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心病难医
夏侯瑨目光如炬,所有人的反应,他全部看在眼中,只是静静地没有开口。
柳襄重重地叹口气,视线落在了那些残药渣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随即从其中捏出一些来,放在鼻前闻了闻。
挨个闻个便后,他皱着眉头抬起头来:“奇怪,这药很正常,并没有两种相克的药材。”
丹素面上也觉得奇怪,药理方面她也略懂一些,也没察觉出有何不妥的。
“可有未煎过的药,以及药方取来。”柳襄又道。
丹素屈了屈身子,转身又去取。没过了一会儿,她便回来了。
将药方跟买好的药材放在桌上,丹素规矩的退到一旁去。
柳襄脚麻利的打开,一一检验完,又拿着跟药方对比一番,得出的结论与那些残药渣一样。
很快,他又将一味药材挑出,放在心中掂了掂,顿时明白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柳襄将药包还原,单指了过去道:“这药以后别喝了。而令尊中毒,是因为这其中有一味药,添加的剂量不对。
再者”
柳襄的话到这里,顿了顿。修长的指在桌上敲了敲,严肃道:“依我看来,令尊的疯病其实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些药材,怕是没什么帮助。
而且,你们家的那位兰夫人,是该堤防着些。刚才我来的时候,门口的家丁,竟然告诉我这里面没有病人。
就连那个管家也不太靠谱。若不是玄策及时出现,我今天怕也到不了这里。”
傅云亭一拳砸在桌上,茶杯们个个朝上跳了跳。咒骂道:“该死的,我也该猜到是她的。”
“不,现在没有证据,柳太医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夏侯瑨很冷静的分析。
柳襄看了他一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点点头:“只能她是这整个府上最有动的,但具体是不是她,官府是需要证据的。”
“毒可有解。”夏侯瑨冷冷道,他不想再跟此人兜圈子。
柳襄这个人虽然仗义,可他的性子却很啰嗦,喜欢在一件事情上不停地做文章。
“笔墨伺候。”柳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突然摆起架子。
丹素急忙取来,放在桌上磨墨。亏的司徒玉绾是个文采出众的人儿,她上的墨宝也皆是上等的好物。
傅云织却盯着毛笔杆上的花纹发呆,为什么她觉得那些花纹看起来很熟悉呢?
墨很快磨好,柳襄执笔飞快的将药方写下,而后抬起纸来吹了吹。
夏侯瑨冷冷地看着他,而后一把拿到中。
柳襄:“”
你们瞧瞧这个人,还抢上了。
不过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落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面上的神色恢复如常。
夏侯瑨快速浏览一圈,递到丹素里,肃着一张脸道:“按这上面的去抓药,熬好给岳母服下。
还有,毒解了这件事,要保密,最好是能把下毒之人抓住。
另外之前的药即便是熬好了端进来,你也不要给岳母喝了。”
“是。”丹素急忙应道。而经过这个事情,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姑爷了,他遇事真的很冷静。
夏侯瑨点点头,随即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给傅云织放下,眼底尽显温柔。
傅云亭双紧紧捏着茶杯,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让自己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他道:“还请柳太医为我母亲的失心疯指条明路。”
到这里,柳襄面上也开始流露惆怅:“刚才我便了,这心病还需心药治。想要她好起来,怕是只有令尊彻底的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放下?谈何容易!
傅云亭心里很清楚,这事如果真的能放下,那母亲早就好了。
“一定是兰夫人,定是她又跟主子了什么。主子之前好起来,夺了她的风头,所以她现在便打击报复。”丹素气狠狠道。
傅云织从自己的回忆中抬起头来,含着一双真诚的眸子望了过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随着这声话落,夏侯瑨清冷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其中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柳襄正要点头,但当他接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后,顿时便又想起一个人来。由于太过于激动,他拍案而起,面上流露夺目光芒:
“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他或许真的可以救治。”
“谁?”在场的人齐声道。
当八双含着寄托的眸子看过来时,柳襄一下子就懵了。他语塞,缓缓地重新坐下。
夏侯瑨没什么耐心,催促道:“快点!”
柳襄将面前这些人环视一圈,顿了顿道:“是我的师兄,不过他现在已经皈依佛门,四处云游为家。
并且,想要找到他,怕是有些难度。如果你们愿意等,我可以试得找找他。但等待时间的长短,这个我不能确定。”
“好,拜托你去找。”傅云织的神色微微激动,现在只要还有一些希望,她便不能放弃。
柳襄面色一怔,不解地望着她。
傅云亭星眸中充满了感激,他站起身子,端端正正地俯了俯身子:“若是柳太医能为傅某寻来神医,那我真是感激不尽的。
而若是那位神医能救好我母亲的病,那您和那位神医便是我们兄妹两人的大恩人了。”
傅云织听到这里,也站起来身子,眸中含着感激之色。
“还有我,还有我。若是柳太医救的主子,丹素一定会报答您的。”丹素跪在地上道。
这样的一幕,却把柳襄弄的不好意思了,他急忙站起身子,将傅家兄妹扶起来,接着,也将丹素从地上扶起来。
“三位不必行此大礼,柳襄身为医者,自然是要尽所能的帮助病人。且上次瑜儿中毒,也是首辅夫人及时发现,才未让更大的悲剧酿成。
我此番也定会竭尽可能,一旦有消息了,就会通知你们,你们便安心等着好消息吧。”
“有劳了。”夏侯瑨站起身,难得口气平和道。
柳襄双作揖:“客气了。”话落,他透过纸窗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傅云亭急忙道:“我送你出府,路上慢点儿。”
柳襄摆摆道:“不必这么麻烦,我本就是不请自来,早已对府中之路熟悉了。
何况,令尊也需要人照顾的。”
话落,三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司徒玉绾中抱着枕头,哼唧着童谣。
见有人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了笑容。
瞬间,世间万物失去了光泽。那笑容太过美好,美好到任何词语都修饰不了。
这时,夏侯瑨沉声开口:“云织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去送他吧。”
傅云织点点头:“如此也好。”随即她又看向丹素,“丹素,你更加熟悉这里的路,不如你随他们去一趟吧。
有首辅大人在,府中其他人也不会为难与你的。”
“是。”丹素急忙应下,而后走到门口,恭敬道:“请。”
柳襄再次向傅家兄妹告别,而后转身缓缓地离开。
夏侯瑨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去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脚步声渐渐走远,到一直消失不见。傅云织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独自傻乐的母亲,她心如刀绞,豆大的眼泪低落。
泪水落在了司徒玉绾的背上,她整个人一愣,随即笑嘻嘻道:“咦,下雨了?竟然下雨了呢!”
傅云织看到这里,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她将自己的泪水抹去,拉起司徒玉绾玉,轻声道:“娘,你困不困啊?”
司徒玉绾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随即她道:“是有些累了,可我不想睡,我若是要睡觉,那你和你哥哥不就要走了吗。”
“不走,娘,你若是困了,就让我们帮您收拾一下。而今天晚上,我们都留下来陪你可好?”傅云亭哄道。
司徒玉绾摇摇头,拽着傅云织的胳膊,眸中满是疼惜:“若是娘一会儿睡着了,你便要藏起来的,不然的话,你那个傻爹,他会杀了你的。
听娘的话,你一定要听娘的话啊!”此刻,司徒玉绾的情绪是很激动的。
傅云织察觉到她的不安,急忙应道:“好,娘你别着急,女儿哦不,初儿听您的话就是了。”
司徒玉绾终于满意了,她点点头道:“那你帮娘把头上的发饰取下来吧。”完,她将中的枕头一丢,非常利落的坐在床边穿鞋子。
“好,好阿!”傅云织答应的并不是很痛快,只因为她的眸光移向了司徒玉绾的头发上,那如水瀑布一般的烦恼丝上,哪里来的什么珠钗。
傅云亭与她对视一眼,而后默默地低下头去。他的母亲曾何其的风华,不曾想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想想,便是叫人心痛万分。
司徒玉绾在两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便已经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初儿,你在做什么呢,快点过来呀。”
话落,她随拿起梳妆台上的发钗,便往自己头上带。
傅云织抹去了眼角的泪,急忙道:“来了。”她快步走了过来,面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傅云亭也缓缓走了过去,从铜镜中看着那两张互动的脸,心口微微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