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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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可霖从大丫头的腿上醒来时,还恍恍惚惚不知今夕是何年,他刚做了一场美梦,梦里他带领着天津卫所有有头有脸的公子哥逛窑子,还是包场的那种,所有人都欢呼着,叫着他的名字,就连平日里很是看不起他的顾三少爷也只能跪在他面前,求他带着他一块儿玩。

    他如同一个昏庸但快乐的老皇帝,笑眯眯地摆,老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哇。

    结果不知道哪个王丨八羔子一巴掌给他抽了过来,把他瞬间抽醒,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拿去做烧烤了一般。

    “谁敢打本少爷”

    “你老子”段老爷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直接用拐杖戳死这个孽子,好在旁边的夫人拦着,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当真弄死了。

    听见自己爸爸的声音,段可霖便立马清醒过来,他笑着从大丫头的腿上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同自己一起来的朋友们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凉快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承受他爸的怒火,实在是很不讲义气。

    “爸您老也来抽烟”段可霖没想过自己老爹来这烟馆找自己干嘛,脱口而出便是这一句。

    段老爷气的几乎要发癫痫,指头像是根甩来甩去的香肠,指着孽子段可霖“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都干了什么我现在忙前忙后帮你善后,你却在这里抽大烟昨天下午让我丢脸还不够,你又光天化日的谋杀,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段可霖渐渐听懂了段老爷在生气什么,第一无非是昨日宴请那位陆老板的时候,自己提起要请陆老板抽大烟,结果被那陆老板委婉的教训了一顿抽烟不好嘛这算什么他觉得那陆老板就是个人,现在哪个不抽还偏偏自己多高尚的样子来劝诫他

    第二便是自己昨天不心炸死了个老头儿的事,这件事他其实记忆不深,昨天他瘾犯了,做了什么都不晓得,还是身边的子多银给他听的。

    不过抽了烟后的段可霖听见自己炸死了人也没觉得是个事儿,根本没告诉段老爷,依旧在这烟馆里醉生梦死。

    为此他的朋友们还纷纷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他更是被哄得得意洋洋,发话道哎,没啥,就个不怕死的老头儿,不值当这么夸我,不值当哈哈。

    终于将一切都理顺了的段可霖佝偻着背对他老父“爸,你咋这么生气是那老头儿自己闯进去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他自己不出来,那叫活该咱们爷俩可不能为了一个外人置气不是”

    “你啊你你当现在还是大清朝吗我可没本事当你这个杀人犯的爸爸”段老爷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居然是这副德行,明明自己这么的英明神武,将段家发扬光大,结果老来子却是这样的混账玩意儿

    “这、这我怎么能是杀人犯呢”段可霖也急了,他抽了烟后精神头非常好,也没有浑身冒冷汗,抽经甚至焦躁了,“是那个老头儿自己闯进去的,我炸我们家的东西,那有什么错”

    “你这是歪理”段老爷叹了口气,不住的拍自己的胸口,,“就算那是他闯进去的,你就这么没用,让人家进去了”

    “我看他想找死,就让他去了。”

    “你看看你你是想气死我才罢休是吗”段老爷摇了摇头,到底是没有再忍心打自己的儿子,他苦口婆心的道,“昨天我知道这个事情后,就让人去布置了一番,你从今天起就称病不要出门乱晃,等我把事情压下,压瓷实了,你再解足禁。”

    “”段可霖也是个怕老子的,知道这回不能再对着呛声,不然把老夫亲气个好歹他才是真的没处哭去。

    “你不知道,现在哪里都有眼睛盯着咱们这些生意人,生怕抓不住个辫子,如今天津卫的内务部部长刚刚上任,正愁没有人给他送钱呢,你这档子事儿大不大不,全看人家心情,可若是这么个把柄落在人家里,日后咱们段家哪里还能有今日的局面到那时简直就成了人家的钱袋子,想提多少提多少了”

    段可霖愣住,他“可,没几个人看见。”

    “你真是废物你弄死的那个老头儿的儿子,正是和我们签订了房屋买卖的丁鸿羽,他是个大学生,好像接触的人都是些爱搞游行的,有好几次的游行甚至都是他亲自组织的你可怕不可怕他一旦闹起来,谁听你狡辩”

    “我我”

    “我什么我”段老爷再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我给你买了最早的火车票去上海,你赶紧收拾收拾,滚去上海装病,不要让记者拍到。”

    段可霖这才是真的怕了,当他跟着自己两个下人一同坐上火车的时候,看着越来越远的车站,一时悲从中来,然后抽了抽鼻子,红彤彤的鼻子一直在流鼻涕这是抽大烟的人基本都会有的副作用他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身边的随从,问“我常用的针都带了吗”

    随从知道段公子是一刻也离不了烟,新近又迷上了吗丨啡,吗丨啡比抽烟还痛快,但却可以保持牙齿的洁白,段公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过可以用吗丨啡当作大烟的替代品,这样就能慢慢戒掉大烟了。

    不过抽大烟的次数虽然在减少,但打针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随从多银很不相信这贵的要命的玩意儿真能戒烟,或许又是另一个漩涡谁知道呢

    “多银,来,我想打一针,然后好好睡一觉,哎,也不知道上海的房子还能不能住,听现在上海发展的不比天津差。”段公子已然将天津自己惹下的麻烦事儿都抛掷脑后,在他心里,他那老爸肯定能搞定一切,那么他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到了上海后,没有朋友陪自己耍可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在天津卫混下的名声,到了上海岂不是又要重来

    而另一边,送混账儿子离开后的段老爷坐上了汽车,准备前去巡捕房总厅,到了地方后,下车的他里还捧着一个木制的盒子,款款入内。

    与此同时,顾葭终于在丁兄父亲的葬礼上找到了两位朋友,高一俨然和人打了一架,正在骂骂咧咧的和杜明君些什么,直到杜明君一胳膊肘撞在高一那胖乎乎的肚子上,高一才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站起来奔向顾葭,“天啊昨天你就那么回去后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顾葭双一张,和两位朋友拥抱了一下,道“怎么会我这不是找到解决法子就匆匆赶来了吗”

    高一动容不已,有些话一时不出口,便只好重重的拍了拍顾葭的肩,杜明君则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高一,了一句“我早了,你错了”

    高一双抱拳的对杜明君拱了拱,道“我错了我错了。”

    顾葭不知道他们在什么,但此时任何事都比不上自己的重要,他拉两位好友到僻静的角落,“我有话,此事关系重大,但其实起来,最初也并非是我的主意,而是你们的主意。”

    “现如今丁兄被诬陷,报社的报道不尽真实,那么便是时候让我们的报纸来澄清真相这难道不是我们当初一起商讨的报纸主题吗报纸上的内容很多时候并非笔者或者记者们刻意扭曲,而是有人逼他们扭曲事实,我们要做,便要做那掰不弯的报纸正巧借由丁兄这件事,让报社办起来,资金的问题你们也不必操心,唯一的问题只有你们还干不干”

    “干就和我先去取钱,然后探监,今日一块儿把所有人找齐,今晚加班把内容做出来,明天一早就让报童免费放报,我就不信,这白的还能被黑的压死不成”

    顾葭的声音振聋发聩,与他平日里息事宁人的交际花形象十分有偏差,但却犹如光芒万丈,刺的高一与杜明君浑身一震,随后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对顾葭真心的一鞠躬。

    顾葭连忙拦住,“何至于此”

    杜明君摆,“情之所至,做什么都使得,顾兄你也受得起,实话,若没有你的支持,我们三人至今也不过是想想而已,能够租下报社门面,租来印刷,都是你的功劳,如今你又如此雪中送炭,除了对你五体投地,我没有别的话能够表达心中所感。”

    高一连忙道“是极是极。”不过高一比杜明君更加务实,他首先问,“那顾兄,据你方才所,要办免费报纸,那可要花一大笔钱,这笔钱我们不能让你白出,日后报社上了正轨,定是要一一还你不过之前你还自己头紧,如今是你弟弟资助你了”

    顾葭没有直接回答,他道“非也,有贵人相助。”着,他从自己衣领里掏出一枚的玉章,那玉章乃九龙盘踞玉玺形状,玉色深绿带血,价值不菲。

    结果刚拿出来,见多识广的高一便怔怔地扭曲了眉毛,疑惑地问“敢问那位贵人是否就是陆老板”

    顾葭本来还想帮陆玉山藏起来呢,结果这一下子就暴露了“这个没错,你怎么知道”

    高一嘴角一抽,胖脸上的肉便抖了抖,声音里还藏着不敢置信,道“我去上海学习的时候听过陆老板有一个玉章,这玉章就代表陆老板,他所有的钱都能够用玉章兑现。”

    “也就是”高一咽了咽口水,“若顾兄你里的是真品,那顾兄你这里拿的根本不是玉章,而是上百万大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