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千金降生
高师娘对上官雁:“那天我在上清宫见了你婆婆跟你娘,好险没把我吓死,到现在这心口还乱跳呢。”
上官雁大言不惭:“有我在,他别是下黄泉,便是上天做了神仙,我也能给他撸下来。”
也还真别,众人心底经过一场浩劫似的,的确也需要她的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激励。
其实上官雁心里也没底呢,她就是豁出去了。
“生命就像一条河流,逆流而上有逆流而上的勇气,或许会见到不一样的风光,而顺流而下,也并不丢人,握在我们里的,才是自己的人生。公主自戕在家亡之时,而百姓亡国却仍旧能够顽强的活下去。”
春去了夏来,上官雁虽然临产,却仍旧没有休养在家,而是跟着林承遇奔波在各地。
粮种种下去这仅仅是开头,其余时候更要细心呵护。
期间竟然还跑出有些敬月教的余孽来,到处宣扬这新粮种乃是邪祟,好在林承遇为人,多重视教化,把各种突发事件都考虑在内,一旦发现了不好的苗头,各方就动作起来,通力合作,就像一个巨大器上的无数齿轮互相配合。
林承遇不居功自傲,也舍得将功绩分拨下去,赏人的时候不吝啬言语,责备却给人留了一线,这大半年时间,他这人望算是起来了。
上官雁也到了产期。
林承遇去当日抢灯的河边还了三次愿。
第三次的时候,自己在河边絮絮叨叨:“她怀的是个女孩子,求神佛保佑,别叫她的愿望落空。”
他这次出门,并未瞒着上官雁。
还完愿后总感觉心神不宁,走到马车旁刚同石砚:“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赶紧回去。”
紧接着就见王成骑着马奔来了:“大人,快!夫人要生了!”
林承遇慌了神,“怎么这么快?生了吗?”
简直语无伦次。
石砚看他这样子可不敢叫他骑马了,硬是将人送上马车:“大人放心,夫人的身板结实着呢,再家里早就预备好了。”
林承遇眼巴巴的扒着车门:“快一点,再快!”
家里早上林承遇出门的时候,上官雁其实就觉得肚子酸胀了,孩子不疾不徐的性子,胎动在后期反而没有前头那么频繁,但是母子之间的感应还是很奇妙的。
家里有宫中赐下来的接生婆婆,也有从外头请来的,等她一有了感觉,忙叫人预备起来,还有空嘱咐人:“别叫大人慌神,就我好着呢。”
林承遇狼狈得回了家,才迈过门槛就听见屋里的婆子:“进了产道了,这一胎定然顺利!”
炉子上的热水盆里咕嘟咕嘟的烧开了。
上官雁听见门口动静,往那边一看,冲他挤出一个笑容来。
她都看见了,其他人也看见了他,有人连忙过来拦住:“大人回避,夫人这里有我们呢。”
林承遇这会儿力大无穷,推开她们的,绕过去半跪在上官雁面前,双握住她的,“辛苦你了。”
上官雁冲他眨了眨眼:“现在还好,你出去吧,要不我不好意思叫。”
屋里来来去去的都是女人,秋月秋雨上前来赶人,她们俩也要跟着出去的。
等到了外头,林承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王成过来请示:“大人,老家那里现在派人去,还是等生下来派?还有徐阁老府上,是不是去一声?”
这种要紧的关头,再大仇怨也得挥泯之:“去,现在就都去,等生下来,再报一次。”
这话音刚落,突然从上官雁生产的东耳房传来一声震天的哭声。
属于孩童的、响亮的哭声。
林承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起的太快,甚至感到眼前一暗,走马观花的看尽了自己平生事一样。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是个千金大姐!先开花后结果,姐姐带的弟弟多!”
林承遇张着嘴像是被定住了,不单他,院子里头其他人估计脑子里头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么快吗?
徐凌庚进了内院,只来得及问一句:“什么时候发动的?”
林承遇在路上已经算过了时辰,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个时辰。
这孩子太体贴父母,连叫父母忧心都不肯。
生平第一次当爹爹的人突然泪流满面,不想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疾步走到门墙跟前,将额头抵在了墙上。
他曾经有父有母,生活幸福,后来被剥离,变得无依无靠,时至今日,他终于再次拥有了血脉亲人。
王成请徐阁老往前头喝茶,徐凌庚道:“不着急,天气暖和,将孩子抱出来给我看看。”
林承遇倏地抬起头:“不行!”
他就差将男女有别给刻在脸上了。
好在理智很快回神,也知道自己是草木皆兵了,给徐凌庚拱致歉:“徐大人见谅,是在下莽撞了。”
徐凌庚没话,定定的看着他,神情只传达一个问题:“给看还是不给看?”
林承遇再不乐意,也只得开口:“孩子太,不宜见风,耳房已经跟花厅打通,您先在花厅稍坐,我进去看看。”
徐凌庚这才抿着唇在石砚的引路下去了花厅。
没想到秦若望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太子殿下着我来看看,县主没事吧?”
安慰林承遇:“不要紧,女人生孩子没有个三五个时辰是生不下来的,你只管等着就好,柔嘉县主吉人自有天——”
一声孩子哇哇的哭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林承遇心软如水,还是姑娘心疼爹啊,连叫他开口都不用了。
他朝秦若望拱了拱,转身往耳房去。
秦若望看了也提着曳撒跟他身后。
徐凌庚刚才没出声,现在才开口:“郡王爷,过来这边坐。”
他心情很好的朝秦若望招了招。
稳婆将襁褓放到林承遇的怀里,轻声道:“五斤六两,不大不,没让亲娘受什么罪,大姑娘知道心疼父母哩。”
世人都喜欢听好话,林承遇自然也不例外。
看一眼薄被中的女儿,浓浓的眉毛,乌黑的头发,红润的嘴,心里不知怎么爱才好。
直到孩子她娘来了一句:“好饿,该吃午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