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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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灿洲在走神, 他很少走神, 事实上他从未在跟人聊正事的时候走神过, 可他就是在面对李明浩的时候走神了。别人需要刻意训练集中注意力, 朴灿洲从来不需要,这属于他和安文姝那种人的天赋技能。但朴灿洲在走神,在跟李明浩聊正事的时候走神。他忍不住, 自己也没察觉,就是突然被船舱里窗户的反光晃了下眼睛突兀的就走神了, 走神想着阳光下,凉亭里, 安文姝的笑。

    那不是多特别的笑, 就是笑而已, 那样的笑出现在安文姝的脸上虽然很少见......好吧, 他第一次见,但那依旧不是多特别的笑, 就是笑而已。

    朴灿洲对安文姝漂不漂亮这一点其实没什么概念,真心的, 他对李明正过,不止一次过, 安文姝于他而言不止是女人, 这话也是真心的。他对安文姝的长相压根没在意过,在见安文姝之前,安文姝只是李明正诸多亲戚家的妹妹中的一个,认识的方式是有点特别但也没特殊到哪里去。等安文姝真正特殊起来, 也不是因为容貌,那样的灵魂,李明正那样满脑子都是废料的人才在乎容貌。

    可是,没那么特别的笑,没那么特别的容貌,没那么特别的一切,就是让朴灿洲走神了,脑海里的那个画面像是一张GIF图片,高清大图,让他的大脑短暂的中毒了,一张图占据所有,什么程序都运行不了,死机了。

    那张图里全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化的,那张破图自己P了自己,虚化的光圈把那个女人凸显的更清晰了。清晰到衬衫上的褶皱都那么清楚,清楚的朴灿洲怀疑他是不是多了个过目不忘的新技能。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那个死......

    额头突然被东西砸中,朴灿洲反射性低头,望着掉落在膝盖上的烟,捡起来看向对面,对面又丢过来一个火机,这要是被砸中了可比一根烟疼。

    朴灿洲伸手抓住迎面而来的火机,彻底回神了,程序再次运转,极其高效“考虑好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你们想法很不错。”李明浩叼着烟冲朴灿洲抬了抬下巴“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帮个忙。”他之前只把朴灿洲当蠢弟弟的蠢朋友之一,现在倒是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蠢弟弟交了个聪明朋友。

    聪明的朋友跟哥哥开玩笑“我先玩着,要是钱不够去找哥哥给我压价。”

    朴灿洲...应该是由朴灿洲转述给李明浩的安文姝的计划讲起来其实不是什么复杂的计划,这个计划最大的优势就是很好落地执行,不是空谈的那种什么一两年上市赚大钱,看着高大上但执行起来会碰到各种问题的类型。

    韩国是个岛国,还是半岛,另一半的归属权不再他们手上。一块陆地面积稍微大点的岛周围一般都漂浮着各种岛,韩国境内就有不少岛,偶尔还会因为某个特殊岛屿的地理位置问题跟中日两国互掐。但岛屿多对国家不是什么好事,起码没有一片平原的大陆要好,岛屿多开发起来就更浪费钱。

    全罗道也有很多岛,有很多类似得粮岛一样,户籍数连一百都不到的岛。光是通水通电这样的基础设施在岛上的造价就比在平原的造价要高得多,有各种季风气候和土地岩层做妨碍。岛屿本身又没有太多的经济作物,开发出来也没什么价值,这导致这些岛屿被开发的价值并不高,自然也就没人想要去开发。

    安文姝提供了一个新的开发方式,以动物为核心的开发方式。根据每个岛屿不同的生态环境做规划,造生态养殖的产业链,政府以岛屿和海域做投资,商人投入动物幼崽和海水养殖的鱼类种苗,首尔大和SKY高校联合会提供技术支持,三方合力开发全罗道的周边岛屿。

    这样政府可以无限压缩成本,岛屿的土地和海域本身其实就没有成本这一,有人竞价这些固定资产才有成本,这类的岛屿根本没人竞价,开发房地产的也看不上这些岛。商人的成本也很低,没有场地租金这块大头,养殖期间高校会提供技术支持就是在规避养殖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大面积死亡的传染病,避开血本无归这个坑,虽未必能赚多少,但亏损的概率被压的非常低。至于高校,那是百里无一害。

    农业和畜牧业在韩国的就业前景并不算好,国天然的BUG,土地稀缺就没办法发展,日常饮食主要还是依赖进口,过渡依赖进口本国就更发展不起来,这是现实造成的死循环,人力不可为的死循环。可反过来,人定胜天这样的词是人类能进化到现在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行有问题,缺人才,国家就迫切的需要人才,相关专业就会广招人才。然后新的死循环出现,读书读出来了,毕业了,没地方去。

    按照安文姝的开发方案,岛屿发展农业和畜牧业是一条未必能发财但大家都能喝口肉汤的买卖。产业做起来了,就需要人才入场,高校作为前期支持方,也是项目方之一,自然就可以为学生们谋福利,还可以为各家的实验室找个试验基地先圈起来,用不用,怎么用是另一回事。

    学校进场了,岛屿需要开发,学生们要实地看试验效果,学生们就得去岛屿上。学生们要去岛屿,交通就必须跟上,政府就要提供交通支持需要金钱。当地政府没钱就可以用学生为理由问上级单位拨款,钱到了,船就到了。学生去岛屿坐船需要买票,交通的钱虽然没办法赚但也能弥补一点不是亏太多,对上级单位有交代,对当地政府官员也是政绩,这东西比钱有用。

    所有的边缘地区只要交通能通达,市场就盘活了。盘活了的市场对岛屿居民来就是天大的事情,商人不管养殖什么都需要劳工,他们就是天然的劳工,没有比他们更熟悉岛屿环境的劳工了。商人付钱请工人,工人有钱并且看到商人赚钱了,很可能会尝试着自己做,先的,尝试着做一些,赚了就会再投资,亏了也不会倾家荡产活不下去。

    钱是英雄胆,有了钱人的胆子自然就会变大。很多人什么穷人没脑子,不是,是生活压的他们无力去实现所谓的聪慧的点子,他们没有底气也没有资格去尝试所谓改变世界的想法,只能碌碌无为的活一生,因为一日三餐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心神。

    只要人活泛起来,就会带动的周围的环境也变的不一样。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全世界通用的道理。以岛屿为单位的落后乡村,一旦经济发展起来,以不破坏环境的方式发展起来,村民性格朴实温和,那么很自然的就会成为某些追求舒适的度假的都市人的旅游地,剩下的就是宣传,以某些特殊卖点做宣传。

    安文姝的计划很简单,但这个简单的计划做好了是可以改变数以万计的村民人生,甚至往后数几代人的人生轨迹的计划。这个计划最简单的就是只要有人能真正的推行它,它就不会有什么落地实操的问题,因为谁都能获利,项目的任何一方都能获利。政客得到政绩,商人活的钱财,村民改善生活。

    可这个简单的计划有个最复杂的地方,复杂到可以让站在最前方执行这个计划的人要是真的能把计划执行起来,一个市议员轻轻松松就能到手,要是努把力去参选国会议员也不是不行。

    复杂的点就在于,岛屿之间的联动。

    这不是针对某一个特定岛屿的计划,这是要推行整个全罗道周边岛屿的计划。每个岛屿都有自己的利益集团,再怎么淳朴的乡民,再怎么的岛,哪怕只有十户人家的岛,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利益诉求的。凭什么那个岛因为人多得到的投资就多,我们这个岛地还大呢!凭什么那个岛地大分的钱就多,我们这个岛海域还更清澈呢!

    乡民是一层,政府单位有事一层,全罗道是个省,下辖各个市级单位,市级单位还有县级单位,每一个单位也要抢地盘的。通航的船也要从我这边过,凭什么你有拨款我没有?码头修建我也要修码头拼什么你先修?资源开发我也有资源干什么我这边跟你那边价格不一样?政绩,是大家都要抢的东西!

    更何况,全罗道是有自己的大学的,不止一家!这个时候讲什么SKY联合会,你们是高校我们不是?我们还本乡本土呢!你们还得从首尔过来,谁知道能不能适应气候,你们有研究院我们没有?是,你们研究院级别更高点,但我们本乡本土啊!这是绝对的优势!是政府必须支持本土大学教育资源的政策限制!首尔大?那你回首尔啊,谁让你们到全罗道来了?哪来的回哪去!谢谢!

    最后,最不容易出问题,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商人这一环,谁投资?刚开始不赚钱的时候谁投资都无所谓,但只要赚钱了,只要有政策倾斜,只要有一点福利,所有人都会像见血的鲨鱼扑上来撕咬。这个时候谁家背后没关系?谁不想赚钱?拼什么爹?谁还每个爹啊!

    诸如此类,非常混乱,一不心就会被带进坑里的协调工作都是让这个能让所有人获利的计划,胎死腹中。所谓好人难做,好事难做,这就是个典型案例。

    而安文姝的计划中,她是那个接手最复杂的一环,把一切理顺的人。她不代表任何一方,她和任何一方都没有一丁点的利益牵扯,她是一座桥梁也是一个和事老。谁都可以来找她诉苦,谁都可以来找她帮忙,她的大门随时敞开欢迎任何人的光临,她会尽其所能帮助对方。

    至于安文姝为什么可以成为那个桥梁,因为她跟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牵扯的同时,她也是项目的发起者,并且是推行这个项目的。是安文姝找到了负责资金的商人李明正,也是安文姝找到了负责政府方的李明浩,更是安文姝找到了负责首尔大的安家。她搭建的这个项目,她不赚任何钱,但她搭建的这个项目,这个可以改变数万人,几代人人生轨迹的项目,是她的。

    安文姝不赚一分钱,安文姝赚了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民心。

    这个从朴灿洲口中给李明浩听的计划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李明浩连追问安文姝为什么不要钱的想法都没有,这种项目要钱的都是傻子,不要钱才是聪明人。不要钱才是民众眼里真正在做实事的人,是没有得到好处但办了好事的人。安文姝但凡想要入政坛,这么一手推她登上市议员的位置一点问题都没有,进国会都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安文姝跟李明浩交易的就是市议员的位置,安文姝本人不参选,但只要她在,不管李明浩想要谁参选,安文姝都会为这个人站台,稳稳的把人推上台。李明浩要是想送李明正上台,那也简单,李明正从商人的位置挪开,后备人选李莉娜,安文姝都给他准备好了,这是李家百分之百可以掌控的人,很适合做个站在台前的商人。

    那李明浩的交易品是什么?钱和人脉。

    安文姝对外是可以代表安家出面的,李明正却不行,像今天这样把相关政府单位的人都弄到得粮岛上来的事情,李明浩可以一个电话做得到,李明正却必须本人也跟着出现,这就是地位的差距。虽然都是李落渊的儿子,但李明正不是那么回事,李明浩才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李明浩手上的人脉和过手的金钱是李明正这辈子都碰不到的顶峰,而为什么要把李明正弄到得粮岛来,是要把李明浩抓过来入伙的。

    这事对李明浩来是好事没错,可也没好到非做不可,但李明正加入了,就很有可能乘此机会做大,要是李明正真的凭借自己走到了市议员的位置,那继承人...就要各凭本事了。李明浩对蠢弟弟还有有些兄弟情的,不想也不愿意兄弟阋墙,不止让外人看笑话,跟李明正争那些东西也让他觉得没必要,蠢弟弟一直蠢着就挺好的,养他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安文姝用李明正做鱼饵钓出李明浩,再用李明浩这座大山压着李明正自己乖乖入局。这个局必须由李明正开这个头,否则后续安文姝就很难游离在外做一个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只为服务劳苦大众的好人了。因为逻辑从一开始就不通,如果不是李家掺和其中,没有安家在里面跟着,那还有安文姝什么事,她没有任何理由掺和。

    到了得粮岛都没下船的李明浩同意了‘朴灿洲’的计划,是的,对特定人群来这个计划是朴灿洲的,朴灿洲利用了虽然不傻但又白又甜的安文姝姐。朴灿洲利用安文姝姐的方式是把安文姝姐推出去面对那些烦人的家伙们,自己躲在背后闷声发大财。

    在上述计划成功之后有一样东西就会开始值钱了,本来无人问津的地皮。项目成功了,岛屿经济发展了,旅游价值待开发,岛屿的土地自然就开始值钱了。朴灿洲会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投入大量资金购入地皮,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他手上攥着规模可观的地皮。这之后,他是想要出手地皮还是想要再地皮上盖高楼就是他的赚钱之道了。

    李明浩所谓的钱不够他可以帮忙指的就是朴灿洲后续的地皮生意,不值钱的岛屿地皮也是地皮,买卖的金额也不会低到真的就是白菜价。这要是李明正坐在这里他一定死皮赖脸的就直接,带我一个。但坐在这里的是李明浩,以他的身份朴灿洲就是个弟弟,跟弟弟抢钱的事情他做不出来,要脸的。

    在这个设定里,朴灿洲,是想要以蛇吞象的存在。贪婪又大胆,可谁都得夸一句,有胆魄,手段高超。

    在这个设定里,安文姝就是典型的安家人,劳苦功高赚也是赚的,但到底计差一筹,亦或者品性太过高洁,一心为公到底是损失了点钱财的。

    在这个设定里,安文姝完全规避了系统的监管,不管是网络还是现实中,系统都无法判断整个项目跟安文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安文姝不过是遵守系统设定里的好人,举世无双的好人,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她在完全得不到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利益的好事,难道还不是好人么!

    这个绕来绕去,不管是想出这个计划的人还是猜出这个计划的人,是怎么通过似是而非的语言相互都能理解对方在什么的?因为朴灿洲和安文姝如此相似,他们是一类人。因为安文姝和朴灿洲如此不同,安文姝给了朴灿洲换个人都听不懂,只有朴灿洲能听懂的提示。

    那篇论文就是整个计划的核心,论文就是这个计划的低配版,论文的内容是奈良是如何开发的,而安文姝告诉朴灿洲的是,全罗道有很多岛屿。奈良只是其中一座岛屿,得粮岛也只是其中一个。论文是已经想好全部计划的安文姝特地找出来给朴灿洲看,让朴灿洲能理解她要做什么的论文。而一句‘交易品是市议员’和一句‘明浩哥要到了’就足以让朴灿洲想通这一切。想通安文姝的计划怎么开始,怎么隐瞒她自身获得的利益,他又以什么方式存在。

    同时让朴灿洲问出那句,让他都非常好奇的想知道的,安文姝花了多久的时间把一切串联起来,变成现在这个不上复杂,但非常完整并且很巧妙的计划的。也是因为他们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朴灿洲才能在安文姝几乎什么都没的情况下,那么有默契的给出让安文姝完全抽身在外又深陷其中的设定。

    但跳出这个设定呢?

    跳出这个设定就是安文姝和朴灿洲联手玩一个大游戏,一次性搞定朴灿洲猜想中限制安文姝发挥的‘灵魂’,那个要求善意值要到达50否则就翻倍扣除安文姝的生存时间的系统。

    五十善意值?必死的局?五千人?百死无生的局?

    这种局放在安文姝面前,就是一次性能刷过万人大关,彻底把善意值刷到百分满分的设定,想弄死她可没那么简单。而这个本来会弄死她的设定,让她找到了完全可以用系统的设定当钥匙,拆掉以系统设定为锁链的镣铐。

    系统都升级了,都弄出一个新规则想要弄死她了,可系统依旧没办法直接毁灭她,系统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某种规则去扣除生存时间,这点在安文姝看来是最重要的设定。只要系统无法无条件判定死亡,那这个系统就弄不死她!

    许愿证实了生存时间是可以刷的,岛屿项目开始运行就会证实善意值也是可以刷的。这两者都可以刷的情况下,系统惩罚的方式却依旧是单一的扣除生存时间,那游戏就可以换个玩法。

    安文姝完全可以无视系统的存在了,只要她守住底线不要亲自动手结束一条生命,其余的什么扣除生存时间,随便怎么扣,她能给自己刷个百年的生存时间存着让系统慢慢扣,每天扣一年,安文姝都能在只剩下五十天可活的时候,再刷个百年出来。

    促使安文姝成为安文姝的只有一条,就是只要是有规则的存在,就可以被操|纵,这才是安文姝。

    操|纵规则的安文姝的计划成功了吗?

    随着晚餐的时间的临近,岛屿的会议虽然还没结束,但李明正没有饿着肚子开会的事业心,宣布暂停会议先吃饭,吃完饭再继续。村民们哪能让‘官老爷们’担心晚饭的问题,当然是各家各户出人出食材,给他们准备饭食。政府官员们有李莉娜招待着,李明正则是跑去找安文姝了,他还一头雾水呢,就接到亲哥的短信让他听朴灿洲的,听毛朴灿洲的啊,那家伙的话有什么好听的,但是不听话亲哥真的会断腿,不是形容词,因此他被迫开了几个时的会,人生从未如此无聊过。

    直接电话给朴灿洲问出他在哪,得到一个了【你也不知道,问村民拍摄的屋子在哪,你过来】回答的李明正,拉着脸走出村里平时是老年活动中心,但婚丧嫁娶和重大会议都征用的屋子,随口问跟着他是要‘招待’他的妇女主任,拍摄的屋子在哪,就跟着那位妇女主任去找朴灿洲,接着发现不少人都跟着他。

    刚开始李明正还以为这帮人是跟他在走,心里有些厌烦,他真不是脾气好的人,跟一些大爷大妈什么的也没什么礼貌的想法。但大爷大妈们以矫健的身姿迅速超过了他,李明正又很无语,搞什么,他好歹是来投资的好不好?有没有点对金主爸爸的礼貌了!

    心思难以捉摸的金主爸爸板着脸,在妇女主任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又不能真的丢下他不管的态度下,心情不是很美妙的走向所谓的拍摄的屋子,还没过去远远的就看到刚才超过他的那帮人都往一个屋子里进。李明正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帮人也是没救了,有投资进场结果跑去看什么综艺拍摄?脑子呢!

    越走越近的李明正有些憋不住,指着人群耸动的屋子问身边的大妈“没必要那么稀奇吧?”拍摄而已,就那么好看?

    妇女主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潜台词,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笑叹一声“您大概是觉得不稀奇,对我们来就是太稀奇了,活了一辈子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啊,有人给我们投资呢!”

    身为投资人的李明正没太懂“什么投资?”除了他还有别的投资?

    当然有啦~

    “安姐啊!”妇女主任诧异的扫了李明正一眼“不是安姐叫您来的么?”完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对李明正“这个不能吗?李姐的时候没啊,她是安姐觉得我们岛有很大的开发价值,但是她资金不够,怕耽误事情,所以找您来加入的。”看李明正站住不动了,有些慌乱,摩擦着双手怕自己错什么话了,刚想解释就听到李明正问“安姐指的是...安文姝?”

    连连点头的妇女主任刚出一个‘就’,李明正拔腿就跑,把她都弄懵了,着急忙慌的追上去,一路追到拍摄的屋子...斜对面,安文姝的暂住地。由生活助理在村里问大家哪有房子可以暂时租两个礼拜,在得知助理是在帮安文姝找房子时,村长家特地搬出去给他们空出来的房子,全村设施最好的房子没有之一。

    不知道是开会的地方太大还是村长家的房子太,亦或者是开会的时候根本不是全村人到齐了,反正李明正在开会的时候压根没见过那么多人,人多的他被堵在门外都进不去!还是紧赶慢赶的追过来的妇女主任凭借彪悍的身手和大嗓门‘都让让,首尔的大老板来了!’硬是把李明正给推到了被一群人围住的安文姝面前。

    开会的时候不止没有那么多人,开会的时候也非常安静的环境让李明正完全不知道,这帮大爷大妈聚在一起能吵的人耳膜都疼。那些吵闹伴随着的是热情,欣喜和满满的感激。偏偏他这个真!正!的!投资人出现之后,这帮听到‘首尔的大老板’来了的人,就跟看到上面神奇生物一样,推推挤挤的居然退出去了。

    退!出!去!了!

    全!部!都!走!了!

    搞!什!么!搞!

    我!才!是!金!主!

    最后一个走出大门的是之前护送李明正挤出一条道的妇女主任,她还顺便把大门关起来了。这位妇女主任对首尔来的大老板的印象是脑子可能不太好,不止是因为他投资这个村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投资的岛,还有他看着自己关门的神色,太古怪了。

    今天一天都过的非常不顺的李明正脸色根本不能以古怪形容,是无敌糟糕!在外人都走干净了,只剩安文姝的时候恶狠狠的盯着她,很有一种她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一定让她血溅当场的凶狠!

    之前嫌人多太烦躁避到里屋去的朴灿洲,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推门出来,迎面就看到李明正那张诡异的脸,白眼一翻让他正常点“你那什么表情。”

    “要把你们两填海的表情!!!”李明正咬牙怒视他们“呀!!!”

    安文姝被吼的想掏耳朵,之前就被满屋子人吵的头疼,手刚抬起来感觉黏黏的,皱了皱眉又放下去了。朴灿洲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什么情况,走到她边上坐下,拽着衬衫的下摆给她擦手,有点无奈的吐槽她“既然那么不喜欢,干嘛不拒绝。”

    “握手代表亲近。”安文姝老老实实的伸着手任由他摆弄。她是真的不喜欢,很烦躁,极其厌恶的烦躁。那些人的手,那些人的善意,那些人的感激,那些人的笑容,那些人诚挚的表达的一切,都让她很烦躁。每一声谢谢,非常谢谢,太谢谢之类的话都在叠加她的烦躁,在滋长她的恶意,可她只能死死压抑住胸中的魔鬼,压抑到濒临界限,李明正来了。

    幸好,李明正来了。

    安文姝无声叹了口气,看来她需要给自己找个‘牢头’能锁死她,起码暂时性的能锁住她,否则这么完美的局分分钟就没用了。这破系统果然是想弄死她,她现在很想弄点血让自己清醒一下。

    已经要气炸了的李明正怒吼“呀!!!!!!!!”

    安文姝闭上眼,试图眼不见心不烦,朴灿洲扫了李明正一眼,低头继续给安文姝擦手,擦的很细致,从掌心开始一根一根手指,手指的连接处,细细的擦,边擦边对要爆炸了的李明正“你心点,她在压抑杀人的欲|望。”

    “我TM还想杀......”吼到一半的李明正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朴灿洲头都不抬伸手盖住安文姝的眼睛,另一只手把安文姝的右手拉倒自己的腿上,继续还没擦完的擦手,顺便跟李明正“安静点吧,三五分钟就好了,等下跟你解释。”

    李明正老实了,因为被盖住的那双眼睛老实的,那双让他在炙热的空气里如坠冰窖的眼睛,那双让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直面什么叫杀气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真的...

    “你怎么可能......”

    朴灿洲斜了兄弟一眼“安静点,听不懂吗。”头往他身后偏了偏“去卫生间,盆水拿香皂过来。”

    李明正傻眼的看着完全不在状态的兄弟,在对方的白眼中闭紧嘴巴进了卫生间找盆水端出来放在朴灿洲的身边,再去拿了肥皂出来摆在盆边上,弄好之后直接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他们,不靠近。

    朴灿洲跟安文姝吐槽“李明正就是个弱智。”看她勾了勾嘴角,按在她脸上的手动了动,问她“好了?”感觉掌心里被睫毛划过的触感,笑了。

    重拾光明的安文姝也重新扬起笑脸,弯腰在朴灿洲推过来的水盆里洗手,随口问他“跟谁学的?”

    “擦手还是捂眼睛?”朴灿洲把手也伸进水盆里撩水洗手,隐隐约约潮湿的汗渍也让他不舒服“我妈,我第一次下死手是我的侄子,熊孩子一个,跟他什么不行他就非要做。冲到我的房间玩我的仿真枪,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理智就出走了,我妈吓坏了,把我搂在怀里,那次闹的很难看。”

    安文姝倒是知道为什么理智出走了“他碰了你的东西。”看朴灿洲笑了,她也笑了,涂完肥皂递给他“阿姨把你搂在怀里就好了?”

    “也没有一下就好,我控制不住,她进了医院,后来是我吓坏了,再后来...”朴灿洲耸耸肩“我就好了。”硬逼着自己好的,因为他妈住了半个月的医院,他必须好。至于那个熊孩子...不知道,没再见过,应该没死。

    安文姝了然,总有个触发点是他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正常的触发点。只要他们认为自己必须好,他们就一定能好起来。

    一盆清水变浑浊,洗干净手的安文姝甩着手上的水,头往院子的方向歪了歪“交给你了。”还有个傻子站在那呢。

    朴灿洲撑着地板起身,手在身上擦着水,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安文姝。

    安文姝的视线扫过他的衣角“给你买新的。”

    “啧。”朴灿洲不接受“我缺一件衣服吗?”

    “那你缺什么?”

    “女朋友。”

    安文姝笑看他一眼,朴灿洲脑袋一昂,转身就走。

    院子里还有个傻子呢待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