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天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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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月歪头:“没道理啊?爹娘了,别随便跟大人讲道理。你看你一上来就暗算我我都没讲道理,你怎么好意思提啊?”

    一开口,语气轻狂得叫古大师自己都吓了一跳。话是她想的话,但语调一变,听得她都想抽死自己。

    太欠扁了。

    不过……太特么爽快了啊啊啊啊啊!

    古月有了信心,有了章相国的“巧舌如簧”,任连姝再怎么舌灿莲花,她都无所畏惧。但是,她对徒弟还算了解,当她嘴上不过时,就要准备憋大招了。

    呵呵,古月会惧?阴谋这东西,连姝会耍,她也会耍。

    斜眼睨了眼林子,有草叶微动,是鬼大和鬼二在布阵。

    连姝看着孩,目光几乎凝成实质:这孩子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天赋百年难遇,倘若叫她顺利成长起来,后果难料。

    她也清楚,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不择手段偷来的,倘若被一个人超越,就会被更多的人超越,到时候她就会被拉下神坛。

    曾经不是就有那么一个人吗,因为她一时疏忽,悄无声息地成长,最后险些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虽然费了些功夫除去,却心有余悸,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轻视任何天赋异禀之人。

    如果有一个孩子,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怎么办?

    自然是趁其还没成长起来,迅速扼杀掉!

    连姝极擅伪装,就算下一刻要杀人,这一刻脸上还能维持一贯的温婉,跟你谈笑风生。眼下她便摆出一副“这孩子童言无忌,我一个大人跟她计较什么”的宽和表情,要多大度有多大度。

    就是莫名的委屈算什么回事?明明是一条蛇,你装什么兔子?

    莫亦忍不住替师父辩解了:“师父是真心邀请大师出山,助我道宗一臂之力的。”

    “呵呵。”

    连姝好本事,本性连徒弟都瞒得死死的。不难想象,连姝一面欲除去自己,一面还要假装顾全大局的模样,就算杀人了,委屈的表情一摆,泪珠儿滚滚落下,叫人不仅不忍心责备,反而交口称赞她做的好。

    这叫什么,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古月扯扯嘴皮子,声音天真稚嫩:“就知道骗孩子。本大师可听,许多傀儡师一去道宗,要么才尽,要么丧命,肯定是有老虎在耍阴谋害人。本大师英明神武,傻了才去送死!”

    古月眼珠子随意地瞟,望眼连姝,惊讶道:“啊,这位大婶儿你头顶血红,眉目带煞,造的杀孽不少吧。得积点德了,我娘,造孽太多下辈子不好投胎的。”

    这话不知戳了连姝哪根神经,连姝猛地一哆嗦,危险地瞪向古月。

    毕竟是只老狐狸,她很快摆出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正义凌然道: “还请大师慎言,我敬重你的才华,不辞辛劳地拜访,可不是来受屈辱的!”

    古月忍不住要击掌了:连姝不愧是连姝,跟莫亦根本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她根本不跳古月挖好的坑,在受尽屈辱之下仍旧傲骨铮铮,让人又敬佩又心疼。

    莫亦原本对古月的一丝怜惜全都消散了,搜肠刮肚地骂:“胡言乱语,年纪就如此……如此歹毒,你知不知道,你放在那里的傀儡会害死多少人啊?”

    这话一出,古月捧腹大笑,而连姝狠狠地皱眉,嫌弃徒弟帮倒忙。

    来去,只会指责古月带傀儡将他们引入歧途,一点儿新意都没有。而这种指责,往往是最好反驳的。

    古月在木板上站起,狠狠跺一脚,破口大骂:“路是你们开的,树是你们栽的?本大师有的是傀儡,放几只犯法了?倒是你们,偷偷追我,甩都甩不掉,被我逮到居然偷袭,要不要脸!”

    “道宗人都这么干事的吗?看上的东西就巧取豪夺,见到厉害的人就想搜刮回去,一旦没用了就过河拆桥!爹娘的没错,道宗就是个伪君子宗,其实跟土匪窝没什么分别。我看也别再称呼自己正义门派了,叫贼宗黑宗更妥当些,丢人,羞羞脸。”

    连姝的脸色青青白白,没想到一个孩居然巧言善辩,她倒是低估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遂改了主意,满脸堆笑道:“大师,其中定然有误会,我方才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大师的傀儡术,傀儡道上的较量,一向如此的。”

    古月似乎有些相信,狐疑道:“真的?”

    连姝心里冷笑,孩子就是好骗啊,面上仍一副真诚为古月考虑的模样,忙道:“千真万确。”

    “不知是谁诋毁道宗,简直居心叵测,都是见大师年纪欺骗你的!道宗求贤若渴,绝不会自己人害自己人,大师尽可随我们回去,到时候要什么,给什么。”

    孩动心了,“真的?要什么给什么?”

    连姝再三肯定:“哪能欺骗大师?即便——”

    她的话还没完,古月高兴地拍手,指着她道:“听当长老挺好玩的,我要悯善长老的长老位!”

    连姝噎住,阴森森地瞄了眼古月,突然笑了一下,道:“也可。只要大师——”

    她的话还是没完,古月的舌头已经激动难耐。

    嘴皮子不受控制,咯咯大笑,拍手道:“信你的鬼话,真把本大师当三岁孩子哄啊!你们人在这里,还带傀儡围剿本大师,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还是误会,要不要脸?要不本大师先砍死你们,然后带上水果糕点祭拜,告诉这里面有误会,本大师一不心就杀人了,对不起啊,你们信不信?”

    古月无奈地摊手,太放肆了,太猖獗了,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

    不过,这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感觉真的威武极了!章相国不愧是舌战群儒的一代外交使臣,口才真的神溜,给跪了!

    连姝面色终于变了,但时机未到,还是得忍。

    她动动嘴,似笑非笑地道:“大师这样就过分了……”

    终于不再太极了。

    彼此都想拖时间,于是一直你来我往地耍嘴皮子。虽这过程并不重要,但双方都想赢,这可影响着士气!可无论连姝如何想主意,挖坑也好,设计也好,古月都绕过去。

    开始还温和地骂,连姝保持风度,古月保存体力,后来都不过瘾,直接就毫不客气地大骂了。

    结果……

    第二局:连姝对骂古月,惨败。

    古月有如神助,连姝刚起个话头,迅速被她圆回去,无论文绉绉地谈判,还是叉腰骂街,各种溜嘴皮都玩得转。连姝夹枪带棒,她就喷一锤子砸得她偃旗息鼓;连姝指责,她就痛骂回去……

    不仅骂了,还一点点地揭露她深深埋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连姝额头冷汗涔涔:这孩子难道知道了什么?

    她看着木板上的孩,歹念渐生。突然手执悯善剑奔去。

    古月面色沉痛:悯善剑,当初还是她费心铸造的,然后就是这一把剑捅死了她,连姝啊连姝,你想杀我,为什么不换其他的剑,偏偏用悯善?

    每用一次,都是在提醒古月:她过后有多蠢。

    古月一动不动,等着连姝的剑。

    就在悯善剑触及古月三寸长的距离时,突然被一道屏障反弹回去,古月身前出现一面盾牌……魂盾。

    魂盾看不见摸不着,是铁匠铺老二的得意作品,铁匠铺老二是谁?铸造武器的老祖宗,他给的盾牌,自然坚不可摧。不过魂盾也是有缺点的,它只能防面门,不能防背门。

    没什么关系,左右时间拖的得差不多了,大阵也该布置妥当了。

    若面对面地,古月不是连姝的对手,但连姝碍于对她毫不了解,谨慎过头,才给她拖延的时间。她准备充分,杀不死她,只求狠揍一顿。

    连姝的一击被魂盾挡了回去,震得虎口发麻,她惊愕地盯着古月,恨不得盯出来一个洞。

    带有法宝,这孩的身份非同可。有天赋有靠山,现在就如此难啃,如果真把这孩子放回去,日后就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连姝已经陷入死胡同,她想暗算的人、想除掉的人,都去地府报道了,还从来没失手过。如果失败,她不敢想。

    不能放过这孽障……

    莫亦觉得羞耻,尊敬的师父竟然偷袭,但看连姝挺直的背脊,想到她对宗门所做的一切,便想通了: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道宗,大师不肯归顺,万一投奔了巫宗或者妖族,随便哪一个都是大灾难。

    这样做没错……

    连姝扫了眼莫亦,眼中精光一闪。

    她站在莫亦前面,温声嘱托道:“人不可貌相,别看这孩子,却诡计多端。万不可当她回去,否则道宗将乱,天下将乱。莫亦,为师与此妖孽斗法,你要心,保护好自己。”

    莫亦听得眼睛红了,师父总是这样,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师父,徒儿怎么帮你?”

    连姝道:“走吧,别添乱。”

    莫亦坚决道:“徒儿不能总站在师父背后!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师父都保护不了,我,我还拿什么脸去守护正义,守护天下!师父,徒儿求您了!”

    连姝抖了抖嘴皮子,假装想了想,终于还是同意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莫亦是族长的孙子,身上的宝贝只多不少,是个强大的助手。她怎么可能把他往外推?不过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而且只有让莫亦主动帮忙,事后回过头来,无论后悔还是不安,都怨不到她头上。

    莫亦给自己贴了隐身符,随即隐身消失了。连姝盘腿坐在凉亭,闭目,牵提傀儡。

    不知何时,她的傀儡已经散布得到处都是,将古月这里团团围住。

    连姝正义凌然:“既然你执意入歧途,休怪我等动手了。”

    古月看过师慈徒孝的场面,嘴皮子一动:“哦,动手就动手吧,话回来,你不是一直在背后动手吗,什么时候歇息过?”

    连姝恶狠狠地瞪她一眼。