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小师弟的烧钱之旅
青城山虽然偏僻了些,然而却也是个实打实的好地方。
俗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人能出个比较大的奸商也就当初阎明镜那种人了,一旦发现事有不好,立即龟缩起来,不敢再伸爪子——他倒是有翻为云覆为雨的心,只是没那能力,所以连生意都做的不温不火。
林承遇自是知道阎明镜跟关钟辉当初在背后搞了许多动作的,但也没有十分强烈的去报复这俩人。
他就像是满足已经拥有的,于是很乐观的对过去切割了。
像一个乍然暴富的流浪汉,他不会再回到从前那断壁残垣的窝棚里,也不会特意去找只猫,把当年啃咬自己脚趾头的耗子给抓住。
他急于脱胎换骨,让自己活得更幸福,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快乐。
上官雁是喜欢他这样的,虽然按着她从前的那些不成熟的想法,觉得应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现在也略佛系了,狗冲着自己吠两声,没必要特意当即也吠回去的——日后有了会再痛打落水狗也不错。
师弟特意下山赶了老远的路来迎接。
他现在也不了,当年笑话一般的“关门弟子”如今真的成了关门弟子,上官雁看见他还有点激动,想落几滴泪的,但见师弟目光从自己身上一转,立即就盯着满溪不动弹了,当即那几滴泪便瞬间升华,了无影踪了。
师弟蹲下身看着满溪,胳膊肘子蠢蠢欲动张开,本来想问师姐,可是他如今做了掌门是极有眼力见的,头一转就问起了师姐夫:“我,我能抱抱吗?”
林承遇对他这番有眼色是很满意底,笑着道:“她乐意就行。”
又对满溪:“这是你母亲的师弟,是师公的关门弟子,跟你讲过的,你要喊什么?”
满溪脆生生的开口:“师叔!”
一声师叔把师弟的眼泪都给喊出来了。
上官雁就更没有什么感动劲了,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你都是掌门了,怎么这么娘们唧唧的?”
师弟不满道:“你们都在京城,就把我一个人打发回来,孤零零的这么多年,还不许我委屈一下子?”
上官雁:“”
过了半晌,她:“你这话敢对着大师兄不?”
师弟想一想大师兄的“丰功伟绩”,他如今是道观掌门不假,但道观日常开支大头还是山下徐氏供应,头年里头,他不懂那些窗纱价值连城,还以为是陈旧之物,就裁撤了,换新的,结果大师兄派人送信骂了自己一顿,那是师傅生前最爱的窗纱,夏日看着灰扑扑的,但是到了冬日,却意外能透出绿意,散发生,是特别的极寒之地养成的蚕吐丝制成的,句绝也不为过。
总而言之,大师兄虽然离得远,但精神长存,令人恐惧,嘤嘤嘤。
师弟一看自己犯了错,愧疚都愧疚死了。
自己当初弄下来之后,塞炉灶里头就烧了,以为烧的是旧窗纱,没想到烧的竟然是钱啊!
真是既愧疚又心疼。
他领着上官雁看她从前的住处,磕磕绊绊的把自己干的蠢事了出来。
满以为自己要被师姐也收拾一顿了,谁知师姐却道:“既然是师傅喜欢的,你烧了岂不是正好?”
师弟:“”
“可我烧的时候没是烧给师傅的。”
林承遇在旁边听着师姐弟对话,感觉十分无语。
上官雁:“你是在道观烧的吧?在道观烧的,肯定就是师傅收到了,旁的孤魂野鬼的也不敢来昧下咱们道观里头的东西。”
师弟略觉安慰,点着头道:“也是这个理儿。不过一想到那些东西那么值钱,师兄世上再没有了,我就觉得自己糟蹋了奇珍异宝。”
“这你这就错了。”上官雁大咧咧地道,“什么叫绝?广陵散绝了没有?绝真正能称得上这俩字的,那必然是世上曾经有过,但后来又没有了。就像那窗纱,你要是不烧它,它天长日久的在那里挂着,多少人听它值钱啊,好,来看一眼,发现也就这样,还不如花花绿绿的其他窗纱好看呢,得了,绝的名声都被毁于一旦。而你烧了之后呢,大家就知道,哇塞,这道观里头曾经有过许多绝的窗纱,精美啊,细腻啊,柔和啊,大家可以靠自己想象,把它想象成云一样缥缈,雾一样朦胧,就像杜牧没有见过阿房宫,却能写出一首绝世佳作阿房宫赋一样”
到最后,师弟已然完全的“痊愈”,只剩下钦佩跟猛点头了。
连林承遇都被她忽悠住了。
上官雁拖家带口,这次就没住自己早先的屋子,而是住了客舍,客舍独门独院,跟道观那里两不相干,等晚上吃完饭消食之后,她双脚泡在温水里头舒服的叹了口气,冒出一句:“唉哟,可心疼死我了,都是钱啊!”
林承遇:“噗!”
满溪挨着母亲坐着,裤子卷到膝盖上,腿也泡在水里,见父亲失态,就歪了歪头看过来。
林承遇不慌不忙的拿帕子擦了擦嘴,努力挽救自己的良好教养。
他开口:“我还以为你不心疼呢。”
上官雁:“怎么可能?就算裁撤下来,也可以留着当个传家宝之类的啊,当然,本来我也是不识货的,要不是师兄,还真不晓得它多么值钱。”
林承遇就笑:“一件东西值不值钱,都是人为赋予的。譬如对孩子来,一个草编的蚱蜢能好过一堆金元宝。”
满溪的双眼立即亮了:“爹,有这样的好事,我愿意用一车草编蚱蜢来换金元宝呀!”
上官雁笑得前仰后合,扶着肚子道:“不成不成,笑得我肚子疼。”
林承遇颇无奈的过来扶她:“好了,笑一下就成了。”
把她的脚从水盆里拿出来,帮她擦干,温柔的训道:“真把自己笑肚子疼了,夜里睡觉孩子又该折腾你了。”
满溪自己连忙也拿出脚来,擦干跟着去了床上,抚着她的肚子道:“你要听话,不要踢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