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月关掉论坛的页面， 托腮出神了一会儿，翻出矿场地图看了看， 用对讲机把古哥叫了过来。

    古哥穿迷彩裤， 钢板军靴， 黑大衣，行走之间虎虎生威，鹰视狼顾，有浓重的军旅之气， 双眼炯炯有光， 一看就是个体格精神都很健旺的人。

    他进屋先笑， 黝黑的皮肤，白色的牙齿：“老板， 什么事？”

    张明月一头黑色长直发， 穿了件礼服裙装，休闲拖鞋，裹了一张毛毯。慵懒惬意的， 向椅子的后背靠了靠：“古哥， 我问你一件事那！”

    古哥：“嗯？”

    张明月：“你， 要是咱们这个矿上， 挖出金子来了，好多人来，把咱们抢了， 怎么办呀？”

    古哥：“不可能！”

    张明月：“我是假设， 万一那？万一挖出来金子那？”

    古哥笑：“老板， 你很可能挖出来金子。我的不可能，是我们不可能被抢了。你给我开那么高的工钱，我也不是吃干饭的呀，这个矿，当初按你的要求，不就是按照金矿的防御来修的吗？武器我也准备了不少那。”

    张明月笑：“金矿标准码？我怎么看不出来？”

    古哥：“现在是比较放松一些的，等您挖出来金子了，咱们防御还会升级的。”

    张明月伸出手，拍了一下桌子：“好，不等了，从今天起，安保升级。每个月的安保费用增加一百倍，从北京调一批保安来，按照银行和金矿的标准，本地矿工也要严格管理。没有孙丽和你两个人的同时允许，一块石头也不能带出去。”

    古哥双脚并拢，行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张明月跟着噗嗤一声笑了，让他坐下来，让孙丽拿了个矿区地图，又把工作仔细安排推敲了一个多时。

    第二天，就有一个百人保安队，搭乘飞机出发，急行军一般赶往龙陵。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一批又一批的玉石商人啄玉大师，民间艺术家。匆忙赶往龙陵，赶往龙陵石材市场。

    半个月之前，一位广州商人，从龙陵石材市场拿了一批镯子，两块钱一只的批发价儿，这批镯子冒充黄蜡石，伪造简易证书，摆放到了一个高档商场的珠宝柜台，用三千两百元每只的价格卖了出去。

    商人拿到钱后，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可是没过两天，回头客来了，她：“这是上等好货，我还想要，这次批发，有多少要多少！”

    商人心虚，他：“这批货成本高，卖价低，我们不配证书的，证书也太贵了，两百一本那！”

    回头客：“你那个证书太烂了，给我也不要，我每次都是去省鉴定中心重新开证书的，480一本那！”

    商人吃惊：“你真的去开了？开出来了？”

    回头客：“当然啦，我的客户档次高，证书也必须保真。”

    商人：“现在好货，货源紧缺，你等着吧，等我进货了找你。”

    回头客：“那也行，到了立刻电话我，你柜台剩下的这两个，我先拿走吧！”

    商人：“这可不行，就剩这两个样品了，你拿走了我还怎么开店？下次再。”

    回头客千叮万嘱：“来货了赶紧告诉我呀。”恋恋不舍走了。

    商人立刻把玉镯拿出来，开一百八十迈的车速，去了省鉴定中心。

    一天之后，收到鉴定中心出来的结果，他觉得自己胸口里的心脏，变成了赛车级别的马达，突突突，突突突，一刻也不停的猛跳，带动的全身血脉都沸腾了。

    连夜坐飞机赶往南云龙陵。

    龙陵市场里，大金牙老板正吃瓜子那：“要镯子？不巧了！刚才卖光了。昨天生意真是好呀。嘿嘿，都卖空了，连石头都卖光了。你等着啊，今天收到了给你留着。”

    大金牙老板坐了一整天，别石头了，连个鸡蛋也没有收上来。他顿时也跟着不淡定了，出门听：“今天怎么没有来送石头的？”

    旁人哈哈大笑：“送石头，你做梦那？今天那些车都还没有开到门口那，就让人给截住，整车买了。”

    大金牙走去门口一看：“怎么没车？”

    旁边又有人笑：“现在门口那有？都去五公里外的路口堵着了。听一两天的功夫，价钱涨了十倍那！”

    涨了十倍！

    大金牙老板撸起了袖子：“这笔财就该我发呀，我可是土著，我有根基的。”他给亲戚了个电话，让亲戚送了一车过来。

    亲戚把石头送来，大金牙告诉那个熟悉的广州商人：“你等下啊，我给你磨成镯子。”

    广州商人：“不用，不用，你直接给我石头就行了。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大金牙嘿嘿冷笑：“双倍？想的美，我给你，现在二十倍！”

    广州商人：“行！全给我。”两人很快交割，钱款两清。

    到第二天，大金牙又给亲戚电话：“再送一车来，现在傻子多！”

    亲戚：“没有啦，真是没有啦，我们村的都被收了，现在他们都在扒房子，大锤子砸大马路那。”

    大金牙脸黑了：“没用的东西！”他给自己儿子了个电话：“儿子，最近傻子多，该咱们发财了，你把咱家猪圈扒了，石头都给我运来。”

    他儿子听话的把猪圈的石头装了一车，送来了。

    大金牙把石头卸货，一大堆人围着，挥舞着钞票：“老板，卖给我！”

    大金牙：“嘿嘿嘿，五十块一斤！”涨了一百倍。

    商人们一哄而上，钱丢下。石头带走了。

    大金牙老板美滋滋的数着钞票。

    第四天，大金牙给儿子电话：“儿子，现在傻子太多了，祖祖辈辈常见的破石头，怎么就值钱了那，你快去山上拣一点，给我送来呀，抓紧。”

    晚上儿子电话：“老爹，没有了，山上也没有，河里也没有。他们都疯了，为了抢一块石头，的头破血流。”

    大金牙：“蠢货！我自己去。”

    大金牙亲自带着儿子和本家，去了他以前知道一个一个大坑，挖了一车石头，运回去，在路上就按两百倍的价格卖掉了。

    发了，发了。大金牙狂笑，以为自己要发大财了。立刻返回去又要挖。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密密麻麻，轰轰烈烈。无数挥舞着锄头的农民，抢到了他前面，把他推开。抢走了大坑里的石头。

    大金牙的大金牙也崩掉了，不甘心的吐了一口血，还要到别处再找，忽然间，天上飞机哗啦啦，地上警车乌拉拉！

    森林警察，公路警察，临时驻军，拉了警戒线，封路，封林，隔离人民群众，解决突发事件，等待调查之间，全县民众一律不得进山。

    大金牙回了市场里，自己的门店，前门牙变成一个大洞，还不断的有商人过来找他听消息。

    大金牙心想，现在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呀，我可是土著地头蛇，我招数多得是，于是又搜肠子刮肚子，想了些招数，拆房扒屋，锹马路，刨粪坑。凑了几车石头出来，用二百倍的价格卖掉了。

    这个时候，大金牙的资产已经达到了二百万，他牛呀，心我都是百万富翁了啊。唯一可惜的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一块石头了。

    市场的秩序又慢慢变得正规起来，零星又开始有玉石在交易了，上好的黄龙玉，两百公斤的一块儿，标价两百万！

    大金牙只觉得天晕地转：“你啥？你啥？黄天黑地，列祖列宗，我的全部财产，竟然只值得一块石头？”

    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儿子搓着手：“老爹，你别激动，我已经把那块石头买回来了，用了咱家的二百万，听以后还能升值那。”

    大金牙大喊：“石头在那里？”

    儿子：“就在咱们店里呀！”

    大金牙回到店里，日夜抱着那块石头睡觉。“石头呀，石头呀，你就是我的下半辈子的依靠了。”

    龙陵的黄龙玉事件，仿佛是忽然发生的，忽然之间，祖祖辈辈，常见的，丝毫不起眼的，那些石头，忽然贵如黄金了。

    以前我用它起火灶呀，以前我用它盖猪圈那，忽然有人来收。我当然愿意卖个几千几万的来零花儿了。

    后来那？没有后来了。反正农民手里，市场的商人，贩子手里。谁也没有留住。两倍的时候不卖，十倍的时候也卖掉了，十倍的时候不卖，一百倍的时候也卖了。一百倍的时候不卖，二百倍的时候，也卖掉了。

    就很少有人，能够挺到一万倍，很少很少，万里挑一。

    他们内心，从来也没有看到起过这个石头。总觉得别人都是傻子，赶紧卖掉吧。

    发了一笔不大不的财富之后，他们依旧是普通的农民。

    一幕又一幕的人间欢喜，人间悲剧，上演又退场。三十万的人口悲欢离合，子孙繁衍。

    高岭贡山，连绵起伏，山川岭岗，静立无声。东边的龙陵大怒江，呼啸奔腾。西边的龙江，蜿蜒汇流。

    一排又一排的梯田，精耕细作。一只又一只的黄羊，低头吃草。

    大山的子孙吆，爱大山。大山的财富哎，最后都归了谁？

    有一个客人，赶了八千里的路，到龙山的玉矿来拜访，站在碉堡围墙之上，发出了一声长叹。

    望龙山，人犹豫，山河无情。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张明月站在一旁，笑着：“不会的，我们的百姓，都会幸福的，我既然得了这一片山水的好处，自然也会回馈这一方的乡亲。”

    黄龙玉名扬天下，龙山玉矿，天下皆知。张明月反而越来越低调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