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比比看看
在遇见最鹤生之前,宫侑站在指向性一点都不明确的月台上,对着那块不断跳动着数字的电子屏思考唯心哲学终极三问的其中两问: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去?
嗯他从兵库来。
现在要到下榻的旅馆去。
上次来东京还是跟着稻荷崎高中部来集训,这次就单纯是野狐中学要跟东京的户美打训练赛而已。
夏天的全国大赛他们倒在了八强,气得这对双子抓心挠肺嚷着要向把他们斩在夺冠路上的户美报仇。
原本照常理来,初三了,升学还是首要,不该把那么多精力放在社团上,但已经拿到推荐名额签了升学协议的宫治宫侑则完全不担心自己考得太差没学校要该怎么办才好的问题,否则就算他俩再怎么任性,也拗不过顶了家里半边天的母亲。她看得出自己的儿子都还没定性,谁能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一辈子都热爱排球还将爱好奉做事业呢?
所以学历是需要的,至少高中学历是需要的。就算是出去当陪酒的牛郎,在有了那么好看的脸之后,高中学历出去也比初中好听呀!——当然,宫夫人虽然嘴上是这样的,但其实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去当牛郎。
这是个需要情商与耐心的职业。宫侑是个聪明孩子,可他的耐心基本都给了排球。
宫治虽然比宫侑看起来沉稳,但用他们学长北信介的话来,那就是双胞胎骨子里的dna是一样的,不管宫治看起来多老实听话,本质上他始终是宫侑的同卵兄弟。两个人的性格恶劣程度不相上下,甚至相差无几。
不过“长大了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自始至终是大人们单方面在为孩子烦恼的问题。
宫侑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让自己正确快捷地抵达社团下榻的旅馆。
然而烦恼总是伴随着窘迫。
而宫侑现在的窘迫便来源于最鹤生的注视。
草草草靠靠靠怎么好死不死是在自己迷路的时候被撞见了!!好逊好逊好逊好逊
心中的人丧到尖叫,面上宫侑却强装镇定,思考着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无能狂怒。
他当立断,挂掉电话,另一头的宫治本来还想告诉他直接打车过来算了反正老妈可以报销,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的宫侑给截了。
宫治:???
有毛病???
算了,反正也不可能死在外边。
宫治沉着冷静地把塞回外套口袋里,一直等在他身边的队友问:“治,侑他人呢?”
“在银座站。”应该是在换乘的时候走丢的。
宫侑耳朵里塞着耳,昨晚还在上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被睡在他下铺的宫治一脚踢了床板之后干脆爬起来熬夜又把户美给研究了一遍。结果自然就是睡眠不足,补了一路的觉,还被裹在人流里挤啊挤地给带跑了。
宫治对此无语到想翻白眼。同在一个胚胎一个家庭里长大,为什么亲哥不但不做表率,还要时不时就充当他们之中拉低平均智商的那个害群之马?
一想到他把自己电话挂了,宫治便更想翻白眼了。
“噢,行。希望他赶得上晚饭。”队友稍稍放下心来,“他知道怎么过来吧?”
宫治耸肩,坦诚出自己的想法:“知道。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有其他地方解决晚饭。”
“啊?哦行吧。”队友挠挠头。既然同胞的弟弟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他自然也就不必再帮忙操心,扭头去给领队老师明了一下情况便转弯去了餐厅。
与此同时宫侑这边呢,他刚挂断电话,就开始胡言乱语:“宫治那家伙走丢了,我在找他呢。”
跟着还叹了口气:“哎,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最鹤生完全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没有怀疑的必要,而且宫侑刚才那副急吼吼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挺忧心的——她点点头,信以为真的样子反倒让随口扯谎的宫侑感到内心有一丝丝愧疚。
“治现在在哪?”最鹤生问。
“他自己乱跑,还比我先找到下榻的旅馆了。”宫侑轻轻哼了一声,颇有怨气,半真半假地着,“不过你又是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买东西?”
要是是女孩子的放学聚会,这看着也不像啊,不然哪会一个人在这里?
再,他也不是不知道最鹤生经常活动的范围就
在多摩川的学园区那块。
最鹤生抬指了下挂在月台檐下的电子屏:“跟你一样。换乘。”
宫侑一听,乐了,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傻笑什么。
大概是感觉挺有缘?
总之他感觉轻松了不少,从他身边分流而去的人之中,忽然有一个人为了他,只为了他,停下了脚步。
光是这一点,在陌生的异地就足以令人感到高兴。
“那你去哪?”他一点也不见外地追问着。
“去认识的阿姨家。”最鹤生也不嫌烦。
这种程度的逼逼赖赖,她早就在及川彻那里见识了太多太多——白了就是习惯了,根本不会产生“哇我们很熟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的排斥与不耐。
去熟人家啊
宫侑闻言,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他翘起的嘴角被再次折返回来的烦躁抹平:“噢那你去吧,我还想跟你一块找个地方吃饭”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最后完全像是在低声抱怨那般咕哝着。
“你还没吃饭吗?”最鹤生的目光中忽然就带了些同情。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尤其还是运动社团的男孩子,他们有多不能挨饿她是很清楚的。
更别提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早就过了饭点。
宫侑立刻打蛇上棍,点点头:“是啊。我才刚到东京半时。”
——此乃谎言。
其实他现在根本没什么空腹感。
上新干线之前宫侑买了两份便当,骂他是猪的宫治则买了三份。
然后宫侑趁着胞弟不注意,夹走了他便当里的一块炸鸡,囫囵吞了,差点把自己噎着。结果就为了这点破事,宫治差点跟他打起来。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假如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她完全可以抛下自己去阿姨家。
不过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占用她一点时间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最鹤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我已经跟阿姨那边约好了”
她露出显然迟疑的神色,宫侑撇撇嘴,看来他今天是注定要在人生地不熟的东京随便找个地方解决晚饭了。
“你等我打个电话吧。”他又听见最鹤生如是。
宫侑茫然:“等你打电话做什么?”
然而最鹤生那边已经
拨通电话,甚至开始通话了。
“晴子阿姨。”
没听过的名字。宫侑竖着耳朵。
啊,不过想来也是,他们的社交圈基本没有重合的部分。
“嗯我其实已经在路上了”
因为跟他聊天的这会功夫迟到了?宫侑抬头看了眼月台上的时间。
将近八点,是挺晚了
“不过刚才遇到了从外地过来的朋友,他对这里不太熟悉,所以我今天应该过不去了,很抱歉突然改了主意”
宫侑眨了眨眼睛。
他又不傻,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最鹤生在赴长辈的约和与他共进晚餐之间选择了后者!
可以啊,想不到他宫侑的魅力即使出了兵库还是这么耀眼。
他洋洋得意地咧嘴笑了起来。
“诶真的可以吗?”
“唔唔那我问问他哦”
最鹤生放下电话,看向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得很开心的宫侑,喊道:“侑。”
“嗯?”
“我阿姨问你如果有空的话,介不介意一起过去刚好她做了很多菜。”
宫侑:?
这是什么热心好阿姨?
“不会很麻烦吗?”但装乖还是要继续的,宫侑状似无辜地眨着眼睛问,“我食量很大的哦。”
“没关系的。她很欢迎你去作客。”最鹤生将樱木晴子的话复述了一遍。
“哇”宫侑叹道,他弯下腰凑到最鹤生电话边,“我的荣幸。”
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最鹤生。
他想悄声问这位“晴子阿姨”姓什么,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挨得实在是有点
太近了
甚至能数清女孩子的睫毛。
“”宫侑撇开连,轻轻咳嗽一声。
最鹤生倒是相当善解人意,立刻压低声音将“樱木”这个姓氏告诉了他。
“谢谢樱木夫人。”他听得出自己的声音不太自然。
脸上似乎也有点烫。
电话中传来一阵笑声,应着好。
有最鹤生带路,宫侑安安心心地彻底停止了思考。
他终于不用再被银座站指向令人迷惑的指示牌折磨了哦不,准确来,东京所有的电车月台都是这个鬼德行。
不然他这种高智商帅哥怎么可能迷路
晚上八点的电车其实是
最拥挤的。
准确来,这个时间段才是东京通勤晚高峰的开始。
因为此时不仅会有疯狂加班总算脱离了苦海的上班族,还会有下班之后跑到居酒屋喝得醉醺醺等到现在才回家的上班族。
跟在他们后面的大叔身上就带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站在月台上的时候隔得远还没觉得,现在电车上拥挤到恨不得把每个人挤成纸,宫侑被靠近的酒气熏得鼻子发痒。
而这个大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一个劲地往他身上靠!像是要把他的胸膛当做避风港!!!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他还对着宫侑打了个哈欠!
哈!欠!
我不干净了!!!
来自兵库的金毛狐狸被酒气熏得怀疑人生,他艰难地在周围人嫌弃的目光中转了个身,换了个方向,这才获得了一点新鲜空气。
然而换了一个朝向也意味着,本来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最鹤生,现在基本是被他围在怀里
在电车刹车,最鹤生突然撞到他胸口捂着鼻子呜咽了一声之后。
宫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曾有过好心帮忙但被女孩子以为他是暗恋对方的乌龙经历。
不怪少女情怀总是诗,只怪他宫侑长了张太罪恶的脸就连宫治那子都不知道沾了他多少光。
换做别的女孩子这样被他圈在怀里,大概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吧??
可清濑最鹤生呢?
她又在做什么?
宫侑一低头,看见最鹤生垂着脑袋,颈后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
嘶等下,不是!他不是为了看这个的!!
宫侑阖上又睁开眼睛。
他换了个角度,这回终于看见了垂着脑袋的最鹤生正在拿着单词本背单词
想必各位见过那种用长条形纸片串成一叠两个指节那么厚的单词本吧?
是的,被圈在一个大帅哥怀抱里的清濑最鹤生就在做这个。
她在背单词。
很认真地背单词。
嘴里还念念有词,发音宫侑这个学渣听不出标不标准,但反正是流畅有韵律的。
草
他的魅力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单词本吗
作者有话要:作收过了00,然后之前有朋友给我投了两个浅水,也算一个深水
所以有两章加更,我看看最近能不能努力日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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