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真我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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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砚出门的时候,上官闲正在门口徘徊,一看就他,立即飞奔过来,抓着他衣襟问道:“我姐夫如何?”

    石砚张嘴结舌的,没来得及什么,就瞪大了眼,原来亲家老爷太太都来了,之前是在马车上。

    石砚连忙喊人回去通报。

    赵氏却拦住他,问他:“我女婿他”

    一听这个石砚的脸就沉下来,摇了摇头道:“没有醒。”

    赵氏的眼睛都哭肿了:“这一桩桩的事,要是有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吧。”

    石砚连忙劝:“亲家太太您千万别这样,大人只是病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自己着着也哽咽了:“我们大人命里是波折多。可昏迷的人受罪,清醒的人受的则是煎熬,难哪个更艰难,我们夫人还怀着身孕呢。”

    上官青云近年也是显老的厉害,闻言道:“我们能进去吗?”

    石砚忙擦了泪:“是我失礼了,您们快请。”着就让开路。

    他亲自领着人往里走:“这府邸是皇上赐给咱们县主的。”

    虽然园子是处处廊柱,雕梁画栋,架不住没有一丝春意,便显得格外的凋敝,有种繁华过尽后的荒芜。

    秋月跑着迎了出来,给赵氏等人见礼,然后声:“太医在里头正诊治呢。”

    上官闲问:“那我们在外头待着吧?”

    秋月道不用,“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在开方子了。”

    如此领着到了门口,打开帘子请众人进去。

    赵氏先进的门,进去之后一眼看见上官雁的动作,几乎是锥心的痛弥漫了胸口。

    上官雁看见动静只是一撩眼皮,之后就旁若无人的扭头,朝秋雨捧着的痰盂吐了一口,接着再继续去对着林承遇的创面吸,一直到吸出许多血水,太医走近了查看,可以了,这就再敷药,缠了绷带:“屋里不用太热,温度适宜,这边腿可以不用盖被子。”

    赵氏哭的泪眼模糊,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抱住女儿:“都是娘对不住你。”

    上官闲也红了眼眶,还怕姐姐仍旧生气,过来劝道:“娘,过了这个劫难,日后定然后福无穷,您别哭,姐姐这时候怪累,要紧的是歇着心神。”

    话虽如此,赵氏是怎么能不后悔呢?

    早知如此,她也不三催四请的将闺女给叫回来了,这后来发生的一桩桩事情,闺女受尽了委屈,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难以承受这种事,要是换了寻常人,不定多早晚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上官雁的眼泪不多,缓缓的从眼窝里头流出来,很快就被她擦干了。

    太医道:“这幅药下去,今天不定能醒过来,身边不要离了人。”

    上官雁都一一应了,不多久药熬好送来,她将药给他喂下去。

    赵氏也不离开,坐在临窗的地方如同化石一样看着她。

    孩子终究大了,成家立业有自己的主意了,父母就算仍旧想给孩子们遮风挡雨,也要看孩子们需不需要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走过去:“你去歇着,我们这么多人,替你守着他,他若是醒了,就去叫你。”

    林老夫人也闻讯而来,道:“亲家母得极是。”

    上官雁没作声,站起来点了点头。秋月忙扶着她去了隔间。

    林老夫人从前是看不上上官家的,可如今也不由的改观了,若林承遇真的是她身上掉下的肉,那看着儿媳妇能做这一步,自己也觉得知足了。

    虽然都要给儿媳妇立规矩,可当婆婆的,若是但凡有那么一点慈爱之心,也该明白,只有儿子儿媳妇好了,那才是真全了母子亲情。

    上官雁睡了不多时,做梦梦见时候的几桩事,师傅仿佛还活着,一丝儿变化都没有。

    徐家先前送的纸好墨好,养成了她挑剔的习惯,后来换了纸墨,她画的符咒抄的经文就很不成体统了。

    师傅她心中不静,罚她去面壁思过。

    其实在青城山面壁可比在上清宫自在多了,她寻个地儿,看着树上的鸟叽叽喳喳,一看能看大半天。

    后来纸墨又换了好的,她不大懂其中缘故,等过去许久了,才晓得原来是师傅给师兄写信了,还随信附上她的作业。

    其实师兄也是很好的,虽然出门在外,仍旧将师门的事放在心上。

    是她心里因为最初的分离,一直对师兄有所怨怪,觉得他抛弃了自己。

    可是这尘世因果,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抛弃放弃呢?

    她心里怪来怪去,最终还是折磨自己,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非要看着他们痛苦,她心里才会畅快了似的。

    可是那是什么畅快?还不是掺着砒霜的蜜糖,再多的甜蜜也掩盖不了终究毒入肺腑。

    她梦见梦中的自己像师傅认错,这是她的真我。

    就譬如一个贪钱的人,清醒的时候无论表现的多么凛然不爱财,一旦入梦,看见银钱的感觉是不受控制的,那就是他的真我。

    只有本心里头真正的顿悟认可,那才是明悟得道了。

    所谓的道并不难,难得是对它的理解跟深入。

    她痛哭流涕,抱着师傅的大腿:“师傅,我不想当寡妇,一个人带孩子太难了,一把屎一把尿的,还要又当爹又当娘。我太需要林承遇了,没有他,我可怎么办呀?”

    师傅往她胳膊上拍了好几下,疼得她一下子醒过来,就见秋月正焦急地道:“夫人,大人他醒了,您快去。”

    上官雁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才到门边,就听见林老夫人的嚎啕哭声。

    林承遇断断续续地:“太太,我见着他了,如今他跟在父亲身边,要孝顺父亲,叫我好生的照料您,可我这,恐怕办不到了”

    赵氏见林老夫人哭得上不来气,忙帮她抚着胸口:“你这孩子这是遭了邪气了,快别胡话。”

    林老夫人却握着她的,这会儿还给她解释:“他的是我前头掉的一个孩子”

    林承遇红光满面,只是喘气喘得厉害,看见上官雁,冲她笑了笑,伸:“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