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里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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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川彻自告奋勇帮老母亲把刚煮好的一锅奶油炖菜送到隔壁清濑家。

    他的两只都捏着铝锅耳朵,二三十步就到了清濑家门口花园的铁栅栏门前。

    门不高,上个暑假它还在及川彻腰间,这个暑假它就已经矮过了及川彻的胯骨。

    及川彻把锅架在门上,空出一只,熟稔地在身边已经打出花苞的蔷薇花藤叶子底下摸到电铃的按钮。

    最鹤生是个喜欢按计划来做事的人,他从不指望这个了今天下午回仙台的家伙,会在午间突然出现帮他开门。

    看到清濑理惠出来,及川彻立刻嘴甜的喊了声阿姨。

    “阿姨,您今天下午要去车站接最鹤生吗?”及川彻问。

    “最鹤生?她改了车票,大概要过几天再回来吧。”清濑理惠接过及川彻里的铝锅,“阿彻要不要进来坐会?”

    “不,我等下回家吃完饭就差不多要去学校训练了。”及川彻眨巴两下眼睛,看上去有点呆又有点愣,“阿姨,最鹤生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她呀走路上差点摔了一跤,有个男生刚好路过的时候帮了她一把,结果把脚扭了,现在陪别人在医院做检查呢。”清濑理惠的语气满是无奈,“具体的你可以自己问问她,她之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急吼吼的挂了这孩子从一遇到事就容易急躁你也是知道的。”

    及川彻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最鹤生不少她自己已经发现或者没有发现毛病,其实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改不改都行,不过电话都打不通就让及川彻有些不开心了。

    虽然能想象到对面肯定在忙脚乱地在医院里打转转,但在那之前能不能报个完整的平安啦?很让人担心的好不好?

    及川彻的脸色不打好看,岩泉一也不问他怎么回事,反正只要不是对方让他发誓守口如瓶带进棺材里的东西,他迟早会憋不住找人倾诉,而那个倾诉对象,以前是岩泉一和最鹤生,之后成了岩泉一一个人,现在经过一个学期与队内的磨合,变成了岩泉一和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

    趁着及川彻把脑袋埋进拉面碗里猛嗦的间隙,坐在他旁边的松川一静默默地举起

    了自己的。

    其中备忘录上书:

    “虽然但是,岩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和女生的闺蜜会没什么区别吗?”

    松川一静吐槽的功力掩藏在那副平平无奇的面孔之下,哪怕是对自己现状已经感到十分习惯的岩泉一也难免被他这番相当唐突的发言戳得心窝子疼。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让他闭嘴吗?”岩泉一平复心情,没发出一点声音地指了指及川彻,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还做了拉上拉链的动作——他抛出了一个能让松花二人认清形势放弃幻想的问题。

    松川一静:“”

    花卷贵大:“”

    两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扒拉一番,好像还真没有发现有效对策。

    要是及川彻真的想,怕是把他的嘴上贴几层胶布再把捆上他都会有办法发出嘶哑的声音。

    青叶城西的新人王二传就是这么的任性且强悍

    “你们背着我什么呢?!是不是我的坏话!”

    “我们在拉面好辣哦,明明点的是原味豚骨。”

    花卷贵大神色坦然地睁眼瞎话,及川彻表情复杂了一下,那股时常被岩泉一和最鹤生孤立的酸气又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知道跟谁——大概是跟空气——赌气似的把脑袋埋回碗里胡吃海塞。

    松川一静越过及川彻的后背,看向坐在最里面的岩泉一,他的眼睛盯着及川彻,嘴角忽然大幅度地下撇了一下。

    这套动作翻译一下的意思是:这家伙是生气了吗?

    岩泉一点了点头,他拿起放在边装着炒熟白芝麻的罐子往碗里倒了倒。

    有种不得不面对尴尬时下意识会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的窘迫在里头。

    啊起来,这种一刻也不能消停的家伙要是交了女朋友肯定会被甩的吧?

    松川一静想象了一下及川彻交女友的画面,搅和着面条的筷子突然顿了一下。

    因为不管他怎么想,都感觉会挂在恋爱对象身上撒娇的那一方,极大概率会是面前二传君

    噫

    原本最鹤生并不反感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甚至这种味道会让她感觉亲切。

    就连被大多数孩视为十大酷刑之一的扎针在她看来都不

    算什么大事,更称不上童年阴影。

    因为只要病好了她就能出去玩了。

    而挨一下蚊子咬的痛苦,自然比不得她在外面疯来疯去的快乐。

    但很遗憾的是,长大之后最鹤生来医院大多是为了看望别人。

    比如看望不肯搬到宫城跟他们一起住,执意要留在岛根的爷爷;比如在她初一到初二那一年里的骨折的灰二;再比如在她初二到初三那一年多里连命都快要没了的幸村精市。

    “赤苇先生,赤苇京治先生在吗?”怀抱着记事本的护士姐走到走廊上轻声喊道,她努力张望的样子让最鹤生想起桃井五月。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吃烤肉还是在吃文字烧。

    赤苇京治听到自己的名字刚想动作,坐在他身边的最鹤生便已经先一步举起了,“您好,在这里。”

    或许是“明明是个男生的名字,应话的人却是个女孩子”的关系,那位长相有些寡淡却不失温婉的护士姐稍稍怔愣了半秒一秒后才笑眼弯弯地望着他们,往室内做了个“请”的势,“麻烦两位跟我来这边。”

    最鹤生立刻站起身,将坐在轮椅上的赤苇京治推进诊室内——是的轮椅。

    赤苇京治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他只是崴了个脚,这位姐却把阵仗搞得跟他半身不遂了一样严阵以待。

    “啊呀,这不是最鹤生嘛?灰二没跟你一起来的话,是你哪里受伤了吗?”

    这位姓凤的整形外科的医生看起来和清濑很熟悉,赤苇京治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寒暄,“灰二”是她的家人?

    “劳您关心,不是我受伤,是朋友。”最鹤生摁下刹,将轮椅在医生面前稳稳停住。

    清濑最鹤生对检查流程熟悉得像是做过无数次,早在来之前他们就提前拍好了x光——虽然赤苇京治依然认为自己的伤不至于如此劳民伤财,但当时如果他拒绝了清濑最鹤生来医院检查的请求,她看起来会愧疚得一整晚都睡不着。

    凤医生一边看着里的x光片,一边问:“男朋友?”

    最鹤生一板一眼地纠正他:“只是朋友。”

    认识不超过三时的朋友。赤苇京治在心中默默补充。

    “诶怎么这样,叔叔还一直很期待你谈恋爱那

    天你爸爸的表情会变得有多精彩呢。”

    “可我才初三。”

    “对啊,这不马上就要高一了嘛。”凤医生以一副套用在宽松世代中出生的孩子身上已经略显落伍的价值观与眼光侃侃道。

    “如果不从刚踏进校门那一刻就开始享受自己的玫瑰色校园生活,以后长大了想起来可是会躲在只有七八平方却依然交不起租金的公寓里寂寞得哭的!”

    “凤医生你这已经算是在危言耸听了。”对自己前路从未感到过迷茫的最鹤生自己对这种言论倒不觉得有什么痛痒,她只是顾忌身边的赤苇京治会不会被这么消极的“建议”弄坏心情。

    “但你也要承认这是事实,我到现在都在后悔高中和大学期间为什么不多找两个女朋友呢——这个力度的按压会觉得痛吗?”

    面前两人的家常谈话中透露出来的闲适让赤苇京治忍不住放松了神经,然而脚踝上传来的刺痛又让他一瞬变得清醒。

    他忍住把五官皱在一起的冲动,逞强地挤出两个字:“有点。”

    凤医生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没有话,一边提笔在病历上书写,一边问:“赤苇君在学校的社团是运动类的?”

    “是的。”

    “排球部?”

    “对。”赤苇京治有问必答,这是今天第二个直接猜出他是排球部部员的人,第一个是清濑最鹤生,她他脚上普通人不大能看出区别的排球鞋和臂内侧的茧都是很好的证明。

    “那最近请注意保持静养,崴伤后的四十八时内可以做几次冰敷,待会会有护士来帮你做加压包扎”

    凤医生细致入微地嘱咐,从前有了点外伤都只是去校医务室溜一圈的赤苇京治听得很认真——运动员重视自己的身体状况是种素养,虽然他还远称不上职业,而且进一次私人医院的开销可不少,他得对得起自己的诊费才行——所以当清濑最鹤生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他身边时,赤苇京治才发现刚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里还攥着收据的。

    女孩皱着眉头,像在商店街上讨价还价一样地对面前的医生:“凤医生,轮椅能打折吗?”

    赤苇京治一听她这话,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复杂,好在凤医生发

    了话:“拐杖也就算了,轮椅真的大可不必,以他的身体素质崴个脚只要按照医嘱,一周就差不多能好全。”

    “那好吧。”清濑最鹤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轮椅是医院的,一出门就被还了回去。

    那位气质温柔的护士姐姐还跟他们挥告别。

    从没用过拐杖的赤苇京治一瘸一拐地往前挪,清濑最鹤生站在他身边谨慎微如履薄冰,生怕他又摔下去。

    赤苇京治感觉自己被呵护了,而且是像刚刚出生的鹿那样被人怜爱着呵护了。

    这种感觉不能不好,但着实让一个从与精致一词(哦,除了部护理,这是二传理应做好的事情)不沾边的少年感到了难以启齿的羞赧与别扭。

    “清濑同学”他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是?”

    赤苇京治:“”

    啊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跟面前这个女孩子比起来他算哪门子的“鹿”???

    此时的尴尬并非彼时的尴尬。

    如果两秒钟之前,赤苇京治还在为自己被过度神经质地照料着的话,两秒钟后的现在这个念头已经完全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

    哪怕是不夹杂别的什么感情,人都是会在这种猛烈的眼神攻势下感到足无措的。

    赤苇京治自然也不例外。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在被“注视着”。

    被很认真很认真地注视着。

    大概他现在脸上的每个毛孔都能被看清。

    要命赤苇京治忽然很想遮住自己的脸。他在这个念头迸发的同时,又想起自己前几天吃东西不心上火,额头上到现在还顶着一个痘。

    于是刚才他想的“你不用这么在意我的伤”,脱口又变成了“拜托了请不要这么看着我”

    “啊,抱歉。”她立刻明白了他的难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然而赤苇京治又因为她表现出来的乖顺,泛起一股像是在欺负人似的罪恶感。

    本来只是正常的助人为乐,事情发展到眼下的状况,也是赤苇京治不曾想的。

    代代木体育馆很大,许多室内运动的初高中全国大赛决赛都在这里举行。

    初中男子排球决赛在今天尘埃落定,胜者是来自关西的早稻田附属中

    学。而赤苇京治的学校早在东京都的都大赛上便折戟沉沙,虽然连全国大赛的门槛都没摸到,但赤苇京治却没因此失落太久。

    即使会心疼之前的付出在这个夏天打了水漂,但赤苇京治甚少会产生“啊好遗憾”的念头。

    毕竟打球时他已经做到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了,别人的所有要求他也照做了更重要的是,排球对于赤苇京治而言,仅是一件让他不会很讨厌,却也谈不上多喜欢的事物。

    他站在看台上为今天的获胜方鼓掌,中央球场上抱成一团欢呼的热烈画面没能在他心中激起浪花。

    初三的第一个学期后各种各样与“未来”相关的意向表、志愿单、期望对象都会被印在纸上由老师下发再统一收集。

    如果在上面填写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例如“我想当世界顶级模特”这种,很大概率会被老师喊去办公室约谈。

    赤苇京治中规中矩地往上头写下“继续升学”几个字,自然没有成为老师的特别关注对象。

    学当然是会继续上,可赤苇京治还是忍不住地有些迷茫。

    如果以学年学制作为人生新阶段的划分界限,那他还应该继续打自己不太喜欢的排球吗?

    他有心事,无论队友还是老师,稍微细心的都看得出来。

    他们关切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开怀?

    赤苇京治张张嘴,发现自己也不上来。

    这种莫名的情绪就像是阴天和雨天里的不开心。可任谁都知道,世界不会为这几片明天就要消散的云和下一秒不定就要停止的雨而翻天覆地。

    不足为外人道也。

    走出代代木体育馆,赤苇京治原本打算直接结束今天的外出计划,回家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然后赤苇京治就看到了面前一对男女似乎发生了争执——男生毫不留情地转身要走,而女孩子像是想要极力挽留他一样

    然而眼见不一定为实,在赤苇京治被扶到人行道旁边的长椅上坐好之后,他很快明白了这是一场误会。

    再后来他了解到这两人是帝光中学的学生,男生是帝光中学篮球部的部长,女生是社团经理,刚才从第二体育馆出来的时候赤苇京治还从路人处听到了帝光篮球部三年连霸的消息。

    比较有意思的是赤苇京治发现自己和这位篮球部部长的姓氏很像很像——赤苇是ak,而赤司是ak,稍一不注意就会叫错或者听错。

    不过好在这位赤司君没有多留,他作为部长不能缺席庆功的聚餐,清濑最鹤生作为主要责任方倒是相当固执地守在了赤苇京治身边,且执意要送他去医院检查。

    再再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他就不再赘述了。

    赤苇京治和请濑最鹤生一对,发现对方都住在西东京,只不过清濑最鹤生家靠近多摩川,而赤苇京治家则稍微往北一点。

    他们站在电车站台上等车。继执意要送他去医院后,清濑最鹤生又要亲自把他送到家门口。

    可怜的赤苇京治,十五年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更没有过把女孩子送回家的经历。

    如今他直接跨过前两个阶段,甚至亲身体验两极反转,沦为了被女孩子护送的对象。

    出去会被人笑话吧?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赤苇京治侧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清濑最鹤生,她正仰着头,望着挂在电车门上方的线路图,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在数还有几站下车。

    代代木国立体育馆在涩谷区,换句话,这个被与新宿同样列为不眠之街的商业繁华区,就在多摩川的上边往北一点。

    更何况他们都住在西东京的南面,理应对电车的线路图十分熟悉才对。除非她出门专车接送,或者只坐出租车,再或者她是个外地人。

    为了不让空气太沉默以至于尴尬,赤苇京治问:“清濑不是东京人吗?”

    她摇摇头,很是坦诚:“不是,我是仙台人。”

    赤苇京治将话题接下去,“那你是特地为了能在帝光就读才来东京的?”

    “与其是为了帝光才来的东京,不如是因为我来了东京所以选择了帝光。”她耸耸肩,指了下赤苇京治崴伤的那条腿,“我哥哥腿受伤了,可他要来东京念大学,我不放心他。”

    “这样啊”看清濑最鹤生和医生的熟悉程度,显然她哥哥的伤势并不轻。赤苇京治识相地没再往深了问,他的好奇心已经戳到别人的痛处了。

    “不过他已经快好啦。内固定物已经取出来半年了,去定期

    检查的时候医生也他恢复的不错。”她又添了两句,像是在反过来安慰他的无心之失一样。

    “会好的。”完赤苇京治就开始有点恨自己怎么想不出别的好听话,否则他的祝福也不至于会听起来这么干瘪。

    “嗯,承你吉言。”不过清濑最鹤生倒是挺开心地晃了晃自己的双腿,“起来我还没问赤苇君是哪个中学的?”

    “我是杜中学的学生。”

    “杜中学我记得是在中目黑那边?”

    “嗯。”赤苇京治点点头,“离多摩川不算很远。”

    “是诶,那我之后就可以经常来看赤苇君了。”

    赤苇京治:“”

    “为什么要来看我?”虽然隐约猜到了答案,但赤苇京治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

    “万一你的脚伤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踝关节疼痛或者活动度下降什么的,尤其是你们这种经常剧烈运动的人,有些伤不注意的话很容易留隐患的!”

    提起伤病,清濑最鹤生的态度又回到了之前陪他去医院时的强硬。

    起来在医院的时候,那辆让赤苇京治以为自己脚不是崴了而是断了的轮椅,也是清濑最鹤生自己跑到急诊部借来的。

    面对清濑最鹤生的谨慎——甚至可以是神经质,赤苇京治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医生都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问题了啊。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想要将“被帮助了”的人情还给对方的话,她的回报也未免太过隆重了。

    “清濑你,该不会是那种别人对你好,你就要用一百倍的好还给对方的类型吧?”

    虽然带了点调侃的意味,但赤苇京治对天发誓自己这话时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清濑最鹤生听见他的问题,没过一会儿就给出了答案:“不是的。我我有个朋友,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她就很照顾我。我原本其实是排球部的经理,对篮球没什么了解的,她就一边要忙社团里的事情,还会抽空一边带我。

    “但是班上有人不太喜欢她,那些人不想让她有朋友,她在班上也会跟我保持距离,这样对我们都好,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也被欺负可我可我根本没有回报过她的好,一点也没有。”她抿了抿唇角

    。

    暑假是只属于学生的假期,少了上班族,再运气好一点,电车车厢里从头望到尾也看不见几个人的影子。

    有的话有时候只有在面对不那么熟悉的人才讲的出口。

    在空气沉淀的这段时间里,车内广播和轰鸣声逐渐变得明显与刺耳。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她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6000字,好的双更我合了一下

    标题是四字熟语

    五里霧中:在日语里比喻因为对事物的情况全然不知而处于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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