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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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葭见到无忌的时候,正和陆玉山、陈大少、白二爷等人坐在和平饭店的一楼吃下午茶点。

    因为陈传家错过了下午两点的火车,火车站有疑似遭受了恐怖袭击,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怕今日是再不会有火车从北京车站开走,所以便只能留下来。

    顾葭之前在房间里铁面无私的了一大段话,把顾老爷子走之后也没什么感觉,瞧着老人跟那大辫子的红叶一块儿离开后,便露出个在旁人看来简直有些没心没肺的漂亮微笑,惊讶之余,邀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的陆老板等人一块儿到楼下用茶点。

    伺候顾葭这一桌的是谢板凳,谢从后厨准备了三十样点心,每一样装在一个只能承装三只点心的盘子里,盘子是英式花纹,被放在一个类似鸟笼的铁艺架子上,每一个笼子总共五层,每一层两个碟子,而谢送去了三个笼子过去放在顾葭他们这一桌上,光是瞧着就有些像是暴发户头一回来吃点心,闹出的笑话。

    顾无忌自被人们鞋子带进来的雪水浸湿的门口红毯上走来,他今日穿着英伦风格的格子大衣,戴着一顶卡其色的帽子,帽子上沾着晶莹的雪花,在饭店奢华的水晶吊顶下闪闪发光。

    “哥!”

    顾无忌迈着长腿快步走向顾葭,彼时顾葭正在打趣陆玉山,应当只点一笼点心的,他们四个人根本吃不完,又不是当饭吃,他神情柔和,脸上的红印子也消失得差不多——毕竟打得不算狠——听见熟悉的声音喊自己,立马眼神都亮了一下,举起来:“无忌这里!”

    顾无忌摘下帽子和大衣给一旁的下人,露出穿了灰色马甲和衬衫后格外完美的宽肩窄腰,他低下头拥抱了一下顾葭,亲了亲顾葭的发顶,随后:“我接到陈福的电话了,顾老爷子过来了?”

    顾葭让服务员多加了一个凳子,拉着一脸不悦的弟弟在自己身边坐下,好好的看了看顾无忌,眼里的万语千言都又被那卷长的睫毛遮掩过去,他云淡风轻地道:“没事儿了,已经,他就过来和我了话就走了,不信你可以问一问他们。”

    顺着顾葭的眼神,顾无忌这才看见周围坐了一溜儿的男士,有他绝交的白可行,也有最近帮了很多忙但顾无忌并不怎么喜欢的陆玉山,最后是暴露自己之前曾找人监视哥哥的陈传家。

    “好久不见。”顾无忌伸出去,和陈传家握。

    陈大少爷握过去时,看了一眼颇不自在的白可行,:“无忌,新年好。”

    互相寒暄之词概不赘述,白可行反正是完完全全的被顾无忌忽视了,但这点对白可行来也不算很糟糕,毕竟顾三少爷不会放任他不管,偶尔还是会为了避免尴尬,同他话。

    五个大男人,在大年三十下午三点聚在一起既不抽烟也不喝酒,随意聊了聊彼此最近生意上的事情后,似乎就无话可谈了,顾葭是没有生意的,听他们也听不懂,只多瞧了陆老板一眼,陆玉山悄悄对顾葭点了点头,似乎是事情办成了。

    顾葭感觉,这真是这几日来最让他感到舒心的事情了,于是在桌子地下悄悄找准了陆老板的脚,轻轻碰了碰,然后对弟弟:“无忌,我去一下卫生间。”

    顾无忌当然不会连去卫生间都要跟着,便点了点头道:“好,快去吧,等会儿我们还得去买年货,给你买几身新衣裳。”

    这样匆匆的置办过年要用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既然无忌在身边,顾葭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而且现在他总感觉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唯一需要操心的报道问题也在陆玉山这里有了眉目。再加上一见到陆老板,顾葭也就将之前和传家接吻的时候给忘了,这种不算出轨的罪恶感消失的飞快,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认为和陈传家的纠葛告一段落,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顾三少爷进入卫生间的时候,卫生间还有人在上厕所。

    这人穿着深蓝色的军装,身上披着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头发剃得很短,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站在便池面前抖了抖,然后便拉上了拉链。

    因为便池的上面挂着长方形的半身镜,所以那人抖完一抬眼,便和刚从外头进来的顾葭短暂对视了一秒。

    顾葭对这人笑了笑,找了个厕所隔间便走了进去,等待陆老板的过程中,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那个军爷似乎是独眼龙,有一只眼睛颜色灰扑扑,瞧着怪吓人的。

    ‘叩叩叩’三声响后,顾葭立马将锁打开,以为是陆老板,所以只瞧见一只便不管不顾的拉人进来,然后把人按到门板上不许动,语气格外腻人:“你来晚啦!”罢就要去咬陆老板的下巴,可等顾葭都把唇挨近这人下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似乎不对劲

    被他按在隔板上不许动的,是方才撒了尿也不知道洗没洗的军爷,这人一脸笑意,双做投降状,调侃:“那个我是来送你掉在地上的方巾的,不用这么热情地感谢我。”

    顾葭一时羞恼交加,但这人他不认识,也就不需要解释什么,他松开圈着军爷脖子的,接过方巾,一副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回事儿的样子,:“抱歉得很,我认错人了。军爷您大衣和我一个朋友好像。”

    军爷身上有着一股极淡的土腥味,笑起来也是十分的有魅力,一边从隔间出去一边:“没关系,我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感觉并不糟糕,不过您朋友品味大概不怎么样,我这大衣是军队批发做的,没什么款式,也就图一暖和。”

    顾葭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颜色淡淡,是不大想继续和军爷聊天的样子,军爷识相得很,虽生就一身的土匪气势,倒对着顾葭很是文质彬彬,似乎是认识顾葭,:“那三爷,您朋友似乎到了,我先走了?”

    顾葭不认识这人,但也不失礼貌的摆了摆,开门让军爷出去,换在门口等了两秒的陆玉山进来。

    实话,顾葭都觉得这一幕有些古怪,搞得好像自己多水性杨花似的,和上一位亲热完,轮到下一位了,和他亲热的人都得排队一样真是古古怪怪。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怀着‘我要得到奖励’心情的陆玉山也沉了脸,他对着外人总是多笑脸,可在顾葭面前却偶尔无法保持。

    他同那个穿军装的军爷在狭窄的厕所隔间侧肩而过,视线交锋之际,微微蹙眉,待重新将门锁上,陆玉山便捏着顾葭的下巴:“他是谁?”

    顾三少爷很配合的仰着雪白的脸蛋,声:“刚才我以为是你呢,不心把他拽进来了。”顾三少爷这话的时候,很有些撒娇的味道在里面,想要得到的是陆玉山安慰的回应。

    然而陆玉山却将顾葭的下颚捏的越发紧,弄得顾葭怪疼的,皱着眉拍开陆玉山的,:“你干什么?很疼”

    陆玉山眸中氤氲着不知名的暗色漩涡,顿了顿,:“以后不要这么不心,还总让我配合你做地下情人,现在我看你比我还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

    顾葭被的心有余悸,思索了片刻,:“是了,方才他叫我三爷,想必并非不认识我,只是我不记得他是谁”

    “你瞧瞧又是你哪里的好朋友?若是跟你弟弟了咱们的事情,或者拿咱们的事情威胁你我怎么办?我是可以大大方方承认的,就怕你到时候没有个心理准备。”

    顾葭这回算是听出陆玉山语气里的不满了,突然捏了捏陆老板的脸颊,:“我知道了,你故意吓我是不是?若是有人敢威胁我,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呗,这太简单了。”顾葭想的也太简单了。

    “呵”这倒是个好法子,能够不知不觉的甩开他,然后找别的野男人去。

    陆玉山憋了一堆话,没有出口,他知道这些话不大好听,出来,本来顾葭笑眯眯是要亲自己的,估计也要立马变脸把他鞋子都踩烂。

    “好了,正经的,之前你你想办法能够让报社报道我们的发现,具体是什么法子?你也不和我,还非要等办成了才告诉我,现在办成了,可不能再卖关子。”顾葭之前为了此事很苦恼,再加上给医院打了个电话,找医院的罗大夫了解了一下元姐情况,知道元姐已经伤口感染去世的消息后,更是感觉有些茫然的难过。

    后来乍然听见陆玉山有法子可以曝光那些害人的东西后,顾葭就缠陆玉山得紧,陆老板总顾三少爷这是瞧见自己有用了,才对自己好,一旦没有什么用,肯定是要一脚踢开。

    顾葭哈哈笑着,可不正是这样?所以陆老板呀,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顾葭的是玩笑话,可陆玉山却听过之后却是深深的凝视顾葭,没有话。

    这会子两个人又偷情似的躲在卫生间争分夺秒的上话,陆玉山也不逗顾葭,大马金刀的坐在马桶盖子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便让顾葭与自己正面相对的坐在自己腿上。

    :“我给你买了个资金周转不好的报社,以后就当咱们天津目击者报的分社”

    话没完,顾葭就立马懂了,他惊喜道:“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买个报社呢?当初我想过要不要像在天津那样自己办一个,可在京城我可没有什么靠得住的朋友,没办法办起来,你这样整体买下来,倒是特别省事儿。我发现陆老板你真的脑袋特别好使,这是怎么回事?”

    顾葭心情甚佳,抱着陆老板的脑袋啃了两口,但很快又眨了眨眼睛,感觉陆玉山的兴致不高,询问:“你怎么了?我们还有一分钟就必须出去了,不然会被怀疑的,你这一分钟就打算只看着我,不亲亲我?”

    陆玉山当然不是个吃素的动物,可他却也的确兴致不如之前几天高,和顾葭在一起前,陆老板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时让顾葭下不了床,可等真的在一起了,陆玉山发现顾葭比自己更热衷那档子事儿,若不是有顾无忌像条恶龙一样时时刻刻的盯着,陆老板很怀疑顾葭会时时刻刻的都勾自己到床上去占有他就好像真的如同当初顾葭对他所的那句话——我只是迷恋你的**。

    这不上太糟糕,但陆老板还是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发现顾葭从503号房间脸蛋红扑扑的出来后,这种不悦与压抑还有各种的不信任达到峰值,开始极度怀疑顾葭突然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只想和自己上床。

    而且若是自己没有空,顾葭也随时随地可以找别人,好比陈传家,好比白可行,再好比方才‘不心’被顾葭拉进卫生间隔间里的军爷。

    陆玉山伸掌控着顾葭的后颈,一面压低顾葭的头颅一面亲吻顾葭的唇,满足怀中人的同时,又在想刚才顾葭把那个军爷当成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和那人亲上了?亲了多久?有没有摸别的地方?

    若是旁人胆敢让陆七爷这样烦躁,早一枪毙了,可顾葭是不一样的,陆玉山甚至不大敢和顾葭发脾气,只偶尔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冒出来,便惹顾葭很不愉快,哪里还敢别的什么?

    思及此,陆玉山发泄般啃咬顾葭送上来的唇,一时间根本不给顾葭喘息的余地,把顾葭的柔软空间当成自己搅风搅雨的战场,恨不能活吞了这个该死的成日让他患得患失的人。

    他这么想,也如此做了,他的一只捏着顾葭的两只腕,便让人无法动弹,放在顾葭后颈上的掌更是犹如铁钳让顾葭退无可退,当感觉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顾葭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压制他的陆玉山,最终两人分开之时,顾葭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新鲜空气瞬间涌入肺中,带来劫后余生的刺痛。

    好不容易平息了,顾葭却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他有点不大好的感觉,从陆玉山身上下来就打开门出去,走到洗台的位置张开唇去看舌头,果不其然舌尖上有一块儿的缺口,不停的渗血

    ——他被咬掉了一块儿组织。

    但让顾葭感到有些可怕的不止是自己被咬掉了一块儿肉,还有这块儿组织现在并不在他口腔中,不在他这里,那么在谁那里是显而易见的。

    他看了看走到他身后一脸抱歉的陆玉山,唇瓣翕动,却最终没能出什么,连发脾气都忘了发,怀疑这人吃了自己的组织进去

    光是想想,便觉有着毛骨悚然的后怕充斥心间,可到底怕什么,顾葭自己也不清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