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小狗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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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你打算回宫城吗?”

    通话结束前,及川彻问最鹤生。

    每年五月月初,所有学生都享有宪法纪念日、绿之日以及儿童节组成的三天假。

    而对于中学生而言,两天的法定假期固然很快乐——但更快乐的是这两天法定假期正好和周末构成了四天的自由自在美好时光。

    “回。”用一个月将生物钟掰扯到九点半入睡,最鹤生打了个哈欠。

    “灰二哥也一起?”

    “不知道。”最鹤生不满地咕哝一声。

    “那要我和岩去接你吗?”

    “你们不用训练?”

    “用啊。可最高也要去补习学校,没人去接你诶。”

    最鹤生没懂及川彻的好心,反问道:“可我能自己回家啊?”

    而且马上就是县大赛了,与其把时间花在这种没什么意义的通勤上,不如多练几个跳发呢。

    及川彻:“”

    “你是狗吧!专门咬吕洞宾的那条狗!

    “你不要接我和岩还懒得去呢!

    “哼!挂了!”

    他一通抢白,话音未落便掐断了通话。

    最鹤生被话筒对面突然拔高的声音吼得缩起肩膀,直到挂断的忙音传出,她才重新握着躺回被窝里。

    打开lne,在没有动置顶的情况下,新消息会反复跳到列表的前列,显示在第一页。

    她慢慢地往下滑动着界面,直到在最底部才看见牛岛若利的名字。

    他与她最后一条消息发送于四月三日。那天是帝光新学期的始业式,她特意把领到的胸花从制服外套上取下后拍照发在自己的推特上。

    等到下午七点十分,牛岛若利才发来消息:祝顺利。

    还:是濑见在推特上看到了你的动态。

    濑见,濑见英太,与牛岛若利一同从白鸟泽初中直升进入高中部的队友之一。

    那意思是没有濑见,或者我不跟你,你也不会主动了解我的事情吗?

    最鹤气闷得不想话,可她的家教必须让她回个“谢谢”过去。

    这次对面很快回复了。

    牛岛若利:新学校感觉如何?

    清濑最鹤生:才开学第一天能有什么感觉。

    牛岛若利:也是,是我愚问。

    清濑最鹤生

    :还有什么事吗?

    牛岛若利:没有了。

    牛岛若利:你注意休息。

    然后。

    然后一个月了。

    这个人再也没发给她任何消息。

    最鹤生并没有清理列表的习惯,她只是学习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吵嚷,本质上并不讨厌热闹,甚至每年仙台市举行的各种祭典活动,如果抽得出空她都会去参加。

    牛岛若利的对话框沉在最底下,就像一颗沉进大海的石头。

    她不经常盯着这块石头,但也忘不了。

    偶尔还会像这样,明知道石头不会浮上水面,却还是想看看它是否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在及川彻的描述中,牛岛若利是个不近人情、喜欢宣战示威、永远居高临下用鼻孔看人的家伙。

    “最好的人生就是不会遇见牛岛若利的人生!”

    也是五月初,在最鹤生还只有学六年级,而及川彻和岩泉一已经在初中部被牛岛若利毒打了两三次(包括练习赛)的时候。

    及川彻一边用臂将球颠给岩泉一,一边分神跟坐在走廊檐底下的最鹤生抱怨,“我和岩的未来都因为那个怪童的出现变得阴暗了!”

    岩泉一立刻把球往及川彻身上砸,撇清关系,“别带我!”

    及川彻喊疼,岩泉一也不理他,走到廊下,最鹤生把水递给他。

    刺头的少年咕嘟咕嘟地猛灌几口,满血复活,接着骂及川彻,“看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个牛若吗!”

    “对啊!就是个牛若!偏偏就是这个牛若把我们打得哇哇大哭!你难道对比赛结果有什么意见吗?!”

    及川彻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难得那么硬气地跟岩泉一互呛起来。

    “哭的人明明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岩泉一捞起毛巾就往及川彻脸上扔,柔软的纺织物竟然能发出那么大的破空声。别被扔的及川彻,光是在旁边看着的最鹤生都觉得疼。

    可男孩子皮实,及川彻反倒更加来劲,扯着被太阳烤干的嗓子对岩泉一吼:“那你!如果没有牛若,我们北川第一是不是早就进全国了!”

    看起来正在无理取闹的及川彻站在夏天的太阳下,整个人都被晒夏至过后愈发毒辣的太阳得发红。

    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虽然是被自

    己气得,但和哭过之后没什么两样。

    察觉气氛不对的最鹤生只能去扯离得近的岩泉一的衣角。可岩泉一也被及川彻气到了,塑料水瓶被他捏得变形,发出不堪负重的刺耳的声音。

    最鹤生这次干脆去抓岩泉一另一只空着的,少年的心滚烫,淌着汗。

    “确实我也不想遇到牛若,但是哪来那么多‘如果’?”他想也没想地将舒展开的掌攥紧成拳。

    最鹤生连忙喊了声疼,岩泉一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走,连忙问她有没有事。

    及川彻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看起来也清醒了不少。

    及川彻和岩泉一,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里起码有三百天在吵架。重归于好对他们而言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情,但那次却是清濑最鹤生第一次那么近地看着他们两人在自己最喜欢的排球上起争执。

    牛岛若利是个讨厌鬼!见到他最好绕道走!地球的尽头有多远就走多远知道吗?!

    在及川彻知道最鹤生要跟着灰二去白鸟泽后,他更是疯狂地摇着最鹤生的肩膀将这句话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可命运要是不弄人就不叫命运了。

    如果最鹤生不认识及川彻和岩泉一,她就根本不会接触排球。

    而假如从来没接触过排球,最鹤生也不会被拉去参加学校举办的球类大赛,和其他班的人比谁颠排球颠得多。

    假如不去参加比赛,女子排球社就不会找上门,问最鹤生要不要入部。

    那样的话,最鹤生也不会出“我只是了解一些,并不精通”这种话,从而被男子排球部的女经理听到。

    之后好几次,一直立志要在初高中六年死守归家部成员身份的最鹤生在许多困窘的时刻遇到了这位男子排球部的女经理。

    虽然现在想来那些巧合似乎都过于刻意了,但对方帮助过她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可也就是这样,直到这位经理——早川学姐将男子排球部的入部申请递到最鹤生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要加入的社团是及川彻最讨厌的牛岛若利的社团。

    她想过及川彻可能会很不开心。

    但到底这是她的人生,是她受到了别人的帮助。

    当然,感谢方式固然可以换一种,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时

    的清濑最鹤生对排球,又或者她对整个竞技运动的好奇已经膨胀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从灰二开始最鹤生就在好奇,学习能够提供稳定的升学会,大家会为之努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那么仅凭兴趣的社团活动呢?

    即使拿到了很好的奖项,夺得了全国冠军,顶多也只能增加三五秒的自我介绍——甚至没法增加,因为初高中的成绩过于久远。

    进入社会后大家通常只看大学就读于哪所,根本不会过多在意初高中的事迹。

    而若是须知此事需躬行,可她的身体又无法负担得起那么高强度的练习。

    先天的许多缺陷难以弥补,直到学五年级之前最鹤生都还会时不时地因为平衡问题突然摔跤。

    成为运动社团的经理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连及川彻知道她进入白鸟泽排球部后的大发脾气都没有出乎最鹤生的意料,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隔天会在学校里,当着牛岛若利的面哭得那么伤心。

    大哭完之后她回家,妈妈问她发生了什么。

    知道瞒不过,最鹤生就一五一十全招了。

    结果自然是妈妈听完之后开始笑,一边拿水袋给她敷眼睛一边她怎么傻乎乎的。

    没真正接触之前不要对别人妄加定论。

    这个道理明明都快听腻了,怎么还是不懂呢?

    清濑理惠伸戳女儿的脑门,最鹤生就支支吾吾的,也不躲开,当做是对自己无端冒昧的惩罚了。

    可及川彻的洗脑效果相当好,已经初现未来宫城县最佳二传模样的少年不费太多力气,光凭两三句话,就能让你坚信他希望你坚信的东西。

    他哭红的眼睛、被汗水浸透的t恤、以及望向被抛到空中的球时,仿佛在凝视着自己心脏一般专注的目光,无一不在诉着自己的诚挚与梦想。

    如果及川彻是普通人,那么牛岛若利就是大魔王。

    要怎么样才能把大魔王看作是普通人?

    最鹤生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某天部活结束后的放学路上。

    补习学校难得放假,妈妈托她绕路去买点东西,她乖乖听话照做。

    周遭的街景算不上熟悉但也不算陌生,经过某个巷口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面无表情的少年蹲

    在勉强能铺进巷内一两米的暮色里,高楼顶端拉出的阴影里放着一个纸箱。

    “牛岛同学。”她站在巷口张望。

    牛岛若利侧头看见她,“清濑。你家是这边方向吗?”

    “没有。我来这边帮妈妈买东西。”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凑上前去,“你又在做什么?”

    纸箱里突然发出两声呜咽。

    牛岛若利伸出被他身形挡住的另一只——他竟然拿着一根火腿肠!

    “喂狗。”他不带任何温情地着非常富有爱心的话,随后他又问,“清濑家能养狗吗?”

    “不能。”最鹤生如实摇头,早产儿的弱鸡体质让她对一切长毛的生物都有点过敏。

    “这样。”牛岛若利应了一声,把剩下的火腿肠递到狗的嘴边。

    那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东西,先是伸出湿漉漉的鼻子闻了闻,接着立刻狼吞虎噎起来。

    “本来我想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收养它。”牛岛若利继续撕开火腿肠的包装,一点点的喂着面前的狗。

    他主动解释起来反而让最鹤生有点不知所措,她木讷讷地唔了一声,没话找话地问:“牛岛同学家里也不能养狗吗?”

    他点点头,“我母亲不喜欢狗。”

    “可它这么,”最鹤生仔细看了看这只被放在箱子里灰白的狗,“还有真菌——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被丢掉的,宠物医院和收容所应该都不会要它,一般人家估计也不会想收留它”

    到后面,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

    牛岛若利依然保持着将递出去的动作。一直等到狗吃饱之后撇过头,牛岛若利才收回,把剩下的火腿肠全部撕开,放进它的箱子里。

    他没有顾及地摸了摸那只狗的脑袋,“我明天再来。”

    接着他站起身,对同样蹲在纸箱边的最鹤生:“走吧,清濑。”

    她拍了拍裙子后的褶皱,目光仍旧黏在面前的牛岛若利身上。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牛岛若利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虽然这么有点失礼,不过我没想到牛岛同学是这种类型的人。”

    “哪种类型?”

    “会可怜流浪狗的类型”

    “可它也是一条生命。”

    “唔”

    但是牛岛若利在最鹤生的心目中,应该是那种信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之类自然规律的人。最鹤生在心里咕哝。

    她又看了两眼牛岛若利,虽然平时在部活的时候也没少看——经理的工作之一就是记录选的状态——但她总觉得面前的人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一下豁然地笑了出来,“这么看起来牛岛同学还蛮普通的嘛。”

    牛岛若利茶色的眼睛眨了眨,“是吗?”

    “是呀。”

    作者有话要:我又来骗预收了

    如何在运动番里做文豪,还是综了我最爱的排球和三狮!

    宗谷祐希,年十五,就读于东京枭谷。

    凭借以将棋为材的处女作斩获无数轻奖项。

    被称为“最有潜力的轻作家”,“天才作家”。

    然而当她写完第二本初稿,却惨遭滑铁卢。

    责编紧急致电,修改意见如下所述:

    “宗谷老师,您看这里男主投个全场三分会不会更热血一点?”

    “宗谷老师,您这么写不行的!这里要灌篮啊!只有灌篮才能调动读者的情绪!最好让主角把篮筐也砸烂!”

    “宗谷老师,您的确实情节很吸引人,但是不太符合现实呢”

    宗谷祐希:“????等等,我主角才上初中吧?拿头灌篮?!!”

    不符合现实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为了证明自己的没有问题,宗谷祐希翻开了去年国中生的全国联赛。

    结果却发现全场三分是存在的,篮筐死亡也是存在的。

    宗谷祐希: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她转把二十万字的篮球文稿塞进废纸篓,决定远离魔幻篮球。

    ——改写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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