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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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之后,张然漠第二天又去了街上,终于听到了那段有关她的评书。还真是丰富得很。即便都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个话题还是那样的火热,她一来就赶上了话点,故而她随意拾掇了一个靠边的位子就听起来了。

    “姐,你听这些书先生都的什么!简直就是闲的没事瞎编排!”云儿气的直喘气,好不容易姐出来喘口气,听听最近的大事事疙瘩事,聊以放松心情……谁知道这样倒霉催,遇到书先生她家姐的家谱……

    比起侍女云儿的气愤,张然漠就显得过分的冷静。这会听着书先生慷慨激昂的辞,她倒想冲上去把书先生赶下来。得这样的故左言右,还不如她自己来。

    要她,绝对是生动形象。她想她应该会这样:听闻我娘是蛮女,因为野蛮本就被人摒弃,还用了下三滥手段做了爹的女人,所以更加令世人所不齿……又闻我娘生我之后,不久就死了,死因还不详。还闻我爹愧我多于爱我,甚至还听闻我哑就是因为我继母……那一条不是这些无聊之士的饭前饭后闲聊。

    而这个书先生竟可以得这样委婉了,真是所有的约词都用上了,可能是,大概,也许,推断等。实在是称不上过分。这一点倒是让她颇为佩服。

    “云儿,我觉得他真的很厉害。明明知道真相却憋着只大概。”知道真相的煎熬可不是那个人都有幸体会的。更别是这样的煎熬,出怕掉脑袋,不却又憋不住。真是难为他了。

    她相当理解他,并且心情很好。因为,她可以话了,不是只能一二字,而是可以比较长的话了。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话了。张然漠听着自己这陌生的声音,心中淡淡的欢喜扩散开来。

    “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姐以前不是都讨厌别人这样谈她的事嘛?一听有点不对,立刻就走。还是以前姐只是懒得表达,因为以前嗓子一直不能话?看姐这模样,云儿觉得第二个解释貌似还要充分一些。

    这时书先生已经进入下一个话题了。

    “话,这张府的两位千金,可都是闻名天下。”书先生一句,十分的勾人,张然漠也是竖着耳朵听了起来。她知道大姐在街头巷尾都有些名号,毕竟大大的架也不少了。连丞相的儿子也了,出名那是自然的。这名字都是出来的,和她的娘亲倒是同出一路。可是,何来她也闻名?她向来不怎么出门,又不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委实让她稀罕起来。

    “这大姐最是侠肝义胆见不得这欺负人的事,已经保护了很多人,她可真是一代侠女。得容珑公主亲传。”

    众人喝彩。书人又继续到,“这二姐却是因为哑巴而出名。放眼整个名门望族闺秀中,没有一个人是哑巴。她倒也是独具一格了。”

    哗笑声一片,全场的人都如同收到极大的恭维般欢快不已。张然漠却脸色微寒,真是,欺人太甚了!

    “姐,我去帮你教训他们。”云儿一撸袖子,做出大干一场的模样,当然,只要张然漠一点头她就会直接冲上去了。可张然漠却摇头了。

    不是她不报复,而是她有其他的办法。她将一包药递给了云儿,轻声嘱咐到,“放在茶水中。”

    云儿照着吩咐做了。此时,书先生已经开始讲下一个了话题了。满堂欢快中,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茶水上动了手脚。

    大约过了一刻钟,不但是书先生,还带那些听讲评书的人都开始上吐下泻。纷纷痛苦不堪的模样。

    张然漠缓缓的从茶楼中走了出来。毒医向来是不分家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普度众生的大夫,她学医不过是为了治好自己的嗓子,或者是自己将来赖以生存的一技之长。今日,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用处。

    “我就知道是你。这些平头百姓与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如此恶毒!”宋君成去衙门报到,没曾想到,却看到这里的百姓口头白沫,一副中毒的模样。手法和张二姐的颇为相似,结果一转过来就看到了张然漠。他自然的就做出了结论。

    她想还真有深仇大恨。可她还是平静的接受着宋君成的责难,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没有必要去辩解,因为辩解无用。信她的人会相信她有原因,不信她的人,她如何解释都没有用。

    “解药拿来。”他蛮横的,他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行事恶毒,就算这些老百姓真的惹到了她,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这样的惩罚过分了。

    解药么?她挑眉,不好意思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

    “拿来。”宋君成继续逼问到。

    张然漠摇了摇头,带着云儿就往前走了。宋君成既然出了面哪能不成功,他今日是一定要得到解药的。

    他身如鬼魅,在张然漠身边停下。几乎是片刻,他就搜遍了她身。的确没有什么解药。

    “你大胆!”云儿大怒,他竟然敢这样侮辱姐!女子的身体何其的珍贵。怎么可以让男人随意的碰触!

    “莫非,这就是解药?”宋君成却一点不关心云儿的责问,他根本没有碰到她,他只是用气把她身上的东西给弄出来。只是,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一瓶水…这个葫芦里的水,无色无味,看着一点不像解药,可是也没有其他的了。当下他也懒得同张然漠继续纠缠,撇下二人自己上楼了。

    张然漠不发一言,默默的往前走。她的毒,发作一刻钟就会停,而他手中的也不是什么解药,只是她随身带的水。

    那些其实都不重要。在这里她过得很不开心,她厌倦了这些用善良要挟她的人。所谓善,难道就要不发火,容忍一切的罪责?欺辱?那么她这样容忍她们的误会,为何却是恶毒。想来,他不懂却偏以为懂看起来多么的可笑!

    他的评分,似乎从表面一直到表面,从未变过,在她和她大姐身上,他何曾真的公平过!

    在这个交织张然茹和她的故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是善,一个却是恶。在他的心中,永远的这样的分明。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