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番外十二
皇帝有些尴尬。
林承遇也不自在。
不过这种事么,单身的正处在求偶期的人总是更着急些。
皇帝就讪讪地开口,问:“林夫人令爱定了亲事?不知是定了哪家?”
林承遇低头认罪:“皇上见谅,县主气性大,刚才是一时之气,其实并未有什么亲事。”
皇上肉眼可见的松一口气。
刚才心跳的厉害,怕是真有亲事在身上,到时候落个抢夺人妻的名声,不光于他不好,就是对她来,难道就有好名声了?没有影儿的事也能被人成是“狐媚惑主”。
他喃喃自语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一连了两遍。
大大的失态。
不过林承遇也没敢去嘲笑。
君臣二人完这一段对话,又各自都沉默下来。
如同两军交战,短兵相接之余,各自偃旗息鼓。
空气里继续弥漫着尴尬。
林承遇一瞬间想的很多。
他其实是可以顺着上官雁的话,满溪已经真的定了亲事。
但是,要不要再连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家族呢?
就算皇上看在满溪的面子上不会怪罪林氏一族,那对于掺合进来的另一家来,皇上能有好脸色吗?
林承遇想一想自己,觉得换做自己是没有这么大度的心情的。
到现在为止,他对于秦若望也好,徐凌庚也好,都是避忌的态度。
恨不能跟这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些受皇帝忌惮的家族。
徐家算一个。
徐凌庚是阁老,在内阁里头运筹帷幕,大权尽握。
门下子弟优秀者众,为什么独独让资质最好的子侄徐时迩从官吏做起?
他不认为徐凌庚这是故意打压,觉得他肯定对徐时迩有更大的期待。
是人都是会老的,徐凌庚要为徐氏家族培养下一代的掌舵人,表面上看起来,徐时迩走上了一条跟林闻景不同的路。
可是据他所知,徐氏家族内部,对于徐时迩不通过科举晋身,已经有诸多抱怨,只是徐时迩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因此才没有冒进建言——虽然他觉得以徐凌庚的独断专横应该不会听。
徐凌庚应该还会有跟上官雁结亲的想法。
就像他不禁止徐时迩跟满溪来往,却让他避开闻景一样。
徐时迩跟闻景不认识,没有自在一起长起来的友谊,那么将来真的在朝政上哪怕政见相左,也不会感情用事。
做人女婿的跟大舅兄闹得不好的比比皆是——像他这种能跟上官闲处成亲兄弟一样的,那都是因为他爱屋及乌,绝对不只是因为上官闲性子过于达观。
他想,上官雁大概也是在怒急攻心的时候想起了徐时迩。
本来是最不可能的选择,一下子成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
但是他心里是不乐意的。
再者了,孩子心里也没那想法。
要是有的话,早就情窦初开了,也就不会造成眼下这种局面。
一时间,林承遇的心情老复杂了!
类似那种地里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会子他特别钦佩的是自家的岳父岳母。
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想给某个人当老丈人的。
也提不起精神来给皇帝好脸色。
皇帝呢,他才是真正的情窦初开。
又过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自己得主动。
于是他就开口,这一开口呀称呼就变了。
从前都是喊林大人,林爱卿,如今林大人成了皇帝嘴里的“您”。
世间能让皇帝用“您”来称呼的,可真是一双就数得过来。
皇帝:“您也知道,我虽然有过一桩婚事,但并不是自己当初乐意的,前头皇后去了,虽然好些人都我没有再娶妻子填充后宫,是因为我对前头皇后用情过深,但其实,我是因为孩子的夭折而多年走不出来。”
“我知道您一向是很爱护自己家的孩子的。我想您一定也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吧?”
林承遇点了点头。
这话的不假,当时皇太子的身体一直不好,他是眼看着皇帝日夜煎熬,萎靡不振的。
先皇后信不过这个信不过那个,将孩子托付给娘家的人。
可是,就如皇帝当时所预料的,那女人知道自己就是个保姆,顿时对皇太子就敷衍起来。
幸亏皇帝并不信任她,这才没有叫她害了孩子。
不过她犯下的事证据确凿,连承恩侯府也跟着得了不是,这些年都龟缩着不敢再出来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头先一次成亲,其实朕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并不懂情爱,看皇后为了一点事就日夜焦虑不安,很是不理解她的想法。其实朕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她临走记挂着孩子,朕没有将孩子照顾好,辜负了她的期望。”
林承遇一听他这个,唯恐他又沉溺在往日的悲伤之中,连忙道:“皇上!”
等皇帝看过来,视线与他相接,他接着道:“皇上自己不觉得自己深情,而臣却觉得皇上是天底下最重情的人。”
“先帝布置的内阁,您不是三年不改父志,而是十多年,维持着朝堂运转,让着天下百姓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好起来,这是您得功德。”
“若没有怜悯之心,没有悲悯之心,百姓们至今不定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是明君,也是一位仁君。”
皇帝的脸上重新露出浅笑:“您真觉得朕有这么好么?”
林承遇:“是。臣在此事上,并不能违心假话。”
皇帝又问:“那您肯不肯将令爱许配给我?”
林承遇:“”
皇上,你有点过分的不按牌里出牌了吧?
咱们明明讨论的是为君的大事。
怎么还一拐弯就起了您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呢?
“这”他摸摸鼻子,低下头对皇帝,“皇上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臣一向是妇唱夫随,一切都听县主指挥,并不敢过于违背她的意愿。”
皇帝突然道:“朕如果娶了令爱,一定也会对她好,向你学习,一生一世一双人,别无二心。”
他突然变得咄咄逼人:“您只您自己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