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023章:晋江正版
隔日清晨。
秦桑醒来时,窗外雨已经停了。
望着少女粉的天花板,她愣了几秒,蓦地坐起身。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是少女粉的丝质睡裙。
这里是陆曼清和秦宵河为她准备的卧房,所以她现在是在秦家?
秦桑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去了落地窗那边。
窗外阳光明媚,远眺出去,柏油路的路面还有些湿润,可见昨晚那场大雨是真的。
秦桑有点懵了,她记得自己昨晚冒雨悄悄跑出秦家,去晏家找晏锦言来着。
还遇上了晏锦言的弟弟晏辞,还跟晏辞打了一架。
后来她见着晏锦言了,还换上了他的衬衣来着。
可为什么一觉醒来,她却在秦家?
身上穿的也不是晏锦言的衣服
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秦桑蹙眉,推开落地窗,让晨风迎面吹进屋子里。
阳台上的日式风铃丁零当啷,声音特别脆,很好听。
秦桑吹着风,片刻后意识彻底清醒。
她转身,回床边把地上的拖鞋穿上,然后拉开卧室的门出去。
事已至此,她必须要去晏家确认一下,昨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秦桑下了楼。
楼下饭厅,陆曼清刚把早起煲的粥端上桌,打算上楼去叫秦桑吃饭。
结果便看见秦桑下楼来了。
女人笑着跟她了声“早安”,转身去厨房拿餐具前,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秦桑道:“桑桑,你爸爸已经去医院打点你姥姥的遗体了。”
“等他那边安排妥当,再回来接你。”
“所以你吃完早餐,可以上楼再睡一会儿。”
秦桑木讷地点点头,见陆曼清往厨房去,她下意识跟上去,“曼清阿姨”
陆曼清站住脚,回眸看向她:“怎么了?”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我昨晚”秦桑有些难以启齿。
没想陆曼清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昨晚是陈管家和晏辞送你回来的。”
“你大概是太累了,睡得很沉,给你换衣服你也没醒。”
秦桑面色尴尬,但她确定了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如此便心安了。
昨晚晏锦言与她过
一些话,他,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向阳而生,开心活下去。
他还,人不能永远沉浸在悲痛里,这样会错过许多快乐。
最重要的是,姥姥希望她快乐的活着。
秦桑深知这一点,所以她现在释然了。
虽然还没能回到平日正常的状态,但至少她能够接受姥姥的死,也能坦然的承受失去亲人的这种痛。
“曼清阿姨,我想出去一下。”秦桑寻思着,昨晚偷跑出去一定给陆曼清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还是得跟人家打声招呼才好。
这也是晏锦言告诉她的。
陆曼清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叫住了她:“是要去晏家吗?”
“昨晚晏辞送你回来,还留了一封信,是他哥哥晏锦言给你的。”
“信就放在你房间里的梳妆台上,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秦桑讶异,点了头道了谢,转身又上楼去了。
她不知道晏锦言为什么要给她写信。
但既然是晏锦言写的,秦桑自然是想第一时间打开看看。
秦桑在梳妆台上找到了那封信。
署名确实是“晏锦言”。
信纸上的字迹也是他的,内容只寥寥几句。
晏锦言让她节哀顺变,回到临川镇后好好备考,为自己的人生努力、负责。
都是些励志向的字眼,如他这个人一样,板正严肃。
可秦桑看着他写的每个字,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特别微妙。
她脸上的笑意持续到信的末尾,看见“出国”两个字时,秦桑的唇角慢慢展平。
信的末尾,晏锦言与她郑重告别。
他他今天一早的飞去巴黎,要在那边念书。
还人生无不散之筵席,他和秦桑已经到了该散席的时候,往后余生,彼此珍重。
秦桑将信的最后两段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所以这封信,是晏锦言对她最后的告别。
熬过了极致的悲伤后,秦桑觉得,生活变得简单容易了许多。
她不再纠结于秦家老爷子为她设下的门槛,开始接受秦宵河对她的补偿。
所以高考结束的第二天,秦桑离开了临川镇。
临走前,她去姥姥的坟头上了香,坐在边上陪姥姥了好一阵子话。
后来夏萤
和陆筝来给秦桑送别,拉了会儿家常。
秦桑这才知道,夏萤也靠了海城的大学,是一所师范类大学,她想和她的父母一样,做一名辛勤的“园丁”。
夏萤还笑着,等大学开学就去海城投奔秦桑,她们的友谊必须天长地久。
陆筝升高三了,秦桑把自己的资料书和笔记本全都留给了他,头一回像个大姐姐一样,一本正经的劝他好好念书。
听她完这些,陆筝哭笑不得:“桑姐,你当真是近墨者黑啊。”
“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晏大哥了。”
秦桑笑意略僵,片刻后她笑着伸弹了一下陆筝的额头,纠正道:“我那叫近朱者赤。”
只要是跟晏锦言学的,那便都是好的,没有坏的。
短暂的相聚后,秦桑要出发了。
看见巷口目送她离开的夏萤和陆筝,她便想起了晏锦言信上那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所谓散场,不过是曾经要好的那帮人长大了,有了各自远航的目标。
而秦桑选择了海城大学,便是选择了站在原地等。
等晏锦言从国外回来。
大学开学那天,秦宵河和陆曼清亲自送秦桑去的学校。
同行的还有正在海城大学念计算的秦舟以及营销专业的晏辞。
所以秦桑的大学生活并不孤独,至少晏辞这个话痨不会给她伤春悲秋的时间。
秦桑学的是动漫设计,因为晏锦言夸奖过她在这方面的天赋。
大学四年的时间,秦桑基本住校。
她始终对陆曼清保持着警惕之心,因为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对自己好。
这个疑虑困扰了秦桑四年,直到大学毕业那天,陆曼清为她举办了一场毕业晚宴,邀请了海城名流圈内不少人。
也是在那场宴会上,秦桑正式被定义为秦家人,被圈子里其他人知晓。
宴会散场后,秦桑站在房间里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凄冷的月色她终究忍不住了。
趁着秦宵河与秦舟在书房里谈事情,秦桑敲开了书房的门。
当时秦宵河正为秦舟要离开秦氏集团去和晏辞一起创业而气愤不已,看见秦桑进来,男人这才偃旗息鼓平复了情绪。
秦宵河冲秦桑笑得温柔慈蔼:“桑桑,找爸爸有事吗?”
秦桑看了旁边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秦舟一眼,有点心疼她这个便宜大哥。
“爸,我想问您点事。”秦桑进门,决定暂时打断他们俩人的谈话,缓解一下室内箭弩拔张的氛围。
秦宵河自然不会拒绝秦桑,便给了秦舟一个眼神。
然后秦舟退出了书房,带上门之前,还不忘冲秦桑挤眉弄眼。
他的意思秦桑看明白了,大致是问她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出去撸串喝啤酒。
秦桑冲他眨眨眼,算是应了。
秦宵河全程看在眼里,一头雾水,还有点吃味。
所以等秦舟将书房的门带上后,秦宵河皱眉问秦桑:“你跟你大哥关系不错嘛。”
秦桑没能察觉到他话里的醋意,径直在沙发那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当然,大哥特别好。”
这话是认真的,因为秦桑真的觉得秦舟是个好哥哥。
性格温柔,为人特别体贴,配得上“君子端方”这四个字。
不过最近秦舟好像被她带坏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秦桑和晏辞约串,秦舟知道了还一个劲的在她耳边念叨,什么吃多了致癌,垃圾食品不健康没营养之类的。
结果一周前,在秦桑和晏辞的夹击下,秦舟尝试了一下喝啤酒吃烧烤的快乐,便在这条通往快乐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这周都约了三次了!
秦桑敛了神思,想起自己来找秦宵河的目的,她坐直了身子:“爸,你介意跟我聊聊你跟我妈还有曼清阿姨的事情吗?”
四年的时间,足够去认清一个人了。
比如陆曼清。
一开始秦桑以为,她或许并非表面上那样温柔大度,所以用四年的时间去验证。
结果却是——陆曼清的那份温柔,真是从骨子里发散出来。
所以秦舟才会被她养成一个人品端正,温柔体贴型的暖男吧。
得到这样的结果,却让秦桑越发的想不通。
就在秦宵河一脸为难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是陆曼清,她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看秦桑的眼神真诚且宠。
目光淡淡扫过秦宵河后,陆曼清将送进来的热茶放在了茶几上,对秦桑道:“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曼清”秦宵河面色
微变,神色担忧。
陆曼清却是给了他一记安心的眼神,“桑桑她是你的女儿,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所谓真相,便是揭开一些人的伤疤。
书房的灯亮到深夜。
秦舟来催秦桑出门时,陆曼清正准备去洗澡休息。
那双眼睛微微红肿,一看就是哭过的。
再加上秦桑一脸歉疚,整晚也没笑过,秦舟便猜到了。
在大排撸串时,趁着晏辞去洗间的空隙,男人从兜里摸出一颗糖递给秦桑:“听晏辞你喜欢吃糖。”
秦桑有些愣,还没反应过来,大哥秦舟把糖果放在了她心里,面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我妈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吧?”
“嗯。”
秦桑垂下眼帘,盯着心里那颗糖,心里五味陈杂。
她很后悔去追究那些过往。
因为今晚曼清阿姨真的哭得特别厉害。
“桑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大哥”秦桑抬眸,欲言又止。
秦舟却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端起边的啤酒猛灌了一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肯接管秦氏集团了吧。”
“有会一定记得在爸面前帮我吹吹风,让他同意我出去创业知道不。”
秦桑盯着他,思虑了一会儿,还是跟秦舟道了歉:“对不起大哥。”
如果她不去追问那些旧事,陆曼清也不至于把她自己的伤疤撕开给她看。
秦舟也不用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他不是秦家的骨肉,他不过是陆曼清带到秦家的遗腹子。
这件事,连秦家老爷子都不知道。
秦宵河为了保护陆曼清母子所作出这个决定,也注定要有所牺牲。
那时候秦宵河还不认识秦桑的母亲。
娶陆曼清是老爷子的安排,但在知道陆曼清怀着别人的孩子后还愿意娶她,则是秦宵河自己的选择。
只为秦舟的生父,是秦宵河学生时代的同窗好友。
但陆曼清与秦舟的生父身份有别,陆曼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直至秦舟的生父病逝,陆曼清被迫和秦宵河结婚。
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陆曼清喜欢过一个寒门子,但没人知道秦舟是那个人的儿子。
后来秦宵河在临川镇和秦桑的母亲相爱,又有
了秦桑。
当时他便打定了主意,要回家和陆曼清商量离婚。
陆曼清是个明事理的人,她感恩秦宵河,自然也希望秦宵河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拥有自己的骨肉。
所以她答应了离婚提议。
可没想到秦桑的母亲却先选择了放,她不愿意去做那个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人。
后来便跟秦宵河彻底断了关系,将秦桑留在身边,自己抚养。
期间秦桑的母亲始终对秦宵河避而不见,坚持到死。
唯一一次试图联系秦宵河,便是秦桑六岁那年。
当时秦桑的母亲病重,不想把秦桑留给自己的父母,给他们增添负担,这才让秦桑的姥爷带她去海城,去秦家。
可结局却是不尽人意。
“你们兄妹俩什么悄悄话呢?”晏辞从洗间回来了。
他直接坐在了秦桑另一边,瞥了眼秦桑心里的糖果,想起晏锦言临走前对他的叮嘱。
晏辞喝了口酒,状似无意一般跟秦桑提了一嘴:“那什么过两天我哥就要回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
晏辞这话,利落的斩断了秦桑脑袋里那团乱麻。
女人双眸有光,语气略有些激动:“言、言哥哥他、他他他”
秦桑连话都不利索了。
刚才还想开导她的秦舟当即有些忍俊不禁,默默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其实只要秦桑不再为过去感到困惑、苦恼,他和老妈吃几口刀子也没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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