,看着张领娣又了一遍:“抗抗一会儿就来了。”

    张领娣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那紫砂壶,走到厨房添了水,然后对张萍萍:“咱爷爷好像这一会儿给晒糊涂了。”

    “可不是。”张萍萍道,“睡了一会儿睡迷糊了。”

    张领娣把紫砂壶重新放进张鹤轩手里,道:“先别着急喝,烫。”

    张鹤轩嗯了一声,摆摆手:“你去帮萍萍吧,不用管我。”

    张领娣点点头,朝厨房去,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问:“我做点啥?”

    张萍萍指指桌子上摆的两大盆的吃的,:“你先尝尝吧,我炸的丸子,里面放了胡萝卜丝,还有炸的鱼和藕夹。”

    张领娣听着话,翻了几下,捏一个藕夹放进嘴里,:“这个好吃。”

    她又往里看了一眼,见有青椒,就问:“这是抗抗要吃的?”

    “是,点名要吃我炸的青椒塞肉。你尝一个。”张萍萍。

    张领娣赶紧摇头:“这么辣,我可不敢吃。”

    张萍萍坐在凳子上剥蒜,听见张领娣这么,立刻就笑了,道:“抗抗以前也不能吃辣,和我们一样,谁知道口味什么时候就变了,现在就是无辣不欢。你刚刚一你不能吃辣,我就只想笑。”

    “怎么了?”张领娣捏一个丸子继续吃。

    “不是能吃辣才当家吗,你看你,再看看我,咱俩都不是能当家的料,倒是抗抗,这越来越能吃辣。”

    张领娣听了也笑了,这一笑竟然停不下,一直哈哈哈的。

    张鹤轩在外面听着,就问:“领娣,你们笑什么呢。”

    张领娣往外看一眼张鹤轩,“抗抗呢,她爱吃辣,能当家。”

    张鹤轩听了,在摇椅上晃一晃,道:“等周励他们来了,别这么,当着人家爷爷的面呢。”

    张领娣立刻:“我知道,爷爷。”

    张鹤轩捧着他的紫砂壶,又:“这个时候能吃辣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有五福了,该生个儿子了。”

    张萍萍听了,把剥好的蒜往盘子里一放,道:“爷爷,你还懂酸儿辣女这个法啊。”

    张鹤轩立刻:“你爷爷又不傻。”

    “不是,我觉得你一直都饱读诗书,对这种话从没接触过呢。”

    张鹤轩就笑了,“怎么会,那时候,你们妈妈怀你们的时候,你们奶奶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什么酸儿辣女酸儿辣女的。”

    “那我妈当时是不是也特别能吃辣?”张领娣立刻问,

    张鹤轩想了想,:“大概吧,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这不是生了你们三个辣椒。”

    张萍萍听他们着话,然后就顺手拿了两瓣蒜洗洗干净,放到盘子里,又从盆子里夹了点丸子什么的,给张领娣:“你给爷爷端过去吧,让他先垫垫,抗抗还要接二福和四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张领娣听了赶紧接了过去,走到张鹤轩身边,:“爷爷,你吃点吧。”

    张鹤轩看一眼那油腻腻的丸子,轻轻摇一下头,“我不吃,你端进去吧。”

    张领娣嘴巴里还嚼着呢,就:“吃吧,爷爷,好吃着呢。这还有大蒜,你就着吃一个。”

    张鹤轩指指旁边的桌子,“先放下吧。”

    张领娣只能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洗干净大油手,准备帮张萍萍做饭了。

    张萍萍算着上面的菜,除了炖的鸡,炸的丸子,她还要炒几个热菜,调几个凉菜。

    花生米是必不可少的,男人喝酒都爱这个,还有家里卤好的豆腐,都能凑成一盘。

    张萍萍算好了菜,六个热菜,六个凉菜,再加上这炖的鸡,足够了。

    张领娣在那里忙着准备菜,她一盆子放了几根黄瓜,西红柿还有生菜,青椒等等,都搬了出来,搬到压水井旁边,方便洗。

    张领娣一个个菜清洗干净,抬头看一眼张鹤轩,张鹤轩又眯上了眼睛,手里还捧着那个紫砂壶。

    张领娣就怕他睡迷糊了,一动,那紫砂壶就得翻喽,然后浇他一身的水,便悄悄走过去,伸手要拿张鹤轩的壶。

    张领娣的手这么刚刚放上去,还没怎么动,张鹤轩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呆呆的看着张领娣,眼睛上好像蒙着一层纱布一样,模模糊糊的,看了张领娣一会儿,才:“领娣,你来了。”

    张领娣便道:“爷爷,你去堂屋坐着吧,这大太阳晒的,都把你给晒迷糊了。”

    张鹤轩也没什么,只是摸着他的紫砂壶,对张领娣:“抗抗今天来。”

    “我知道,我知道。”张领娣觉得自己耳朵要起茧子了,不太再想听张鹤轩什么,也没了耐心,急急燥燥的把张鹤轩搀了起来,伸手又拿起旁边的盘子,:“爷爷,我扶你进去吧,太热了这一会儿。”

    张鹤轩被张领娣搀着进了堂屋,张领娣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对张鹤轩:“爷爷,你先垫一垫,抗抗不知道几点到呢。大姐你早几乎没吃什么。”

    张鹤轩了声好,张领娣就出去了。

    她把那大盆洗好的菜断到厨房,对张萍萍:“咱爷爷在外面晒的老是困,都糊涂了。以后不能这么个晒法。”

    张萍萍嗯了一声,行。

    两人一起干活,切菜的切菜,洗菜的洗菜,一会儿就都备好了,可以放的先做了出来,剩下的就等张抗抗来了再下锅了。

    姊妹两个闲着就在厨房聊起了天,两人经常见面,对对方的事了如指掌,张萍萍生活比较简单,除了上班就是在家,最近想的最多的事就是想办的病退,身体依然不怎么好,想着不如去申请一个病退,干脆在家里守着张鹤轩的好。

    张领娣更没什么事,年后房子开始盖起来,以前家里头还有一个宅子,一直没钱盖,这两年手头宽裕了,大妞又添补一些,就把老宅盖起来了,她和大妞爹搬了过去,彻底和自己那个碎嘴的老婆婆分开住,自然心情也好了,没啥可操心的事了。

    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张抗抗身上。

    就这俩姐姐来看,她们全家最不安定的因素最后还是在张抗抗身上。这其中让张萍萍和张领娣最忧心的就是张抗抗和周励妈的关系。

    这俩都是传统中的传统女人,两个人和不管是现在的婆婆,还是前婆婆之间就没有关系好的,所以就更担心张抗抗了。

    张领娣便宽慰张萍萍:“大姐,这都有孩子了,周励妈再不行,看在抗抗怀孕的份上,也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张萍萍嗯了一声,“可能吧,我也希望能这样。你看咱家还有爷爷,我去不了,抗抗呢,还在上学,也回不来,这以后身子越来越重,总要有人照顾,再,周励爷爷不是还在那里住着,还有五福呢。”

    张领娣便:“爷爷这里你不用操心,我不是搬出来了,我照顾他爸妈那么多年,也该照顾爷爷了,你有什么事的话,我就把爷爷带我家去住。”

    张领娣是个大嗓门,在厨房里的话,张鹤轩在堂屋里听了个清楚,立刻朗声道:“我不去你家。”

    张领娣听到了,立刻就笑了,指指堂屋方向:“你咱爷爷这耳朵也不背,眼睛也不花,可真好。”

    张萍萍也笑了,“谁不是,这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我觉得他的身体都比我要好。”

    张领娣先答应一声:“知道了,爷爷,到时候我来这里住,陪你。”

    张鹤轩便同意了,:“这样好。”

    张领娣转头对张萍萍道:“咱爷爷不愿意去,我就来,一样的。你啊,该干什么干什么。”

    张萍萍嗯了一声,:“只能这样了,就是怕大妞她爹不高兴。”

    “他有啥不高兴的。”张领娣朝张萍萍眨一下眼道,“他现在不敢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

    “大妞都是直接给我钱,不让他见,我自己拿着钱,腰板还能不硬?他想花钱,就得来找我。”张领娣,“就我那婆婆也不敢对我吆五喝六的了。”

    “那你这是熬出来了。”张萍萍笑道。

    张领娣挑挑眉,“那是。所以,大姐,不用着急,抗抗也是,早晚能熬出来,再,他们也不一个城市住,远着呢,怕啥啊,大不了就像现在一样,不联系就成了。多好啊,乐的自在。”

    张萍萍点点头,“也是,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抗抗虽是第二次生孩子,不过却是人家周励第一个娃儿,咱们当姐姐的,能多帮帮她就多帮帮她。”

    “好,我知道。”张领娣。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五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爷,老爷爷,我回来了。”

    大门没关,就是为了开门迎客呢,所以五福一边喊一边就跑了进来。

    她这一喊,张鹤轩也跟着站了起来,看见五福跑到他身边,拉着张鹤轩的手就:“老爷爷,我回来了。”

    张鹤轩看着五福,揉了一下五福的脑袋:“好孩子,又长个了。”

    张鹤轩就又问:“你妈呢?”

    “外面拿东西呢,我先跑进来的。”

    张鹤轩拉着五福的手就往外走,“走,看看去。”

    张鹤轩和五福走到大门口时,张萍萍和张领娣已经出去接了,周励正招呼着往下搬东西,二福和四福一点点的往院子里搬。

    张鹤轩看见周怀玉也下车了,立刻迎了上去,:“你可来了,盼你好久了。”

    周怀玉连忙握住张鹤轩伸出来的手,两个老人紧紧握了许久,然后着话就往里面走。

    张萍萍看着那么多的东西,就:“你们来就来呗,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又是米又是面的,家里就我和爷爷两个人,吃不完。”

    张抗抗笑道:“吃不完让我二姐拿走一半。”

    张领娣连忙摆手:“去年收成好,我们自己家的口粮都吃不完,才不要你们的。”

    二福和四福叫了大姨二姨后慌忙忙往院子里搬东西,来回两趟也搬完了,和周励一起坐在院子里休息。

    周励哪里坐的住,屁股刚挨在马扎上就站了起来,在院子里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然后又去后院了。

    后院里的羊没了,鸡窝里倒是还有鸡,周励数了数,一共五只。

    他从后院绕回来,又去自己以前住的那房间瞧了瞧。

    张领娣看着周励,对张抗抗呶呶嘴:“周励是个念旧的人啊,这来了之后,就开始满院子里转悠。”

    张抗抗顾不上看周励,坐在厨房的桌子前就捏着那炸好的青椒塞肉一顿吃,她一边往嘴里放一边:“早就想回来了,周励,一直念叨着,想回家看看。”

    张萍萍从窗户里往外看一眼,:“你这么一,我就心疼了。你明明自己有家,却只能把这里当成家。”

    张抗抗立刻看她大姐一眼:“这里就是他的家啊。”

    张萍萍往自己嘴上拍一下,:“看看我的话。”

    张领娣就笑了,“大姐,怎么不拍狠一点,啪啪响才行。”

    张抗抗又拿起一个藕夹,吃了一个:“大姐,有蒜吗?”

    张萍萍立刻:“有,你要吃?”

    “不是,我想调点蒜汁,蘸着吃。”

    “看看,这才是会吃的,蘸着蒜汁吃就不腻了。”张领娣在张抗抗额头点了一下,道:“我去给你弄蒜汁,今天啊,你就光吃,什么也不用干,有什么就叫我们,你大姐二姐,今天就是伺候你的。”

    张抗抗笑着:“那我就不客气了。二姐,来个蒜汁,再来点醋。”

    张萍萍立刻看向张抗抗,“你这不单爱吃辣的,还喜欢酸的?”

    张抗抗:“嗯,最近就是惦记着一口酸。”

    张领娣已经把蒜汁和醋端了过来,放在张抗抗面前,:“可以啊,这是儿子女儿都有?”

    张领娣刚完话,外面五福伸进来一个脑袋:“不是儿子女儿都有,就只有儿子。”

    张萍萍立刻看她,“谁的?”

    “我的!”五福有点不高兴,拉着一张脸。

    张抗抗一边吃,一边道:“她啊,我要是再生个女儿,她就不是唯一一个女儿了,她要我生个弟弟给她。”

    四福在外面坐着,道:“她本来就不是唯一一个女儿,还有三姐呢。”

    张抗抗愣一下,连忙纠正道:“对对。”

    五福气呼呼的转头又看向四福,“四哥,你一天不怼我你就难受是不是?”

    张萍萍倒了水给四福二福端出去,然后问:“四福,你这快毕业了,到底想怎么样,考高中还是上技校?”

    四福低着头,“我还没想好。”

    二福喝了口水,立刻道:“不能再没想好了,四福,这都五月了。”

    四福也知道已经五月了,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在学校里听了很多同学以后想干什么,要做什么,他就更没有想法了。所以,张抗抗要接他回渔张过一个周末的时候,四福欣然同意了,他也想回来看看,也想趁机换换脑子。

    这上了车,四福才听五福了,他妈张抗抗怀孕了,有宝宝了。

    四福这才知道张抗抗这次回渔张的意图,是因为馋了,想吃她大姐炸的青椒塞肉。

    二福在后面坐着,听了就:“妈,你想吃直接给我电话啊,我立刻坐上车去给你做去,你也不用来回跑了。”

    张抗抗坐在副驾驶,听见二福的话就:“行啊,下次我找你啊,这次也不是为了吃什么,就是好久不见爷爷了,想回去看看。”

    四福听着他们聊天,又陷入了沉默,转头看向车窗外不停往后退的庄稼,已经绿油油的一片了。

    四福看着那一片片的绿色,就安慰自己,每个人都不一样,有自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也肯定有像他这样,不知道要怎么办的。

    车子一直开到了家门口才停,四福想去一趟学校看看,也放弃了,想着下次再去好了。

    二福此刻就在他二福唠叨,让二福赶紧快点做决定,时间不剩多少了。

    二福喝着水,嘟嘟嘟的,一直在自己的想法,可二福什么也没听进去,他猛的站了起来,就往外跑。

    五福立刻喊他:“四哥,你干什么去?”

    “我去学校转一圈,一会儿就回来。”

    五福也跑了出去,“等等我,我也去。”

    两个人跑了出去,张领娣在后面喊他们:“快点回来,马上就吃饭了。”

    周励自踏进了卧室,就在床上躺下了。

    因为没人住,张萍萍把房间收拾了赶紧,床上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木板而已。

    周励也不嫌硌得慌,却躺在了上面,双腿交叠,舒服的不得了。

    他看着天花板,就想起了十年前在这里的时光。

    十年,一个人能有多少十年。

    这里不是他的家,可他只要提到回家,脑海里浮现的,却只有这个地方。

    周励回忆里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在这里,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和这里有关,所以,他每次做梦,回家的时候,开大门,就是这个院子,这个屋子。

    周励掩不住唇角的笑,只有回到这里,他才能完全静下心来,也可以重新燃烧起来。这里就像是他的加油站,是周励可以停下了,休息好,重整好,再重新上路的地方。

    他开始了新的征程,他很快就要成为了父亲,这里是他一切起点的终点,也是他所有终点的起始点。

    周励自己也不知道在房间躺了多久,直到二福来叫他:“周叔叔,老爷爷叫你呢。”

    周励听了,立刻从床上下来,往堂屋里去。

    堂屋里两个老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两个人聊的尽兴,尤其是到张抗抗怀孕了,周怀玉就更高兴了,自己就等着这一天了。

    周励走进堂屋,看见桌上放一盘丸子,自己拿一个吃了,:“你们怎么不吃?”

    张鹤轩摇摇头,“我不太喜欢。”

    周怀玉也:“坐了一路的车,我也吃不下。”

    周励就端着盘子吃,一边吃一边:“是不是找我有事?”

    周怀玉道:“没事,就是我们一直聊天,口渴,又不想起来倒水,喊你来倒水。”

    周励立刻:“我的错,应该一来就坐在这里给你们泡茶。”

    周怀玉着指一下张鹤轩的茶壶,“周励也给我买了一个,和你这个一样的。”

    张鹤轩听了,便问:“怎么没带来?”

    周怀玉笑了,“我不像你这样,走哪带哪儿。”

    “我不行,睡觉也要拿着才能睡着。”

    周怀玉就:“那你是真的喜欢这壶了。”

    张鹤轩听了周怀玉的话,先是怔了一下,突然就站了起来。

    他再回来的时候,那紫砂壶就不见了。

    周励和周怀玉在话,谁也没注意张鹤轩的壶不见了。

    等那边厨房把菜都准备好了,周励和二福帮着端菜到堂屋,大家坐下后,男人们杯子都满上了,这顿酒是免不了的。

    周励就给每个人再添上茶,到了张鹤轩那里时,见张鹤轩手边的紫砂壶没了,就问:“爷爷,你的紫砂壶呢?”

    张鹤轩愣一下,这才发现紫砂壶没了,他呆呆的拿着筷子,然后看向张抗抗,问:“我的紫砂壶呢?”

    张抗抗:“爷爷你别着急,我去给你找,肯定是不心放哪里了。”

    张抗抗站起来就去找,周励也忙跟了过去。

    两人先在堂屋找了个遍,没看到有紫砂壶,就去张鹤轩的卧室找,两人在卧室看了一圈,桌上没有。张抗抗就去翻抽屉,周励在一旁:“不会把壶放抽屉的。”

    周励刚完,张抗抗的一声惊呼就叫醒了他,果然,床头边的柜子里,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就看见了紫砂壶。

    张抗抗拿出来:“肯定是来拿什么,就顺手把壶扔这里了。”

    张抗抗把紫砂壶拿出去,给张鹤轩换了新茶,放在他手边:“搁抽屉了,肯定是忘了。”

    张鹤轩低头看一眼紫砂壶,没有话。

    大人们都开始动筷子,四福和五福还没有回来,二福去叫他们,张抗抗没让去,留着菜呢,等他们玩够了就回来了。

    两个人在学校里坐了一会儿,五福就烦了,实在没什么看头,大中午的一个人都没有,教室门也都锁着。

    倒是四福,趴在窗户那里往教室里看,看了许久。

    五福被晒的有点发晕,就喊四福,“四哥,咱们走吧,快吃饭了吧。”

    四福嗯了一声,跟着五福往家里走,两人都离开了学校,四福还不时的回头往后看。

    “你看什么呢?”五福问。

    四福随便应付一句:“没看什么。”

    “二哥了,让你赶紧想想你以后要干什么。我倒是觉得你可以继续读高中啊,到了高中再想呗。大哥和三姐不都是读了高中后去上了大学,现在不都很好?”

    四福在一旁走着,:“我倒对大学没什么想法。”

    “那你要干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以后再吧。”

    四福虽然这么,可他又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学校,心里一个想法已经成了形。

    两人走到家时,大家已经进行了一半了,男人们都喝着酒,张抗抗他们就在那里吃菜,一边吃一边聊。

    四福和五福回来后,两人也围在桌前坐下。

    张抗抗一人递给他们一双筷子,:“快吃饭吧。”

    五福接过筷子,指指自己的嘴巴,“妈,我还吃着糖呢。”

    张抗抗看她一眼:“哪里来的糖?”

    “刚刚和我四哥去买的,我一直想吃这个,时候老吃的这个糖,咱们家那边没见过。”

    五福一边一边赶紧的嚼糖,想过赶紧咽了,然后吃饭。

    张鹤轩看着五福吃糖,突然伸出手对五福:“给我一个。”

    五福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老爷爷会和她要糖吃,以为他在开玩笑呢,:“吃完饭给你。”

    可张鹤轩的表情告诉五福他没有开玩笑,依然伸着手:“快给我,现在!”

    五福呆呆的看着张鹤轩,连忙从兜里掏出刚买的几颗糖,她一颗都没留,全放在了张鹤轩手里。

    张萍萍见旁边的周怀玉一脸诧异的表情,也是十分不好意思,连忙笑着:“爷爷这是怎么了,以前不爱吃糖啊这些的。”

    张鹤轩压根就没接话,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就开了糖纸。

    张萍萍本来还想,吃完饭再吃之类的话,可还没等呢,张鹤轩已经把糖塞进了嘴里。

    一家人都拿着筷子,惊讶的看着张鹤轩。

    张鹤轩吃到了糖,这才高兴了,笑着对张萍萍:“今天吃的馒头还是米饭?”

    张萍萍立刻回:“抗抗想吃米饭。”

    “那一会儿给我用白糖拌一下。”张鹤轩嚼着嘴里的糖,“突然想吃甜的了。”

    张萍萍嗯了一声,然后不安的看向了张领娣和张抗抗。

    张鹤轩最不喜欢吃甜食,以前让他吃一口甜的他都不愿意,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一家人吃完饭,张萍萍和张领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张抗抗在一旁坐着,就问:“大姐,这次回来,爷爷好像变了很多。”

    张萍萍想了想,张鹤轩喜欢吃甜的好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对张抗抗:“可能是老了,口味变了。”

    张领娣把洗好的碗都归进了碗柜里,对张抗抗:“今天上午还糊涂了呢,一个劲的给我,你要来了,你要来了。”

    张萍萍也:“今天也是,和我了很多颠三倒四的话。”

    张萍萍完,周怀玉却从房间走了出来,他站在外面看一眼张抗抗,“抗抗,你来一下。”

    张抗抗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太好的想法瞬间从脑海里窜过。

    周怀玉神色凝重,在前面走着,张抗抗立刻跟了过去。

    两人走到门口,周怀玉见后面没人,便对张抗抗:“家里是不是经常就你爷爷自己?”

    张抗抗嗯了一声,“我大姐去上班,家里就剩我爷爷了。”

    周怀玉便道:“如果我没记错,你爷爷比我大不了几岁,是不是?”

    “嗯,大五岁。”张抗抗。

    周怀玉看着张抗抗,有点为难,便:“要好好照顾他,年龄不了。”

    张抗抗嗯了一声,道:“爷爷,你有话直接和我就可以,我没事的。”

    周怀玉心里有疑惑,可又不敢,张抗抗刚刚怀孕,他怕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吧,又怕真的到了那一步,自己也会后悔。然后对张抗抗:“我还是先叫周励吧。”

    周怀玉叫了声周励,周励立刻从里面跑出来,出来看见周怀玉在大门口站着,立刻问:“爷爷,怎么了?”

    周怀玉便:“抗抗爷爷在房间干什么呢?”

    “是困了,去睡觉了。”周励,“对了,刚刚他好像懵了,有点糊涂了一样,突然问我怎么来了。”

    周怀玉听了,立刻看一眼张抗抗,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张抗抗已经大概明白周怀玉的意思了,她刚才听到大姐的那些话,心里也是疑虑重重。这一刻见周怀玉也在怀疑,心里就更加确信了。

    张抗抗连忙道:“爷爷,你吧,没事的。”

    周怀玉便:“我一个老战友,和我关系不错的。我们家住的近,所以经常天天见面,哪怕出去转一圈,也能碰个面什么的。去年春后,突然就很少见他了,再后来就是他儿子来找我,问我有没有见他爸,他爸走丢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好,我那个老战友出了名的眼睛尖,方向感也好,以前是搞侦查的。要谁都可能走丢,就他不可能。后来他儿子才告诉我,他爸爸得了老年痴呆。”

    周怀玉话音一落,周励立刻道:“你是?”

    周怀玉嗯了一声,“因为我战友这个病,我们这一批老同志还集体接受过检查,我也在那时候了解过一些初期症状。刚刚看见抗抗的爷爷,他的很多举动,”

    “周励啊,不能掉以轻心。”

    周励听了,立刻看向张抗抗,张抗抗朝他点点头,:“我也是刚刚有点怀疑。”

    “那怎么办?”周励没听过这个。

    “好像没什么治疗办法。”周怀玉,“不过,人老了之后记忆力也会衰退,也可能并不是我的那种病。只能,得要多注意了。”

    张抗抗嗯了一声,“我知道了爷爷。”

    周怀玉让两个人先进去,自己则站在大门口,往外看了许久。

    张家的宅子在渔张是最高的,站在这里,最远处甚至可以看到村口的位置,在往东去就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周怀玉时候也是农村长大的,后来才当兵进了城。对于这样的土地,他也有着最深的眷恋。

    张鹤轩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张抗抗和周励要回去了。

    张抗抗想留下,可她还要上课,只能等着周末回来,或者放暑假了。而且五福也要上学,她不能不回去。

    张抗抗也不敢和张萍萍张鹤轩的事,她大姐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自己不确定的事更不敢和她。

    张鹤轩知道张抗抗要走了,也是一万个不舍得。

    可他知道张抗抗有自己的家要照顾,便了些要她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话。

    等要和周怀玉分别时,张鹤轩十分的不舍得,平日里张萍萍去上班,家里就他自己,他在渔张也没什么朋友,人老了老了,就更孤独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也没人话,一坐就是一天。

    所以张鹤轩十分不舍得,他还想和周怀玉多下几盘棋呢。

    张鹤轩紧紧握着周怀玉的双手,不舍得松开,非要送到大门口去,再送到车上。

    两双手握在一起,手上的皮肤已经全是褶皱,人一旦开始变老,就会连皮肤和声音也跟着一起变老。

    周怀玉和张鹤轩握着手走到大门口,周励对周怀玉该上车了。

    周怀玉看了看周励和张抗抗,又看一眼张鹤轩,最后对着张萍萍:“她大姐,我想在这里住上几天,会不会麻烦你?”

    张萍萍压根没想到周怀玉会这么,立刻道:“怎么会,爷爷你如果愿意住在这里,我不知道多高兴呢。我去上班也不用担心我爷爷了。”

    周怀玉看着张鹤轩就问:“行吗,老哥哥?”

    张鹤轩眼眶都要红了,他声音沙哑着:“我太高兴了,这样咱们就能一直下棋,也有人和我话了。”

    周怀玉便看着张抗抗:“那我就不回去了,我住几天,陪陪我这老哥哥,也让老哥哥陪陪我。”

    张抗抗知道周怀玉的意思,感激的看向他,“爷爷,谢谢你。这样吧,你在这里住几天,过几天我让周励再来接你们。我爷爷也没在部队大院生活过,去了肯定高兴。”

    周怀玉便笑了,“那行啊。”

    然后看着张鹤轩问:“行不行啊老哥哥。”

    张鹤轩一双大手紧紧握着周怀玉的手,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笑,却忘了,周怀玉到底在问什么行不行。

    *

    张爱国和高淑语已经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明年的春天,他们就会正式离开校园,面对社会。

    在全班同学都在为毕业做算的时候,张爱国倒是异常轻松。

    他和高淑语两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早一起吃早饭,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再一起吃饭。

    这样的日子就像一个不懂停歇的陀螺一样,一旦转起来就没有停下的时候,即使累了疲了,只要抽上一鞭子,陀螺又会转起来。

    老师看在眼里,也找张爱国谈过几次话,他以前从来没缺过课,最近怎么连着缺了几节课。

    张爱国站在老师跟前一言不发,就等着听老师完。老师这边一摆手,他那边立刻溜了出去。

    高淑语就在外面等着,见张爱国出来了,便赶紧跑过去,问:“怎么了?挨训了?”

    张爱国笑了笑,“没有,老师就是提醒我一下不能再缺课了。”

    高淑语一下子就脸红了,拿眼瞧一下张爱国:“我就了吧,让你早点睡早点睡,你非睡那么晚,连着几天第二天都起不来,缺的都是最重要的课。”

    张爱国推了推眼镜,“这不赖我吧,是你让我去你家的。”

    “我!”高淑语娇羞的推了张爱国一把,立刻快走几步:“再也不理你了!”

    张爱国看着高淑语快步离开了,也不追,反而放慢了几步,步子悠闲又自在的。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裤子,这套衣服也是刚买的,穿上的感觉就是和以前他的衣服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张爱国觉得自己穿上这身衣服,和脚下这个鞋子,自己走路都变的轻快了,和自己以往的衣服不同,这衣服料子既挺括又舒适,不像以前自己那些,软塌塌的贴在身上,好像无形中就把自己往下压低了几分。

    张爱国直着身子,抬头挺胸的往前走,他故意不去追高淑语,果然,高淑语走了没多远,见张爱国没追上来,自己又停下了脚步,往回走去。

    张爱国见高淑语回来了,笑着张大了手,一把牵住跑过来的高淑语,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高淑语不理他,虽然自己又跑回来了,可这一点自己还是要端着的。

    张爱国转头看她,:“对了,今天还去不去了?”

    高淑语脸又红了,道:“今天我爸妈出差都回来了,你还想去?也不怕我爸把你的腿折了。”

    张爱国立刻道:“高叔叔一定不舍得我。”

    高淑语撇着嘴笑道:“看把你给美的。”

    张爱国在一旁就问了:“这次叔叔阿姨是去开什么会啊,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没怎么问。”

    “那他们研究所有没有来招人的事,毕竟咱们还有半年不到就毕业了。”张爱国问。

    高淑语想了想,好像没听他爸爸提起过,便对张爱国:“那我今天晚上回去问问吧,行吗?”

    张爱国看着高淑语,一双眼睛弯弯的,“行,但别我让问的,这个你得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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