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手里拿着白纸，用肥大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数着阿拉伯数字的零， 然后忽然眼花了。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背出来这些零的英文名称了， 就算背诵中文的名称， 也很难。

    她苦着脸：“老板， 学这些有什么用那？”

    张明月：“当然很有用了， 你空闲的时候，数一数这些数字， 就会知道宇宙多么伟大浩渺，人类多么卑微渺。”

    她一边着话，一边把两只手缓慢抬起来，抬到和胸口齐平的位置， 又慢慢的往下压下去，配合着吞吐的呼吸，眼睛低垂，做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式。

    保镖汤姆立刻眼睛发光， 跟着夸张的喊了一句：“中国功夫！”

    张明月笑：“功夫我可不会， 我们还是学一点数字更实用一些。”她转身走了。

    留下孙丽嘟着嘴巴，手里拿着那张写了无数个零的白纸。

    保镖汤姆安慰她：“你先坐下，不用担心。只要认识一百个数字的加减，你就比大部分美国人厉害了，你们中国人数学是公认的最棒，你们到超市买东西， 不用计算机就可以计算出零钱， 简直不可思议。”

    孙丽握拳：“好吧， 虽然我很笨，先学一百个数字，以后可以方便买东西。”

    两个人一个英文，一个中文，鸡同鸭讲，意思竟然也很流畅合拍。

    张明月在金融大厦三十八层高楼的玻璃幕墙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看见楼下的汽车一辆一辆很很，从车里钻出来的人，一个一个，更。

    周莉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后，跟她看同样的风景：“老板，按照你的要求，三个亿的融资股票，全部卖光了。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内补上这笔股票。一个月内，如果这三只股票的涨幅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话。我们的账户就会清零，然后两手空空，灰溜溜的回国。”

    张明月转身，冲着周莉笑：“放心，不会的。”

    一个月之后，她的1个亿本金就会通过层层放大，变成真正的10亿美金，折合本国货币70亿。，1个亿的美金，在美国股市，只是虾米。10个亿，也不过是吃胖了十倍的虾米。丝毫的不显眼。

    悄悄的，她将离开，正如当初她悄悄的来，悄悄的挥手，告别纽约的云彩。

    张明月是这样想的，来了悄悄，去也悄悄，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现在有一个人，非常关心她。

    怀特财团的继承人，白阳，坐在一个庞大松软的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个华裔女子录像。

    她先是走到蓝色背景墙边，按照要求站直了，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很专注的笑，然后侧身，露出比正面更加青葱诱惑曲线。

    然后又转身，往前走了一步，嘴巴里着：“为什么这么复杂？”一步一步上前，整张脸充满屏幕，皮肤光洁，纹理细腻，那一双眼睛也清亮透彻，仿佛两潭的湖水在微微晃动。

    忽然有一缕细的头发飘了下来，遮住了一些灵气的眼睛和皮肤。

    白阳忽然站起来，伸出手去，想要帮她整理一下头发。

    镜头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白阳回头，几个手下站成了一排。老怀特博士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白色手帕。开始擦汗。

    白阳冷笑：“所以，你并没有取得她的授权！”

    老怀特博士医生张开嘴巴，艰难的发出单词：“但是我们已经拿到了卵子，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会非常安全，没有任何纠纷。”

    下一代的怀特财团继承人非常安全，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每一代都要因为婚姻出几回血，就算一开始签订了许多份协议都没有用处，只要有钱，她们就请得起律师，请的起那些舌灿莲花的律师，就代表着可以不停的玩弄法律。

    白阳深爱着自己的母亲，祖母，和曾祖母。但是至今还在应酬着她们背后的家族。女人就是上帝派来的魔鬼，专门用来折磨男人的。

    白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阴奉阳违，不安命令办差的手下更让他气愤，真想一皮鞋踩到这个老家伙的脸上。但是多年的贵族教养告诉他，不能这样。他只好两只手微微抬起，做了个太极起手式，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挂笑的：“所以，我想跟她见面聊一聊，也是不可能了？”

    老怀特博士医生汗如雨下：“当然也可以，只要价钱合适，我想她一定会愿意出售的。”

    白阳：“好的，那你立刻就去道歉。只要她愿意出价，就买下来。”

    老怀特博士医生连连点头：“没有问题，没有任何女人能抵抗怀特财团少爷的魅力，我保证。”

    白阳低头看了看他脚下的皮鞋，又抬起眼睛看他的手下，咬牙切齿的：“用你已经秃瓢的脑袋好好想一想，不要提怀特财团，不要把我卖了，谢谢。”

    老怀特博士医生手里的手帕已经全部湿了，他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的。”

    白阳像赶苍蝇一样挥手：“快去吧！”

    老怀特博士医生连忙行礼，有些狼狈的行礼，转身跑着出去了。

    在被金主训斥之后，他一刻也不敢磨蹭，立刻按照张明月资料留下的通讯号码，了过去。

    “你好，月姐。我是医疗中心的怀特医生，还记得吗？”

    张明月收到电话，有些吃惊：“是的，医生，是我。您有什么问题。”

    老怀特博士：“是这样的，上次你在我们这里进行的取卵手术，不太顺利，为了避免责任，我只好宣布手术失败，但是事实上，祝贺你。我们今天检查的结果，你的卵子可以正常使用，而且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可以把他们卖给我们。20万美金，姐，他们价值20万美金。”

    张明月：“……”

    另外一方面，白阳的宽大办公室。

    老怀特走后，场面尴尬，另外几个手下都不吭声，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白阳笑：“怎么都不话，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瓜？啊？”

    这个意思，就是大家必须对此发表评论意见，但是真的很难评论呀。

    排第一个的手下心翼翼的：“偷盗当然不是绅士的做法。其实，也许，我们可以用比较模糊的数字，来明您的情况。就像中餐调料的配方一样。”

    白阳：“你的意思是？”

    第一个手下：“你可以告诉她，你是一个正常人。”

    白阳：“幽默，我当然是正常人。”

    第一个手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告诉她，你的财产，在正常的范围内，正常的，范围，您懂得！”

    他伸出两只手臂朝天，然后合拢，做出一个包围圈儿来，然后不停的缩，缩，缩。范围！范围！范围！

    白阳：“知道了，装成穷人和她做朋友。如果装的更穷一些。也许还可以谈一次恋爱。”

    他回过头去，看着大屏幕上定格的女孩儿，嘴角露出一点笑容来，虽然冒充穷人谈恋爱，是一个非常老套的剧本，不过越老套，越经典不是吗？

    白阳转身，认真的对手下们：“那么现在，我就是一个穷人了。你们都是金融高才，请告诉我，穷人，应该怎么样，仔细些！”

    “好的！”第二个手下，双脚并拢，微微弯腰行礼，那我来简单明一下吧。是时候表演我出色的数字记忆力了。

    第二个手下，伸手拿了一只粗大碳素笔。开始在一个巨大画板上书写。

    “按照公认的标准来划分，年收入在中位数字以下的，就是穷人。去年我国的年收入中位数目是35769美元。”

    中位数不是平均数，中位数取得是所有人的中间那个人的水平数字。比如有三个人，甲的年收入是100万，乙的年收入是20万，丙的年收入是1万，那么他们的平均年收入就是40万，那么显然对后者来讲，是十分不公平的。谁也不想被平均出不可思议的收入来。

    那么按照中位数的计算方式，甲乙丙三个人，中位数就是乙，中位数收入就是20万，这个显然要更加合理一些。

    在2006年的美国，中位数字就是35769美元，一般的人收入比这个高，另外一半的收入比这个低。

    白阳皱眉：“我的年收入是35769美元？那我的工作应该是什么？”

    第二个手下：“符合这个年薪标准的穷人是很多的。比如饭店服务员，饭店的后厨帮工，普通商店的店员，超市的售货员，收银员。”

    白阳：“那么我的工作应该是什么那？什么样的工作，女孩子会觉得有趣？”

    第二个手下：“电影院的售票员，也许。她们也许会想要去看电影。这样是最方便约会的。”

    第一个手下反驳：“售票员？不要开玩笑了。女孩子当然更喜欢肌肉壮男，肌肉，健身教练，王牌保镖，肌肉。”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展示了一下瘦弱的胳膊肌肉。

    白阳立刻跟着笑了：“如果肌肉，按照这个标准的话，那你的爱情生活看起来不怎么样呀，哈哈！”

    第一个手下略微有些尴尬的收起来了他的肌肉：“你的判断非常正确，先生，我不是特别成功，但是我已经有了完整的家庭和孩子，我很爱他们。”

    白阳：“健身教练不错。我应该是一个健身教练。但是我的健身教练，好像是年薪百万的，和你们的不符合。”

    第二个手下立刻借口：“健身教练，也可以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显得落魄些，其实落魄些也更容易引起女孩儿的同情心，她们会因为落魄艺术家的才华而欣赏他们，画家或者音乐家。这种职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时间更加充足，有足够的时间谈恋爱。正常的工作都是要按时上班的，每周工作四十个时。艺术家不受此限制，画家还可以提出帮女孩子画画，这个非常有趣，如果可以要求很少的衣服，很少，少，少。”

    他做出了一个脱下衣服扔掉的手势。

    白阳皱眉：“我觉得音乐家更适合我，有个朋友我钢琴弹得不错，可以通过演出来赚钱。”

    第二个手下：“是的，先生，你的钢琴很不错。”

    白阳：“那我现在就是一个落魄的不被赏识的钢琴家了，但是我很有才华。”

    四个手下一起：“当然了，先生，你很有才华。”

    白阳：“那我应该住在那里？”

    第二个手下又拿起了手中的笔，在白色画板上写了一个数字：“根据我们的统计，落魄的画家年收入很低，他们的年收入甚至只有10420美元。这个收入，住房的话，显然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申请政府的补贴住房。不管年薪多少，只需要支付收入的百分之三十就可以。第二个就是选择流浪，露宿街头，把报纸盖在身上。”

    美国政府的住房补贴，房租分两个部分，第一是穷人按照自己的年收入百分之三十缴纳，剩余不足的部分，由政府来补贴。

    但是政府的补贴数字不会超过自费的部分，所以穷人的住房规格，自然是穷人的标准。

    白阳兴奋的搓了搓手：“露宿街头不错，露宿街头的钢琴家！”

    第一个手下心，您都露宿街头那里还有钢琴？不过他并没有这句话，只是紧跟着：“非常不错，先生，也许我们可以准备几辆后勤房车，在您需要钢琴的时候，把钢琴送过去。”

    白阳：“那么我应该吃什么饭？”

    第二个手下立刻在白色画板上写下数字：“如果是穷人的话，可以自己做饭，每个月的食品支出，是一千美金左右。如果是华裔家庭的话，他们的饭更好吃丰富，每个月只需要支出八百美元。”

    没有人提出反驳意见，一个住在公园里流浪汉怎么会有厨房来做饭。当然了因为这些手下都是年薪几百万，有些疏忽也是很正常的。

    白阳摇头：“我不会做饭。”

    第二个手下立刻在黑板上写数字：“不会做饭也是完全可以的，穷人购买事务的价格我都知道，早餐麦当劳，巨无霸一个5美元。午餐自助餐，三百个品种任选，11美元。下午一杯星巴克，3美元。晚上可以吃必胜客。10美元。这样每天的伙食支出就是29美元。”

    白阳点头：“好的，我可以吃这些。那么我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第二个手下：“先生，您是很正确的，衣服当然是最重要的，您可以到二手服装店购买服装，2美元一件。所以，其实您可以穿自己原本的衣服，然后告诉他们。这个衣服是二手店里购买的。”

    白阳笑：“你这个计划很完美，我很喜欢。那么就这样开始吧！”

    他觉得自己已经调查过所有的数据，对于如何做一个穷人，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落魄钢琴家?穷人?白阳。新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