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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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可行后知后觉自己的胸口炸了一朵血花,但疼痛却仿佛与他无缘,他没有感到多么痛苦,反而因为看见了葭的惊慌失措笑出了声:“嘿,别怕,没有打中心脏,好像也没有打穿,毕竟我穿了护甲。”

    “该死的!你给我闭嘴!”仿佛从黑暗诞生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张嘴就是一句粗口,顺道拉着好像对现场情势没有辨别能力的白可行逃跑,“都什么时候了还站在那里,等着再吃一颗子弹吗?!跟我来!”

    白二爷被拉得一个踉跄,指和顾葭交缠在一起,于是他可不能轻易倒下,一旦倒下,就会把顾葭也拽得摔一跤,那才是真的糟糕。

    白可行努力跟上顾葭的节奏,可满脑子却想着别的东西,比如为什么葭会在这里?为什么葭穿着婚纱?为什么葭要跑?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混乱局面造成者中一位是他本人,一位是葭的弟弟,一位是前男友,还有一位是刚和他结婚的王家新郎吗?

    这里头任谁也不会对葭来一枪吧?

    白可行今日的暗-杀失败了个彻底,本来他是想自己置身事外的干掉陆玉山的,来或许有点气,虽然葭已然和陆玉山分了,可白可行就是觉得不弄死这个姓陆的不舒服。

    他准备了十万块,如今要买一个总长的脑袋都花不了这么多钱,但陆玉山背后代表的势力庞大,本来的一万块也就增加到了十万才有人愿意接单。

    接单的杀-是南边来的人,在天津本身很有一番事业,但因为仇家太多,再加上暴露了身份,被追杀至京城,如今钱财一空,便想要铤而走险干最后一票,然后归隐田园。

    白可行不管这杀-是想要干什么,反正帮他除了陆玉山便好,可谁知道陆玉山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总是警惕得要死,而且经常半夜出去活动,一活动就到处乱跑,很容易跟丢。

    白二爷十天前就让杀-去找陆玉山了,结果到现在都没能成事,这就很让白可行怀疑杀-的水平,今日一大早就跟杀-坐在车里,亲自给杀-指明需要暗-杀的人长什么样子,但结果依旧糟糕透顶!

    妈的,白可行不知道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这么做什么都这么不顺!

    但好在霉运总是有尽头的。

    当白二爷丢下自己的那些下,跟着穿了蓬蓬裙的顾葭一路冲入人群时,霉运应当就消失了。在正月十五这样的佳节里,他和葭从繁华街道的这头跑到那头,他的余光是模糊的,心是滚烫湿润的,寒风将葭的大裙子吹起来,头纱不时拂过他的脸颊,白可行有种自己和葭正在与全世界作对要逃亡去世界尽头的错觉。

    “葭!你看!糖葫芦!”白可行伸摘了人家一只糖葫芦,并且没给钱。

    顾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起初是为了带白可行躲避那些仿佛是追杀他的人,后来一直跑是因为发现自己侮辱主街道,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和白可行看,他是绝不愿意停在半路上被谁看见自己穿成这个样子的!

    他正在努力的找可以容纳他和白可行的地方,累得要命,累的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他的束腰,真是太可怕了!他以后打死也不要再穿这种东西。

    “你到底有没有事?!我正想带你去医院!”顾葭回头看了一眼白可行,发现这人精神奕奕,完全不像是要死的人。

    白可行一把拉住顾葭,简直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把糖葫芦塞给了顾葭,然后甚至强行将顾葭背起来,拐了个弯就朝后海跑去。

    “啊!你干什么?你若是无事,就放我下去,我看见成衣店了,我得去换衣裳!”

    “换衣裳做什么?葭这样多好看!像是和我私奔的新娘。”

    “新你个鬼!”顾葭可没有闲心开玩笑,“我不和你多,无忌还在教堂,他若是出了事,你得给我陪葬!”

    “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我,我可是真的中弹了,而且还是他开的枪。”白可行道这里,语气很有些咬牙切齿,“按道理我和顾老四可是一伙的,老子和他还是打儿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的呢!就这么无情无义,妈的!亏我还念着兄弟情谊,他就是这样想要我死!”

    顾葭在白二爷的背上被颠得一抖一抖,双臂不得不牢牢地圈紧白可行的脖子才不会被抖下去。他听见白可行的控诉,死活不信,臂都一下子更加紧密的勒住后者,狡辩:“你什么呢?!无忌怎么可能?”

    “咳咳葭轻点!我没流血致死也要被你勒死了。”

    “抱歉抱歉,你到底在什么呢?无忌绝不会那样做的,你若他打陆玉山一枪我倒是很信”当初顾葭回到无忌身边的时候,脖子上有明显被掐过的痕迹,情绪也犹如惊弓之鸟,但是当时无忌的表现太平静的,好像只要顾葭和陆玉山分就什么都不在乎,但后来顾葭思来想去,都觉得单单从无忌那喜怒无常的性格来看,从光是怀疑自己在外面有女人就能将家里砸个稀巴烂、看见白可行亲自己就能拖着蹬子将白可行腿打断等等一系列壮举,弟弟去找陆玉山的麻烦才正常。

    “你不懂,顾无忌那个王八蛋我怀疑他就是个变态,从就对你过度保护,你倒也忍受得了。”白可行着,七拐八拐从一座桥上走过,沿着后海那一串古老的房子撞入一座新修建但还没有开始投入使用的教堂。

    教堂的外围还有架起的木头,白可行轻车熟路的将顾葭背到教堂中央放着,然后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和顾葭坐在地上拉休息。

    他喘息得厉害,但没想到葭比他喘得还厉害,白可行侧头看葭,立即就发现是腰上的束缚让葭不舒服了,下意识就要伸去帮忙解开,而顾葭毫无戒心,冒出细密汗珠的额头就这样轻易靠在白可行的肩头,大大方方的让白可行搂着自己,帮自己‘宽衣解带’。

    可就是这样亲昵的举动,让白可行突然无法抑制的感到心悸。

    或许是因为教堂里五彩斑斓的玻璃被阳光刺穿落下的光辉很漂亮;又或许是教堂里只有他和葭两个人,而葭身后的绑带一解开,散开的婚纱就坠了下去,露出完美单薄的背与圆润的肩头;又有可能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触碰顾葭了,于是光是指掌握在那雪白的背上时,他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顾葭穿着半解的婚纱好不容易休息够了,想要好好的和白可行辩驳警告一番,自己和无忌之间的关系不理解的人不许胡八道,但他却发现白可行好像因为剧烈运动血流了一地

    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顾葭的白色婚纱也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花。

    “可行?”他声音微颤,干涩。

    白可行笑着:“哎我有点头晕。”

    这回改顾葭抱着白可行了。

    白可行像条癞皮狗一样直挺挺的倒在顾葭怀里,上半身压着顾葭的大裙子,黑色的西装扣子都崩开,露出里面背血水染得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衬衫。

    顾葭怀疑再任由白可行这样乱来,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是白可行的忌日!

    “你真是干嘛跑来这里?干嘛背我啊?我真是要被你气死!”顾葭双颤抖的解开白可行衬衫,然后一眼就看见了穿透白可行胸口的木牌麻将,卡在白可行肉里的子弹

    “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还能走吗?你流了好多血啊。”顾葭几乎不敢看那个伤口,他不是经常遇见这种场面的人,甚至看见这么多的血会害怕,害怕得想吐。

    “我当然还能走,你让我休息一下,葭,你陪我睡一下,我们休息好了就继续走。”

    “你别睡啊!你傻子啊!”顾葭可不敢信白可行了,这人本身脑袋就不好使,留了这么多血,肯定已经傻了,“我背你吧,我背你出去。”

    顾葭如今没有选择,他对弟弟想要杀了白可行这件事将信将疑,而今白可行有像是要归天,他也就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他不能让白可行死!

    “别呀,葭你细胳膊细腿的,我那么重,又没力气,就像是熟睡的人一样沉的很,你怎么背得动?等我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伤,我一点都不疼。”他一直很兴奋,用医学的话来,是肾上腺素飙升,精神振奋,但身体扛不住,眼皮都累得快要睁不开。

    “真的?我怎么觉得你再骗我?”顾葭才不听白可行的,可他连推开白可行的力气都没有,这人真的死沉死沉啊!

    “你别睡好不好?你只要不睡,我什么都答应了。”顾葭慌不择言。

    白二爷:“那感情好,我其实是故意带你来这里的,这个教堂是我家资助英国传教士建的,马上就要完工了,我当时光看设计图就觉得葭你会喜欢,本来是想要找个会隆重的请你过来剪彩,过来参观,但相请不如偶遇,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就带你来了,好看吗?”

    顾葭只希望白可行不要睡着,他一边用按着白可行的伤口,弄得满都是温热的鲜血,一边抬头,只见圆顶式的建筑上方是无数彩色玻璃拼成的花纹,四周每一面墙都有着四扇巨大的窗户,窗户则是用彩色玻璃拼了各种欧洲神话人物在上面。

    “右边那个光屁股的孩,传教士告诉我是丘比特,那是西方的爱神,他有一把弓箭,专门将两个人用一只箭射在一起,这样他们就相爱了。”

    “顾葭呀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我希望现在和你被那个混蛋爱神射在一起,像糖葫芦一样串起来。”

    “葭,他来了吗?他有没有把我们串起来?”

    顾葭听着白可行虚弱的声音,忽然觉得很难过,不知道是因为直到白可行喜欢自己喜欢到这么无可救药,还是因为自己曾经的挚友就要这样愚蠢的死去。

    “嗯,他来了。”顾葭声音温柔地。

    “真的来了?”白可行眼前一片黑,他睁不开眼了,但却还是努力的扯着一个帅气的笑,“妈-的,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不晚的,你不会有事。”顾葭像是哄孩子那样抱着白可行的脑袋。

    白可行听见顾葭有点哽咽,继续插科打诨道:“真的不晚吗?西方的爱神真的能管我们东方的人吗?如果是月老来就好了,更有保障一些。”

    “月老也来了,他把我们绑在一起了。”

    “真的?”

    顾葭在地上捡起了自己婚纱上已然被染成红色的绑带,帮白可行和自己系在腕上:“真的。”

    “真粗。”

    “嗯,他挑最结实的那根给我们绑起来了,谁都剪不断,开心了吧?”

    有眼泪从轻阖的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流出来,白二爷回答:“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