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恶婆猛于虎
钟恒上辈子连秀才都不是,这辈子去考举人,就是抱着重在参与的态度。
然而他却过了!
虽是中等靠下吧,但总是榜上有名。
钟恒对自己能否考中也没什么把握,还是孟二哥亲自带人去看的。
这个排名座次,钟恒已经十分满意了。
而孟家上下,却对姑爷高中举人不是欣喜若狂吧,那也是空气中都飘浮着喜悦的气息。
宴席肯定是要大办的。
连着请了三天的宾客,就连知府大人都派了子侄到场亲贺。
知府夫人得了夫君的吩咐备一份体面的厚礼,还略有些纳闷。
“老爷这位师弟,才不过是举人,而且他虽然是同门,倒底比老爷,老爷何故如此?”
就像上回钟恒成亲,她给准备的礼就比较恰当,不薄不厚的正好。
胡知府笑道,“别看这位师弟只是举人,实实在在的是一员福将!这回同老师进京,他进户部给余侍郎做幕僚,很是露了一算账谋划的本事!会做实事,还落在圣上眼里,日后前程只怕不可限量”
黄先生清高,不屑于拉帮结派,弟子们也不好表现太过。
但有圣上新即位这么一出,黄门弟子就算不刻意抱团也抱了。
比如他的上官,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以往客气了不少,等明年考评,没准还能往上动一动。
胡知府都这般想,那些消息灵通的就更不必了。
那些人就甭管有没有亲故关系,都要想方设法送上重礼。
钟恒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贵重的礼就都婉拒了。
以还要准备进京赶考为由,钟恒推掉了不少应酬,给吕老九和吕十娘又留了样新图纸,便带着孟妍进京备考去了。
所谓时来天地同借力,钟恒这种考举人的时候,都只是中下水平的,到了考进士这一关,居然又给中了!
虽只是个三甲吧,但也完全超出了钟恒自己的预料了。
与钟恒一同参考的黄涵玉,则是妥妥的二甲。
京城那些还未彻底投向新皇的官员们,就都在私下里撇嘴。
道是黄涵玉也就算了,毕竟家学渊源,可钟恒这般的士子,要不是沾了黄先生的光,这三甲,那是考上一辈子也进不去!
这些话虽然让钟恒的亲友们听了自然恼火,可钟恒自己倒不怎么在乎。
凭心而论,他这辈子能在科举上走到这里,还真是全靠了黄先生。
科举之道,那可不光是死学死背就能行的。
学经书的要义,做文章的诀窍,考试时的规则,各种注意事项不是嫡传师生或者父子,谁会把这些安身立命的宝贵经验传给外人?
黄先生对钟恒科举的态度倒是十分淡定。
“反正以你的文才,一甲是休想了,二甲大概要看运气,三甲虽差了些,但聊胜于无,反正你的本事,也不在这上头,以后就在户部做些实事,倒也不辱没了我黄门弟子之名”
就钟恒科举这些时日,新任户部余尚书,都觉得少个得力臂膀十分盼望着钟恒考完赶紧进户部,哪怕从个郎中做起,有实绩不怕不能升迁。
殿试时,钟恒的心态就非常的平和放松了。
上辈子他是个默默无闻的吏,身上不但没有功名,就连名字都是后来自己编的,自然没会面见圣颜,如今甭管排名多落后吧,总是进了回金銮殿,锦上添花了。
谁想到殿试交完了考卷,主考席上坐着一位锦衣中年男子,还把钟恒叫住,多问了几个问题。
比如对某道算学难题是怎么个解法啊,听钟恒自己还有铺子专门做新式农具啊,钟恒家里还有几口人,可曾婚配啦!
钟恒人虽老实可也不傻,心里便猜着了这位的身份。
不过主考官不表露身份,钟恒也不能冒然点破,只能恭敬地有话回话。
等回去同黄先生把那主考官相貌一描述,可不正是当今新皇?
起来,也是钟恒的师兄之一了。
等到殿试金榜一公布,钟恒居然进了二甲第十八名!
黄涵玉还是很稳,二甲第五名,并不出人意料。
钟恒成了这次恩科里,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之外,最为引人注目的新科进士!
酸言酸语自然是少不了的。
什么凭借着师门的关系啦,什么走了狗屎运啦!
如果是在乡试府试里被怀疑是走了关系,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但在殿试里被圣上亲自点中,旁人些什么,就完全不重要了。
毕竟科举是选天下之才,皇帝自己都亲眼看好了的人才,旁人总不能皇帝作弊吧?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京城花。
新科进士的荣耀享受过之后,就到了决定这百来位进士们的前途时刻了。
一般来,一二甲排名靠前的新进士,都有会进入翰林院,略后一点的,京中有门路的,就去六部,不愿意留京,想去做一方主政官的,就会找门路外放去做知县。
但同样的做知县,去那繁华富裕的大县,跟去边陲清贫的县,那可是天壤之别。
有些边陲之地的县令,都是给朝中被贬的官员准备的。
基本上去这些地方当官,别升官发财了,能不能活着上任,上了任还能不能挺过任期都悬。
钟恒之前就在户部做吏,虽然不是正经编制吧,但因为是户部余侍郎的心腹干将,做的活儿可是核心紧要的,也很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因为钟恒查出虚报赈灾银钱,还搅动了朝堂局势,令新帝势力大涨,给了顽固旧臣们重重一击此后户部余侍郎升迁了尚书。
余尚书还记着钟恒的能干,且他年近五十,再过个十来年,也该告老还乡,而钟恒也快能接替他的职位了,因此没有冲突,还得了有力帮衬,余尚书是极想让钟恒来户部的。
钟恒身为一部主官的师弟,同时也是新皇陛下的师弟,有这样的后台,他要是去了户部,不能横着走吧,起码不会像那些家境平常,靠着苦学考中进士,但在京城两眼一摸黑,完烧香都摸不着庙门的一样,要宦海沉浮多年,才有可能得着个起来的会。
但这日钟恒回到家中,却拉着孟妍问。
“阿妍,若我去做一方主官,那地方偏远苦寒,但也自有一番北国风光,你可愿随我同去?”
孟妍愣了下,随即点头,“好呀!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难道你还想抛下我不成?”
钟恒成为了新进士,同年们之间少不了交际,家眷也是如此。
许多场合,就是黄涵玉的媳妇和孟妍一道去的。
这些场合里头不乏权贵家眷,黄家的孙媳她们不敢多话,但钟恒一个抱了黄先生大腿上来的子,孟妍一个边远地方来的商家女,可不就被她们鄙视了?
有偷着孟妍商女粗鄙的,也有孟妍不是贤淑媳妇,若是贤淑的话就该在乡下伺候公婆,怎么能总是跟着夫君?
看人家状元榜眼探花,哪个进京赶考是带着媳妇来的?
要不就商女上不了台面呢?
孟妍打心里也是不想跟这些官家夫人应酬。
又十分害怕,万一远在曲城的公婆要作妖了,非得让钟恒尽孝什么的,那钟恒有官职在身肯定不能回去,她这个儿媳岂不是就要直接对上公婆?
就算吕十姨曾经给她过,那纪氏就是个纸老虎,对付起来一点也不难,孟妍也不想亲自去试上一试。
钟恒把娇妻拥在怀里,只觉得这香香软软的身体,总能让他感到无限勇气。
“阿妍,我想去忻城,那边离曲城和源城都有好几千里,虽是苦寒了些,风光是极美的,有我在,也不会让你吃苦头,你信我吗?”
孟妍担心的事,钟恒何尝不担心。
虽吕老九,吕十娘大闹一场,将纪氏的气焰给压了下去,让钟老爷乖乖地交出了钟恒的婚书。
但如果钟老爷和纪氏知道钟恒中了进士,那要起做妖的心思是一定的。
尤其是钟恒若是把家安在京城,钟老爷纪氏为了两个儿子,也不会放钟恒孟妍好过。
但若是钟恒去的是传中苦寒贫穷,做官形同流放的忻城,钟老爷和纪氏两个人估计会咬牙切齿骂钟恒一番无福穷相之后,也就没什么想头了!
他们总不能千里迢迢地去忻城吧?
孟妍靠在夫婿怀里,歪头一笑。
“恒哥你也太瞧我了,我们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走商从来不惧艰难险阻的,打我就听我爹和我大哥的商队故事不过是个忻城,又还没到关外,有什么难的?应该是有我这个贤内助打点,不会让你这个县官大人吃苦才对!你可信我吗?”
钟恒微微愣了下,俯下来亲了亲娘子光洁的额头。
“信,怎么不信,那,以后,就全靠贤妻相助啦!”
夫妻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是想要进清贵衙门,去繁华之地主政,没有银子和门路都不行。
可想办法派去做忻城县令,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眼下这位忻城县令,年过五十,自称老迈不堪,早就写了陈情文书,想要告老还乡了。
只是老县令当年也是得罪了朝中权贵,被贬到忻城受苦的,就算后来权贵已经把老县令忘到了脑后,这老县令想要运作离开忻城,也十分不易。
这不,三年又三年,朝廷再不派人来接任,没准县令就要老死任上了。
同年进士们一听钟恒要去忻城,都觉得钟恒一定是运气太好,把人都冲昏了头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